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学家王绍曾：江阴历代名人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版本学家王绍曾王绍曾，字介人，别署介庵。如《二十四史版本沿革考》，被台湾学者王国良收入《中国图书文献学论》1986年增订本，王认为该书的价值是无可替代的。1960年，山东大学著名教授高亨招收函授研究生，此时王绍曾已50多岁，毅然报考而被录取，成为高亨的学生，得到了高亨的赏识。1981年3月，王绍曾患结肠癌，做了手术。此后，王绍曾又在《学术月刊》

版本学家王绍曾

王绍曾（1910—2007），字介人，别署介庵。著名古文献学家、目录版本学家、校勘学家，山东大学文史哲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江阴璜塘人。

王绍曾出身于农村一个贫穷的知识分子家庭，从小接受严格的私塾教育，打下了较好的国学根底。1927年，他考入无锡国学专修学校，师从唐文治、钱基博等大师研修国学。在校3年，除通读经史子集外，还听钱基博讲授目录学和《文史通义》。在钱先生的指导下，他撰写了5万多字的毕业论文《目录学分类论》，受到钱先生赞赏。在钱建议下，《目录学分类论》作为《无锡国专丛刊》第一种于1931年正式出版。钱基博当时是无锡国专校务主任和教授，又兼上海光华大学文学院院长，他把王绍曾的毕业论文带到光华大学请教授们传阅，甚至要将“目录学”这门课请王绍曾讲授。王绍曾认为自己才20岁，读书不多，不足以为人师，坚辞未就。钱基博在另一位国专学生的毕业论文上有这样的批语：“吾自讲学大江南北以来，得三人焉。于目录学得王生绍曾，于《文史通义》得陶生存熙，于韩愈文得俞生振眉。”

王绍曾像

王绍曾在无锡国专毕业后，经校长唐文治的推荐，与同学钱钟夏、赵荣长一起进入上海商务印书馆校史处，协助张元济校勘《百衲本二十四史》。

王绍曾一行刚进入商务印书馆，张元济便指派校史处副主任蒋仲茀带领他们参观商务印书馆内东方图书馆的善本部涵芬楼，该部以富藏宋元明善本及抄校稿本饮誉海内外。从此，王绍曾有机会大量接触古籍善本，并得到张元济的指点，在版本学、目录学方面大有长进。

王绍曾在商务印书馆工作期间，家乡江阴县办了一份《大声报》，请他写稿。他以《沪滨闲话》为题，每天写一段，在报上连载。后来又写《芙蓉江上馆随笔》、《江阴民谚考释》、《劫后花絮录》，也是每天连载。

1932年，一·二八事变，日寇进攻上海闸北，十九路军奋起抵抗。日军飞机轰炸商务印书馆，东方图书馆被烧毁，商务印书馆被迫停业。王绍曾不得不离开了商务印书馆，回到母校无锡国专任图书馆主任，同时兼授一年级文言文写作课。在授课、工作之余，王绍曾撰写了一批有影响的学术论文。如《二十四史版本沿革考》，被台湾学者王国良收入《中国图书文献学论》1986年增订本，王认为该书的价值是无可替代的。还有《史通引书考初稿绪论》，为《国风》半月刊6卷1至2期刊登，考察了唐以前史籍的沿革得失和存佚，补隋、唐二志之缺漏。

王绍曾读到1933年12月21日天津《大公报·图书副刊》刊登的缪文逵《缪艺风先生著述目》一文，发现文中所列有所缺漏。于是撰写了《〈缪艺风先生著述目〉补》一文，补列了缪荃孙的《寰宇访碑续录》、《云自在龛金石分地编目》、《赵氏金石录今存碑目》、《金石录札记》、《艺风堂题跋》、《艺风堂词话》、《书目答问》（缪荃孙代张之洞撰）7种，并一一作了介绍。该文发表于1934年5月5日的天津《大公报·图书副刊》。

1935年7月，王绍曾辞去无锡国专图书馆主任职务，回到家乡江阴，出任私立尚仁初级商科职业学校校长。尚仁学校是由上海大中华橡胶厂创始人薛福基出资10万银元在家乡江阴塘头桥创办的，主要为上海大中华厂培养会管理和懂技术的商务人才。王绍曾任校长期间，抓教育质量和内部管理，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受到江苏省教育厅明令嘉奖。

