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工作团体工作的知识基础

第一节　团体工作的知识基础

团体工作起源于欧洲，后传播至美国，以后在世界各地逐渐传播开来。1844年，乔治·威廉爵士(Sir George Williams)在英国伦敦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基督教青年会，同时，美国的基督教青年会(YMCA)于1851年在波士顿成立，而此类组织旨在通过团体活动促进青少年身心健康的发展。之后，1884年，世界上第一个号召知识青年自愿为地方进行服务的机构即汤恩比馆(Toynbee Hall)在伦敦成立，随即，美国也建立了胡尔馆(Hull House)。到了1923年，社会团体工作开始成为社会工作课程之一，1946年在全美社会工作会议上，科伊尔发表了《迈向专业化》的演讲，强调团体工作是一种社会工作方法，这一意见被参会者接受，因此，团体工作开始正式成为社会工作方法之一。此外，受戴维(John Dewey)进步教育理论的影响，团体工作推崇在休闲娱乐中达到进步教育的目标;同时，玛丽(Follet Mary)的“新国家”理论则强调运用民主过程解决问题⁽¹⁾。而这些观点影响了社会团体工作过程中运用社会参与、社会行动及民主过程等概念，由此帮助贫民运用知识技能来改善自身的状况，以及运用团体力量来解决问题。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受弗洛伊德心理分析和自我心理学的影响，团体工作被视为达成个人治疗目的的一种手段，团体工作也进入医疗领域。而20世纪60年代以来，因受到许多理论(如“场域”理论、系统理论及行为分析理论等)的影响，团体工作进入了多元化发展时期，同时，社会目标、治疗、互动三大理论模式开始产生。以下就简要介绍与讨论社会团体工作的基础知识。

一、团体工作的定义、类型及功能

(一)团体工作的定义

有关团体工作的定义，学者之间有不同的看法，以下列举几种比较重要的定义。

1949年美国团体工作者协会从团体工作的功能和目标出发，将社会团体工作解释为：工作者在各种团体中，通过团体互动与方案活动达到个人的成长与社会目标的完成。团体工作者的目的在于根据个人的能量与需求去促进个人成长，使个人与他人，团体与社会达到调适，促使个人有社会改良动机，同时让每个人认识到自己的权利、能力与独特性。团体工作者参与团体的目的是为了使团体中的决策不是来自团体内或团体外优势的影响，而是来自知识、理念与经验的分享和整合。经由团体工作者的操作，协助团体同其他团体和社区建立联系，以培养负责任的公民，加强社区内不同文化、宗教、经济或特殊团体间的互谅，促进社会走向民主⁽²⁾。

科伊尔(Grace Coyle)从团体工作对人的发展的角度，将团体工作解释为：社会团体工作是运用团体工作经验的社会关系，促进个人成长和发展，养成具有社会意识的公民，以实现民主社会的理想。

1959年美国社会工作教育委员会从团体工作对人的治疗来定义团体工作，即：社会团体工作是社会工作的方法之一，它通过有目的的团体经验，协助个人增进其社会功能，以及更有效地处理个人、团体或社区的问题。团体工作的对象包括由健康的个人所组成的团体，以及有疾病的个人组成的团体。当团体工作人员运用其专业训练和技巧，去帮助一群在功能上有困扰的个人组成的团体时，他便是在进行团体治疗工作……⁽³⁾

特克尔(H.B.Trecker)则认为：社会团体工作是一种工作方法，是社会机构或团体中的成员，接受工作人员的协助，根据其能力兴趣，在团体活动中与他人发生交互作用，获取团体经验的机会，以促进个人、团体与社区的发展。

