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宋词中的人情百味-人情不似春情薄

宋词中的人情百味-人情不似春情薄

【摘要】: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物移我情与移情于物辛弃疾率抗金义军南归宋廷后,曾担任多处地方官,都很有政绩,但因他是坚决的抗战派,遭人猜忌,所以常有“孤危”之感。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知我者,二三子。在通观此词内容之后,我们还要将“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两句单独拈出,并谈谈其中之妙。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物移我情与移情于物

辛弃疾率抗金义军南归宋廷后,曾担任多处地方官,都很有政绩,但因他是坚决的抗战派,遭人猜忌,所以常有“孤危”之感。果不其然,四十二岁时他被劾免官,闲退于带湖,十年后重新起用,不久又被劾,闲居于铅山东期思渡的瓢泉新居,修建了园亭,取陶渊明《停云》诗名,命名其中一堂为“停云堂”。他曾写过一首《贺新郎》,词前的小序说自己有一天独坐停云亭时,感受到水声山色之美,遂仿陶渊明《停云》诗“思亲友”之意,写下了这首词。词云: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甚矣吾衰矣”出《论语·述而》记孔子语:“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孔子此语是感叹其道之不行,辛弃疾用此语作开头,是为自己的政治理想无法实现而感慨。因此时作者年近六旬,罢官后久居乡间,故交零落,所以有“只今余几”之叹。“白发三千丈”用李白《秋浦歌》,加一“空垂”,壮志成空之意可见,“一笑人间万事”,是无可奈何的笑,是故作乐观的笑。正因为这是“苦恼人的笑”,所以又自问“何物能令公喜”。此语出于《世说新语·宠礼》:“髯参军(指郗超,多胡须),短主簿(指王恂,身材矮小),能令公喜,能令公怒。”为自问而自答,向大自然的移情过渡。由于亲朋无多,故旧凋零,所以只能像李白一样,“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怀着一种深深的寂寞感,对着青山抒情,看着山色而愈觉妩媚,且天真地料想,青山如有知觉,也应见我而觉妩媚的,词人之情,青山之貌,两下里是应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上片写了词人的孤寂心态和在这种心态中对青山的联想,下片就陶渊明《停云》诗“思亲友”之旨、从“尚友”的角度写出他对时人的愤慨和自己的高洁情操。过片将陶《停云》诗中的“静寄东轩,春醪独抚。良朋悠邈,搔首延伫”化为“一尊搔首东窗里”,而“想渊明”二句,可见出词人对诗人独酌解闷时孤寂之情的理解。陶渊明有《饮酒》诗,又屡言饮酒,但是,作为东晋高士,他的饮酒自有深意,那些以纵酒为清高的名士难道能够理解吗?东晋偏安于江左,现在南宋也偏安于江左,古今的“沉酣求名者”,其实都是醉生梦死,如出一辙。念至此,词人毕竟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慨,回首高叫,引起了云飞风起。此时,他不由得想起“不恨我不见古人,所恨古人不见我”(《南史·张融传》)一语,加一“狂”字,凸现出一肚皮的不合时宜。孔子提倡“中行”,却认为中行是难以达到之境,故又倡以狂狷,“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辛弃疾自谓为“狂”,正是“进取”被遏后心境、神态的生动写照。词的最后,陡然结之于叹息般的“知我者,二三子”,“二三子”虽出《论语·阳货》,在此却用得极其自然,而感慨知音之少,不但呼应了开头的“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而且再次突出了主题与基调。

花卉十开,清·项圣谟(www.chuimin.cn)

日暮之时,青青的菏叶像伞般亭亭耸立,美丽的荷花在没有见到情人前,又怎么忍心凌波而去呢?

荷花图,清·谢荪

翠绿的菏叶散发出清凉,荷花像美人的脸,酒意才销,还带着微红,当水草上洒上细雨时,荷花菏叶更美。清风阵阵,花儿轻摇,如美人嫣然含笑,幽韵冷香,一片神韵飞上了诗句。

在这首词中,我们可以看到辛弃疾在被迫闲退时的无奈与不甘,感慨与愤懑,这里有一个伟大战士在那个特定历史时期的灵魂躁动,而所感的故交零落、知音者稀,是类似于屈原的“众人皆醉我独醒”,在阅读此词时,我们很难抑制对他那种“伟大的孤独感”的崇敬,英雄之词与才子之词有根本的不同,确实是钟磬不同音,呈现出特有的风貌。

在通观此词内容之后,我们还要将“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两句单独拈出,并谈谈其中之妙。之所以将这两句作为本篇题目,不仅因为是全词的“眼目”,立一篇之警策,在现代美学家的论著中,又成了“移情作用”兼“内模仿”的实例,而且我们可以将它看成是作者在不得已的“闲适”生活中,“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之体现。闲居无事对于一个习惯于轰轰烈烈生活的人来说,实在是非常的无聊,友朋、同道的凋零,更使人深感寂寞,倘能移情于外物,并领略其中蕴藏的美,是应该可以消释生活中的遗憾,提升自己的精神的。既然人与人之间缺少对话,就不妨与大自然“对话”,自然的美景能吸引人的关注,化解他的不良情绪,耸峙的青山更可以在净化灵魂的同时令人产生崇高感,而人若主动的向大自然移情,客体的青山似乎也会带上主体的感情,所以,两下里“相看”而互觉“妩媚”,并非“独语者”的“失语”或“醉话”,从中可见出不仅是雅趣的主体意识,这种对话既有“趣”又有“情”,是宋词中不可多得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