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社会主义对构建生态社会的理论贡献

第二节　生态社会主义对生态社会构建的理论贡献

生态社会主义是以马克思主义继承者自诩的、又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诸多改良的、在全球有相当影响的一种社会思潮。

一、生态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与性质辨析

20世纪六七十年代，资本主义世界相继发生的经济危机、能源危机、环境污染、生态失控以及核战争威胁日趋严重的现象，使得适宜人类生存的空间日益缩小，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的条件日益恶化，从而使人们产生了强烈的紧迫感和危机感，萌发了一种“生态意识”和“生存意识”。在这种背景下，20世纪70年代初，在一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兴起了一场绿色运动。绿色运动兴起伊始，以反对环境污染、维护生态平衡、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为宗旨，其后逐步发展成为一种具有一定政治倾向和政治要求、主张把生态状况与政治状况相结合、实现社会公正的政治运动。生态社会主义是从绿色运动中分离出来的左翼势力。生态社会主义的出现及发展是当代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发展的结果，是社会主义运动中的新情况。

1.生态社会主义崛起的“‘红色’绿化”阶段（20世纪60—70年代）

这个阶段的主要代表人物是前东德共产党人鲁道夫·巴罗和前波兰共产党意识形态负责人亚当·沙夫。20世纪60年代末，由于生态灾难和生态环境问题成为西方国家公众关注的热点，人们不断走上街头游行、示威、抗议，要求政府当局采取有力措施控制和治理环境污染。随着活动的深入，西方生态运动发展为围绕环境和资源问题，对工业革命及后果进行现象层面的批判。前波兰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亚当·沙夫是世界上第一个发出“全球危机”警告的组织——“罗马俱乐部”最早的成员之一，1980年任罗马俱乐部执行委员会主席，是共产党人中最早介入生态运动的代表，因而被称作是“红色的绿化”。

西方绿色运动兴起以后，很快发展成为极其广泛的群众性运动。60年代末，新西兰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全国性的以保护生态环境为宗旨的绿色环保组织——价值党。70年代初，西方生态运动的标志性组织——罗马俱乐部宣告成立。此后，世界上相继出现了诸如“世界卫士”、“地球之友”、“土地之友”等4000多个绿色运动组织。在绿色运动的蓬勃发展中，一些共产党人、社会民主党人也纷纷加入，成为绿色运动中的左翼，要求建立一个以维护生态平衡为基础，能充分保证社会公正和人民民主权利的社会制度，主张将保护生态环境与争取实现社会主义结合起来，在绿色运动中表现激进。但这一时期，生态社会主义在绿色运动中的力量还比较薄弱，其思想也只是偏重于对生态危机及其恶果的批判，并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

2.生态社会主义兴旺发展的“红”、“绿”交融的阶段（20世纪80年代）

这个阶段的主要代表人物是加拿大学者威廉·莱易斯和本·阿格尔。随着生态运动的深入，特别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人类对生态环境问题危害性的认识有了很大提高，人们对生态环境问题的思索超越了生态学范围，生态运动的目标出现了多元化趋势。生态运动成为集环境保护、和平运动和女权运动等为一体的全球性、群众性的政治运动。在这一时期，西方各国政府迫于公众的压力都直接干预环境管理，组建专门环保机构，制定污染排放标准和环境法规，增加环保开支等。

20世纪80年代是生态运动发展到绿党组织的阶段，许多共产党人和左翼人士纷纷加入绿党，成为绿党内部的“激进派”。绿党虽然在政治上标榜中立，以区别于传统的社会主义，但由于其主要批判矛头指向资本主义的反人道、反自然倾向，寄希望于社会主义，因而为“红绿交融”局面的出现奠定了基础。当时，西方各国的绿色运动组织纷纷从松散的“公民行动”组织向政党方向发展。1980年，德国建立了绿党，成为绿党的大本营。此后，西欧其他各国绿党也相继建立。这些绿党都有自己的党纲和明确的政治主张，并且参加议会选举。1983年，原联邦德国绿党在议会大选中获得了27个席位，成为议会中的第四大党。此外，英国、法国、比利时等国的绿党也在议会中占有席位，绿党成为欧洲政治舞台上的一支重要力量。伴随着绿色运动的深入发展，一些参加绿色运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试图用马克思主义引导绿色运动，把绿色运动与社会主义运动结合起来，探索走向生态社会主义的现实道路，其中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成为80年代生态社会主义最重要的理论代表，他们不仅自觉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分析资本主义生态危机，批判资本主义，而且还把生态危机的解决与社会主义联系起来，提出了未来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纲领以及奋斗目标等较完整的构想，表明生态社会主义已形成了区别于绿色运动其他派别的政治理想，生态社会主义在理论上趋于成熟。