综合上述不同学者的看法，我们认为，社会团体工作是社会工作基本方法之一，它通过社会工作者参与、组织团体活动及团体成员互助，使参与团体的个人获得行为的改变、社会功能的恢复与发展，并达到团体目标，促进社区发展与整个社会的繁荣。分析这个定义，可以进一步概括团体工作的要点，即：在本质上，团体工作是社会工作直接方法的一种;在对象上，团体工作是以20人以下的小团体及其组成的成员为服务对象;在过程上，团体工作是在工作者的协助下，成员面对面地互动;在功能上，团体工作旨在促进成员之间的良好互动;在目的上，团体工作是透过团体经验的提供，以协助个人增强社会生活功能。⁽⁴⁾

(二)团体工作的类型

团体工作中团体的分类标准，一般由团体的目标、服务对象的特点和需要、团体的组成方式及团体结构来划分。以形成方式分类，可分为组成团体和自然团体;以参与方式分类，可分为自愿团体和非自愿团体;以成员间联系分类，可分为基本团体和次层团体;以结构划分，可分为正式团体与非正式团体;以目标分类，可分为教育团体、成长团体、支持团体、任务团体等。而杰斯托(Zastow)在《社会工作实务》(The Practice of Social Work)中对团体的分类，较多地得到了学界的认同，以下简述之。杰斯托认为，社会工作适用的团体类型主要有以下几类⁽⁵⁾：

(1)娱乐性团体。这是团体工作中最早出现的一种团体，其主要目的是通过提供团体活动，让成员从活动中得到休闲的乐趣，如男青年会、社区活动中心等机构。在性质上，这种团体虽然是一种自发性的团体，但有时社会工作者也可以安排适当的领导者，以便带领团体成员进入目标导向的活动。

(2)学习休闲技术的团体。这是一种任务取向的团体，成员可以透过团体活动，学习各种休闲的技术，如桥牌、球类运动、舞蹈、烹调等。有时这类团体也带有社会化的作用。如新转入某班的学生或新迁入某社区的居民等，可以通过加入学校或社区的球类团体，在休闲中与其他成员建立良好的关系。

(3)教育性团体。这种团体类似学校里的班级团体，它主要是为人们提供接受各种教育与再教育的机会，而团体成员可以经由相互激励而引发更多的互动。比如父母效能训练团体、退休生涯规划团体及婚前研讨团体等。在这类团体中，社会工作者可以提供安全的环境，并引领成员做有目的的讨论及开发资源等，以满足成员社会化的需求。

(4)自助性团体。这是社会工作者经常接触的一种团体类型。这类团体一般具有志愿参加并能互相帮助的团体结构，而团体成员也带有特定的目标，如单亲家庭团体、员工戒酒团体等。其基本主张是透过成员的互助来达成团体及成员本身的目标，并反对专业领导者的介入。不过，当团体成员遭遇某种不易解决的问题时，可能需要社会工作者的介入，并且，社会工作者也要求成员通过助人自助的过程来感受助人的力量。

(5)治疗性团体。又称为心理治疗团体，可分为支持性的治疗、人际关系成长的治疗、内心心灵成长的治疗。在这种治疗性团体中，领导者必须运用团体互助的过程，并客观地观察案主对情境的知觉与感受的表达，以便更清晰地诊断案主的人际需要与困扰的问题，然后经由团体过程给予适当的处理。同时，此类团体也有较高的安全感和信赖感，可以提供成员间相互学习的氛围，增进成员的自我尊重，改善自我认知，帮助成员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

(三)团体工作的功能

通过对团体工作的历史、定义及类型的介绍，我们认为，可以将团体工作的功能归为四个方面，包括：①提供归属感。即团体工作者在团体过程中会给成员提供一种被接纳、支持的感觉，而成员之间彼此相互认同与接纳目标达成之时，成员的归属感也随之形成。②提供成员互助合作所需的资源。在团体中，社会工作者是成员的合作者和同伴，而成员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扮演各种角色，并通过角色资源、权力资源及实物资源等的充分利用，以此达到自己和团体的目标。③社会控制和治疗的功能。团体的社会控制和治疗功能可以通过以下途径来实现，包括增进成员的适应能力与高度的自我功能的实现，以及通过观察团体的活动过程来学习其他成员的行为，由此达到改变成员的偏差行和社会控制的目的。④作为赋权的工具。许多成员参加团体是基于自身面对挫折，解决问题的能力丧失，对所处环境有着无助感。因此，团体组织者应促使成员在个人、人际关系和政治等层面采取行动，以改善个人所处的社会环境，并运用团体的力量来解决个人和团体的问题。

