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中的人生百味：不以春情薄，却有群芳羡—坚持操宁者的自诉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坚持操宁者的自诉古代诗人喜咏梅花，而宋代尤甚。梅花开在冬春之交，此时东风未送，冰雪犹在，遂使人很容易有抗拒严寒、坚持节操的联想。论其世，知其人，所以陆游的《卜算子》词是有寄托的。无意于争春，却在东风送暖之前开放，只是出于自己的一片赤诚，所以如果“群芳”有妒心，也就让她们去妒忌吧，梅花并不需要为自己辩解。所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寒梅，的确是陆游等主战派处境的写照。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坚持操宁者的自诉

古代诗人喜咏梅花，而宋代尤甚。与此同趣，松、竹、梅作为“岁寒三友”，或梅、兰、竹、菊“四君子”，也成为了绘画的主要题材。宋人之爱梅，与他们生活中重雅趣有关，也与诗文革新运动以来所树立的人格精神有关。宋人尊儒重道，更使之向孔子的“山水比德”说认同，而花卉草木也就成了“比德”的最好载体。梅花开在冬春之交，此时东风未送，冰雪犹在，遂使人很容易有抗拒严寒、坚持节操的联想。如果说荷花是出于污泥而不染，那么梅花则是先于百花而不争。在诸多的宋词作品中，陆游的《卜算子》大概算得上是最有名的咏梅篇章了。凡是现在年龄在五十多岁以上的人，都知道“文化大革命”中毛泽东主席公开发表的《卜算子》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从中笑。”此词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处于低潮时，表达对于革命前景的信念，谱曲后更广为传唱。毛泽东的这首词就是受到陆游的启发而作的。

陆游是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生平作诗有万首之多，但他从不以诗人自限，他自问“此身合是诗人未？”梁启超则赞叹他“诗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陆游降生的那年，金兵大举南侵，他的父亲陆宰是军粮转运官，却在军事紧急关头被劾免官，携家流亡。陆游孩提时就懂得颠沛流离之苦，在幼小的心灵里撒下了仇恨敌人的种子。陆宰结交的都是有气节的爱国之士，陆游从年幼时起，就耳濡目染，接受爱国主义的教育，青年时期更成了爱国志士。他二十九岁时考进士，因名列秦桧孙子之前，受秦桧排挤，直到三十四岁才当上县中小吏，三十六岁做敕令所删定官。由于此职对朝廷用人有发言权，他除主张君主亲贤能、远小人、杜绝幸进以外，还屡次请求朝廷出兵北伐，但无论是高宗还是孝宗都同样听不进，他始而被调职，继而被外放，终而被免官，只能去做诗人。

论其世，知其人，所以陆游的《卜算子》词是有寄托的。词写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www.chuimin.cn)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此词一开始就极力渲染梅花的寂寞：在冷落的驿站之外，在无人经行的断桥边上，一株无主的寒梅默默地开放。她不仅寂寞，在黄昏时刻独自忧愁，而且风雨相加，使她的处境更为艰难。尽管如此，但她却不为外部环境所动。作者托物言志，借梅花表达自己的理想志趣：因梅花先于百花凌寒而开，“无意苦争春”当然是她的所愿，一个“苦”字，写出了作者对争宠者奔竞、争逐的鄙夷，其中难道不是包含着对主和派的冷然相对吗？无意于争春，却在东风送暖之前开放，只是出于自己的一片赤诚，所以如果“群芳”有妒心，也就让她们去妒忌吧，梅花并不需要为自己辩解。所要表白的是：即使自己已飘零坠落，被碾成了泥土，但一点芳心不会改变，香气依然如故。

在陆游生活的时代，尽管南宋政权已经基本站稳了脚跟，但北方的金朝并没有放弃武装侵略的政策，尤其是北方沦陷区的人民还在对“南师”引领而望。陆游写过“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的诗句。范成大出使金朝时，亲见了遗民的意愿，其《州桥》一诗写道：“州桥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驾回。忍泪失声问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所以像陆游这样从小就懂得爱国的志士，是必然不会忘记恢复失地、统一北方的。但是，朝廷中的主和势力很大，高宗统治多年，从无北伐之志，民族英雄岳飞还因为意在“直捣黄龙，迎还二圣”，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抗金将领被解去兵权。孝宗继位后，曾想有所作为，但在“符离战败”后即放弃北伐，签订了“隆兴和议”。所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寒梅，的确是陆游等主战派处境的写照。如果只是要追求个人的功名富贵，陆游完全可以放弃自己抗敌北伐的主张，但正如他在《落梅》诗中所写：“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爱国理想和气节操守无疑要比个人利益重要得多，因此他借梅花以明志，表示决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张，改变自己的初衷，决不会与主和派为伍，去阿谀逢迎，谄媚邀宠。“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结局是悲惨的，但不屈的傲骨，坚贞自守的节操却永远为人所敬仰。连毛泽东都汲取其词立意而为之翻新，难道不是很好的说明吗？

宋词中的人生百味：不以春情薄，却有群芳羡—坚持操宁者的自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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