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底层文学的人性视角:揭示社会底层真相

底层文学的人性视角:揭示社会底层真相

【摘要】:在《别惊飞了鸟》中,几个乡村小人物间的插科打诨,交织着他们多年以来的爱恨情仇,道出了底层社会粗鄙的处世哲学,在这些乡村底层小人物的身上,寄托了作者对自古以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奴性人格深深的批判和悲悯。

  吕翼的文学创作有深厚的生活经验做底子,从他的散文集《雨滴乌蒙》中可看出,他出生在昭通的一个山间坝子,那里山灵水秀,鱼米丰盈,他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到一所山区小学任教,后调到乡教办(此类机构现已取消)编辑教学刊物,再进机关当秘书,再后来到文联当主席,编辑文学刊物,其间,没有背景后台,没有高学历资本,全凭自己以笔为剑,拼闯天下。用他的话说,“在生活中,我是一个呆子,一个劳劳碌碌的我,一只不起眼的丑小鸭;而文学中的我,是一个胸有抱负、驰骋疆场、为所欲为的人。”对底层民众喜怒哀乐的感同身受,成为他创作不竭的源泉,提起笔来,故乡那些被贫困、苦难舔干了生气的脸,那些在寒荒岁月中或荒诞不羁,或纯净美好的人与事,便浮现在眼前,任他采撷。

  短篇小说集《别惊飞了鸟》中,多次虚构了一个叫做杨树乡的地方,这里生活着老转、王矮三、独眼赵四等人物,在他的多篇小说中,人物的姓名、性格常具有同一性。他们在这个藏污纳垢的边缘村镇上,出演了一幕幕荒诞、滑稽和悲哀的人生戏剧,作者借此曲折地表达了对乡村底层世界的价值观念。在基层的乡村,一村之长的权力不啻于一个土霸王,掌握着对村中大小事情裁夺的大权,《你的爹,我的儿》中,作者通过一个没有正面出场的人物“阳庚”为村民惩暴安良的故事,让乡村多种角色悉数登场,有老鸨郝姨娘,信用社主任许棒槌,村主任老转等,他们分别代表着色、钱、权,几者间互有纠葛,缠绕不清。老转时时刁难前来找他办事的村民,对为民伸张正义、修桥补路的“阳庚”则欲除之而后快。小说中,公章是老转掌控权力的符码,作者对他几次把玩公章动作的描写,对村民敬畏公章心态的刻画,都显得意味深长。在《别惊飞了鸟》中,几个乡村小人物间的插科打诨,交织着他们多年以来的爱恨情仇,道出了底层社会粗鄙的处世哲学,在这些乡村底层小人物的身上,寄托了作者对自古以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奴性人格深深的批判和悲悯。

  反讽的笔法在小说中得到了充分的运用。《别伤害了创造》中的“哥哥”是一个对机械创造怀有强烈好奇心的人,但他的爱好在现实环境中不会得到鼓励和支持,而且还会给他的生活和工作带来难堪,他先是与妻子离婚,后来在年富力强的年纪被迫在单位退居二线,接着内退回家。晚年过着形单影只的生活,却仍不忘创造他的“智能车”,终于在一天,开着他自认为已研制成功的“憨包车”,在杨树村人的惊呼中,冲下悬崖完成了他悲壮的一生。“哥哥”的身上,聚集了对科学的热爱、对未知领域挺进的冒险精神和对自己能力近乎偏执的自信,这注定了他要以悲剧的结局告别这个荒诞的世界。《行走的秩序》中,主人公“老转”是一个交通管理员,二十年间,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管理着城市的交通,他指挥的手势与国家通用的手势差别甚大,却一直将这座城市的交通指挥得井井有条,唯一的例外,是没能阻止一辆城市垃圾车的呼啸而过,致使从另一个更大的城市前来看望“我”的“叶子”倒在了岗亭前,因为叶子不懂得这座城市“行走的秩序”。而这,正是“我”大学毕业后执意来到交通管理员的岗位上,指挥这座城市秩序的原因。“秩序”隐喻的是一种游戏规则,它也许不合常理,却根深蒂固,难以更改,违反规则的人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小说的结尾,“老转”走上岗亭,以他特有的方式意图最后一次指挥交通,却发现没有一辆车听从于他,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舞台。城市的行走终于恢复了它原本的秩序。《孝子》是一篇催人泪下的小说,讲述了“孝子”的寡母含辛茹苦将7个孩子拉扯长大,晚年患上乳腺癌,“孝子”为报母恩,在弟妹们对病母唯恐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四处求医。但花尽了积蓄也不见好转,万般无奈之下,他听信了一名江湖郎中的话,到家乡挖掘野生天麻,以换取中草药医治母亲的病。谁知费尽心机、冒死挖回的名贵天麻,却只能廉价地换来郎中少量的“药”,而且带回家打开一看,药包中竟是他自己卖出去的天麻!小说到此戛然而止,黑色幽默般的结局让人欲哭无泪,却给读者留下了许多关于医道医德和社会良知的思索。(www.chuimin.cn)

  吕翼认为,“在众多的文体中,短篇小说是最具有挑战意味的一种,它看起来短小精悍、轻松随意、漫不经心,但是它对于一个写作者的艺术性、审美思考的表达,却有着非同寻常的要求。一个写作者,不管你思想有多深邃,体验如何丰富,叙事经验如何练达,文字功底如何扎实,知识如何渊博,但要写出一篇真正有意味的短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短篇小说十分有限的文体特点,决定了它必须做到高度的内敛、含蓄,必须调动自己的审美经验和艺术潜能,进行某种意义上的艺术再创造。由于短篇小说天然具有的敏锐、短小、快捷的艺术表现形式,易于实现的叙述和实验,因而其常常成为社会转型、艺术变革时期的轻骑兵。对现实的干预与批判、对底层民众的关注与关怀、对美好情感的创造与讴歌、对腐败的揭露与抨击、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想的追寻与创造,仍是当下走在文坛前沿的大家们关注的主题。”①他的短篇小说常截取社会生活中的某个横断面,揭露被各种粉饰掩盖了的生活真相,语言内敛,利落,有力度,叙事艺术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准。在他的拷问与质询声中,生活的脆弱性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