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家沙张白：诗歌创作成就、社会作用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文学家沙张白沙张白，原名一卿，字介臣，号定峰，江阴周庄镇东街人。清顺治二年，沙张白20岁。在战火中，沙张白的母亲钱氏、伯父沙士奇和三弟沙九卿相继丧身，父亲沙士升悲愤去世。沙张白为人隽爽豪迈，与人相处倾吐胸臆，绝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沙张白最重要的文学成就是诗歌创作，他重视诗歌“奖正刺邪、讽语谏规箴”的社会作用，认为诗歌应成为“匹夫匹妇之心声”。

文学家沙张白

沙张白（1626—1691），原名一卿，字介臣，号定峰，江阴周庄镇东街人。

沙张白像

沙张白孩童时代就聪颖过人，10岁能写文章，16岁经督学宗敦一考试，入府学，为廪膳生。他爱好读书，工诗文，学问深邃，对史有癖好。同时对天文、地理、玄黄、壬遁之学也很感兴趣，潜心钻研。

清顺治二年（1645），沙张白20岁。三月，全家移居周庄东高头（今周庄镇周庄村）。清军南下，从闰六月初一起，江阴民众进行了艰苦壮烈的81天抗清守城战斗。八月二十一日，城池终于被攻陷。在战火中，沙张白的母亲钱氏、伯父沙士奇和三弟沙九卿相继丧身，父亲沙士升悲愤去世。青年沙张白遭受巨大心灵创伤，写下《乙酉登君山》：

纥干山顶雀呼风，杼柚堪哀大小东。
尝胆卧薪前史里，残山剩水夕阳中。
金销王气谋何拙，铁锁长江技已穷。
江左夷吾谁得似？新亭遥拜始兴公。

诗言志，歌永言，沙张白用创作诗歌来抒发情感。至24岁时，他的诗歌集《辟莽园诗钞》13卷已成书，徐霞客族兄徐遵汤（字仲昭，号十借居士）、友人许觐（字介桓）为之作序。当年，江阴抗清志士黄毓祺被杀，沙张白与黄毓祺之子黄晞有诗词唱和。

顺治十三年（1656），沙张白的才学为当时担任江南学政的张能鳞所赏识。张能鳞出论题《资父事君命》，沙张白文思敏捷，不一会就写了一篇2000字的文章，张能鳞读了拍案叫好。随后，张能鳞把沙张白请到学塾，让他为生童们授学讲课。江阴重修二侯祠，张能鳞将江阴沙氏始祖沙原德从祀吴良、吴祯旁，沙张白作《重修二侯祠记》。

顺治十五年（1658）夏，沙张白与友人周翼微等访问同乡好友曹禾于城中漫园，作《漫园联句》等诗。这一时期，沙张白写了不少诗文，他在《自题三十小像》中表达自己的志向：“吾将奋翼乎寥廓之宇；翱翔乎淡漠之区。穷八方，历九州，薄四海，骋千秋。”

沙张白35岁那年，跟从张能鳞来到金陵上元县三铭楼，攻读经史理学，前后达8年之久。其间，沙张白跟从张能鳞游历四川、湖北、河北、河南等地。他还为江阴祝塘“万骨茔”撰写碑文《泽枯庵记》：

大兵底定西北，跨齐鲁，平中州，席卷大江以北。檄金陵，金陵君臣相率潜遁。长驱转战，势如破竹，数千里之地罔敢一矢加遗，识天命也。

而江阴以九里之城，百二十里之疆索，士民倡义，首逆颜行，坚守孤城者三阅月，粮尽援绝，招之不降。城且破，男妇老幼自尽者、被戮者十余万人，无一乞降，可谓愚矣！

惟其愚也，故能不计强弱，不择利害，而视死如归。予尝观天下事败坏于不愚者之多，而深叹此蚩蚩之众，能为千百世存忠义一脉也。

城之初破，积雨连旬，残骸腐尸纵横遍地。行僧印白冲泥涂，冒臭秽，夺遗骸于饿犬贪鸦之口者，二万七千有奇。一时仁人孝子觅亲骸而不得者，多为此僧所先，不无遗憾。然此僧以茕然孑身，倡义收殓，使合城义骨不为京观而为首丘，厥功伟矣。