3.生态社会深入发展的“红”、“绿”分野的阶段（20世纪90年代）

在这一阶段，生态社会主义理论形成了体系，并且在社会上发挥了更大的作用。代表人物是乔治·拉比尔、瑞尼尔·格仑德曼、安德列·高兹、大卫·佩珀等欧洲学者和左翼社会活动家。20世纪90年代以来，生态运动出现了新的变化，在社会变革的途径方面，既坚持非暴力原则，又重视阶级斗争在社会变革中的作用；从公众关注生态环境问题转为公众与政府共同关心可持续发展问题，生态运动的参与面更广，效果更加明显，特别是公共决策和政治过程的“绿化”，使生态运动真正成为不折不扣的绿色政治运动，“地球村”的意识深入人心。

这一阶段西方生态运动的特点，是从“红绿”交融分化为“红色绿党”和“绿色绿党”两大阵营。90年代中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明确提出了“红色绿党”和“绿色绿党”的新概念。所谓“绿色绿党”即生态运动中以无政府主义为理论基础的，主张生态中心主义的派别，这一派包括生态原教旨主义者（深绿派），生态无政府主义者和主流绿党等。所谓“红色绿党”，即生态运动中以社会主义为理论基础，主张生态社会主义的派别，包括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民主主义者。

进入90年代，生态社会主义成为绿色运动中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对绿色运动的走向产生着重大的影响，进入了独立发展的新阶段。苏联和东欧剧变后，很多共产党人、社会民主党人纷纷脱离原党加入绿党，绿党的队伍进一步扩大，从而更加促进了绿色运动的深入发展。这一时期，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和其他左派人士，纷纷聚集在生态社会主义的旗帜下，探索社会主义的命运与未来，试图以马克思主义解救生态危机，把绿色运动引向社会主义方向。并且生态社会主义者还开展广泛的活动，创办了大量刊物，出版了一系列著作，其理论成就是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无法比拟的。这不仅表现在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更加深入，而且表现在对未来社会构想方面也提出了一套较为系统的理论模式，形成了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

二、生态社会主义的理论价值

1.生态杜会主义对社会主义发展前景的科学构想

生态社会主义对未来社会发展模式的构想是在深刻剖析和批判资本主义制度，反思和展望社会主义的基础上形成的，其总目标是构建一种超越当代资本主义与现实社会主义模式的新型的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社会主义社会。

（1）未来社会主义社会是人善待自然的绿色的社会

生态社会主义的理想社会是绿色的社会。生态社会主义者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影响，认为人类与其所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系统，人类的生活也包含在这个生态系统的循环当中，因此，生态问题和社会问题是联系在一起的。从这个观点出发，生态社会主义者对全球生态危机产生的原因进行了深度的剖析，美国学者维克托·沃尔斯的论述［55］，英国学者哈维的论述［56］，英国生态社会主义理论家大卫·佩珀的论述［57］，最具有代表性，他们严厉谴责和批判资本主义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指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是全球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资本主义无法克服其内在的生态矛盾，“与资本主义彻底决裂是重建环境完整性的必要前提”^［58］。只有废除了资本主义制度，代之以新型的社会主义，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生态危机，拯救人类的生存环境。只有在绿色社会主义社会，资本主义时代的人与自然的矛盾对立才能随着社会生产关系的根本转变和科学技术发展将得到历史性的解决，人类物质与社会自由充分实现同时又符合生态原则，人们的思想意识也将发生根本的变革，可以自主地控制自己与自然的关系，最大限度地减少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人性更全面、更美好。因此，未来新型的社会主义社会将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都和谐发展的社会。

（2）未来社会主义社会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社会

生态社会主义主张建立丰富全面的、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的新的生活范式。倡导生态教育、环境道德教育，号召人们的工作应符合生态保护的规范，反对无限制地追求高消费，提倡实行劳动闲暇一元论，引导人们在劳动中寻求快乐和满足，在享受富裕的物质生活的同时，享受高尚的精神生活。

