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闯将刘半农及其战斗精神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新文化闯将刘半农刘半农，名复，原名寿彭，字半侬，后改为半农，晚号曲庵。刘半农前去应试，结果在各县数千名考生中，名列榜首。刘半农主持编演文明戏，在家乡十分轰动。胡适、陈独秀分别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了《文学改良刍议》、《文学革命论》，提出了文学革命的主张，得到了刘半农、钱玄同等人的热烈响应。《复王敬轩书》这篇战斗檄文，也突出表现了刘半农的战斗精神。

新文化闯将刘半农

刘半农（1891—1934），名复，原名寿彭，字半侬，后改为半农，晚号曲庵。著名文学家、语言学家，北京大学教授，《新青年》编辑，积极从事五四新文化运动。江阴城内西横街人。

刘半农曾这样回忆自己的童年生活：“我是个生长在南方的人，所谓‘网鱼漉鳖，在河之洲，咀嚼菱藕，捃拾鸡头；蛙羹蚌臛，以为膳馐；布袍芒履，倒骑水牛’，正是我小时候最有趣的生活……”他4岁从父识字，6岁入塾，能做对吟诗。11岁入父亲刘宝珊和杨绳武创办的翰墨林小学读书。当时正值学校创办伊始，上午半天上中文课，学的课本还是《古文观止》一类书，下午半天则是崭新的课程——英语和数学，后来又逐渐开设了博物、体操、美术和音乐等新式课程。刘半农勤奋好学，成绩优秀。他爱好文娱活动，提倡演剧警世，所扮演的各种角色，无不惟妙惟肖。他喜欢用白话体作文，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作文考试常常名列前茅。

刘半农像

1908年秋，常州府学堂采取分县录取考生的办法，在府辖的江阴、武进、无锡、宜兴等八县招生。刘半农前去应试，结果在各县数千名考生中，名列榜首。由于成绩优异，被破格插入二年级一班学习。常州知府黄步瀛爱好旧文学，到校出题考试，刘名列第一，黄赏给学费1年。读书之余，他开始从事写作和翻译。毕业前，因故退学。

回江阴后，刘半农到母校翰墨林小学教书。其间，同吴研因等编辑《江阴杂志》。1911年夏，刘半农与同县女子朱惠结婚。当时革命形势发展迅猛，波及到江阴。刘半农发起成立了一个平民子弟的革命组织“反满青年团”，刘天华也参加了这个组织。刘半农领导“青年团”的成员演“文明戏”，筹款支援革命。在清末民初还没有出现“话剧”这个词儿，“文明戏”即是话剧的前身。刘半农主持编演文明戏，在家乡十分轰动。

刘半农还出入于江阴各校做宣教鼓动，去大街小巷和茶楼酒肆即席演说。一次，刘半农还和当地一位革命领导人沙聪彝同往上海，从革命总部领回毛瑟枪100支，秘密运回江阴，充实了地方武装力量，积极策动江阴光复。

苏州和镇江等地，农民捣毁地主庄园和“吃大户”的行动时有发生。辛亥革命后，刘半农不顾父亲反对和妻子挽留，到清江参加革命新军，担任文职工作。后因不满军内混乱，回到江阴。刘半农经常向上海报刊投寄白话文小说。他的文章是在精于古文的基础上推陈出新而成，简洁、泼辣，没有无病呻吟的弊病，上海各报刊争先刊用。1912年春，刘半农到上海，以卖文为生。刘半农先在新剧团体开明社任文字编辑，也参加演出，并编译了剧本《好事多磨》。接着，他又到一家小报馆从事编校工作。1913年，刘半农到中华书局任编译员，发表了大量的小说、剧本、杂文等。

1916年，刘半农开始在《新青年》上发表文章和翻译作品，他是第一个在《新青年》上发表新诗和随感录的人，有着启蒙的意义。1917年5月，刘半农发表《我的文学改良观》，从文字的解说谈起，就散文、韵文、文章形式等多方面提出了改良意见，在文学理论上作出了独特的贡献。

1917年秋，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聘请刘半农到北大任教，先后担任法科和理科的预科教员，讲授模范文和文法通论。从这时起，刘半农开始新诗写作，并创造性地将方言与民歌体引入诗歌创作。年底，刘半农与胡适、周作人等成立了北京大学文科国学门研究所小说科研究会，他还先后以《通俗小说之积极教训与消极教训》、《论中国之下等小说》为题作了专题演讲，要求创造平民派新小说。

在陈独秀的影响下，刘半农参加了新文学运动，主张文学革命，并担任《新青年》杂志编辑。胡适、陈独秀分别在《新青年》杂志上发表了《文学改良刍议》、《文学革命论》，提出了文学革命的主张，得到了刘半农、钱玄同等人的热烈响应。

