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情形下,图腾崇拜仍然存有其作用。贺兰山岩画是人类童年的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讲,岩画是原始人类最大限度地取悦于图腾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
2023-12-02
64.男性崇拜的脚印岩画
人脚印形象的岩画,广布欧洲、亚洲、北美洲。在北俄罗斯的一个岩画分布地区的民族,因有“足迹”岩画而自称为“别索夫斯列德卡”(1)。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和犹他州的印第安人岩画中,人的脚印是一种恒定的题材(2)。亚洲的人脚印岩画似乎分布更广,数量更多。在俄罗斯西伯利亚、蒙古国及韩国、日本都发现有人脚印岩画。在我国新疆、宁夏、内蒙古、福建及台湾的岩画分布地区,脚印岩画更为多见。
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新疆哈巴河县松哈乐沟洞窟彩绘岩画中,有手印13个,脚印2个,其中一个脚印高18厘米、宽9厘米。在温泉县境内的阿拉套山多浪特察罕山口处,一块裂为两半的椭圆形大岩石上,南北各发现左右长24厘米的脚印岩画,深约0.5厘米。而在小科斯界木确山口斜坡中央的一块岩石上,发现的两个足迹印也同样长24厘米,在左脚上面的岩面上,还刻有一个小脚印。
福建省漳浦县,是我国东南沿海脚印岩画分布最多的地区。西距漳浦县城35公里的湖西乡赵家堡村,在佛祖塔下南侧的一块平整巨石上,凿刻着一个长25厘米、宽13厘米的右脚脚印。在漳浦县城南44公里的海月岩南部山顶岩石上,也刻着一个足尖南向的右脚脚印,长24厘米,宽9.5厘米。1988年,在漳浦县深山乡灶山村八卦堡半山腰,又发现了由32个脚印组成的岩画群。目前,在福建省漳州地区发现的“大脚印”、“仙足迹”、“巨人迹”岩画已达10余处,最大的脚印长127厘米、宽60厘米,最小的长5.6厘米、宽2.3厘米。
1978年,祖籍苏北的台湾学者高业荣教授,在台湾高雄市茂林乡万山村的深山里发现了3处岩画点。在“祖布里里”岩画点上,约有30个脚印密集地排列或叠印在一块长204米的岩面上,其间有20多个大小不一的坑穴,最大的直径5.6厘米、深5厘米。
宁夏贺兰山的脚印岩画,主要发现在青铜峡市广武口砂石梁和贺兰口。在广武口砂石梁,发现有20多个脚印,伴随这些脚印出现的还有人骑、动物、符号等。在砂石梁西约1公里的上梁南侧,有一只阴刻而成的左脚印,长21厘米,宽6厘米,足尖上方刻有一只公羊,阳具直挺,指向前方一阴性符号(图217)。在贺兰口洪积扇荒漠草原上,发现了一块刻有两个脚印的石头,这块卵石呈倒三角形,中间刻有左右对称的两个脚印,10个脚趾和脚的轮廓线均为阴刻,脚掌则由细密的凿点组成(图218)。
在我国古典文献中,记载脚印岩画的著录多有所见。
图217 贺兰山广武口砂石梁脚印岩画
图218 贺兰山贺兰口脚印岩画
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有一首题为《生民》的叙事诗,记述了周始祖后稷的出生经过:“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为后稷。”根据《诗经·生民》的记载,司马迁在《史记·周本纪》中叙述:“姜嫄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悦,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太平御览》引晋郭缘生《述征记》“齐有龙盘山,上有大脚,姜嫄所履迹”,似乎为姜嫄履大人迹而生后稷的传说找到了实证。(www.chuimin.cn)
与姜嫄感生传说如出一辙的华胥履迹生子的神话,把巨人迹附会到更早的伏羲时代。《宋书·符瑞志》:“太昊庖牺之母居华胥之渚,履巨人迹,意有所动而生太昊。”太昊庖牺即伏羲。《水经注》记载了华胥履迹处,卷二十“瓠子水”条载:“瓠河又左径雷泽北,其泽薮在大城阳县故城西北一十余里,昔华胥履大迹处也。”
上述两则古史传说,把脚印同生育紧密地结合在一起,践巨人迹可以身动生子,因此脚印便有了非常神秘的感生功能。陈炳良先生说:“澳洲土人认为足迹代表男子性器,因此,‘履迹’便代表交合。”(3)英国著名学者海瑞·卡纳(Harry Cutner)说“全世界人的观念都将脚和性器官连起来”,“在犹太人中,‘脚’用作性器官的代名词,如《旧约·埃塞亚书》中的脚毛意即阴毛”(4)。
贺兰山岩画中的脚印,是男根的象征,是男性崇拜在岩画中的生动反映。贺兰山广武口砂石梁的一幅脚印岩画上方,凿刻着一只阳具前挺的牡羊,是脚印象征意义的最好诠释。贺兰口双脚印岩画凿刻在一块呈倒三角形的石头上。中外很多学者认为,▽是女性生殖器符号。海瑞·卡纳说:“三角是一个很古老的象征。女性的阴毛形成一个鲜明的三角,而男性器官的头部向上挺进时,也构成一个三角。”(5)英国学者沙·罗科(Sha Rocco)在《性神话·女阴》开篇中说:“▽恰当地代表着遮蔽着人类女性性器官的阴毛造型。”(6)美国学者O.V.魏勒在其《性崇拜》一书中说:“有毛的女人阴阜呈一种倒金字塔的形状,或尖端向下的三角形形状,与神圣的男性三角形相反。”(7)在一块暗喻女性生殖器的▽形石块上,凿刻两只表示男性器的脚印,毫无疑问是象征男女交合的“履迹”,是生殖崇拜在岩画形象及其载体上的生动反映,表现了史前人类对生命的探索和神圣追求。
【注释】
(1)(前苏联)阿·巴·奥克拉德尼科夫:《德勒格尔—穆连和特斯河谷岩画》,陈弘法译,内蒙古文物工作队编《文物考古参考数据》1980年,第2期。
(2)Kenneth B.Castleton.M.D:Petroglyph sand picographs of utah,Utah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1979.
(3)陈炳良:《神话·礼仪·文学》,“生民新解”,台北联经出版公司,1985年。
(4)[英]海瑞·卡纳(Harry Cutner):《性崇拜》,方智弘译,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第103页。
(5)[英]海瑞·卡纳(Harry Cutner):《性崇拜》,方智弘译,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第173页。
(6)[英]沙·罗科(Sha Rocco):《性神话学》,1988年,伦敦版。
(7)[美]O.V.魏勒:《性崇拜》第十四章,历频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年,第2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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