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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的体温:成长中的忧伤与疼痛

【摘要】:《初岁》中的兰建成年少时对猪充满感情,但这份温情终不敌成人世界的冷酷与漠然,在理智而实用的成人眼里,“猪”只是满足食欲的牺牲。“杀猪”的仪式就成了对他而言具有特殊含义的“成人礼”。甫跃辉写出了成长的疼痛,它没有撕心裂肺般的巨痛,却足以让过去的自己面目全非。作者明知时间流逝再也无法追回,但仍以文字雕刻光阴之舟,叙写成长的记忆,借以祭奠逝去的青春,在极具个人化的经验表述中,指向了人类共同的童年记忆。

  甫跃辉小说主人公以青年男女或少年儿童居多,这是他目前把握得最好的两类人物形象。他把人物放置于一个较长的时间段来检视其命运流程,以成长的视角回顾过往时光,深刻揭示人物命运与时代之间的对话或对抗关系。成长注定是一个充满欢愉和痛楚的过程,成长的代价在所难免。《初岁》中的兰建成年少时对猪充满感情,但这份温情终不敌成人世界的冷酷与漠然,在理智而实用的成人眼里,“猪”只是满足食欲的牺牲。兰建成走向杀猪场的过程,抹去了少年时代的最后一丝童真,在二十一岁的前夕完成了向成人世界的最终转变。“杀猪”的仪式就成了对他而言具有特殊含义的“成人礼”。令人意味深长的是,在侄女小微的身上,兰建成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但是谁又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之后的小微,不会变成今天的自己呢?《雀跃》中的金氏姐妹,《街市》中的车云飞,都成长于温情缺失的环境,这影响了他们后来几乎全部的人生价值取向。《老街》中的“我”曾对泰国女青年“阿三”怀着一份特殊的好感,这种眷恋贯穿了整个的少年时代,若干年后,当“我”得知那些曾触及内心最柔软记忆的人物都四处飘零、鸿飞冥冥时,心头顿然产生一种幻灭之感。甫跃辉写出了成长的疼痛,它没有撕心裂肺般的巨痛,却足以让过去的自己面目全非。在长篇小说《刻舟记》中,作者以一个少年的成长历程为线索,通过回顾成长中所经历的那些人和事,逐一复活岁月给人留下的真实记忆。学校正常教育的缺失,家庭温暖的匮乏,造成了主人公乖戾而暴躁的性格,亲人们的一个个离去,更是给童年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作者明知时间流逝再也无法追回,但仍以文字雕刻光阴之舟,叙写成长的记忆,借以祭奠逝去的青春,在极具个人化的经验表述中,指向了人类共同的童年记忆。

  文学发展到今天,那些迷恋个人身体经验、仅写一己之私欲的作品显然很难满足读者的胃口。读者所关注的,是与这个时代息息相关的信息元素,从阅读中可以透视现代人的生存困境与情感迷局。这要求我们的作家要有建立文学与当下世界相联系的能力,文字要能直指人心,写出世道苍凉、人心向背。甫跃辉在挖掘人物内心世界方面达到了一个较高的维度,体现出对心理刻画的卓越才华,如《静夜思》中“我”对历史的冥想,《守候》中的东来在广袤无垠的郊野中,面对死一般的静夜以回想往事抵拒恐惧的侵袭等等,都极为深刻地触摸到人物的内心。他的小说构思奇特精巧,一些重要人物不直接出场,如《白雪红灯笼》中的六指,《滚石河》中的亮子的母亲,他们的形象是通过别人的转述来完成建构的,但依然栩栩如生。在结局的设置上,也常令人回味无穷,体现出自觉的文体意识。作者充分调动语言词汇的功能,营造气氛,铺排环境,渲染心理,借以传达一种孤独而深刻的人生体验,小说散发着哀而不伤的美学气质。

  甫跃辉是一名有着精神之根的写作者,云南生活对于他的意义,是生命之根,文学之魂,是心灵栖息的地方,他在这里怀想天真的童年,舒展想象的翅膀。小说中的云南元素经由他的文学处理,都演化为人物精神成长的重要背景。在苍茫人海中前行,他不断回望来路,以锋利的语言之刀切开人性的横断面,雕刻出一幅幅乱相纷纭的人世图景,刻写出一代人的灵魂挣扎与现实伤痛。这种年轻生命践履中表现出的聪慧与早熟,以及将人生体验转化为文学表达的艺术自觉,必将助他不断抵达人性深度,攀越至文学的更高境界。(www.chuimin.cn)

  (原载《创作与评论》上半月刊201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