1918年3月，《新青年》4卷3号出版，在《文学革命之反响》的总标题下，刊出了一位署名王敬轩（其实是钱玄同的化名）的人给编辑部的信。“王敬轩”顽固地维护封建伦常，认为“提倡新学，流弊甚多”。他以遗老身份反对《新青年》所提倡的伦理革命和文学革命，攻击白话文和白话文学，成为复古主义的一个典型人物。

刘半农在《复王敬轩书》里，以犀利的笔锋，酣畅淋漓地逐条驳斥了封建复古主义者的种种谬论。他认为，“王敬轩”之流的“狂吠之谈，固无伤于日月”。旧中国的“朝政不纲，强邻虎视”，并非因为“提倡新学”，而是封建社会的腐朽、没落所造成的。《复王敬轩书》中还说：“处于现在的时代，非富于新知、具有远大眼光者，断断没有研究旧学的资格。否则弄得好些，也不过造就出几个‘抱残守缺’的学究来……弄得不好，便造就出许多‘胡说乱道’，‘七支八搭’的‘混蛋’！把种种学问，用得非驴非马，全无进境。”最后，他“把‘不学无术，顽固胡闹’八个字送给（王敬轩）先生‘生为考语，死作墓铭’”。这封复信发表后，革新者拍手称快，复古者惶惶不安，对当时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开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刘半农、钱玄同合作演出的这场“双簧戏”，成为新旧文学论争中的著名事件。《复王敬轩书》这篇战斗檄文，也突出表现了刘半农的战斗精神。鲁迅先生曾这样评价刘半农：他跳出鸳蝴派，骂倒王敬轩，为一个“文学革命”阵中的战斗者。

刘半农的新诗创作开始于1917年，这一年他写了30首《游香山纪事诗》，其中10首收入了《扬鞭集》。

从1918年起，刘半农和沈尹默等一起倡导征集歌谣。在刘半农的倡议下，《北大月刊》发布了《北京大学征集全国近世歌谣简章》，征集到歌谣数千首，《北大月刊》陆续刊载了148首。1920年，他在故乡江阴，把民间说唱艺人请到家中，以礼相待，记录歌谣。坐船时，记录船夫号子。他还用江阴民间流行的四句头山歌来进行创作，叙写下层人民的痛苦。他在江阴采集到20首船歌，后在《歌谣》周刊第24期发表。1925年冬，他又采集了短歌43首，长歌2首。他怀着“要试验一下，能不能尽我的力，把数千年来受尽侮辱与蔑视，打在地狱底里而没有呻吟机会的瓦釜的声音，表现出一部分”的心情，于1920年、1921年用江阴的方言，依江阴最普通的一种民歌——四句头山歌——的声调，写成了18首歌谣体的诗歌。

“五四”之前，中文没有“她”、“牠”两字。1920年，刘半农首创“她”、“牠”（后简化为“它”）两字，以区别第三人称女性和无生物，曾经引起社会激烈争论，最终还是被普遍接受采用。

1920年2月，刘半农到欧洲留学，先在英国伦敦大学学习。在伦敦期间，刘半农创作了新诗《教我如何不想她》。这是一首爱情诗，也是一首怀念亲人、故土的思乡爱国诗，反映了五四时期的青年在挣脱封建礼教的束缚、追求个性解放的潮流中，对执著而纯真的爱情的热情歌唱。这首诗经赵元任谱曲，不胫而走，广泛传唱，风靡海内外。(www.chuimin.cn)

1921年夏，刘半农转入法国巴黎大学。在国外，他研习实验语言学，致力于汉语声调研究。他用半年时间抄录巴黎国家图书馆所藏我国敦煌写本中有关历史、文学、民间文艺、语言等方面的资料寄回中国，供学者研究。1925年，刘半农以其著作《汉语字声实验录》、《国语运动略史》和自制的测音仪器参加考试，获得法国国家文学博士学位，并被推举为巴黎语言学会会员。《汉语字声实验录》被列为巴黎大学语言学院丛书之一，并获1925年康士坦丁·伏尔内语言学专奖。

刘半农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和成就，主要是在白话新诗的创作上。他是新诗开创期的一位播种者。他主张诗的精神应当真实地表达思想感情，不要说假话，不要无病呻吟。艺术上则强调白话诗在格律上的大解放，砸开束缚诗歌自由发展的枷锁。1926年，刘半农新诗集《瓦釜集》、《扬鞭集》先后出版。当年就有人发表评论文章，认为刘半农“是中国文学上用方言俚调作诗歌的第一人，同时也是第一个成功的”。在我国新诗运动刚刚兴起的时期，自觉地创作民歌体诗歌，就只有他和刘大白两人。他在当时就能大力倡导搜集、整理、研究民间歌谣，创作民歌体诗歌，开了风气之先。此后，刘半农还翻译出版了《国外民歌译》第1集、《茶花女》等，校点了《何典》、《西游补》。

