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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味,宋词人情浓

【摘要】:为官之人,并无自由之身,且不说他对黄州生活及行将年老的感叹,下片所提的问题:“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若从后面的闲看秋风洛水来看,是针对黄州父老解说为何要去汝州之由,其实,更是提出了对人生目的看法,带有哲理性。“人生底事,来往如梭?”

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幼稚的提问与深邃的哲理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民族都有自己的“传古民歌”(有的称之为史诗),尽管它们之间有许许多多的不同,但似乎都牵涉到三个问题: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我们是谁?这看来好像是很简单的问题,其实并不简单。到现在为止,科学已经很发达了,可是对这三个问题恐怕还没有很满意的答案。正因为如此,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的宗教来为之解释,也有不少的邪教教主以各自的说法来欺骗信徒,并扮演起救世主的角色。生命的起源、进化,已被现代科学所阐明,被大量的实验所证实,但因考古发掘的现有成果还不能弥补人类进化环节的缺失,使有的科学家依然相信人是上帝造出来的。万有引力定律的发现,天文学的进展,使得人们懂得天体运动的原因所在,但由于对“第一推动力”产生原因难以有一致意见,就有人相信地球的最初转动是上帝踢了一脚。现代天文学可以解释太阳在到了“晚年”后,将膨胀为红巨星,然后再收缩为物质密度极高的白矮星,最后坍缩为“黑洞”,在成为红巨星时,将大到超过地球的轨道,而作为太阳行星的地球,是如同鸡蛋般的由地壳、地幔、地核组成,但偏偏有那么多人相信不是太阳将给地球带来灾难(几十亿年之后),而是地球将会爆炸,所以我们到哪里去呢?就成了个极大的问题。

在中国古代的文学作品中,大概除了屈原的《天问》以外,恐怕更多的是关心地上的事情,而不是天上的问题,因为从先秦以来,我们的祖先已因农业文化的重在实际而培养出理性精神,不语怪力乱神,多言今生而少说来世。可是,文学家们还是会有一些带着童趣的提问,如李白发问:“青天有月来几时?我欲停杯一问之。”苏轼也问:“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如果说这些提问是出于酒后,尚带醉意而并非十分认真,苏轼的另一些词却有幼稚中蕴涵着深邃哲理的提问。如他的两首《满庭芳》都在提问中阐发人生哲理。

一首是: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仿。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很显然,这是演绎庄子思想、并结合现实生活中的感受而发的。在遭受人生重大的打击、挫折后,苏轼早年的儒家积极进取精神不得不为之退缩,所以对于名利思想看得很淡了,“着甚干忙”应是既问又叹的口气,如果不经历过人世风波是不会有此体会的。大概是因为变法问题的是非之争使自己大受其害,终有了“乌台诗案”及后来一系列的被贬谪,“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似是无可奈何,实是看穿后的一种醒悟,而不必责之为消极。既然如此,面对人生又能干些什么呢?他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方案:疏狂。具体以行的是要天天喝个烂醉。下片文义不断,继续上片所说:既然人生有那么多风雨,又何必老是说短论长、争论不休呢?还是抓紧良辰美景好好喝酒唱曲吧!(www.chuimin.cn)

上面这首还是自问少而自答多。另一首则上下片开头都各有一间: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坐见黄州再闰,儿童尽、楚语吴歌。山中友,鸡豚社酒,相劝老东坡。

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待闲看秋风,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

开头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成句,接着自问归于何处,万里之外的家乡回不去,还得以待罪之身量移(指被贬者遇赦酌情安置近处)汝州(今河南临汝)安置。当年的《水调歌头》尚能自称“我欲乘风归去”,如今却只能自问“吾归何处”了。为官之人,并无自由之身,且不说他对黄州生活及行将年老的感叹,下片所提的问题:“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若从后面的闲看秋风洛水来看,是针对黄州父老解说为何要去汝州之由,其实,更是提出了对人生目的看法,带有哲理性。

“人生底事,来往如梭?”用白话来说,即:人生为什么要到处奔波呢?苏东坡的这一问题提得好,我们且用来作为宋代羁旅行役之词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