二、团体工作的价值基础与实践原则

(一)团体工作的价值基础

团体工作的价值基础有几个来源，包括社会、机构、专业、社会工作者与案主的价值观。因篇幅限制，以下择其重点，对这些价值观作一些简单介绍。⁽⁶⁾

(1)社会的价值观。社会工作专业起源于西方，以美国为例，按照伯内尔(Brill)提出的观点，美国社会有四个主流的价值观，即：犹太-基督教的教义(重点是人们对友邻的责任与人的尊重、价值);民主的价值观(强调平等与参与);清教徒的伦理价值观(重视人们对自己的责任与工作在道德精神生活中的重要性);社会达尔文主义(强调强者生存与适者生存)。不过，我们照搬西方文化与价值体系在中国进行实践则是不现实的。

(2)机构的价值观。所有的社会工作机构都有能够影响其使命、目标、策略、程序与相关实践的传统价值观。这种传统价值观的例子包括，机构是否重视参与及民主，是否尊重成员的意见等。而团体工作者的立场受着社会工作专业价值观的影响。

(3)专业的价值观。国际社会工作者协会发展了一个伦理准则，这是社会工作专业重要的价值观的操作说明，它指导着团体工作者的行为。马克斯·斯布内恩(Max Siporin)在他关于道德实践原则一书中概括了这些专业性的价值观，包括：重视个人的价值与尊严;重视个人的自主与自我导向;鼓励在助人过程中的案主参与;采取不批判的原则;保证人人有同等的机会接触服务及社会支持;肯定个人与社会的相互依存。

(4)个人的价值观。每个人都是独特的，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取向。有很多因素导致不同的个人价值观，如民族、文化、种族、宗教、家庭及社会化等。所有这些因素对团体工作者与案主的价值观的发展都起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在团体工作实践中，工作者必须对这些因素给予关注，应意识到每一种因素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影响。

团体工作者除了受以上团体工作的价值基础的影响外，其实务工作还奠基在以下基本假设之上，包括：①人是社会性的动物，群体经历对人的成长与发展是有价值的，团体经验也是重要的。②借助团体动力的推动，希望转变团体成员的行为、态度与价值观。③团体成员能分享自己的经验，并以此丰富与扩大所有成员的经验与见识。④因经验是能够选择的，所以团体工作者能够有目的地选择团体的过程与方案，并让团体成员去亲身经历，从而产生所期望的转变。⑤团体工作能带来比其他社会工作方法更为持久的转变。

(二)团体工作的实践原则

从以上团体工作的价值基础与基本假设中，团体工作者引出了团体工作的实践原则。这些原则不是一种规章，但它们为工作者的实践提供了应遵循的指引。根据何洁云对科诺卡(Konopka)提出的社会团体工作的实践原则的总结，社会团体工作的实践原则可以归纳如下⁽⁷⁾：

(1)认可每个人的独特性及相伴而来的行为的多样性。这是对团体成员个别化的原则。为此，社会工作者必须清楚地认识每个团体成员的独特性差异，以及他们的不同需要和不同问题。同时，对每个成员的不同需要应采用适合的介入方法，并制定有针对性的治疗计划和目标。

(2)认可团体是多种多样的以及随之而来的有关行动是多样化的。这也是对团体成员的个别化原则。因为每个人的差异，使得由人所组成的团体也有差异与有不同的需要及不同的互动模式。工作者应该针对不同的团体采取不同的治疗目标和介入计划。

(3)真诚地对待和接纳每一个人。社会工作者可以有自己看待他人的价值观念，但他不需要对他们的行为和品行表示赞同与否，而应该完整地接纳每一个人，包括他们的长处和不足。

