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理论回顾与问题设计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此外，伍兹在一项金融资源获取的研究中，着重探讨了强关系和弱关系的相对优势地位。泛泛之交在获取公共信息方面具有优势，嵌入性关系则更加有利于双方获取私人信息。求职过程中对关系的利用具体所包含的内容，下文将进一步说明。

二、理论回顾、研究问题设计与假设

有论者已经认识到关系特别是强关系并不总是给人们带来好处，有时候会对行为者（包括求职者）造成限制。波蒂斯等人比较详细地探讨了社会资本限制个人发展的副作用，其所谓的社会资本在很大程度上指的是具有封闭性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强关系。（Jun Jin，2000）

对于在竞争性市场中的企业家来说，对强关系的排斥性倾向随着市场机制越来越健全而趋于强烈。格兰诺维特发现了强关系对企业家的束缚作用。（Richard Swedberg ＆ Mark Granovetter，2001）他指出，有些企业家在自己的家乡无所作为，可是进入别的国度之后，却能够成为经营能手。从关系网络的角度来解释，其重要原因在于在异国他乡行为者可以不用碍于面子而将利润甚丰的岗位提供给与自己有强关系的亲戚朋友。在笔者看来，这意味着强关系甚至一般关系的存在可能导致人们（特别是企业家）在人情与利润之间无所适从。照顾人情可能导致利润受损，追求利润则又可能伤害感情。在本国环境中，由于群体的压力，企业家不愿意背负“为富不仁”的指责，其用人的机会集合也就会变得较小，需要在一定程度上照顾人情，可能导致企业一蹶不振。在异国他乡则少了此类顾虑，其用人的机会集合会变得较大，可以自由地排斥过多的情感因素而追求利润。

此外，伍兹在一项金融资源获取的研究中，着重探讨了强关系和弱关系的相对优势地位。他区分了两种关系：一种是泛泛之交（arm’s-lengthties），另一种是嵌入性关系（embeddedties）。泛泛之交在获取公共信息方面具有优势，嵌入性关系则更加有利于双方获取私人信息。（Uzzi，1999）伍兹的经验研究表明，能否获得贷款并不一定依赖嵌入性关系，也就是说，企业的实力才是银行经理人决定是否放贷的唯一标准，嵌入性关系并不能“包打天下”；可是一旦获取了贷款资格之后，利率的高低就会受到嵌入性关系的影响。这说明强关系的作用是有限度的。在笔者看来，这里特别值得探讨的是市场环境问题。伍兹的文章得出经验证据的市场背景是银行处在一个组织利益与个人利益非常一致的环境之中，这种利益相关性促使他们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而极力拓展自己的机会集合，使得自己不会因嵌入性关系所迷失。^[1]至于基于嵌入性关系获致更低的利率，则表明人情与经济利润之间存在一定程度的可互换性。

中国内地改革开放前基本上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具有一定竞争性的市场才在各地城市中以不同的速度建立起来。面临不同的经济体制，人们对于关系的动用发生了一定的改变。刘世定和耿曙在2000年对山东济南北园镇50多个乡镇企业家进行调查的基础上形成了一种感性认知，乡镇企业家对关系的利用与他们的可选择性机会集合是紧密相关的：在可选择的机会集合小的时候，基本上是有什么关系就用什么关系；在可选择的机会集合大的时候，则更倾向于使用弱关系。笔者调查的一些个案也证实了一些私营企业家存在的这种倾向，如一个小企业的负责人就将企业陷于困境的部分原因归咎于雇用了自己的舅舅、表弟之类的亲戚。

根据以上论述可以推论，无论强关系还是弱关系，其运作逻辑和生效机制在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其背后行为者相关的机会集合及由此决定的行为取向。在行为者所面对的机会集合小的时候，人们倾向于有什么关系用什么关系（没有可用关系则自然就用不上关系）；而机会集合越大，人们会越倾向于使用弱关系，甚至不涉及关系^[2]。不过这一行为逻辑的背后必然意味着行为者以及其所在的组织是处在一个竞争性环境之中的，而且这一竞争维度所指向的效用与利他主义给行为者带来的效用不同，否则就无所谓机会集合这一说了。^[3]

笔者以为，上述论断在竞争性市场环境下的求职过程中是成立的。也就是说，可供选择的机会集合越小，在求职的过程中无论是职位提供者还是求职者都倾向于有什么关系用什么关系；而如果机会集合越大，他们则会越倾向于排斥关系网络的使用。对于这一命题在企业家或职位提供者身上的应验，上文已经提供了一些逻辑上的说明；这一命题在求职者身上的应验，则可能同样是因为他们依据自己的境况，试图利用关系中对自己有利的方面，而控制其不利的方面。

市场转型过程为我们验证这一逻辑提供了非常好的社会背景。在市场转型条件下，一方面从职位提供者的角度来看，那些已经进入市场竞争的“单位”，受到较硬的市场竞争约束，在外部需要进行物资、货币等层面的博弈，就会比较看重经济效益。如果职位提供者一味姑息求职者强关系乃至关系的运作，可能会给“单位”带来灭顶之灾。而那些尚未进入市场竞争的“单位”，通常能够提供一些利润丰厚的岗位。这些岗位，因为外部市场的存在，可能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交易价格，并能通过“市场逻辑”进行买卖。在这里，强关系通常不能“逾越”这一“市场逻辑”^[4]，因为市场逻辑的交易会给其带来关系网络中舆论的压力，这样，强关系乃至关系可能最终会在获取这样职位的过程中败下阵来。^[5]另一方面从求职者的角度看，市场转型意味着单位效益会经常波动，工作会缺乏稳定性，也意味着人员流动速度加快。如果在求职过程中动用关系，特别是强关系，就会对求职者的发展形成一种束缚。

