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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人生百味:从郎袍到爱情的故事

【摘要】:郎袍应已旧,颜色非长久——谈宋词中的衣服与爱情“睹物思人”是一句老话,在宋词中,此话尤见于对衣服的描写与寄意。郎袍应已旧,颜色非长久。——深轼《青玉案》下片这三首词都写到衣服,并通过写衣服来寄寓爱情。所以词中的“郎袍”不是一件简单的衣服,而是爱情的寄寓与象征。词中的罗衣著破却前香犹在,表现出女子对于爱情的忠贞不渝,是自穿之衣,不同于张先词的“郎袍”,但同样是爱情的寄托与象征。

郎袍应已旧,颜色非长久——谈宋词中的衣服与爱情

“睹物思人”是一句老话,在宋词中,此话尤见于对衣服的描写与寄意。试看三个例子:

忆郎还上层楼曲,楼前芳草年年绿。绿似去时袍,回头风袖飘。

郎袍应已旧,颜色非长久。惜恐镜中春,不如花草新。

——张先《菩萨蛮》

曲阑干外天如水,昨夜还曾倚。初将明月比佳期,长向月圆时候、望人归。

罗衣著破前香在,旧意谁教改。一春离恨懒调弦,犹有两行闲泪、宝筝前。

——晏几道《虞美人》(www.chuimin.cn)

辋川图上看春暮,常记高人右丞句。作个归期天定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深轼《青玉案》下片

这三首词都写到衣服,并通过写衣服来寄寓爱情。

张先的《菩萨蛮》从女方着笔,写春天的登高怀远,思念所爱。春天气景明,草长莺飞,是撩人情思的季节,从《古诗十九首》的《青青河畔草》,经王昌龄的“忽见陌头杨柳色”,到温庭筠的《菩萨蛮》十四章,闺怨的主题已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张先此词为避免雷同,遂自出机杼。词之首句直言“忆郎”之旨与登楼之举,次句写登楼所见的眼前一片芳草,芳草的意象自淮南小山《招隐士》以来,一直就涵蕴着“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的原型意义,作者应有深意,读者也不应轻轻放过。芳草年年绿,今年又绿似去年时,而芳草之绿又令人想起心上人出行时所穿的袍子之绿,想起他临行时回头依恋、袖袂飘飘之状,是一直深印在我的心中。换头仍紧扣袍子来写,悬想去时之袍如春草之新绿,今日之袍应是色彩已褪,无知的袍尚已变旧,何况多情的人呢?“颜色非长久”一句语带双关,由郎之袍关合己身,青春易逝,红颜难久,自然也就引出了“惜恐镜中春,不如花草新”的感慨了。此词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题旨同爱情联系在一起,又从五代牛希济词的“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得到启发,将男思女换为女思男,翻出了新意。所以词中的“郎袍”不是一件简单的衣服,而是爱情的寄寓与象征。

晏几道的《虞美人》也可以看成是着笔于女子的怨别之作。上片写女子的心理与行动:倚着曲栏杆望月,由于望月怀人一直就是递相沿袭的意象,此举当然也是思念所爱,“昨夜还曾倚”一句并非多余,惟此才能见出有昨又有今,望月思人已非偶见之举。“初将明月比佳期,长向月圆时候望人归”二句,通过“初将”、“长向”、“望”却终不得的变化,将由希望变为失望的心理隐然托出。换头着笔于衣服,“罗衣著破前香在,旧意谁教改?”是长久期待而无着的联想,罗衣虽已穿破,留在上面的芳香却仍然还在,那么往日的温情是否已经改变了呢?想至此,不由得落下两行眼泪在心爱的宝筝前,长长的一个春天也没有心思去调弦弹奏了。词中的罗衣著破却前香犹在,表现出女子对于爱情的忠贞不渝,是自穿之衣,不同于张先词的“郎袍”,但同样是爱情的寄托与象征。

苏轼的《青玉案》是送人归吴之作,因为被送者苏坚(字伯固)跟从苏轼已三年未归,苏轼在为他送行时所作的这首词的下片,特地指出“作个归期天定许”,而结尾三句:“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更以其豪放的个性却不忘温馨的提示,因为苏坚穿了三年的春衫还是“小蛮”(以白居易的舞妓代姬人或歌女)的针线,上面带着西湖的雨水啊!在这里,“小蛮”针线做成的“春衫”也是为爱所维系。所以况周颐《蕙风词话》评之曰:“‘曾湿西湖雨’是情语,非艳语。与上三句相连属,遂成奇艳绝艳,令人爱不忍释。”

上面三首词,都写到衣服,都寓托爱情,寄有深意。衣服不仅是遮羞、御寒之物,而且因其与人体的亲近,很易引起联想。长期的离别,容易由对方或自己所穿的衣服想起以往曾有过的温情款款,从而借此而抒发心中的思念,表白此时此刻的心情。宋词中此类作品甚多,以上不过只是其中几例,仅此,我们已可体会古人情感世界的丰富。在“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以外,还有另外一类的以衣服相寄托的感情,通过这些作品,我们可以窥见古人的心灵,也会为他们的爱情而为之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