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岩画：抽象符号与具象图形的完美结合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这幅将箭矢作为人体有机组成部分构成的人物岩画，是早期人类运用抽象符号和具象图形的组合，实现生殖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我们还注意到，这些抽象符号和具象图形的组合，往往表现在以生殖崇拜为主题的岩画中，彼此构成一幅表意明确、男女或雌雄性结合的岩画，而在其他题材的岩画中则很少发现。

79.抽象符号与具象图形的组合

在贺兰山岩画中，有很多具有一定形象意义的具象图形，也有许多抽象符号。它们往往同处一个岩面上，各自表达着不同的文化意义。但也有一些岩画，它们是抽象符号和具象图形的组合，彼此构成了一幅关联度很强、表意明确的岩画，共同表述着一个主题。

在贺兰山贺兰口洪积扇上，有一块长40厘米、宽24厘米的砾石，上面磨刻着一只公羊的图形和一个阴性符号。羊只硕大的体态，几乎布满了整个岩石的上半部，在公羊的后腿下部，上挑的阳根正对着一个中间有一小坑穴的“∩”形符号。中间有一点的∪形符号“”，是世界岩画学界公认的阴性符号，象征女性生殖器。阴茎勃起的公羊与一个倒置的“”形符号组合，意为牝牡交合，也即公羊和母羊在交配。两羊交合的情状实在不好表现，在石头上凿刻也的确不容易，古人便将抽象的阴性符号和公羊的具象图形加以组合，构成一幅线条简洁的岩画（图254），表现两羊交配，以实现生殖崇拜，期盼羊只生育繁盛。

图254　一只公羊和一个阴性符号

还有一幅编号为F227的岩画，表现的是一只正在生育的母羊（图255），母羊的腹下是一个口向右的“”形符号，在“”形符号前面，是一只小羊。

图255　正在生育的母羊

值得注意的是，中间有一点的“”形符号，是女性三角的一种简化形式。象征女性生殖器的倒三角形▽，上面开口为∨，中间加一道短竖线段为，若将三角的两边微作弧线，就成为“Ψ”形符号，再将中间的短竖线段上下缩为一个点，即可成为中间有一点的“”形符号。如在安格尔斯·苏·安格林（Angies sur I’Angiyn）地区的三个女性腰部以下裸露的性三角和女性生殖器（图256）。

图256　安格尔斯·苏·安格林地区的女性裸像

“”形符号本来是一个女性符号，是用在人体上表示女性性别的，但为什么却与公羊放在了一起？在这里可以有两种解释。

一是这种中间有一点的“”形符号，既可以表示女性生殖器，又可以表示雌性动物的生殖器，运用一个抽象符号共同表示女人与雌性动物的性器，体现了原始人的“人与动物齐观”的观念。(www.chuimin.cn)

二是这种中间有一点的“”形符号，原本就代表女性生殖器，是女人的象征符号。如果是这样，这幅岩画所表达的意思并不是一只公羊与一只母羊的“交配图”，而是一只公羊和一个女人的“兽交图”。其中不仅表现了原始人的“人与动物齐观”的观念，而且也带有图腾动物崇拜的痕迹（参见本书第75题）。

因此，这幅岩画运用抽象符号和具象图形的组合，不论是表现公羊与母羊的“交配图”，还是表现公羊和女人的“兽交图”，都反映了原始的“人与动物齐观”的观念，并且在强烈地表达着生殖崇拜的热情。

有同样意蕴的岩画，我们还发现了一幅。这是由一个“”形符号和一个龟形符号构成的图形（图257）。

乌龟或鳖（王八）在伸出脖子时，颇像男根。因此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往往将乌龟暗喻为男根，将男性生殖器的头部称为“龟头”。一个象征女阴的抽象符号“”和一个具象的乌龟图形组合在一个画面上，象征男女交合。用这种构图形式的岩画，实现原始先民对男女性行为的崇拜。

图257　由雌性符号和龟形符号构成的岩画

在南距贺兰山拜寺口2.6公里的大韭菜沟，有一幅体量很大的人物岩画（见图75）。画面上，是一个具象的人体图形和一个抽象的箭矢符号的有机组合，以箭矢符号作为男根的象征物，构成了一幅奇异的人物岩画。

人体和箭矢组合在一起的岩画，如果不看画面，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人中箭”或“人持箭”或“人佩箭”等。一般不会想到将箭“插”在人的下体，当作男根去使用，或者用箭指代男根，与人体组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一个人物形象。其实，用刀枪、箭、棍等武器作为男根的象征物，是人类从原始父系社会开始到后来的历史进程中经常实行的一种男根崇拜形式。海瑞·卡纳（Harry Cutner）在《性崇拜》一书中指出：“……人类不论文野，通常以尖塔状的纤茎、矗然屹立的柱、硬直的金枪、尖端的箭矢及其他类似的物品为‘男根’的象征。则为随处可见的事实，其例殆不胜枚举。”⁽¹⁾用这些极富攻击性的“物品”象征男根，是对男性在生殖方面起主导作用的一种肯定和张扬。这幅将箭矢作为人体有机组成部分构成的人物岩画，是早期人类运用抽象符号和具象图形的组合，实现生殖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

我们还注意到，这些抽象符号和具象图形的组合，往往表现在以生殖崇拜为主题的岩画中，彼此构成一幅表意明确、男女或雌雄性结合的岩画，而在其他题材的岩画中则很少发现。这从一个方面说明了史前人类对生殖崇拜给予的极大热情，体现了氏族部落对人类繁衍的关注、对生命延续的渴望。

【注释】

(1)［英］海瑞·卡纳：《性崇拜》，方智弘译，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第40页。

贺兰山岩画：抽象符号与具象图形的完美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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