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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以来日本的中国观:甲午战争的舆论宣传

【摘要】:战地报道以战况进展、日军英勇杀敌的文章为主,同时也有不少清军怯懦无能及中国风土人情的内容。《东京朝日新闻》立刻报道了这一消息,并宣称号称“东洋首席”的北洋舰队大败,意味着中国的“海军战斗力已经灭亡”。礼物要锵锵的头。可以认为,甲午战争中新闻报道、文学作品、流行歌曲和漫画等各种形式的舆论宣传,对于日本国民的中国认识产生了直接或潜移默化的影响,蔑视型的中国观得到了广泛的普及。

战争是血与火的厮杀,同时也是思想意志的较量。甲午战争期间,日本政府强化新闻管制,通过报刊杂志、文学作品、歌曲漫画等形式,歌颂前线作战的日军所向披靡,同时极力丑化中国形象,向民众灌输敌视、蔑视中国的思想,以及必将战胜中国的信心。

报纸和杂志是当时最重要的大众传媒工具。据参谋本部编纂的《明治二十七、八年日清战史》,1894年1月到1895年11月,日本的66家报社派出114名记者、11名画工、4名摄像师从军进行战地报道,此外还有许多军方本身派出的军人记者。66家报社中,绝大部分是驻京报社,地方报社的派遣人数受限,一般是1至2人。报社、杂志社派遣记者最多的是《朝日新闻》和国民协会控制的《中央新闻》,其次是德富苏峰、陆羯南分别掌控的《国民新闻》和《日本》。

战地报道以战况进展、日军英勇杀敌的文章为主,同时也有不少清军怯懦无能及中国风土人情的内容。例如:

1894年7月25日,日本发动突袭,海军在丰岛海战中击沉增援朝鲜的清军运兵船,陆军占领成欢、牙山。从军记者山本忠辅如是描述了成欢、牙山之战中清军一触即溃的丑态:清将聂(士成)仅次于清军副将叶志超,是李(鸿章)总督旗下的名将,欧美人无不知其姓名者,在征讨马贼过程中屡立奇功。然……聂之狼狈真是徒有虚名……当我军围攻聂营发起猛攻时,聂迅即弃营而逃,还脱掉军服,连大将寸刻不能离手的文书包也弃之不管……清兵逃跑时,军服靴帽扔得到处都是,钻进农家,抢走朝鲜人衣服,改装而逃。……牙山是其根据地,本以为要背水一战……岂料到牙山一看,他们竟丢下几十万发弹丸、六七百袋(七斗一袋)军粮逃跑了。……呜呼,凭此等羸弱之兵还欲在弱肉强食之世界夸耀独立,妄想将朝鲜作为属邦与我国一争高下,实在是愚昧之极,令人忍俊不禁。

山本忠辅:《成欢激战实录》,《东京朝日新闻》,1894年8月9日。

9月15、16日,日军进攻平壤得手。17日,日本海军黄海海战中大败北洋舰队。《东京朝日新闻》立刻报道了这一消息,并宣称号称“东洋首席”的北洋舰队大败,意味着中国的“海军战斗力已经灭亡”。

《东京朝日新闻》,1894年9月22日。

1895年1月20至2月上旬,威海卫保卫战以北洋舰队的投降告终。日本各大报纸均以头条新闻刊发消息。《团团珍闻》用“北洋舰体之柩”的漫画形式描绘了北洋舰队的投降仪式。

战争期间,各大报纸还以“从军记”的形式,报道战地军人的日记、家信和随感文章。战时《国民新闻》发行量大增的原因之一,就是开辟了《爱弟通信》等有关专栏,从而扩大了读者的受众面。

1895年6月19日,《中央新闻》刊登从军记者水荫写的《迅雷急雨:军夫的幽灵》文章,写的是出征军人的家庭“琐事”。赚钱都是战地的事。人夫有福话。我是名叫结成善助的男人。老婆叫松,孩子叫仙吉,三岁尚不通理。爸爸还不回来吗?礼物要锵锵(对中国人的蔑称:笔者)的头。比这还想要的是,金银的陀螺、珊瑚的面具。

这段记述说明了什么呢?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要中国的人头玩具作礼物,可见当时对中国的蔑视和仇视性宣传已经到了何等地步!这种情况在战争文学中也有所表现,泉镜花的《凯旋祭》中就有“生首灯笼”的情节。(www.chuimin.cn)

有人要求把中国死尸的耳朵割下来带回日本建成新耳塚以作纪念,把中国战俘带到日本作为秽多(奴隶)从事工业苦役;还有人要求把中国人的“豚尾”(指辫子)割下带回日本制成纪念品,或者出口卖给西洋妇女。

中国和朝鲜的“不洁”也是这一时期新闻报导的话题之一。某从军记者在《少年世界》杂志上撰文,说自己与福本日南在大连进过“支那人的澡堂”,结果“充满臭气,无法滞留,夺门而出”。

骑兵西村松二郎在给友人冈部亮吉的信(1895年3月25日)中描述的牛庄是:以前支那人垂流下来的粪尿隐居在冰雪之中,现在粪尿露出表面,不可不谓其肮脏。最过分的是,就算是支那人上等人家的大门口也流淌着粪尿,不会在别处设置便所。虽然知道这是一个野蛮国,但也大出意料。

在这些人看来,中国如此,朝鲜更差,二等军曹片冈家在家信中说:“朝鲜的房子在我国是绝对看不到的,极其荒蛮”,“就如我国的小猪窝一样”。“屋子之间流着下水,甚至流着尿、粪,奇臭无比,让人难以忍受”,走在路上也是臭气熏天,他们将垃圾丢到道路中间,即便是闹市,也比不上日本的马房。

《致片冈作左卫门九月十七日片冈力藏书翰》,片冈晴生所藏。石川县中甘田村出身的滨野广洪兵少尉在家信中写道:元山“虽然约有四万户人家,但房屋都与小猪窝一样”,“很多人家都是在地面上铺上席子,其肮脏程度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近藤描述的从元山向平壤进军路上所看到的情景是:“很多死牛死马,臭气熏天,民户也极其肮脏,难以宿营”,许多士兵得了传染病

且不说这些记述中有多少夸张、渲染的成分,即便基本“属实”,那也是因为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造成的,而绝非“本来如此”。战争使生灵涂炭,社会生活秩序完全破坏,人的生命尚且无法保证,何谈“清洁”?战时的新闻工作者、出征军人只是鄙视中、朝肮脏,却几乎无人想过谁是“不洁”的制造者。

当时的流行文学作品、歌曲和漫画,在蔑视和丑化中国方面也不甘人后,例如,讽刺文学作家骨皮道人(1862—1913)发表的《锵锵征伐流行歌》、《日清开战滑稽剑舞》、《打退清兵之歌》等作品,竭尽轻蔑、挖苦中国之语;讽刺画家小林清亲(1847—1915)则与骨皮道人合作,发表图文并茂的《百撰百笑》,其笔下刻画的中国人形象是厚颜无耻,内心怯懦而又虚张声势,结果在日军所向披靡的攻势下,愚蠢的“中国猪”只好拜倒求饶。

可以认为,甲午战争中新闻报道、文学作品、流行歌曲和漫画等各种形式的舆论宣传,对于日本国民的中国认识产生了直接或潜移默化的影响,蔑视型的中国观得到了广泛的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