(4)建立有目的的助人关系。在工作者和团体成员之间应该有目的的去建立专业关系，有利于促进团体成员发生行为和态度上的改变。

(5)鼓励及促使团体成员之间实现有益的合作关系。工作者应鼓励并促使团体成员之间建立并发展起有积极意义的关系，以促进团体成员发生改变。

(6)适当地修正团体过程。工作者必须对团体过程了如指掌，为实现团体目标而适当地、及时地予以修正，并创造具有促进转变的支持性环境。(www.chuimin.cn)

(7)鼓励成员根据自身能力参与团体活动。工作者必须认可和接受每个团体成员之间的能力各有差异，帮助与鼓励每个团体成员按照自己的能力去参与团体活动，而不应使他们感到力所不及。

(8)促使团体成员投入参与解决问题的过程之中。工作者不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而应把自己放在增强成员解决问题的能力及过程的位置上。

(9)鼓励团体成员通过冲突去体验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工作者应该帮助团体成员以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他们遭遇的挫折和冲突，并使他们学习使用不同的技巧或策略去解决冲突和问题。

(10)为团体成员提供各种新机会。为团体成员提供各种新机会，旨在使他们通过新的不同的经历来考察自己的潜能，发展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培养人际关系技巧以及体验在团体中的收获，从而能在满足其社会需求中获得成就，以维持成员良好的自信心。

(11)明智地运用制约。指帮助团体成员认识他们的问题，识别制约因素和检验受制约的程度，并利用机构受到的各种制约来帮助团体成员学习如何面对社会上的制约因素。

(12)有区别地运用工作方案。即根据团体成员的不同需要运用不同的方案。

(13)对个人和团体的进步不断进行评估。工作者应该在团体成员的参与中，定期地对团体的进步进行评价，以保持团体的目的和有效性。

(14)热诚、人道和严于律己。社会工作者要做一个真诚、热情和富于人道精神的人，而不是一个冷酷、不人道的人;要严于律己，不能利用团体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等。

三、团体工作的发展阶段及重要概念

(一)团体工作的发展阶段

团体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是社会工作者为方便实施管理与计划而预先设定的一套程序。许多学者曾对于团体发展的阶段理论提出了非常丰富的论述。其中，较多被人们采用的是葛兰·琼斯与科洛尼(Garland Jones＆Kolodny)的理论。他们基于青春期团体的经验研究，以成员心理上的联结来区分团体各阶段，并指出团体的发展过程并非直线型的，而是螺旋型与矩阵式。按照这种模式，社会团体将经历以下五个发展阶段：

(1)建立亲近的前奏期。团体成员对团体有想接近又想远离的矛盾心理。对于是否参与团体活动、是否投入与投入多少，都有矛盾或迟疑不决的表现。同时，成员关系也不够密切，互相没有什么情感。因此，工作者需要运用一些辅助手段来增进其熟悉程度。

(2)权力控制期。当团体成员觉得团体有满足他的需要的能力时，他就会积极参与团体的活动。团体开始出现权力与资源的争夺。

(3)凝聚期。团体成员积极投入团体生活，与团体成员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对团体有强烈的归属感。在这个时期，成员有能力自行设计与执行团体活动，也体会到团体生活的意义，并且强调共同进退。

(4)差异期。团体成员开始认识与接纳每一个人的特点，团体凝聚力较强，成员沟通良好，权力分配较为稳定，成员可以自由地与人接近或保持距离，团体功能良好。

(5)分离期。团体成员目标已接近完成，成员面临解散，于是开始向外寻求资源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在终结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现象包括：过分恋栈，高估团体的成就;或者倒退到权力斗争期;或者否定整个经验。而最好的团体终结是，成员能够肯定以往团体的成就与经验，也能开放自己，展望未来。

