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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山岩画百题:冰川与岩画刻痕揭秘

【摘要】:图249贺兰口冰川擦痕与岩画刻痕的重叠和交织密集的贺兰山岩画,是史前人类在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不间断创作的结果。那么,冰川擦痕与岩画刻痕的叠压又作何解释呢?如果贺兰口冰川擦痕“打破”岩画刻痕的假说成立,贺兰山最早的岩画产生于2万~3万年前是有可能的。

76.冰川擦痕与岩画刻痕

根据地质学家的研究,在过去的地质时代,巨大冰层曾经掩盖着地球的大部分,包括目前已经没有冰川存在的地方在内。19世纪后半期,许多地质学家在世界各地搜寻冰川沉积物和冰川所遗留的地形。根据放射性定年、化石和不同程度风化土壤的研究,结果发现在距今300万年至200万年的第四纪更新世时期,北半球很多区域都为大陆冰川所覆盖,覆盖面积差不多为全球陆地面积的29%。后因冰川的不断融化、消退,冰川面积逐渐缩小,现在全球冰川面积只占陆地面积的10%。

在第四纪更新时期,地球上曾经发生过四次冰川期。最早的一次冰川期大约发生在100万年至200万年以前,最近的一次冰川期约发生在距今1.9万年至6.8万年以前,这一期冰期,被称为“末次冰期”,大约在1万年以前结束。现在世界被认为是处在第四次经历冰期后气候变暖、冰川大规模消退的“冰后期”。

冰期过后,地球上至今仍保留着与冰期气候条件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各种地形,会发现因冰川侵蚀作用、搬运作用和堆积作用而形成的冰蚀地貌或冰碛层。

中国的第四纪冰川的发现始于20世纪初。1931年,李四光在海拔千米以上的庐山发现了第四纪冰川遗迹,其著作《冰期之庐山》揭开了中国第四纪冰川学说,并结束了延续半个多世纪的学术争论,打破了西方地质学界关于“中国无第四纪冰川”的断言。

宁夏第四纪冰川发现于20世纪80年代。1981年,中国人民解放军00712部队王学印等认为贺兰山西麓有四次冰期,即早更新世高山冰期、中更新世镇木关冰期和火烧圈冰期、晚更新世贺兰山冰期。1984年,宁夏地质学家张国典、周特先在《贺兰山地貌、新构造运动及第四纪地质考察报告》中指出:上更新统的冰碛层分布于贺兰山百寺沟、苏峪沟及贺兰沟等大沟的沟脑一带,分布高程为2200~2500米,冰碛物留在冰斗、槽谷之内或冰坎之上。1984年,北京大学崔之文教授在考察贺兰山冰川地质时也认为贺兰山存在第四纪冰碛物。

2003年9月20日,水洞沟发现8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在银川召开,会议安排中外学者参观了贺兰山贺兰口岩画。我国著名地质学家、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周昆叔教授也前往参观。参观途中,周昆叔教授告诉宁夏考古研究所钟侃研究员,说他在沟里的岩壁上发现了冰川擦痕。走出沟口后,钟先生立即将这一消息告诉我,让我和周昆叔教授接触一下,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的情况。9月24日,周昆叔教授应笔者的邀请,再次来到贺兰口。在近四个小时的陪同考察活动中,笔者有幸在同周教授的交谈中,获得了一些第四纪冰川的基本知识。周教授在对贺兰口山体、岩石成因考察后认为,贺兰口沟谷及两侧山体在经历四个地质发展阶段后,还曾经受晚期冰川作用,其下部山体(100米以下)的磨圆度较好,有冰川压坑和冰川擦痕。岩画就磨刻在冰川作用面上。

在冰川时期,当贺兰山一带冰层堆积越来越厚时,由于冰体本身重量所形成的压力,再加上重力的影响,冰川底部沿着山谷坡度向下发生一年只前进数十米到数百米的缓慢流动。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冰川的侵蚀作用,山谷谷壁及大漂砾上会形成磨光面和冰川擦痕。当冰川搬运物是砂或砂粉时,在较致密的岩石上,磨光面会更为发达;当冰川搬运物为砾石时,则在谷壁上刻蚀成条痕或刻槽。这些在冰川磨光面上出现的条痕或刻槽,即为冰川擦痕。冰川擦痕一端粗,一端细,粗的一端指向上游,为方向一致的并行线条。

那么,在贺兰口沟内两侧的山壁上,冰川擦痕与岩画有什么关系呢?