写江阴抗清守城之役的，沙张白还有词《满江红》，写得大气磅礴：

张、许、南、雷，共成就睢阳全节。叹公等，匹夫匹妇，轰轰烈烈。唐室江淮空再造，汉家陵寝终凄绝。任斜阳、樵牧吊遗踪，从头说。　　百战地，心如铁。三尺冢，骸如雪。笑无情江水，依然潮汐。细草寒烟儿女恨，白虹紫电英雄血。问他年、何以慰芳魂，董狐笔。

词中张、许、南、雷是指张巡、许远、南霁云、雷万春，都是唐至德二年（757）坚守睢阳、抗击安禄山叛军的重要人物。他们坚守睢阳长达10月之久，歼灭叛军12万人。由于寡不敌众，城破被杀。董狐是春秋时晋史官。晋灵公无道，赵盾屡谏，灵公乃欲杀盾。盾出奔，盾族人赵穿因杀灵公。赵盾还晋。董狐书曰：“赵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后世因以董狐为直书不讳的良史的代称。宋文天祥《正气歌》：“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康熙六年（1667），沙张白告别三铭楼，随张能鳞来到京师，进国子监继续深造。沙张白曾经3次写信给当时的大学士魏裔介，同他探讨“格物致知”等程朱之学，魏裔介3次回信，两人成为莫逆之交。沙张白曾作《答魏相国论知书》，并为魏裔介的《圣学知统翼录》作《后序》。沙张白在京城颇有名声，他在当时名公巨卿座上，常“高谈雄辩，论列古今，闻者皆敛手推服”。“一时大僚”，“暨一时闻人”，“莫不拥帚折节，得其片辞，重若拱璧”。

沙张白有《忆江南四首·栖凤轩四季词》，抒写家乡风物特产，清新脱俗，颇有生活气息：(www.chuimin.cn)

春日好，百草斗繁华。大将旌旗千岸柳，王孙锦帐两堤花。乐事赛仙家。

夏日好，长日足三秋。百道奔泉朝草阁，一天时雨灌平畴。不羡九成游。

秋日好，桂子落青雯。处处玉田湖上月，层层华盖岭头云。天乐静中闻。

冬日好，雁阵破高寒。枫献万盘红玛瑙，竹翻千树碧琅玕。富贵傲长安。

沙张白为人隽爽豪迈，与人相处倾吐胸臆，绝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他性格倔强不随俗，耻为名利而奔走。沙张白在科举路上并不顺利，曾经7次参加乡试都落第，始终只是个秀才身份。康熙十二年（1673），48岁的沙张白决定不再应试，返回家乡江阴周庄，潜心于研读经史，著书立说。

颇有文名的沙张白结交了不少耆宿名流，如常熟的钱谦益、太仓的吴伟业、黄冈杜浚、长洲汪琬、如皋冒襄、合肥龚鼎孳、宜兴陈维崧、江阴李寄（徐霞客之子）等，留下了许多酬唱诗文。回乡后，沙张白应邀参与编修《常州府志》，主持修订《暨阳沙氏宗谱》，创作了大量诗文。康熙三十年（1691）九月，沙张白去世，葬于周东坛墓塔汪家潭。

沙张白最重要的文学成就是诗歌创作，他重视诗歌“奖正刺邪、讽语谏规箴”的社会作用，认为诗歌应成为“匹夫匹妇之心声”。现在能够读到的《定峰乐府》10卷，名为乐府，其实大半为古今体诗。一记山川风物，二抒民间人情，多以百姓生活为题材。记山川风物者，有《秦淮竹枝词》6首、《扬州竹枝词》6首、《宝应竹枝词》4首、《燕游纪行》14首、《燕都竹枝词》14首。抒民间人情者，如《蚕妇叹》、《二月丝》、《元麦行》等篇，描写了官税之苛酷。沙张白笔下的百姓具有反抗精神，他们敢于指斥：“锦衣玉食冠虎肥，累累沟壑良善尸，不知长官知不知？”（《二月丝》）其他如《大田叹》、《巢林燕》、《采桑女》、《牧羊儿》、《拆屋》、《铸钱引》等，或写天灾人祸给人们带来的苦难，或写战争弊政使社会千疮百孔，都很生动。