了解社会团体的发展过程，可以帮助工作者考虑在不同的阶段设计不同的介入方法与活动程序。比如，早期强调介绍性及非竞争性活动;中期可多一点合作性的活动，强调整体成就，并鼓励成员间的反馈;晚期可通过建立新的目标，以处理成员分离带来的依恋等。此外，工作者还能据此妥善处理组员的互动，并澄清自己对团体的期望。比如，合作性、归属感及决策过程等，在早期、中期与晚期会有所差异。而工作者的角色、职责与技巧，也会因团体发展阶段的变化而变化。⁽⁸⁾

(二)有关团体工作过程的几个关键概念

(1)团体中的互动与沟通。当人们结合成一个团体时，互动就会产生，并且在团体中由于利益和感情的相互依赖会产生成员之间不同的互动模式。一般来说，在团体中可以发展出合作、交换、竞争、冲突等几种互动形式。其中，合作和交换是积极的团体活动形式，可以稳固团体结构;而竞争和冲突则会使团体结构发生改变，影响团体进程，甚至导致团体发生变迁。另外，由于团体成员间的直接和间接的联系，团体中的沟通模式主要有：无反应的沟通、无社交的沟通、控制的领导者、私下沟通、破碎的沟通、刻板的沟通、理想的沟通等⁽⁹⁾。

(2)团体中的社会控制。社会控制是一个描述团体取得其成员的一致性和依从的过程，其主要包括团体规范、角色、地位等社会控制的手段⁽¹⁰⁾，以下简述之。通常人们在组成团体后，会很快建立自己协调和管理行为的准则，而这些准则经过成员的共同认定，就成为了团体规范。一般来说，团体规范可以分为程序规范、角色规范、文化规范三种形式;同时，按照规范的形成方式看，团体规范又分为由团体成员自身发展起来的规范、社会工作者发展的规范两种。此外，在团体中，团体内的角色可分为团体任务角色、团体建构与维系角色、个人角色三大类。而在不同的阶段，人们对角色也有不同的期望。因此，在团体工作中，工作者应合理控制和利用角色期望，以此促进团体成员之间的角色分工，进而实现团体的优化发展，更好地实现团体目标。

(3)团体的凝聚力。一般来说，形成团体凝聚力的重要条件有：团体目标的一贯性;成员对目标的认同;团体成员对自己在团体中的定位、角色及相关责任义务有明确的认识等。而凝聚力的作用在于，可以增加成员的安全感、满足感和尊重，促使成员对团体活动更感兴趣及更愿意发挥主观能动性，从而更好地促进团体的发展。因此，工作者可以通过规定团体的规模，设计具有吸引力的活动，选择具有相似背景的成员，或者根据团体成员的需要来建立和调整团体的目标等，以此提升团体的凝聚力。

(4)团体决策。团体决策是实现团体中社会控制、团体目标及维持正常活动的重要方面，也是一个领导与服从的过程。而对于团体工作者而言，团体决策的过程可以帮助工作者更好地了解成员的内心想法、性格特性、对团体的期待以及他们的成熟程度;同时，成员的需要也可以在决策过程中很好地反映出来。因此，团体决策对于积极引导团体的发展及团体成员个人的成长，都有很大帮助。

四、团体工作的模式

社会工作者曾总结了团体工作的不同模式，比如，帕波尔(Papell)与诺斯曼(Rothman)从团体工作的功能、理论基础及实施原则等方面，总结了团体工作的社会目标模式、治疗模式、互动模式。除了这三大主要模式外，学者们还论述了发展模式、行为修正模式、团体中心模式、任务中心模式、目标规模模式等，并且这些模式都可以灵活运用于实践的团体活动中。不过，其中的社会目标模式、治疗模式、互动模式，是团体工作中最基本和常用的模式，以下做些简要介绍。