社会正义和基层民主是实现社会全面发展的基础。社会正义是倡导建立稳定的社会体系，保证社会平等、社会公正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基层民主是把国家主要权力交给基层组织，实行基层自治和权力分散化，反对权力过分集中。生态社会主义者谴责资产阶级议会民主歪曲人民的意志，主张在经济、政治、生态相统一的基础上实行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相结合的新型民主政体，以保证个人的完整性和集体利益为核心，通过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民主自治和民主参与，为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服务。在这种新型民主中，基层民主是重要的，其实质是把国家主要权力交给基层组织，实行基层自治和权力分散化，反对权力过分集中。生态社会主义在文化上，主张“以建立丰富全面的生活方式为核心，兼顾人类长远利益包括与自然和谐统一的，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的新的生活范式”^［59］。

（3）未来社会主义社会是经济与自然相协调的社会

早期的生态社会主义主张建立一种以保护自然和理智地使用自然资源并为后代着想为特征的“稳态经济”，其核心是限制当前的经济发展速度，将生产规模和经济发展速度稳定下来，实现经济的零增长，并认为这是解决生态危机的关键。20世纪90年代，生态社会主义者意识到经济的零增长是不现实的，不再坚持“稳态经济”，而主张经济的适度增长。适度的含义是仅以满足人的需要而不是以追求利润为目的。在经济体制上，基于对大规模、集中化的经济可能导致的环境污染、资源枯竭等负面效应的认识，生态社会主义者一度接受了英籍法国经济学家舒马赫在《小的即是美好的》一书中提倡的小规模、分散化、低污染或不污染的经济模式。后来由于认识到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世界经济已形成一个整体，因而生态社会主义者提出社会主义经济应以满足每个人的平等需求而有计划的发展，主张实行计划与市场相结合、集中与分散相折中的“混合型”经济。其核心是抑制经济发展对自然的过度掠夺和消耗，以实现经济发展与自然环境的协调。

（4）未来社会主义社会是具有公平正义的社会

生态社会主义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由于利益驱使，人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是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等级制的不平等的压迫关系。生态社会主义要求改变这种不公正的关系，建立人与自然界、人与人之间平等和谐的关系。在他们设计的未来社会主义理想模式中，十分强调社会主义公平正义的重要性，把社会的公平正义看成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并对社会主义公平正义的意蕴进行了全面的阐述：第一，改变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关系，把属于人的权利还给人自身；第二，改变由财富和权力不平等造成的机会不平等，即人的实现能力的不平等，使人的自由个性得到充分发展；第三，反对利己主义，确立“社会责任感”，使一切私人的或公共的权力机构的决策和行为符合社会公平正义原则。

如何公平正义的路径是倡导建立稳定的社会体系，保证社会平等、社会公正和人的自由发展。一是正确把握人与自然的关系以及人对科学技术的发展与运用，使经济的合理性服从于生态的合理性，在保证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生态的合理性目标，以确保生态安全。二是从制度安排上更加公正、合理地分配社会财。三是促进社会的充分就业，保证对社会有贡献的工作机会的充分供给和得到相应的社会报酬。四是实行控制人口的政策，认为人口控制对社会的安全稳定尤为重要。五是倡导建立公正的国际新秩序，反对生态殖民主义，反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掠夺第三世界国家的资源与原料，输出污染严重的工业，向第三世界国家倾倒有害垃圾，谴责这是生态殖民主义行为，是“生态犯罪”，反对霸权主义与强权政治，主张铲除国际关系上的不平等，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从更宏观的理论层面完善了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理论。

