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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写给妻子的家书丨中华名人家书

【摘要】:1927年10月,鲁迅先生与许广平同到上海,开始共同生活。5月30日,鲁迅给许广平写了这封信,他信中介绍了自己在北京的生活情况,并表达了对妻子的惦念。“小莲蓬”的来源则是在两人分别后,鲁迅在一封寄给妻子的信中,附有一张画有枇杷和一张画有莲蓬的两张信纸。鲁迅由原来通信时的“广平兄”改称“小莲蓬而小刺猬”,从他对许广平的称呼改变来看,他们的感情日见亲密、浓厚。

小莲蓬而小刺猬

现在是三十日之夜一点钟,我快要睡了;下午已寄出一信,但我还想讲几句话,所以再写一点。

前几天,董秋芳[1]给我一信,说他先前的事,要我查考鉴察。我那有这些工夫来查考他的事状呢,置之不答。下午从西山回,他却等在客厅中,并且知道他还先向母亲房里乱攻,空气甚为紧张。我立即出而大骂之,他竟毫不反抗。反说非常甘心。我看他未免太无刚骨,然而他自说其实是勇士,独对于我,却不反抗。我说我却愿意人对我来反抗,他却道正因如此,所以佩服而不反抗者也。我也为之好笑,乃笑而送出之。大约此后当不再来缠绕了罢。

晚上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为孙祥偈翻电报之台[2],一个是帮我校《唐宋传奇集》[3]之魏[4],同吃晚饭,谈得很畅快。和上午之纵谈于西山,都是近来快事。他们对于北平学界现状,俱颇不满。我想,此地之先前和“正人君子”战斗之诸公,倘不自己小心,怕就也要变成“正人君子”了。各种劳劳,从我看来,很可不必。我自从到北平后,觉得非常自在,于他们一切言动,甚为漠然;即下午之面斥董公,事后也毫不气忿,因叹在寂寞之世界里,虽欲得一可以对垒之敌人,亦不易也。

小刺猬,我们之相处,实有深因,它们以它们自己的心,来相窥探猜测,那里会明白呢。我到这里一看,更确知我们之并不渺小。

这两星期以来,我一点也不颓唐,但此刻遥想小刺猬之采办布帛之类,豫为小小白象经营,实是乖得可怜,这种性质,真是怎么好呢。我应该快到上海,去管住她。

鲁迅(1881—1936),字豫才。原名周树人。以笔名鲁迅闻名于世。1927年10月,鲁迅先生与许广平同到上海,开始共同生活。他们在婚后一直没有时间回家探望母亲,只是给母亲寄过合影照。1929年5月,由于许广平已有身孕,行动不便,鲁迅只好只身北上,去北平看望自己的母亲。鲁迅与远在上海的妻子分别后,十分牵挂她,于是便经常给她写信询问有关情况,有的时候甚至一天写好几封信。5月30日,鲁迅给许广平写了这封信,他信中介绍了自己在北京的生活情况,并表达了对妻子的惦念。1929年6月3日,鲁迅携带了一些书籍和许广平产后需要食用的小米,在友人的送别声中,告别年迈的母亲,回到了妻子身边。

[1] 董秋芳:浙江绍兴人,鲁迅的学生。(www.chuimin.cn)

[2] 台:即台静农。

[3] 《唐宋传奇集》:鲁迅辑录并考证,共八卷,卷末附有他写的《稗边小缀》。1927年9月10日在广州校毕,并写了《序例》。上册于1927年、下册于1928年由北新书局出版。

[4] 魏:即魏建功,字天行,江苏如皋人。北京大学毕业,曾任辅仁大学讲师,北京大学教授。

在这封信中,我们看不到“死呀活呀”的热情,也没有“花呀月呀”的佳句,看到的只是他对妻子平淡地叙述生活琐事,但是从这些或细碎或隐秘的字里行间,我们可以品味出两人感情的历久弥笃,思想的波动与变迁。

鲁迅在信的开头称自己的妻子为“小莲蓬而小刺猬”,热情亲昵。这是因为当年鲁迅先生在北京时,曾经买过一个石刻的刺猬,用来镇纸。鲁迅先生对浑身是刺的刺猬非常喜欢,因而私下将“小刺猬”作为对恋人的爱称。“小莲蓬”的来源则是在两人分别后,鲁迅在一封寄给妻子的信中,附有一张画有枇杷和一张画有莲蓬的两张信纸。而且在莲蓬旁边还有一首诗:“并头曾忆睡香波,老去同心住翠窠。甘苦个中依自解,西湖风月味还多。”将自己的无限的相思、爱恋之情寄托在了这首诗中。从此,鲁迅对妻子的昵称也变成了“小莲蓬”。鲁迅由原来通信时的“广平兄”改称“小莲蓬而小刺猬”,从他对许广平的称呼改变来看,他们的感情日见亲密、浓厚。

许广平不仅被鲁迅视为自己的亲密爱人,更将她看作并肩作战的同志。在信中,他将爱憎鲜明地表达出来,毫不隐瞒自己的感情。而他性格的另一面,即耿直性格、率真感情的自然流露可以在其对于董秋芳的不理睬,甚至因为董向母亲房中“乱攻”而大骂之,以及在和台静农、魏建功相谈之时的快慰中表现出来。同时,鲁迅认为“在寂寞之世界里,虽欲得一可以对垒之敌人,亦不易也”,谈到自己对于别人的一切言动时也是持“甚为漠然”的态度,抒发了鲁迅先生作为一个文人对于社会现实的无奈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