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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斗争背后的人生悲剧

【摘要】:前面已说,在北宋政权对少数民族的斗争中,始终是处于劣势,对外政策之从“奉之如骄子”,到“敬之如兄长”,再到“事之如君父”,这三部曲的此消彼长,已足可说明这种劣势的走向。突如其来的劫难,不仅使国家覆亡,习惯于和平、安逸生活的宋朝人民,其人生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写过《秦楼月》词: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此词的“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可看成当时人民共同的感受。

芳菲歌,故园目断伤心切——民族斗争中的人生悲剧

著名学者钱钟书先生在《宋诗选注·序》的开头说:“宋朝收拾了残唐五代那种乱糟糟的割据局面,能够维持比较长时期的统一和稳定,所以元代有汉唐宋为‘后三代’的说法。不过,宋的国势远没有汉唐的强大,我们只要看陆游的一个诗题:‘五月十一日夜且半,梦从大驾亲征,尽复汉唐故地’。宋太祖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会把南唐吞并,而也只能在他那张卧榻上做陆游的这场仲夏夜梦。到了南宋,那张卧榻更从八尺方床收缩而为行军帆布床。”可就在这“大床”收缩为“帆布床”的过程中,发生了历史的激变——靖康之耻。前面已说,在北宋政权对少数民族的斗争中,始终是处于劣势,对外政策之从“奉之如骄子”,到“敬之如兄长”,再到“事之如君父”,这三部曲的此消彼长,已足可说明这种劣势的走向。但是,再怎么讲,赵宋毕竟是独立的国家,生活在汴京的老百姓只见“太平日久,人物繁阜”,早已习惯“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而汴京城的繁华在历史上也是少见的:“举目则青楼画阁,锈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序》)突如其来的靖康事变,粉碎了从上到下的繁华梦,汴京城破后,不但徽、钦二帝及后妃、太子、公主、宗戚、官吏、内侍、倡优等被劫北行,政权倾覆。在金兵搜刮金银、礼器、冠服、法物、图籍同时,十多万百姓被掳掠成为奴隶。黄河数百里间人烟灭绝,淮泗间村落荡然。这无疑是一场历史的大劫难。

宋徽宗赵佶有非凡的文艺才能,却因荒淫而失国,他在被俘北上后,写过《眼儿媚》词: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其《燕山亭·北行见杏花》的下片还写道: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从这些话看,俨然就是李后主再世。

突如其来的劫难,不仅使国家覆亡,习惯于和平、安逸生活的宋朝人民,其人生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自称是“清都山水郎”的朱敦儒,“诗万首,酒千觞”的日子已成为过去,他加入到难民的队伍中,一路南逃,他的《水龙吟》自谓“念伊、洛归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面对着这样的形势,他感叹“回首妖忿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而自己只能在逃难中“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张元幹在《兰陵王·春恨》词中回忆了汴京生活,以眼前的漂泊实出意外:“寻思旧京洛。正年少疏狂,歌笑迷著。障泥油壁催梳掠。曾驰道同载,上林携手,灯夜初过早共、约。又争信漂泊?”感慨国运、“黍离之悲”、流离漂泊几乎成为了当时词中的主调。试看:

天涯路,江上客。肠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拆。

——赵鼎《满江红·丁未九月南渡泊舟仪真江口作》(www.chuimin.cn)

心折。长庚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

——张元幹《石州慢·己酉秋吴兴舟中作》

连后来成为秦桧门下十客之一的康与之也写过《喜迁莺·秋夜闻雁》,有句:

回首塞门何处?故国关河重省。汉使老,认上林欲下,徘徊清影。

在当时的词人词作中,向子諲是很有代表性的一位。他是南宋初年的主战派大臣,靖康之难,他请康王赵构率兵渡河,以求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救出徽、钦二帝。建炎三年(1129),当金兵进攻湖南、围困长沙时,他率领军民与金兵血战八昼夜。后因忤秦桧而致仕,归隐山林。他写过《秦楼月》词: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按,“乾龙节”指宋钦宗赵桓的生日)

此词的“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可看成当时人民共同的感受。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也带来了词坛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