2.生态社会主义对社会主义理论的阐释与延展

（1）提出了引导社会主义发展的新理念

生态社会主义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矛盾和弊端，在批判和否定资本主义制度的基础上，对社会主义的发展前景作了新的探索和展望。生态社会主义者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相关思想，在经历了20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90年代社会主义的挫折后，仍然十分关注社会主义与生态问题的关系，进而把生态危机的彻底解决与社会主义的前途结合起来，认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是社会主义内涵的应有之义。在对社会主义理想模式的思考中，生态社会主义的理论目标是不仅要摈弃资本主义所有制，以获得社会的解放，而且要消灭资本主义的异化劳动和异化的生活方式，以获得人的解放，要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一致，以获得自然的解放，进而建立一个绿色的、公平的社会。生态社会主义从经济的发展、社会的发展和生态的发展三个方面，以社会的解放、人的解放和自然的解放为目标，试图探索经济发展、社会发展、生态发展和谐一致的社会发展观，作为引导社会主义发展的新理念，为从整体角度理解社会主义增加了新的内容，对现实的社会主义实践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2）强化了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整体批判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由于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剧变，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进入低潮。资本主义发展中的持续繁荣，掩盖了其制度本身本质性的弊端，对它的批判之声也大大减弱了。生态社会主义从关心人类的前途和命运出发，面对全球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不仅揭露和批判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对全球生态环境的破坏，而且还从人与自然关系的角度，强化了新的社会发展条件下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整体批判，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新见解，在理论上进行了新概括。生态社会主义认为，资本主义在发展生产力的过程中，不仅发展了对自然的盘剥，而且把科学技术变成统治人的工具，加剧了对人的奴役，将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批判纳入了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批判的视野，把对当代资本主义的研究和批判的重点从生产领域转移到消费领域。生态社会主义认为，当代资本主义与早期资本主义相比，发生了一个最明显的变化，这就是资本家操纵了消费，使人们产生一种被强加的需要或虚假的需要，诱导人们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把占有、享乐和追求无休止的消费当做真正的满足，从而导致消费异化，使人们在无止境的消费追求中失去了自我，成为单向度的人，这不仅成为资本主义国家延缓经济危机的需要，而且成为资本家提高利润以及实行社会控制的新手段。当代资本主义工业化的发展导致了一个物质丰裕、精神贫困和衰退的病态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成为商品的奴隶、劳动的工具和科技的附属品，人的本能、需要和天性受到摧残和压抑，人的发展是片面的。生态社会主义对当代资本主义新变化的概括，既反映了当代资本主义的现实，又以独特的理论视角揭示了当代资本主义的深层矛盾，从更深的层面上强化了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整体批判，这是其重要的理论贡献。(www.chuimin.cn)

（3）阐释了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新含义

在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上，生态社会主义既不同于自启蒙运动以来为西方社会所普遍认同的技术中心主义——认为人类是自然的主人，人类应当而且能够征服自然，也不同于在西方绿色运动中提出的生态中心主义——强调人类应当顺应自然，应当对自然毕恭毕敬。生态社会主义既批判技术中心主义把人与自然的关系建立在对立的基础上，又吸收了生态中心主义理论中的合理因素，即对环境、自然的尊重和保护；同时又没有像生态中心主义那样，在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时，完全抛弃“人的尺度”，而是把人类的利益和自然的利益统一起来。生态社会主义者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辩证关系的思想，认为人类只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自然只有在与人类的共同存在以及相互转化中才具有意义，自然离开了人就没有独立存在的价值，自然是属人的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有通过人的实践活动，自然界才能获得社会性。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相互作用才构成了人类社会的历史。一方面，社会和自然不是对立的，社会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是社会化的自然。另一方面，社会和自然又是互相作用的，自然制约着并改变着社会，反过来社会也在改变着自然，被改变了的自然又反过来影响社会的进步，如此循环反复，构成了人与自然日益走向统一的历史过程。基于这种认识，生态社会主义认为，在人与自然的交往过程中需要保持和谐统一的关系。

三、生态社会主义理论的时代意义

作为当代西方的一种左翼思潮，生态社会主义对当代资本主义制度的深刻批判，对社会主义理论的新探索，其主张不仅蕴涵着重要的理论价值，而且具有鲜活的时代意义。

1.为发展马克思主义开拓了新视野

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的科学，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而与时俱进是其理论特质。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够赢得世界性的历史地位，是因为它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的有价值的成果。今天，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生产力迅猛发展，经济全球化不断加深，多元文明碰撞交融，一方面，人类对自然和社会历史的认识日益深化，另一方面，人类面临的新问题和新情况日益增多，这些都需要马克思主义者不断总结和概括人类认识的新成果，根据新的历史发展创新马克思主义理论，以拿出有说服力的、能够给人类带来希望的理论和对策，解决社会发展中出现的诸多新问题，这是马克思主义保持生命力的迫切要求。

为发展马克思主义提供了新的理论视野。生态社会主义者认为不仅应保留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社会理论的两个基本范畴——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而且还应补充第三个同样重要的范畴——生产条件。透过生态环境问题，生态社会主义者看到了资本主义制度对人和自然的严重损害，并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自然的对立关系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必然结果，进而赋予社会主义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这一新的理论内涵，这些都为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发展提供了新的生长点，有助于我们以新的理论视野创新马克思主义。生态社会主义的发展说明，面对新的历史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还必须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要把科学社会主义与人类普遍关注的人口、生态环境、毒品走私、暴力等全球性问题纳入研究视野，探索和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途径，只有如此，科学社会主义才能深入人心，马克思主义才能永葆生机与活力。