(一)社会目标模式

社会目标模式的主要理论来源是系统论、教育理论和社会学的观点。社会目标模式认为，团体的目标是促成社会行动，实现社会的变迁。此种模式认为，人类是通过团体力量达成社会行动的，强调发展团体本身的功能，强调成员在团体活动中学习团体活动的规则、培养团体活动的能力，通过团体活动达成社会行动的能力。同时，模式强调通过处理团体内的社会秩序与团体文化以及集体行动等，来增进成员的社会意识、知识与技巧，以此影响社会的变迁。在这一模型中，工作者的角色是“使能者”。他凭着自己的社会意识与社会责任感，鼓励团体成员积极承担公民责任，以共同建设美好的社会。一般来说，这一模型的活动范围多在社区层面进行，并从探索社区需要中促成社会活动。其活动是多元化的，大致可分为预防性(如避免人际疏离或无助感)、社区整合性及社会改革性等，这些活动与社区组织工作非常接近。因此，这个模型的工作技巧在于：设计程序和策划行动;策动团体内的集体力量，认识团体为常态行为，以促成成员的参与、达成共识及完成任务，但不会评估个别成员的特征;重视工作者的自我了解。⁽¹¹⁾

社会目标模式的主要长处是：利用团体过程发展团体成员的民主意识和参与社会变迁的责任心，增强成员的自尊心，并提高其适应社会的能力。因此，在社会目标模式中，团体成员有民主参与社会生活的动机和潜能，并且成员个人参与及帮助成员自助，也与社会工作的哲学基础是一致的。另外，由于此模式的目标在于社会变迁，而不仅仅是个人的发展，它对社会的发展也做出了贡献。不过，这个模式的不足表现为：模式过分依赖意识形态;不强调个人动力，缺乏对个人需要的关注;模式趋向于将团体工作推向社区组织，混淆了团体工作与社区工作的界限。

(二)治疗模式

治疗模式，又可称为临床模式，是基于临床心理学的一种模型，主要通过团体互动来治疗成员的心理和行为问题，矫正个人行为或态度，治疗人际关系协调方面的问题。该模式认为，成员是受困扰而无法发挥应有社交生活功能的人，他们需要协助以求改变。因此，此模式中工作者的角色是治疗师或专家的角色。他凭借专业权威，对每个组员进行研究、诊断、治疗，而团体则被视为治疗工具，即通过改变团体的结构或过程，达到个人改变的目的。这一模型的工作技巧主要是：为每个成员订定治疗的目标;综合个人治疗目标以界定团体目标，并依照治疗目标来发展团体规范与价值系统，设计每次聚会的内容及进行方式;评估个别成员的需求与进步。

传统的治疗团体的主要长处在于它的系统性，以及指导团体成员在团体内进行的个人功能诊断与个别化的解决方案。但是其缺点是，漠视社会现实和日常生活事务，仅仅从病态心理学的角度对成员问题进行诊断治疗，具有严重的“问题化”诊断倾向，也忽视了团体成员运用人际关系及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他们从团体中吸取的创造力和动力。不过，较新的治疗模式则融合了团体工作知识，重视人类行为与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强调“人在环境中”的概念。

(三)互动模式

互动模式的理论基础主要是发展心理学、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理论、团体动力学理论等。互动模式强调人与人的交互影响，强调在成员互动的过程中，发挥人类互助的动机与能力，建立一个互助体系。互动模式具有预防、储备与恢复等功能。在这个工作模式中，工作的着眼点是团体而非个人，即它关注各个子系统(每个团体成员)和整个系统(社会环境和团体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并通过个人、团体和社会系统之间的开放和交互影响，来促进团体成员产生社会归属感及形成相互支持，最终达到增强个人和社会的功能，形成“互助”团体的理想状态。同时，社会工作者在互动的团体中充当着协调者。他以个人的热诚、真挚、宽容、投入及其知识技巧，来促进成员间深切的、互助的关系，并认识到自己和他人有共同需要。

这一模型的不足表现为：忽略人的自我中心的倾向;也没有团体发展理论，其看法过于简单。但“互助体系”的观念是重要的，这也是团体工作理论的一根支柱。因此，这一模型大多配合其他模型使用。⁽¹²⁾

以上团体工作的概念模式各有其长处与不足，实践者必须根据需要选择适用的模式，同时注意克服模式的不足，减少负面影响，以实现团体功能和个人功能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