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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不似春情薄,解析宋词中的百味

【摘要】: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不幸女子的断肠词宋代女词人数李清照最有名,此外就是魏夫人与朱淑真了。最后,既然留春不住,就只有把酒送春了,可是,春天毕竟无知、故也无语,只有黄昏的潇潇春雨不停落下,在多情的作者看来,怕是很像惜别的眼泪了。在李清照的前期词,伤春主要是伤别,是对于不能与夫君始终相伴相守的深切遗憾;而朱淑真,却因不幸的婚姻而感到终生无着,内心的悲痛远过于前者。

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不幸女子的断肠词

宋代女词人数李清照最有名,此外就是魏夫人与朱淑真了。魏夫人过的是贵妇人的生活,一生无风无浪,作品雍容典雅,朱淑真却因爱情与婚姻的不幸而留下了一部《断肠词》,通过她的作品,可以看到内心的感情世界,也可以让我们了解当时社会生活的一个侧面。

相传朱淑真出身于贵族家庭,才貌出众,工诗词,通音律,善绘画,但婚姻却很不美满。至于她的丈夫是何许人,研究者有不同的说法。有的说她是嫁给了市井小民,也有的说她的丈夫曾应试礼部,后来又在江南做官,可是朱淑真与他感情不和。不管她的丈夫是怎样出身的人,感情不和却是事实,上错花轿嫁错郎的结果,是留给她一生的痛苦和遗憾。从朱淑真的词作中,似乎也可看到她曾有过爱情的欢乐。如《清平乐》一词:“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入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其中换头两句大胆地写出了恋爱中少女的真切体验,清人吴衡照的《莲子居词话》以之与李清照相并:“易安‘眼波才动被人猜’,矜持得妙;淑真‘娇痴不怕人猜’,放诞得妙。均善于言情。”可是她的《断肠词》正如词名一样,表现痛苦的无疑是主调。且看: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妆残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减字术兰花·春怨》

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愁闷一番新,双蛾只旧颦。

起来临绣户,时有疏萤度。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园。(www.chuimin.cn)

——《菩萨蛮》

前一首连用五个“独”字,可见其心中所感受到的孤单寂寞是多么强烈!在初春时节,寒意未消,风儿阵阵,无聊伫立,这轻寒撩起了春愁,孤独之情又有谁知道呢?眼泪打湿了脸,妆也残了,剩下的还没有一半,既愁又病,紧紧相连,使人难以入睡,剔尽了灯还未能成梦。全词确是春怨之情,怨的是什么呢?从这一连串的“独”字就可以知道了。前一首写春怨,后一首写秋怨。山亭水榭应是欣赏秋光的好场所,秋色方半,时光正好,但因凤帏寂寞,无人相伴,这美好的秋景也只能撩起心中的新愁闷,双眉紧皱,笑脸难开。夜间起来,美丽的“绣户”只有流萤飞过,能感谢的是一轮缺月,它为了可怜我,今晚竟然不忍独圆。这可见因孤寂之极,而出此有情却“无理”的“痴语”。

朱淑真的《蝶恋花·送春》可看成她的代表作。词云: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送春是因为惜春,惜春就要留春,此词不写自己如何有留春之意,而借杨柳来写之。杨柳系不住春天,只好用飘扬的柳絮去追逐春天,看她将回到哪里去?山川一片绿色,杜鹃鸟的啼声一阵阵传来,鸟虽不懂人的感情,听到这凄苦的啼声,似乎是替愁人而哀鸣。最后,既然留春不住,就只有把酒送春了,可是,春天毕竟无知、故也无语,只有黄昏的潇潇春雨不停落下,在多情的作者看来,怕是很像惜别的眼泪了。

春去秋来本是大自然的规律,人们之所以伤春悲秋,是生命意识的体现,是对于时光流走、年华逝去的无奈与留恋,女子的伤春更有悼惜爱情失落的特定意义。在李清照的前期词,伤春主要是伤别,是对于不能与夫君始终相伴相守的深切遗憾;而朱淑真,却因不幸的婚姻而感到终生无着,内心的悲痛远过于前者。像她这样的女子,物质生活并非第一位,精神的相通、情感的融洽是更为重要的追求,爱既已失落,心儿无所系,只能在词中倾诉自己的悲伤、失望,她自己将所作命名为“断肠词”,决非无病呻吟。朱淑真不是社会下层的妇女,没有衣食之忧,但是,她对爱情的追求,对于自己不幸婚姻的强烈不满,以及对于不满的倾诉,不仅是当时社会上层妇女精神世界的真实反映,而且是对于道学之禁锢人性的真正反抗。人们既然可以对同样是上层贵族女子的林黛玉给予深切的同情,为什么又不能充分地肯定朱淑真的《断肠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