2.为坚定社会主义信念提供了新依据

在生态社会主义看来，资本主义无法克服其内在的生态矛盾，经济合理性无法取代生态合理性，也就无法改变人与自然的对立关系，因而，人与自然和睦相处的绿色社会的实现必然有赖于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应该而且必然是一个绿色的社会。这不仅赋予了社会主义以新的理论内涵，而且开辟了引领社会主义发展的价值观念的新视角。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资本主义发生了许多新变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科技革命，促进了经济的迅速发展。为了社会稳定，资本家拿出一部分剩余价值用于提高工人的生活水平和改善劳动条件，这在相当程度上缓和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尽管经济危机仍无法避免，但是减弱了危机的冲击波，保证了资本主义的继续运转。另外，二战后发展起来的凯恩斯主义及其制定的以刺激需求为目标的财政经济政策也确实使资本主义具备了一定的调节能力，使其能够应付生产过剩的危机。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抓住当代资本主义的某些变化，怀疑和否定社会主义，几乎成了一股世界性的思潮。这种思潮竭力使人们相信资本主义正在走出迷津和死谷。在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遭受严重挫折的背景下，生态社会主义者从全球生态危机出现和加剧的角度，揭露资本主义的矛盾和弊端，指出全球性生态危机已经表明资本主义无法完成它的整体的、全面的发展，因此，需要进行一场全面的社会改造，创造出一种新型的社会模式，这种模式就是生态社会主义所憧憬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全面发展的新型的社会主义社会，西方虽然是冷战的赢家，但西方的胜利不能说是资本主义的胜利，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的失败只能说明社会主义存在的社会基础发生了变化，社会主义仍然是广大人民群众向往的一种美好的社会制度。在承认世界社会主义处于低潮的同时，仍然坚信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这无疑为坚定社会主义信念提供了理论支持。

3.为建设和谐生态社会提供了新启示

生态社会主义将生态哲学作为其政治哲学的基础融于其政策选择和价值取向之中，确立了一种新的社会发展观，构建了一种全面发展的新型的社会主义理论模式，他们提出的许多政策主张代表了社会进步的方向，开辟了引领社会主义发展的价值观念的新视角，对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建设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

第一，生态社会主义主张绿色经济发展模式，要求在保证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生态的合理性目标，并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是社会主义不可缺少的内涵，对我国坚持可持续发展观，制定科学的经济、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规划，发展循环经济，推进清洁生产，合理地开发和使用各种自然资源，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真正走上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和谐发展道路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第二，生态社会主义谴责资产阶级民主是少数大资本家控制各种权力的虚伪的民主，认为真正的民主是把国家主要权力交给基层组织的基层民主，要求把本来属于人民的权力还给人民。扩大基层民主同样是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内在要求，保证基层群众依法行使选举权、参政权和监督权，促进公民与社会之间的良性互动，才能实现人类所憧憬的人与社会的和谐发展。

第三，生态社会主义通过剖析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异化的不平等关系，强调了社会公平正义的重要性，并把它看成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理念。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经济高速持续增长的同时，失业人口剧增、贫富差距过大、贪污腐败蔓延、社会保障欠缺等社会不公的现象已相当严重，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遭遇严峻挑战。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迫切要求依据民主程序制定出合理完备的为整个社会认可的公平正义的规则体系，通过制度安排和政策完善有效遏止贪污腐败、贫富悬殊等背离社会主义方向和精神实质、造成社会不公、导致社会畸形发展的不和谐因素，保证每一个社会成员都享有获得社会资源、谋求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权利，真正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4.为坚持可持续发展观提供了认识先导

社会主义本质上应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绿色社会，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虽然创造了巨大的物质文明，但却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造成生态系统的严重失衡，其教训是极其深刻的。保护生态环境在我国虽然已引起高度重视，并已经被确定为基本国策，但由于我国现代化进程中，经济的迅猛发展是建立在高消耗、高污染的传统发展模式上，因此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生态失衡已经相当严重，严重制约着经济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从本质上说，社会主义能够解决好生态问题，如果我们在社会主义社会的建设和发展中，不能正确对待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不能维持生态系统的稳定和平衡，就不可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坚持可持续发展观，最根本的是要制定科学的经济、人口、资源、环境协调发展规划，遵循代际公平的原则，把经济发展建立在尊重人、自然和社会和谐的基础上，引导全社会形成尊重自然的生态意识，建立资源节约型的国民经济体系，促进自然资源系统和社会经济系统的良性循环。同时还要重视生态文化建设，加强环境道德教育，树立全民环保意识，以人的道德自觉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真正走上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5.为完善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增加了理论依据