抗日战争爆发，江阴沦陷，尚仁学校也办不下去了。王绍曾告别故乡，辗转西南大后方，他和一批无锡国专的同学一起，来到当时西康省的西昌（今四川省西昌市）。王绍曾来西昌前不久，其国专同学张联芬创办了隔日发行的小报《宁远报》（西昌旧称宁远）。王绍曾来西昌后，加盟《宁远报》，由张联芬任社长，王绍曾任经理，魏建猷任总编，新购机器，成立印刷厂，《宁远报》成为每日4版的日报。在办报的同时，他们还编印了一份杂志《新宁远》月刊，王绍曾任主编，并经常在杂志上发表文章。钱基博当时主讲蓝田师范学院，在收到王绍曾寄去的《新宁远》杂志后，立即回信，对王绍曾他们赞勉有加：“如诸贤之不避险阻，剑及履及，投荒万里，以事开边，即此无前之意气，已足以立懦起衰，安知所谓磨炼出英雄以支持未来之中国者，非即吾诸贤耶？”“《宁远月刊》出诸贤所编，取采极实际，足以扩我闻见。”

新中国成立后，经国务院参事周士观先生推荐，王绍曾入华北革命大学政治研究院第三期学习。1952年由华东教育局分配到山东从事教育工作，先后在济南工业学校、山东工业中专技术学校、济南机器制造学校等校任图书馆负责人，兼学校的语文教师。在此前后，王绍曾捐献人民币1800万元（旧币，相当于现币1800元，约合当时黄金20两）和一个工厂的红利，支援抗美援朝战争。1952年又将自己1116万元（旧币，相当于现币1116元）存款交给政府，支援国家建设。

1960年，山东大学著名教授高亨招收函授研究生，此时王绍曾已50多岁，毅然报考而被录取，成为高亨的学生，得到了高亨的赏识。1963年，高校合并，由高亨推荐，王绍曾调入山东大学图书馆古籍部工作。高亨让王绍曾撰《商君书集释》，并把个人积累的资料借给王绍曾，还同中华书局联系该书出版事宜。王绍曾利用业余时间勤奋编撰，在书稿接近完成之际，“文革”来临，王绍曾被抄家，所有文稿被洗劫一空，《商君书集释》手稿不知去向，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1978年，山东大学恢复招收研究生，王绍曾应邀为中文系和历史系研究生讲授目录版本校勘学，自己动手编撰了教科书《古籍目录版本校勘文选》。古文献专家顾廷龙见到该书后，写信给王绍曾，说自己也曾有编选之意，但未曾着手，读到此书，感到无比欣慰。南京大学程千帆教授一次就为南大中文系订购80部，规定为研究生的必读参考书。

1981年3月，王绍曾患结肠癌，做了手术。他在积极配合治疗的同时，为自己制定了精神健身16字要诀：心情舒畅、定期检查、适当用脑、坚持锻炼。同时博览科普书籍、报刊，总结并创造了一套适合自身特点的防癌气功，每天早晚各练一次。他仅休养了3个月，便又投身写作。他在《山东图书馆季刊》1981年第2期发表了《十八世纪我国著名目录学家周永年的生平及其主要成就》，全面系统地评价《四库全书》纂修官周永年的学行，填补了周永年研究的空白。(www.chuimin.cn)

此后，王绍曾又在《学术月刊》1981年第8期上发表《胡适〈校勘学方法论〉的评价》一文，对胡适《校勘学方法论》进行客观的一分为二的分析，澄清了因上世纪50年代受到批判和否定而蒙在《校勘学方法论》上的种种误解，还胡适以本来面目。

王绍曾在高校图书馆职称评定中，被文化部图书馆事业管理局高评委评审为研究馆员。1983年，他调任山东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教授，步入了学术生涯的黄金时期。1987年的退休，对他来说仅仅是个手续而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辛勤耕耘，奋力冲刺。1983年以后的20多年时间里，王绍曾承担国家级项目3个、省级项目6个、自筹项目3个，陆续完成出版各种著作累计1600多万字。同时，他还发表论文50多篇，约60多万字。王绍曾是在70岁以后步入学术研究的巅峰期，著作等身，积极奉献，创造了古籍整理研究的一大奇迹。

王绍曾致力于清代文献研究，前后花10年时间，完成了《清史稿艺文志拾遗》这部280万字的著作。民国期间纂修的《清史稿·艺文志》，仅收录著作9633部，20世纪50年代初又有《补编》，也仅9000多部，两者相加，不足2万部，与清人著作实际数相去甚远。王绍曾从1983年起，主编《清史稿艺文志拾遗》，增补清人著作54888部。该书于2000年由中华书局出版。2002年，该书荣获教育部人文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此书以体例之新、考辨之精、规模之大，博得了同行专家的一致好评。