贺兰沟是因山体断裂而形成的山谷,进入沟口约750米的山壁之间,平均宽度仅有50米,最窄处的“水关”地段,沟谷两侧的山壁底部宽度仅33米。这段沟谷,在近15公里的贺兰沟中,就像是一段“瓶颈”。在冰川时期,沟谷内巨厚的冰层,因来自上游的冰川向下坡的压力及自身的重力,缓慢地向沟口狭窄的“瓶颈”口移动时,夹杂着砂粉的冰川搬运物相互拥挤,不间断地对沟谷两侧的山壁进行磨蚀,使两侧岩体出现巨大的磨光面,造就了今日贺兰口沟谷奇特的冰蚀景观。同时,在这些磨光面发达的岩体上,留下了含有更为坚硬的砾石冰挤压移动时的划痕和擦痕(图248)。(www.chuimin.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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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48 贺兰口沟谷岩体上的冰川擦痕

贺兰口沟谷的岩体,是由硬度较高的长石杂砂岩构成的。由于冰川磨蚀作用,一方面,岩体被磨圆磨光;一方面,受外力低温、高压作用,约1厘米厚的岩面内部发生物理化学变化,致使密度下降,硬度变低。不但为制作岩画提供了平整的岩面,而且为使用石器在上面凿刻或磨刻岩画创造了条件。可以说,史前人类是在贺兰口被冰川侵蚀过的岩面上制作了岩画。

在贺兰口“水关”北山壁的岩画密集处,发现了冰川擦痕与岩画刻痕的重叠和交织(图249),其擦痕和刻痕的颜色不可分辨。周昆叔教授在笔者的引领下,认真观察了这处岩画后,非常谨慎地说,如果能判定冰川擦痕“打破”了岩画刻痕的话,这对我们解决岩画断代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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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49 贺兰口冰川擦痕与岩画刻痕的重叠和交织

密集的贺兰山岩画,是史前人类在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不间断创作的结果。第一批岩画的制作,一定不会选择在有明显冰川擦痕的岩面上,而会更多地选择光洁而平整的石面。那么,冰川擦痕与岩画刻痕的叠压又作何解释呢?是史前人类企图借助于早已存在的冰川擦痕对人面像实施巫术法力而有意识地打破其刻痕的结果呢?还是本来就很完整的岩画被以后的冰川擦痕“破坏”的结果呢?两种状况会对岩画的产生得出两个结论:或者是冰川擦痕“打破”岩画刻痕,岩画刻痕在前,冰川擦痕在后;或者是岩画刻痕“打破”冰川擦痕,冰川擦痕在前,岩画刻痕在后。如果是前者,那么贺兰山岩画,起码是被冰川擦痕“打破”岩画刻痕的那些岩画,其产生年代一定是在第四纪最后一次冰川期,或者在末次冰期之前的间冰期,即距今6.8万年~12.8万年之间。目前,世界上最早的岩画产生于旧石器时代晚期,距今2万~3万年。如果贺兰口冰川擦痕“打破”岩画刻痕的假说成立,贺兰山最早的岩画产生于2万~3万年前是有可能的。从岩画研究的意义上讲,如果冰川擦痕在前,岩画刻痕在后,那么,这部分岩画利用冰川擦痕的原始文化意义将成为我们研究探索的一个课题。在贺兰山岩画中,利用石疤、石纹组织画面、创作形象的岩画多有所见,均有其独特的文化意义。利用冰川擦痕有意识地将构成岩画形象的刻痕“打破”或“叠压”,会有更深层次的文化含义。

因此,贺兰口经历过的第四纪冰川期,无论是为岩画创作提供便利的物质条件,还是冰川擦痕为岩画提供了断代依据,或者是成为岩画构成的客观因素,都与岩画的产生和创作过程有着密切的联系。冰川与岩画,体现了人与环境的结合。冰蚀作用使可以磨刻岩画的岩面更容易遭到风化剥落的破坏,从而为我们保护岩画采取相应对策、克服岩面本身致命的缺陷找到了原因。

至于有人借周昆叔教授在贺兰口发现冰川擦痕,在没有用仪器测定出冰川擦痕与岩画刻痕先后关系的情况下,贸然断定是冰川擦痕“打破”了岩画刻痕,并且以此为据,得出贺兰山岩画产生于冰川擦痕形成前的2万~3万年。那只是一种非常轻率的说法,不足为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