刘半农也是我国早期摄影家之一，在中国摄影艺术史上有重要地位。1927年10月，刘半农出版了我国第一部研究摄影艺术的著作《半农谈影》，对推动早期中国摄影艺术创作理论和研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926年3月18日，段祺瑞政府制造了骇人听闻的三一八惨案，刘半农创作了《呜呼三月一十八——敬献于死于是日者之灵》等新诗，深切悼念革命烈士。与此同时，他还撰写了《骂瞎了眼的文史学家》、《奉答陈伯通先生》两篇文章，声援女师大风潮中的鲁迅和师生，矛头直指北洋军阀及其走狗。

李大钊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刘半农在北大的同事和朋友。1927年4月，李大钊被军阀张作霖拘捕并杀害，刘半农怀着悲愤的心情为李大钊撰写了碑文，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李大钊的崇敬之情，以及对反动军阀暴行的强烈愤慨。由于反动军阀当道，李大钊未能正常安葬，灵柩在北京宣武门外寺院内停放了6年。刘半农和他的友人提出倡议，为李大钊举行公葬，他还和鲁迅、李四光、沈尹默等各界知名人士100多人进行了募捐活动，并为李大钊夫妇题写墓碑。

1927年秋，刘半农被聘为中法大学中文系主任。此后，又被聘为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研究员。1930年5月，兼任北平大学女子学院院长。从1931年8月起，刘半农任北大研究教授，辞去校外职务。1932年，北大成立研究院，改国学门为文史部，刘半农兼任主任。1934年，出版《半农杂文》第1集，收文45篇。

1934年6月19日，刘半农与白涤洲等人率北大学生与工友赴包头、归绥、大同、张家口一带考察方言民俗，计划考察时间为一个月。7月7日，在张家口染病，提前于7月10日乘火车回到北京。刘半农吃了药，病情并无好转。他的好友胡适之来探望，立即建议去协和医院急救，并同刘的家人一起，将刘半农送进医院。协和医院诊断刘半农患的是回归热，经全力救治，没有取得效果，刘半农于7月14日逝世，年仅44岁。

刘半农逝世，四方哀悼，海内同悲，北京大学师生为他举行了前所未有的隆重葬礼。7月16日，刘半农的灵柩移厝地安门外嘉兴寺内。移灵那天，送灵的学生举着蔡元培亲笔写的“国立北京大学教授刘复博士之铭旌”，灵车上覆盖着北京大学的三色校旗。灵车经过北京大学一院时，停留片刻，校长蒋梦麟率领北大部分师生员工，向刘半农告别，并进行了路祭。这一天前来送殡的有蒋梦麟、杨仲子、马幼渔、胡适之等刘半农生前好友和同事多人。

刘半农逝世后，曾经举行过两次追悼会，第一次在东安市场对面的一个礼堂内举行。第二次追悼会，是由北京大学暨刘半农生前好友发起的北京学术界“追悼刘半农先生大会”。这个追悼会于1934年10月14日在北京大学二院的大礼堂举行。蒋梦麟、李四光、胡适之、钱玄同、周作人与全体学生出席了追悼会。钱玄同送的挽联是：

当编辑《新青年》时，全仗带感情的笔锋，推翻那陈腐文章，昏乱思想。曾仿江阴四句头山歌，创作活泼清新的《扬鞭》《瓦釜》。回溯在文学革命旗下，勋迹弘多，更于世道有功，是痛诋乩坛，严斥脸谱。

自首建数人会后，亲制测语音的仪器，专心于四声实验，方言调查。又纂宋元以来俗字谱，打倒繁琐谬误的字学举隅。方期对国语运动前途，贡献无量，何图哲人不寿，竞祸起虮虱，命丧庸医。

《世界日报》、《青年界》、《人间世》等报刊刊出了纪念刘半农专辑，蔡元培、鲁迅、白涤洲、钱玄同、吴稚晖、周作人、赵元任、商鸿逵等撰写了悼念刘半农的文章。

1935年5月，刘半农生前友人与家人将其安葬在北京香山玉皇顶的南岗上中法大学公墓。墓门上书“刘半农先生之墓”。墓前立碑两通，其一是周作人撰稿、钱玄同书写的墓志碑，另一通是蔡元培撰写、章太炎篆额的墓志碑。蔡元培的碑铭曰：“朴学隽文，同时并进。朋辈多才，如君实仅。甫及中年，身为学殉。嗣音有人，流风无尽。”

刘半农作为一名诗人、学者，新文化运动的斗士和战将，在中国现代文学史和语言学史上创造的业绩，长留天地间。

刘氏兄弟合影。中为刘半农和夫人，左为刘天华，右为刘北茂

新文化闯将刘半农及其战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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