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苦，爱情甜酸皆如词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在《诗经》中，我们既可以看到“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诸般内容，也可以看到征人、役者对家乡和亲人的深深系念，而“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表白则可看成是“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的原型。因为不得已的离别，使爱情的痛苦多于甜蜜，《诗经》以来的原型精神在宋词中得到进一步的发扬，“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是对这种精神的更为形象深刻的概括。

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爱情的痛苦多于甜蜜

我们今天读宋词的爱情之作，常有一个印象，即作品中所抒发的痛苦之情要多于甜蜜。前面所列举的柳永、晏殊、张先、周邦彦、姜夔，时间有先后，地位有高低，他们的爱情词却多是以表现心中的痛苦感受为主。不妨还可以举些例子：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林逋《长相思》

到此因念，锈阁轻抛，浪萍难驻。叹后约丁宁竟何据。惨离怀，空恨岁晚归期阻。凝泪眼、杳杳神京路。断鸿声远长天暮。

——柳永《夜半乐》

断梦归云径日去，无计使、哀弦寄语。相望恨不相遇，倚桥临水谁家住？

——张先《惜双双》(www.chuimin.cn)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欧阳修《玉搂春》

我们都可以不举北宋中期以后的例子了。正因为爱情带来的更多是痛苦，尤其是思念的痛苦，所以晏几道有一首颇具概括性的《生查子》词：

关山魂梦长，塞雁音书少。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归傍碧纱窗，说与人人道：“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

此词的构思类似于李商隐的七绝《夜雨寄北》，在此时此地的“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设想彼时彼地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也是在感慨关山阻隔、音书难通之时，设想与心上人相逢时的温馨对话。开头两句道出了相爱者的别离心态：因为两下里隔着千山万水，思念牵萦不已，只有在魂梦中才能相见，一个“长”字足以见出空间的遥远，令人感叹不已，即使是从边塞飞来的大雁也难以带来音讯、书信。在长长的、苦苦的期待中，青青的两鬓也会很快染上白雪。作者身在远方，却设想着与所爱者（“人人”是对所爱者的昵称）再见面时的情景：当我回到你的身边，在靠近碧绿色的纱窗前，与你款款深情地交谈，那时最想说的话就是最简单、也最真实的感受：“真的是别离难啊，哪有相逢相聚那么好呢！”

“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是几乎不能称之为哲理的人生信条，但是真理本身就是朴素无华的。我国由于是传统的农业国家，与航海的商业文明国家不同，后者主动，前者主静，商业以追求最大的利润为目的，农业是为求温饱、更以亲情为重。在《诗经》中，我们既可以看到“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诸般内容，也可以看到征人、役者对家乡和亲人的深深系念，而“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表白则可看成是“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的原型。汉代诗中的那些诸如“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饮马长城窟行》）“秋风萧萧愁煞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休休。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古歌》）“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男儿在他乡，焉得不憔悴？”（《古歌》）都是朴实无华的作品，都道出了同一个道理，同样的感情。而《古诗十九首》之所以被后人评为“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锺嵘语），正在于其中的游子思妇之情的真切动人，试看：“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行行重行行》），“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涉江采芙蓉》），都能透过尘封的岁月给人以永恒的感动。因为不得已的离别，使爱情的痛苦多于甜蜜，《诗经》以来的原型精神在宋词中得到进一步的发扬，“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是对这种精神的更为形象深刻的概括。

相思苦，爱情甜酸皆如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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