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岩画百题：揭秘没有脸的人面像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有些学者称这类人面像岩画为“未完成的人面像”。图102整块岩石构成的贺兰口人面像岩画总之，没有脸的人面像岩画，不管是只有五官，还是只有面部轮廓线，并非没有完成的人面像，而是史前人类对其所崇拜的神灵的一种表现方式。

39.没有脸的人面像岩画

在贺兰山人面像岩画中，有一种没有脸的人面像岩画。这种人面像，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人面的轮廓，在人面轮廓线之外，有的还刻有头饰，如同与其构图相似的人面像那样（图96）。还有一种人面像岩画，只有眼睛、鼻子、嘴，但没有人面轮廓线（图97）。有些学者称这类人面像岩画为“未完成的人面像”。

图96　没有刻画五官的人面像岩画

图97　没有轮廓线的人面像岩画

其实，认真分析一下这类人面像周围的岩画环境，会发现其他岩画图形都刻画得非常完整，唯独这类人面像岩画却“未完成”，似乎不合情理。再从这类人面像岩画的构图分析，无论是没有五官、只有人面轮廓的人面像，还是只有眼睛、鼻子、嘴，但没有人面轮廓线的人面像，都刻画得很认真，丝毫没有投机取巧或半途而废、不了了之的感觉。因此，这类人面像岩画，根本不是“未完成的人面像”，而实在是很虔诚、很认真地在岩石上制作完成了的人面像。

那么，古人为什么要刻制没有五官或者没有人面轮廓线的人面像岩画呢？

岩画中的人面像，不管是生殖崇拜类的人面像、自然崇拜类的人面像，或者是神灵崇拜类的人面像、图腾崇拜类的人面像，都是古人心目中的神，是人们崇拜和祭祀的对象。产生于欧洲旧石器时代的维纳斯雕像中，无论是保存在纽约美国自然史博物馆的“温林多府维纳斯”（the venus of willendorf），还是在法国发现的“莱斯皮格维纳斯”（the veuns of lespugue），或者是在乌克兰发现的“科斯丹克维纳斯”（the venus of kostenki），头部都有一张没有刻画五官的脸，也可以说是没有脸的脸。这些没有脸的维纳斯雕像，就是令史前人类感到敬畏的神的形象（图98）。

朱狄先生在谈到这些没有脸的维纳斯雕像时说：“对于一个有神性意味的塑像来说，一张没有脸的脸就是最符合神性的脸，也就是最好的脸……因为实际上我们可以想象，在所有那些‘维纳斯’的脸上随便刻画几下并不是一件难事，那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表现人的感情最为显著的地方留下一片空白呢？只有一种解释是可行的，那就是与其塑造不出一张真正的能传达神意的脸，还不如让它空白的好。一张有鼻有眼的脸总是让人消除顾虑，高居于我们之上的令人敬畏的东西。”⁽¹⁾

图98　没有刻画五官的维纳斯雕像

图99　新疆富蕴县岩画中没有轮廓线的人面像(www.chuimin.cn)

图100　内蒙古阴山岩画中没有轮廓线的人面像

没有脸的鬼神形象，往往比有脸的鬼神形象更加使人感到恐怖，就像不见五官的蒙面人，比能看见脸的人更可怕一样。以至在中国地方戏剧中，“鬼神”也总是有着一张五官模糊的脸，表现为一个白森森的无脸形象。

让我们再来分析一下只有眼睛、鼻子，或只有眼睛，但没有人面轮廓线的人面像。这类人面像，不只出现在贺兰山岩画中，在新疆富蕴县岩画（图99）、内蒙古阴山岩画（图100）、江苏连云港将军崖岩刻（图101）中都有发现。这类被一些学者称为“未完成的人面像”，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一组或多组岩画中，或只有眼睛，或只有眼睛、鼻子，或只有眼睛、鼻子、嘴，而不刻画面部轮廓线的人面像岩画，总是居于显著地位。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类人面像在贺兰山岩画和阴山岩画中，刻痕较深，眼睛、鼻子、嘴的构图也比较复杂，比刻画单线条面部轮廓的难度要大得多。这类人面像岩画居于显著地位并需要特别强调，却不去“完成”它，这是有悖常理的。构图比较复杂、刻画难度较大的眼睛、鼻子、嘴都已经完成了，但又放弃刻画比较简单的面部轮廓线，这似乎不能简单地用“未完成”，也即主观上的“不想完成”或者“不能完成”去解释。

图101　江苏连云港将军崖岩刻中没有轮廓线的人面像

只见五官不见脸，即没有轮廓线的脸，意味着这是一张没有边缘的脸，是一张无限扩大了的脸。当你看到这样一张脸上的眼睛、鼻子、嘴时，就会感到眼睛、鼻子、嘴，尤其是眼睛，是无处不在的，这正符合了神性的要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如果看见一双幽幽发光的眼睛游移在一片漆黑中，那将给人以什么样的恐惧感，这是可想而知的。在一片岩石上，只刻画一双眼睛的岩画多有所见。在古人的心目中，这是一双神灵的眼睛，它在注视着芸芸众生。至于这个神灵有没有脸，脸在哪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有一首儿歌：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好像闪烁的大眼睛，那么，脸在哪儿呢？脸就是天，就是没有轮廓线的无边无际的天。童年的孩子会这样说，处在人类童年时期的原始人也会这样想。所不同的是，古人在看这张“脸”时，是对这张“脸”的不可认知，是对大自然的困惑和恐惧，认为它是一种超自然力的神灵的再现。史前人类在创作这些只见五官不见“脸”、没有面部轮廓线的人面像时，他们实际上是在虔诚地磨刻着自己心目中的“神面”像，企图通过膜拜和祭祀去讨好它们，以求得到神灵的保佑。

在贺兰山岩画中，还有一种人面像岩画，是将眼睛、鼻子、嘴等五官刻在一块可移动的砾石上，岩石的岩面就构成了这幅人面像的脸，整块岩石就是一个“头”（图102）。原始人崇拜的对象，是无须情感交流的对象，在信仰“万物有灵”的时代，一块自然石也可以是神。对石头的崇拜，是“万物有灵”观念的一种反映。“石崇拜”的习俗，至今还延续在许多少数民族中，更何况在远古时代的一块磨刻有眼睛、鼻子、嘴的石头，其“神性”自然要比普通石块大得多，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应该是极具神力的。之所以在原生的石块上打造眼睛、鼻子、嘴，而不去刻画面部轮廓线，是因为在原始人的“心理视觉”上，这块石头原本就是一个“头”，它的面部轮廓线已经重叠在这块岩石的边缘线上了，无须再费力刻画了。

图102　整块岩石构成的贺兰口人面像岩画

总之，没有脸的人面像岩画，不管是只有五官，还是只有面部轮廓线，并非没有完成的人面像，而是史前人类对其所崇拜的神灵的一种表现方式。在原始人的心目中，他们所崇拜的对象，是令人恐惧、令人敬畏的，所以它们的面目本不该与人一样，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甚至是没有五官的，因此就有了没有五官的人面像。另外，这些神灵无处不在，其五官，尤其是眼睛，游移不定，在冥冥中注视着人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它们的“脸”是没有边缘的，因此就有了没有面部轮廓线的人面像。

【注释】

(1)朱狄：《原始文化研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年，第512页。

贺兰山岩画百题：揭秘没有脸的人面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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