沙氏乐府比较全面地反映了清初天灾人祸频繁，人民流离失所的真实面貌。他诗学唐代张籍、王建，短小精悍，语言通俗，结尾多用冷隽之笔，力透纸背而又意味深长。如《方塘》一诗写天旱，只方塘有水，而此塘饲养官鱼，禁止百姓取水。诗最后两句为“禾枯稻死不敌怼，杀鱼重等杀人罪”。《续舂陵行》写农民替官军饲马，为此把家什变卖一空，最末三句为“大男死征戍，媳妇喜新寡，卖媳卖粟饲官马”。这些地方深具史笔，表达了对民生疾苦的同情，对道德与良心的呼唤。

沙张白精通史学，集中咏史之作颇多，许多读史诗乃据史书以敷衍成篇，如《咏史》12首等。再如《秦淮竹枝词》：

擒虎精兵踏晚潮，迎春阁上沸笙箫。
丽华岂便能亡国，孙策宫中有大乔。

作品回顾三国历史，驳斥亡国皆因女祸的误见。这种认识，反映出作者对于政治史难得的真知。

沙张白清高重气节，钱谦益读到沙张白作品，准备为《定峰乐府》作序，被沙张白拒绝。《定峰乐府》10卷收入诗作450多首，初刻于康熙年间。集前所附《诸公论乐府诗》收有曹禾、钱陆灿、杜浚、王崇简、朱嵋、魏裔介、施端教、汪琬、龚鼎孳、高珩、吴山涛、詹夔锡、洪升、陈玉璂、曹延懿等16家撰写的评语和论述，多中肯之语。今所存《定峰乐府》10卷，有道光十八年（1838）江阴周庄后乐堂重刻本，增刻《山左杂咏》1卷，藏中国国家图书馆。1997年由齐鲁书社《四库存目丛书》影印出版。

沙氏早年有《辟莽园诗钞》，徐遵汤于顺治六年（1649）为之作序。后游楚，又有《楚游诗》3编，楚人杜濬为之作序。《辟莽园诗钞》没能刊刻，抄本也很少流传。

江阴陶社祝丹卿、谢鼎镕广搜沙张白诗词稿，进行修订，编成《定峰诗钞》13卷，共收入沙张白各体诗1400多首，词70多首。卷首有江阴徐遵汤的《辟莽园诗序》和黄冈杜浚的《楚游诗序》。《定峰诗钞》于民国二十三年（1934）由江阴陶社排印出版。

沙张白所著《定峰文集》、《定峰古文》、《唐律晚细》、《迂叟丛谈》、《定峰说诗》、《禅喜集》等书稿，大多散佚不传。光绪二十四年（1898），江阴王家枚多方辑录，刊印《定峰文选》2卷（重思斋刻本），包括《市声说》、《泽枯庵记》、《石屋丈人传》、《重修二侯祠记》、《答曹峨嵋书》、《上柏乡魏相国书》等，体裁有论、说、序、记、书、传等，共57篇。其中《市声说》在民国时被学者胡朴安编入《清文观止》。这是一篇讽嘲时世的杂文，作者同情社会底层人物，用犀利的笔锋揭示出上层社会买卖交易的内幕。《市声说》通篇托物言志，嬉笑怒骂之情毕现，简洁平实，在清代乃至古代文学史上有一定的地位。沙张白是作品入选《清文观止》的惟一的江阴籍文学家。

沙张白《定峰文选》书影

此外，《暨阳沙氏宗谱》存有沙张白《迂叟丛谈》短文16篇，及其他书所未载的散文7篇。

《读史大略》60卷，是沙张白“竭四十余年之精力而后告竣”的史学专著。沙氏在《自序》中说：“一卿少有史癖，读史之暇，往往掩卷深思，以己意论列，初无意成书也。自开辟以迨元季，久而积之，遂成《读史大略》六十卷，未尝蹈袭前人一字，独抒心得。”“颇能发千秋未发之秘。”后人评价这部书：“起结绳至元季，次其是非得失，独辟户牗，能补涑水（司马光）、考亭（朱熹）所未发。”此书一直只有抄本流传。乾隆二十年（1755）孙枚为此书作“初序”。到沙张白去世150多年后的道光二十六年（1846），此书才有刻本问世。上有沙张白7世族孙心培“小引”。此后，光绪二十六年（1900），江阴南菁书院重刻。此刻本增加7世孙淦皋的“续序”。光绪二十七年（1901），又有上海祥记书店石印本。

文学家沙张白：诗歌创作成就、社会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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