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宋词描绘了人生百味,春情薄如人情

宋词描绘了人生百味,春情薄如人情

【摘要】:如此春来春又去,白了人头。词中最关键的是“如此春来春又去,白了人头”两句,因为句中点明了天地不变、人生却难逃由壮而衰的规律,这是自然界无情的、铁的法则,任你身份地位不同,却同样无法抗拒衰老。

如此春来春又去,白了人头——铁的法则是多么的无情

生命意识及其引发的人生忧患一直是文学作品的重要主题,由于宋词善于传递人的心绪,展示人的灵魂,故尤见其在“打穿人生后壁说话”时的感情力量。

人们往往在人生中年的后半段会有“叹老”的现象,并常常与“磋卑”连在一起,使“叹老磋卑”成为一个习惯性用语。可是,历史上却并非只是卑者叹老,试看:

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人亦有言,忧令人老,嗟我白发,生一何早!

前两句出自汉武帝刘彻的《秋风辞》,后四句出自魏文帝曹丕的《短歌行》,而这两人都是人间最高的统治者,决非“位卑”。汉武帝在当时算是享高寿了,而曹丕只活到中年。杜甫曾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可见古人的寿命的确要比今天短。人们对于生命流逝的感受,往往在不知不觉之中,正如陶渊明《杂诗十二首》所说:

昔闻长老言,掩耳每不喜。奈何五十年,忽已亲此事。

每当“亲此事”之时,就会为生命之将尽感到真切的悲哀,因为此时正如太阳的将落山,“年在桑榆间,影响不能追”(曹植《赠白马王彪》),是不可能像歌中所唱的“太阳下山明天还会爬上来”的依然故样,每个人的一生只能如一天的太阳从升起到落下,明天的太阳是人家的。为此,多少年来,又有多少诗人感叹年光的流走,青春的速去。试看唐人所作:

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

——刘希夷《代悲白头翁》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为青丝暮成雪。

——李白将进酒

今年花似去年好,去年人到今年老。

——岑参《韦员外家花树歌》(www.chuimin.cn)

江边一树垂垂发,朝夕催人白白头。

——杜甫《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

岁去人头白,秋来树叶黄。搔头向黄叶,与尔共悲伤。

——钱起《伤秋》

君看白发诵径者,半是宫中歌舞人。

——卢纶《过玉真公主影殿》

满眼青山未得过,镜中无那鬓丝何。

——杜牧《书怀》

诗人们都认识到岁月催人这一简单、朴素的真理,其中如李白虽迷信道教,也并未真正相信长生术。

比较而言,唐代外向,更重视开边拓土,节度使拥兵在外,权力很大,文人常有通过从军边塞以求建立边功、博取富贵者;宋代却轻武人而重文士,文人可以通过科举踏上仕途,掌握权力,享受富足的生活。如果说唐代诗人在他们的作品中表现的生活面和思想情趣还是非常广阔的话,宋代词人以词为“小道”,词的内容题材要相对狭窄得多,其中,感慨时光抛人以及由此引发的哀愁极为常见,以及时行乐自劝或相劝,也是自然的延伸。我们在前面曾多次引用并分析晏殊的词,因为他作为“太平宰相”却常发悲声,而时代与地位与之相近的欧阳修说得较少,现在不妨作些补充。欧阳修是诗文革新的领袖,是著名的文学家、历史学家,他在宋史上被认为是转变士风的关键人物,但他的词却与他的诗文很不相同,爱情词且不说,感慨年光流逝之作与《古诗十九首》的主题、情调并无多大区别。如《浪淘沙》:

今日北池游,漾漾轻舟。波光潋滟柳条柔。如此春来春又去,白了人头。

好妓好歌喉,不醉难休。劝君满满酌金瓯。纵使花时常病酒,也是风流。

此词先写“今日”,在北池游赏时,波光潋滟,轻舟摇漾,柳条轻柔,目之所接,身之所感,都令人赏心悦目。但作者并不将此“定格”,而是想起年年都有春天,年年的春去春来,终于要使青春远去,老之将临。下片谓边听歌妓的美妙歌声边饮酒,不喝醉是难以罢休的,为此,劝在座的各位都要把酒杯斟满,纵然在这百花齐放的春天喝得过了量,醉了病了,也何尝不是风流之举呢?词中最关键的是“如此春来春又去,白了人头”两句,因为句中点明了天地不变、人生却难逃由壮而衰的规律,这是自然界无情的、铁的法则,任你身份地位不同,却同样无法抗拒衰老。尽管我国自古以来就有“三不朽”之说,可是纵然做到了立德、立功、立言,死后又能知道什么呢?前人曾有将生前一杯酒看得比身后名更为重要的,欧公在此未作选择,词中提倡及时行乐的思想却无疑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