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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诗:女神、自然、童心的意象

【摘要】:“繁星”是冰心诗的主体意象,其象征义是心灵的太空。这是诉诸心灵的诗,无需华美文字和煽情音律,它的方法是意象对心灵的暗示。综合意象的营造是冰心诗中的神妙之笔,这些意象往往在情景交融、物我合一的意境中,显现出“万全之爱”的崇高境界。2)童婴——“小孩子!他细小的身躯里,含着伟大的灵魂。”

一、女神·自然·童心 ——冰心诗的意象

(1)女神意象群。女神是宇宙母性的神圣偶像,是作者作为其信仰化身而膜拜和皈依的心灵主宰。以此为意象的诗有《繁星·一五三》、《春水·四三》、《春水·四九》、《迎神曲》(《晨报》1921年9月20日)、《送神曲》(《晨报》1921年9月20日)、《诗的女神》(《晨报副镌》1921年12月24日)、《“将来”的女神》(《晨报副镌》1922年2月21日)、《晚祷(一)》、《晚祷(二)》(后六首均收入《冰心诗集》)等。作者通过这些意象的描绘,展示了宇宙母性真善美品格

1)慈静的美。她慈祥的面容总是“满蕴着温柔,微带着忧愁,欲语又停”(《诗的女神》);她永恒的倩影不是“桂花的冠子,雪白的羽衣”和“胸前的璎珞”,而是“飘飘云发,铮铮琴韵,飒飒天风”(《“将来”的女神》)。这慈静的美使世人心灵皈依,从而成为母性人格美的虔诚信仰者和追寻者,为人格美的养成,愿永远膜拜于女神座前,“刚强自己,保守自己”,“作圣洁的女儿,光明使者,赞美大灵”(《晚祷(一)》)。

2)严静的真。她的气质严静如“慈怜的月,穿过密叶,照见了虔诚静寂的面庞”,给世人的灵魂以“真”的启示:在生命的长途中“来路便是归途,归途也成来路”(《迎神曲》)。

3)万全的爱。她的爱是宇宙的春,蓦然间便以“那伟大潜隐的力量”,“温柔了世界”(《春水·四三》);她的爱是“自然的微笑”,一瞬间就“融化了,人类的怨嗔”(《春水·四九》);万全的爱凝成她“仰天的慈像”,以“怜爱”、“温柔”、“忧愁”,“融化了”世人“冻结的心泉”(《繁星·一五三》)。

(2)自然意象群。这类意象分为单一的自然意象和人与自然融合为一体的综合意象两种:前者包括“繁星”和“春水”两个意象群,分别象征着伟大母性美的永恒和爱的神圣;后者则包括“我”与“自然”“完全结合”的多种形式所构成的诗的意境,体现着“万全的爱”。

“繁星”是冰心诗的主体意象,其象征义是心灵的太空。诗集《繁星》最充分地体现了这象征意义:164首诗像心灵太空中璀璨的繁星,闪烁着伟大母性善解宇宙奥秘的智慧之光、化育万物匡护众生的母爱之光、憧憬真善美缔造幸福精神家园的理想之光。这是诉诸心灵的诗,无需华美文字和煽情音律,它的方法是意象对心灵的暗示。

“春水”的象征义是宇宙爱力。诗集《春水》便是这象征意义的集中体现:182首小诗都是从母爱源泉里汩汩流出的春水,汇成一道人间爱河,载着母爱的温柔和抚慰流入世人的心田。诗集的《自序》和最后一首诗是上述蕴涵的表白。前者表白诗的情感之源是母爱:“母亲呵!这零碎的篇儿,你能看一看么?这些字,在没有我以前,已隐藏在你的心怀里。”后者所述则是诗的使命和诗人的期待,即要使伟大的母爱如春水一样流遍人间:“别了!春水,感谢你一春潺潺的细流,带去我许多意绪。向你挥手了,缓缓地流到人间去罢。我要坐在泉源边,静听回响。”

“繁星”和“春水”代表着两组自然意象群,每组都包括许多具体意象:前者包括“明月”、“星星”、“流星”、“彩虹”、“太空”等几乎与星月有关的所有意象;后者包括“春”、“春晨”、“春光”、“春风”、“春花”、“春苗”、“春泛”等几乎与“春天”有关的所有意象。这些意象不仅频繁地出现在上述两个诗集里,而且多次出现于其他诗作中,如《迎“春”》(《时事新报》副刊《学灯》1922年3月18日,收入《集外》)就是以“春”的意象表现宇宙母爱最为成功的诗作。

综合意象的营造是冰心诗中的神妙之笔,这些意象往往在情景交融、物我合一的意境中,显现出“万全之爱”的崇高境界。其结构形式分为两重意象结合和多重意象结合,如:“融冶的风,飘扬的衣袖,静悄的心情”是两重意象的结合;“月明的园中,藤萝的叶下,母亲的膝上。”“夏之夜,月明下幽栏独倚。粉红的莲花,深绿的荷盖,缟白的衣裳”则是多重意象的结合。

(3)童心意象群。童心是宇宙母性“纯真”品格的外相,以人与自然契合的形式,体现着宇宙母性心灵的纯真,映照出母爱的博大和无私。童心意象主要包括如下四种:

1)童年的梦——“童年呵!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繁星·二》)

2)童婴——“小孩子!他细小的身躯里,含着伟大的灵魂。”(《繁星·三五》)“婴儿,是伟大的诗人,在不完全的言语中,吐出最完全的诗句。”(《繁星·七四》)

3)小牧童——“笠儿戴着,牛儿骑着,眉宇里深思着——小牧童!一般的沐着大地上的春光呵,完满的无声的赞扬,诗人如何比得你!”(《春水·一五三》)

4)童心的“我”——“假如我走了,彗星般的走了——母亲!我的太阳!七十年后我再回来,到我轨道的中心/五色重轮的你时,你还认得这一点小小的光明么?假如我去了,落花般的去了——母亲!我的故枝!明年春日我又回来,到我生命的根源/参天凌云的你时,你还认得这一阵微微的芬芳么?……母亲!致词如此,累你凄楚——万全之爱无别离,万全之爱无生死!”(《致词》)“母亲呵!天上的风雨来了,鸟儿躲到它的巢里;心中的风雨来了,我只躲到你的怀里。”(《繁星·一五九》)在上述四种意象中营造得最完整最精彩的是《可爱的》(《晨报》1921年6月28日,收入《集外》)一诗中的“孩子”:(www.chuimin.cn)

除了宇宙,

最可爱的只有孩子。

和他说话不必思索,

态度不必矜持。

抬起头来说笑,

低下头去弄水。

任你深思也好,

微讴也好;

驴背上,

山门下,

偶一回头望时,

总是活泼泼地,

笑嘻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