下面将问题进一步概念化、命题化。

鉴于弱关系与强关系标准的不统一，我们将淡化对强关系与弱关系的区分，而比较笼统地使用“关系”一词。在涉及强关系、弱关系的区分时，也主要是在边燕杰的定义的基础上进行的。求职过程中对关系的利用具体所包含的内容，下文将进一步说明。

笔者在这里将机会集合定义为行为者在找工作的时候所拥有的可供选择的对象（用人单位）范围，选择范围越大，则表明其机会集合越大。机会集合受多种因素影响，这里着重考虑的是三个因素：人力资本、权力资本、相关资本信号传递出去的容易程度。

从求职者的角度来看，首先，机会集合受求职者自身条件的影响。一般而言，其他情况一定，人力资本、权力资本越大，相关资本信号传递越容易，越是超出职位的要求，求职者的机会集合越大。^[6]求职者户口的因素等可能也会影响一个人在求职时的机会集合，其他情况一定，求职者越是城镇常住户口，其机会集合可能越大。其他情况一定，求职者越是共产党员，工作的时间越长，其求职时的机会集合越大。

其次，自身条件“相同”（表面相同）的求职者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其机会集合会不一样。在市场经济体制下是否一定比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拥有更大的机会集合，这需要依据劳动力供给和需求的情况来判定。鉴于改革开放特别是高校扩招之后大学生找工作难的状况日益突出，我们有理由认为，在相同的自身条件下，过去比现在的求职者拥有更大的机会集合。比如，同样是本科生，在20世纪60年代计划经济条件下的机会集合往往比90年代要大，因为那时本科生相对稀缺。

基于此种判断，我们可以做出如下假设。

假设1（关系选择的自身条件假设）：其他条件一定，求职者在社会结构体系中所处的位置越低，他/她越倾向于主动选择通过关系来求职。

更细致地说，假设1包含如下四层意思。(www.chuimin.cn)

假设1a：其他条件一定，求职者的人力资本越低、信号传递越难，他/她越倾向于主动选择通过关系来求职。

假设1b：其他条件一定，求职者越是城镇户口，越是党员，他/她越倾向于不主动选择通过关系来求职。

假设1c：其他条件一定，求职者在获得当前的工作之前工作的时间越短，他/她越倾向于主动选择通过关系来求职。

假设1d：其他条件一定，越是在现在，求职者越倾向于通过关系求职，而关系在获取职位中发挥的作用也越大。

从假设1来看，所谓作为求职渠道的“关系选择”的行为主体主要是求职者本人，“关系选择”是指求职者求职时利用关系的倾向性。

而在求职者的求职过程中，利用关系本身还存在一个被环境选择的过程，也就是说，关系利用要发挥成效还受职位提供者及其机会集合的影响。求职问题至少涉及求职者和职位提供者双方，具有相互性，所以求职者前往应聘的单位性质及其所在的环境会影响求职者被聘用的可能性。如果拟聘单位的生存和发展并不依赖员工的知识、技术和特殊才能，就不会看重求职者的人力资本，或者说特定的历史背景使得求职者的人力资本并不被看重，那么我们可以说，求职者的机会集合无论其人力资本怎样都相差不大。这一背景下关系发挥作用的空间就能大大增加。^[7]

显然，外部压力特别是市场压力会促使拟聘单位更重视求职者的人力资本（当然也更重视他们身上带有的、有助于单位开拓业务的社会资本，但是这与求职者主动利用的关系并不能完全等同），在这种背景下，自身条件不同的人求职过程中机会集合的差异才能够彰显出来。

总结以上论述，可以形成如下假设。

假设2（关系选择的拟聘单位压力假设）：求职者相对于拟聘单位的其他条件一定，拟聘单位面临的外部压力越大，求职者主动利用的关系对其获取职位发挥的作用越小。

更细致地说，假设2包含如下两层意思。

假设2a：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求职者相对于拟聘单位的其他条件一定，周遭的经济环境越景气，求职者主动利用的关系在其获取职位中发挥的作用越小。

假设2b：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求职者相对于拟聘单位的其他条件一定，拟聘单位所面临的市场竞争越激烈，求职者主动利用的关系在其获取职位中发挥的作用越小。

从假设2来看，所谓“关系选择”的行为主体不仅仅是求职者本人，还包括拟聘单位。“关系选择”是一定社会背景条件下，求职者本人、拟聘单位及其他相关人员共同作用、彼此博弈的结果。它所要说明的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关系能作为求职渠道会被社会性地选择出来。

如果以上假设能够成立，那么笔者认为，一般来说，社会在转型时期地位获得过程中应该存在结构效应——既定的社会结构会对求职过程发挥作用，促使社会结构变得更具有两极分化的倾向性，这一时期关系网络的作用总体上无法让在社会结构中处于劣势的人占据社会结构的优势地位。具体而言，在社会结构中处在不同位置的人对关系的利用方式是不一样的，而这不同的利用方式往往意味着获得不同的社会地位。虽然我们知道关系网络会渗入求职的过程来发挥作用，但其对求职者相对地位的改变作用肯定是有限的。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处在社会上层的职位提供者越来越排斥关系对自己行为决定的影响；另一方面，那些机会集合小的人即便利用关系找到了工作，这一工作在其社会地位的提升上起到的作用也将不会是令人乐观的。这样就有了假设3。

假设3（关系利用的结构效应假设）：其他条件一定，越是动用关系获取职位的人，与当地人群相比，越容易处于劣势的经济地位。

博弈理论回顾与问题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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