生态社会主义在对未来社会主义理想模式的理论思考中，十分重视社会主义社会的公平正义问题。生态社会主义通过剖析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异化的不平等关系，揭示了资本主义是一个不公正的社会，把建立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平等和谐关系，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美好理想寄托于社会主义。生态社会主义的社会公平正义理论表明：维护和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不仅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基本特质，更应成为贯穿于我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各个层面的核心价值理念。当今中国已经具备了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可能性，因为剥削阶级已不复存在，社会主义的本质和最大的优越性就是共同富裕。然而，近来一个时期，我国的社会现实表明，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迫切要求“结束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的需要的情况，使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60］。因此，必须统筹兼顾，协调和平衡各方面利益，使收入差距保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保证社会成员都普遍享受经济发展的成果。这不仅是西方生态社会主义者的向往和追求，更是我国社会主义本质与优越性的必然要求。

6.为完善基层民主政治提供了理论借鉴

生态社会主义的基层民主思想反映了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发展方向，为我国完善基层民主政治提供了理论支持。生态社会主义视野中的理想社会主义社会是一个整体的、全面发展的社会，不仅要建立一种自然环境和人类都可以接受的经济，而且要充分发展基层民主政治，把本来属于人民的权力还给人民。扩大基层民主不仅是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必然趋势和内在要求，而且也是社会主义人民当家做主的真正体现。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基层民主政治建设上推行积极稳妥的政策，在农村实行了由村民直接选举方式选举农村的自治组织“村民委员会”的制度，改革了选举制度，把直接选举人民代表的范围，由乡镇扩大到县，由等额选举改为差额选举，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但是，由于我国在长期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形成的大政府、小社会的态势，我国的基层民主政治建设仍然任重而道远。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今天，仍然需要采取有效措施，进一步发展基层民主，完善基层政权、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企事业单位的民主管理制度和政务公开、厂务公开、村务公开等办事公开制度，保证基层群众依法行使选举权、知情权、参政权和监督权等民主权利，抑制基层政府的不规范行为，促进公民与社会之间的良性互动，实现人与社会的和谐发展。

四、生态社会主义理论的局限性

生态社会主义者一直持守自己与马克思主义的渊源关系，标榜自己是在继承发展马克思的思想，但是，生态社会主义理论的许多方面与马克思主义存在本质上的歧义。

1.理论体系内部的矛盾性和目标的空想色彩

生态社会目标与方法的错位与冲突。生态社会只把社会主义作为价值批判的工具，一方面批判资本主义制度是造成人类生存环境恶化的根源，但同时又反对传统的社会主义制度，主张重新定义社会主义，主张纯粹的“自治方案”，从表象上看这是符合马克思对社会主义民主的设想的，因为马克思曾倾心赞扬巴黎公社自治组织。二者根本区别在于是马克思是以用革命手段打碎资本主义国家机器基础之上的自治，而生态社会主义却没有把所有制基础考虑在先。生态社会主义的社会主义理论不是彻底变革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革命理论。

实现途径虚无化。生态社会把实现社会变革的途径仅仅局限于教育、示范与管理，把实现社会理想寄托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失败，即它对人们提供“好处”的诺言落空，这依然属于早已破产了的民主社会主义的改良主义范畴。

2.对未来社会构想的空想色彩

生态社会主义憧憬的社会理想是美好的，但是，生态社会主义把理论体系建构在生态学之上，认为资本主义必然崩溃的理论要以生态模式来重新制定，试图以价值伦理的批判代替社会形态更替的客观规律，利用人与自然的矛盾取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运动，必然导致否认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进而取消社会革命，从原则上否认了社会基本矛盾在社会发展中的根本推动作用，从而给全部理论抹上了浓重的空想色彩，导致他们的社会主义理想是成为无法达到的彼岸。

3.具体主张的片面性

在革命主体问题上，生态社会主义认为工人阶级暂时不能领导“生态革命”，能够担当此任务的是有“生态意识”的中间阶级，即中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以觉悟和知识”而不是以阶级立场划分革命的动力与非动力的显然有悖于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

生态社会主义把对现代社会问题和生态问题的诘难转嫁为对现代化大生产的批判，认为是现代化大生产导致了劳动破碎化，主张用手工劳动取代现代化大生产，这种倒退主张不仅是不切实际的，更是十分错误的。这与我们所主张的生态文明和生态社会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