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构图风格上，贺兰山岩画中的羊形象有单线刻画，极具线条的简美；有轮廓线描绘，透出国画白描的韵致；有整体刻磨，呈现拙中见巧的功力。在贺兰山岩画中，也有表示“羊头人”，即“羊人”的人形岩画。不过，和甲骨文的构图不一样的是，表现的羊头是正面形，人的体形是侧面形；而贺兰山岩画所表现的羊头是侧面形，人的体形则是正面形。......
2023-12-02
贺兰山岩画之作者-贺兰山岩画百题
【摘要】：其实，从贺兰山岩画密集区的岩画分布特点看，在山体上大面积磨刻而成的岩画，是史前人类有意识、有目的的创作。丰富多彩的贺兰山岩画，绝大多数都是远古时代长期活动在贺兰山地区的氏族部落的巫师所为。
25.贺兰山岩画的作者
一般人认为，贺兰山岩画是古代牧羊人的作品，是他们在牧羊之余闲着没事干，为游戏而凿刻成画的。其实，从贺兰山岩画密集区的岩画分布特点看，在山体上大面积磨刻而成的岩画，是史前人类有意识、有目的的创作。从构图特点及磨刻技法上看，其纯熟的图画方式和制作技术，绝非一般人所能胜任。
简·范西那（Jan Vansina）在《非洲艺术史》（Art history in Africa）中谈到非洲岩画的作者时说：这些“艺术家被期望在社会中起一种特殊的作用，即能像巫师那样在神与人之间充当媒介者，以便把神意传授给人们。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也相信艺术家和超自然的存在物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结合，而艺术家在一定程度上也占有这种超自然的能力”(1)。乔治·威廉·斯托（George William Stow）也认为：非洲“布须曼人的绘画是‘专业人员’的作品”(2)。这里所谓的“艺术家”、“专业人员”，在原始部族中通常指的就是神职人员。因此基本上可以肯定，非洲岩画的最早作者是类似于巫师那样的专业人员，他们“和超自然的存在物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结合”，“在一定程度上也占有这种超自然的能力”。而他们创作岩画的意图必然与原始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远古社会，全世界包括亚洲在内的很多地区都流行原始宗教——萨满教，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万物有灵”，巫术文化无处不在。氏族部落中，除部落酋长外，地位最高的是能够“通天地，近鬼神，传达神灵旨意”的巫师，专门负责部落的祭祀、祝祷、占卜、治病（驱疫疠）等通鬼神的活动。这种原始社会最早出现的神职人员，后世称之为“巫觋”。“巫者，事鬼神祷解以治病请福者也，男曰觋，女曰巫。”(3)《说文解字》云：“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无形”即为“鬼神”（参见本书第75题）。氏族部落“以舞降神”的巫师，既是萨满教的萨满，又是具有丰富经验的、包括精通磨刻岩画技术的艺术家。我们相信，岩画的作者，就是这些主持或从事原始巫术活动和祭祀仪式的“巫觋”。丰富多彩的贺兰山岩画，绝大多数都是远古时代长期活动在贺兰山地区的氏族部落的巫师所为。他们制作岩画、磨刻岩画的过程是巫术活动的一种程序，岩画一旦磨刻成功，便成了人们崇拜祭祀的对象。
朱狄先生的《艺术起源》一书，转引米尔恰·埃利亚代（Mircea Eliade）《神圣世界和世俗世界》中的一段文字：“对原始的狩猎者而言，岩画产生的地方也是举行祭礼仪式的场所，它可能是一种图腾世界，狩猎动物向人们供奉出肉食，祭礼仪式也就是为了向被杀死的动物赎罪；它可能是一种巫术的世界，祭礼仪式的目的是为了能进一步保证狩猎成功。有一点是可信的，那就是岩画的制作不是孤立的现象，它是和一定的仪式结合在一起的，甚至有可能它仅仅是某种祭礼仪式的副产品。”(4)
世界环太平洋地区分布的人面像岩画，包括贺兰口人面像岩画在内，大都发现在附近有泉水涌出的山体石壁上，西方学者称其为“圣像壁”。有“圣像壁”的地方，其实就是古人类举行祭礼仪式的场所。这些体现古人类自然崇拜、生殖崇拜、神灵崇拜、图腾崇拜的人面像岩画，就是主持祭祀活动的巫师怀着极其虔诚的心情，为举行这些祭礼仪式精心磨刻的“圣像”。贺兰口人面像岩画的大量存在，有理由使我们相信，这个地方在远古时代，是氏族部落从事巫术、祭祀活动的神圣场所。而岩画作为原始巫术文化的遗存，作为史前人类崇拜、祭祀的对象，是具有艺术天才的“为公众服务的巫师”们的旷世杰作。
詹姆斯·G.弗雷泽认为，巫是一种为公共利益而进行仪式的专业神职人员。他对早期巫师的作用作了如下评价：“肯定没有人比野蛮人的巫师们具有更激烈追求真理的动机，哪怕是仅保持一个有知识的外表也是绝对必要的。如果有一个错误被发现，就可能要以付出他们的生命为代价，这无疑会导致他们为了隐藏自己的无知而实行欺诈。然而这些也向他们提供了最为强大的动力，推动他们去用真才实学来代替骗人的把戏。……因而，我们尽管可以正当地不接受巫师的过分自负，并谴责他们对人类的欺骗，但作为总体来看，当初出现有这类人组成的阶层，确曾对人类产生过不可估量的好处。他们不仅是内外科医生的直接前辈，也是自然科学各个分支的科学家和发明家的直接前辈。正是他们开始了那在以后时代由其后继者们创造出如此辉煌而有益的成果的工作。”(5)
和巫师在上古时代科学发展中所起到的作用一样，巫师在岩画创作方面的辉煌成就，开启了人类造型艺术的先河。那些遥远时代有艺术天才的“为公众服务的巫师”，怀着“激烈追求真理的动机”，创造出了令人震撼的千古岩画。岩画作为原始艺术的遗存，为我们了解史前人类的物质生活和精神追求打开了一扇窗户，使我们有可能探视到远古时代的冰山一角。(www.chuimin.cn)
当然，遍布世界各个角落的难以计数的岩画，在其产生以至形成传统的数万年间，除了古人类因巫术施法、崇拜祭祀的需要，由一代一代的巫师传承制作之外，也有相当数量的岩画应是一般人制作而成的。尤其是巫师从原始社会为公众服务的宗教领袖兼部落酋长，降为人君之臣，再降为只从事卜筮、降神、祈祷、祝咒、施符等“个体巫术”的巫觋后，巫师的社会地位大大下降。用刻制岩画进行具有巫术性质的祈祝、占卜、施咒等活动，已经不再是巫师的专利，一般人亦可在岩石上凿刻出种种表达自己愿望、祈盼并讨好神灵的岩画符号。特别是一些具有记事性、寓教性、指示性的岩画，更有可能是无名的业余艺术家、普通民众所为。
【注释】
(1)［美］简·范西那（Jan Vansina）：《非洲艺术史》（Art history in Africa），伦敦，1984年，第139页。
(2)转引自卡森·L．A.里奇《非洲岩画艺术》，第30页。
(3)何休注《公羊传·隐四年》“于钟巫之祭焉”。
(4)米尔恰·埃利亚代（Mircea Eliade）：《神圣世界和世俗世界》，纽约，1959年，第22页。转引自朱狄《艺术的起源》，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年，第30页。
(5)［英］詹姆斯·G.弗雷泽（J.G.Frazer）：《金枝》第五章“为公众服务的巫师”，徐育新等译，大众文艺出版社，1998年，第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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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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