步入晚年的王绍曾主持整理了张元济的《百衲本二十四史校勘记》，为校勘学作出了贡献。《百衲本二十四史》，是保存宋元以来所刻正史的大结集。张元济校史20年，著成《校勘记》。《百衲本二十四史》出版后，《校勘记》原打算一并整理问世，但由于抗战爆发而未能出书。1987年和1989年，王绍曾发表论文《张元济先生校史始末及其在史学上的贡献》、《〈百衲本二十四史校勘记〉必须得到重视》，强调《校勘记》的重要价值，呼吁尽快整理出版。1992年，王绍曾受商务印书馆委托，整理现存的16种《校勘记》。从发凡起例，到一一整理完毕，先后用去了8年时间。《校勘记》16种，以宋本作底本的12种，以元本作底本的4种，共出校80221条。16种《校勘记》陆续以影印形式出版。2001年3月，王绍曾在海峡两岸文献学研讨会上，发表了论文《试论敢为天下先的张元济先生》，指出：“自乾嘉大师王鸣盛、钱大昕而后，以如此众多的宋元明善本及名家批校本校勘全史者，惟张元济一人而已。其校勘成果，转出王、钱之上。”

王绍曾致力于张元济研究，1979年正逢张元济逝世20周年，王在中国图书馆学会第一次科学讨论会上，发表了《试论张元济先生对我国文化事业和目录学的贡献》一文，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此后，王绍曾又在该文的基础上，作进一步的补充修订，撰写成《近代出版家张元济》一书，1984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该书是国内研究张元济的第一部专著，1995年又出版了增订本，加入了张元济校勘全史的重要内容。

王绍曾出生江南，新中国成立后定居山东50余载，为研究齐鲁文化倾注了大量心血，最能体现出他在这方面成就的是《山东文献书目》。该书1993年由齐鲁书社出版，著录先秦至民国山东人著作有版本可考者5208部，同时著录与山东文献有关的非山东人著作1336部。本书创立了地方文献书目编制的新体制。该书问世以后，王绍曾开始拾遗补缺的工作，《续编》收书4000种。1992年，王绍曾同沙嘉孙合作完成《山东藏书家史略》，将559名藏书家一一列传，旁征博引，考据精详，荟萃众说，辨正旧闻，确立了齐鲁藏书文化的历史地位。《订补海源阁书目五种》也是王绍曾目录学研究的一部重要著作。聊城杨氏海源阁是清末私人著名藏书楼，后来海源阁藏书大多入藏国家图书馆和山东省图书馆。王绍曾整理并补订了海源阁书目5种，在杨氏善本书目著录的每一书下，大量搜辑前人题跋，把该书的授受源流考辨无误。

1996年，应台湾中研院中国文哲研究所和台湾大学中文系邀请，王绍曾赴台湾讲学，他演讲的题目是《如何正确评价黄丕烈在版本学上的贡献》。黄丕烈是清代乾嘉之际的藏书家、校勘学家、版本学家。学术界对黄丕烈的评价，颇有争议。王绍曾在演讲中指出，黄丕烈是一代版本学宗师，是清代版本学的奠基人，在版本学史上起着承先启后的作用，在乾嘉以来的近200年中，有着深远的影响。王绍曾的观点，引起了台湾学者的共鸣。

同古文献专家顾廷龙、冀淑英一样，王绍曾是国家大型古籍整理出版项目的倡导者和参与者。续修《四库全书》的建议，就是他最早提出的。1992年5月，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组长匡亚明主持召开第三次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会议，王绍曾提出《编印〈四库善本丛书〉和续修〈四库全书〉刍议》。随后，他又撰写《论续修〈四库全书〉》，发表于《文史哲》1994年第6期。国家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最终接受了王绍曾的意见，使续修《四库全书》成为现实。当时，北京大学季羡林正组织影印《四库存目丛书》，学术界对是否出版这套丛书争论不休，王绍曾在1994年12月2日的《光明日报》上发表《印行〈四库存目丛书〉之我见》的文章，声援并支持《四库存目丛书》的出版，从根本上证明了《四库存目丛书》的出版价值，推动了该工程的顺利推进。

王绍曾手迹

为了向中青年普及古代文化知识，王绍曾主编《中国文化史知识丛书》30种，1988年至1991年由山东教育出版社出书，1997年修订再版，受到学界好评。2005年，王绍曾将自己撰写的论文选编成《目录版本校勘学论集》出版，共120万字，这是他从事古典文献学辛勤耕耘数十年的成果汇集，也是他晚年学术再创辉煌的一个主要标志。

2007年4月13日，王绍曾在济南溘然长逝，享年97岁。王绍曾是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党员、九三学社社员，以目录版本之学驰名海内外，为我国的学术文化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山东大学教授、《周易研究》学刊主编刘大钧撰挽联一副，痛悼王绍曾先生逝世：

汲古修绠，百衲本校史，艺文志拾遗，一生著述惊天下；

时雨润物，校勘学论集，海源阁书目，千秋功业正清音。

版本学家王绍曾：江阴历代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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