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人情不似春情薄—宋词揭示多样人生

人情不似春情薄—宋词揭示多样人生

【摘要】: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无理之妙与无奈之情据说有这样一个谜语:“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是什么?”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此词一扬一抑又一抑一扬,稍见顿宕,而写得并不怎么高明,但其中的“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两句,却不是“点金成铁”。作者承认了春风将染绿江南草树的事实,也承认它不能将老人的白胡须染黑的事实,既然都是事实,却发此“多余”的感慨,岂非无理?

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无理之妙与无奈之情

据说有这样一个谜语:“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是什么?”带翼的狮身女怪斯芬克司据于山口要道,问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如果行人回答不出,就要被吃掉;如能答出,斯芬克司就从山顶往下跳,以死相答。行人都没有猜对这个谜,山下堆起的白骨成山。后来俄迪浦斯回答出这是人,斯芬克司跳崖自杀而死。大概因为传说中的古人不怎么聪明,竟然想不到小孩在地上爬时是四条腿,成年后用两条腿走路,到老年时,足力不济,靠拐棍帮助,成了三条腿,以至猜不对而成了冤魂。人生都要经历从出生到衰老、死亡的过程,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我们中国的古人似乎对此感受尤深。

大概是因为中国的古代人本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古训,不像现在要理发,而是“束发”之后戴上帽子,男子行“冠礼”就是表示成年了。留着那么长的头发,对镜之时,很容易发现自己头发的变化,所以我们在古人的诗歌中经常可以看到对白发的感叹。豪放飘逸如李太白,笔下也屡屡见之:

猿声催白发,长短尽成丝。

——《秋浦歌》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秋浦歌》

春风余几日,两鬓各成丝。

——《赠钱征君少阳》

朱颜君未老,白发我先秋。

——《忆裹阳旧游赠马少府巨》

杜甫也不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www.chuimin.cn)

——《春望

自知白发非春事,且尽芳樽恋物华。

——《曲江陪郑八丈南史饮》

苦遭白发不相放,羞见黄花无数新。

——《九日》

除了头发,胡须也是可见年龄变化的标志,不知是否唐人写白发多了,宋人认为难以过之,虽一面还写着白发,一面就转写胡须了。如辛弃疾有《鹧鸪天·有客慨然谈功名因追念少年时事戏作》,其过片云:“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无独有偶,不太知名的赵师侠也有一首《鹧鸪天·丁巳除夕》:

爆竹声中岁又除,顿回和气满寰区。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

残蜡烛,旧桃符,宁辞末后饮屠苏。归欤幸有园林胜,次第花开可自娱。

显然,此词的爆竹除岁和桃符、屠苏等意象都脱胎于王安石的名篇《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春风解绿江南树”一句,也只是将王安石的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改动两字而已,却远没有王诗中洋溢的除旧迎新之乐观情绪。开头二句是过年的喜庆气氛,但三四句就转为对岁月流逝、人之将老的感叹。下片说归去幸好家中还有园林之胜,可以遍观花开以作自娱。此词一扬一抑又一抑一扬,稍见顿宕,而写得并不怎么高明,但其中的“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两句,却不是“点金成铁”。

在爆竹声中,旧的一年又过去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降临。氤氲的火药气与人们欢乐、吉祥的气氛合成了“满寰区”的“和气”。从这“和气”似乎可以见到季节的变换:春风很快就要吹来,将吹绿江南的树木;但是,春天能重回大地,人却不可能有第二春啊!如果说,“如此春来春又去,白了人头”是在“渐变”之中对自然界铁的法则的认识,那么“春风解绿江南树,不与人间染白须”就是在“突变”中的认识,前者显得被动,后者却很主动。

我们之所以摘出这两句以之为题,是因为它们在同样表现出大自然铁的规律同时,又将一种“无理之妙”与“无奈之情”很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作者承认了春风将染绿江南草树的事实,也承认它不能将老人的白胡须染黑的事实,既然都是事实,却发此“多余”的感慨,岂非无理?而他明知无理,仍然发之,则可见内心的无奈。一者是不变之“理”,一者是无奈之“情”,两相撞击而出之,可见到词人对人生与自然关系的真切体会,这也是人人心中所有、笔下所无的体验,作者将其即时之所得捕捉入之于词,遂成永恒之境。虽淡犹浓,使人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