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芳：冰莲居士，毘山隐居30余年

2023-12-02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冰莲居士夏树芳夏树芳，字茂卿，号习池，晚号冰莲道人、冰莲居士，江阴人，长年隐居毘山，明代万历、天启、崇祯间，以才高学博、著书立说闻名江南。夏树芳还与当时全国诸多硕儒名贤，如董其昌、陈继儒等酬唱，亲密交往。万历中期，夏树芳因家中发生变故，背井离乡，长期隐居毘山。夏树芳在毘山设帐授徒达30余年，所授生徒多有成者。夏树芳在毘山讲学期间，正是东林党人与宦官阉党集团斗争时期。

冰莲居士夏树芳

夏树芳（1551—1635），字茂卿，号习池，晚号冰莲道人、冰莲居士，江阴人，长年隐居毘山，明代万历、天启、崇祯间，以才高学博、著书立说闻名江南。夏树芳曾为江阴名士、旅行探险家徐霞客延请苏、锡两地名家所绘的长幅画卷《秋圃晨机图》作赋，是当时名扬大江南北的知名作家兼学者。夏树芳还与当时全国诸多硕儒名贤，如董其昌、陈继儒等酬唱，亲密交往。

夏树芳像

嘉靖三十年（1551）九月，夏树芳生于江阴长泾一个富绅之家，为夏良惠的曾孙，夏谦吉的儿子。他自幼刻苦攻读，博览群书，以诸生教授乡里。夏树芳虽于万历十三年（1985）乡试中举，但在后来的三次赴京会试中均名落孙山，从此不屑仕进，养母之余，著书立说。万历中期，夏树芳因家中发生变故，背井离乡，长期隐居毘山。

毘山位于江阴城东30华里，俗名树山，又名时山。山势东西走向，横贯今徐霞客、云亭、周庄3镇。毘山并不高，却是江阴33座半山之母，为“江阴之圣山”。原因是汉高祖五年（前202）改延陵乡为毘陵县时，就以此山为县名。晋太康二年（281）置暨阳县，建治所于毘山之南的长寿莫城，属毘陵郡。江阴称郡，也是从此开始的。夏树芳选择毘山作为他的隐居地，大概就是因为毘山南麓莫城曾经是毘陵古郡暨阳县治所的关系。除此之外，夏树芳的先祖夏良惠（易轩公）于成化间曾在毘山能仁寺先后建过怀本、见性两堂，加上毘山岚青松秀、古寺钟鼓的静谧环境，夏树芳于是决定治学于此，长期与母隐居于毘山东麓骑龙庵。夏树芳不治家产，以设塾授课为业，不求仕进；闲时应四方征文求书，日书千言，毫无倦色，悠然自得。由于夏树芳博学能文，著述丰硕，名噪一时，远近名流学者争相与之结交。巡抚李待问、侍御王一鹗、给谏胡允顺等，以及地方郡、县行政长官，闻其名相继向朝廷举荐，但他均以母老多病为名，谢绝受官，无意功名。清初名士夏鲲溟作诗吟道：“户外频来长者车，自开藜阁独探书。山中松菊怡情久，江上芙蓉遣兴余。”

夏树芳在毘山设帐授徒达30余年，所授生徒多有成者。如缪昌期、周延儒、文震孟都出其门下。他们3人均考中进士，事业有成。缪为万历四十一年（1613）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院检讨，负文名，重气节。周为万历间进士，崇祯初拜大学士，任首辅，但性格奸诈，善伺意旨。文为天启二年（1622）一甲一名进士（状元），崇祯初拜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书迹遍天下。夏氏讲学注重德性，为人为文讲究品德。夏树芳在毘山讲学期间，正是东林党人与宦官阉党集团斗争时期。在这场正义与邪恶两大势力的斗争中，他坚定地站在正义势力代表——东林党人一边。夏树芳以短歌形式写的《忠灵篇》，就是他积极支持东林党人的最好说明。当著名东林党人高攀龙、杨琏、缪昌期、李应升等遭阉党集团阴谋杀害以后，夏树芳就写了这组短歌。他在“序文”中写道：“诏狱一开，海内诸君子后先杀戮。余思一人则增百怆，拔剑斫案泪涔不休，辄效短歌，以召巫阳。”“短歌”吟道：“东林济济多贤士，玉节金和是高子”；“煌煌忠宪诞楚邦，气吞云梦开扶桑”；“有美天灵握绛螭，长身岳立丰骨奇”……《忠灵篇》中的一首首短歌，唱出了夏树芳忧国忧民，抨击权奸，支持正义，澄清吏治的心声和期盼，这也是他数十年间从事讲学、授徒一贯坚持的宗旨和方向。

夏树芳才思敏捷，善诗能文，年轻时也是个寄情山水、遨游各地名胜古迹的旅游爱好者。他曾遍历吴越山水，到过金、焦两山，登临金陵凤凰台，探历六朝遗迹；还到了齐鲁燕赵等地，领略北国风光。远游使夏树芳慨然兴思，写下了不少诗文。他隐居毘山以后，由于毘山钟灵毓秀，山岚青青，他先后写了多首有关毘山的诗章，如《毘山尊胜阁》、《雨过毘山宁白精舍》、《东孟睿弟到毘庄》、《赠能仁寺密持玄关》等。尤其是他写的《毘山》一诗：“云散雨初收，碧天净无际。有鸟花开鸣，声声是真啼。”把远离尘嚣，环境幽雅的毘山写得清新而亲切。他的48首诗作被收入清人编辑的《江上诗钞》。毘山能仁院元末遭遇兵灾被毁，明洪武元年（1368）僧人茂实重建，改名能仁寺，又名中山寺。此寺历来是沪、苏、锡、常一带文坛名士的汇聚之所。在寺中生活了数十年的住持宁白方丈与隐居毘山的夏树芳是挚友，他们两人常同前来山中聚会的社会名流唱和，留下许多诗篇。夏树芳曾提议出本诗集，以记毘山文会酬唱之胜。精通佛学、长于诗文的宁白方丈采纳了夏公意见，编辑了一本诗集，收录了江南名儒蒋静、董其昌、夏树芳、周延儒、文震孟、徐尚德等人的诗作，取名为《毘山诗集》。诗集开印后，能仁寺特辟尊胜阁为收藏之所，故诗集又名《尊胜阁诗钞》。现有刻本，为江阴博物馆收藏。(www.chuimin.cn)

夏树芳不仅善诗，更能文。从万历至崇祯的四五十年间，他常应四方征文撰书。夏树芳曾为重修江阴二侯（吴襄烈公、襄毅公）祠、江阴兴国寺塔撰写过碑文。夏树芳下笔如行云流水，洒脱自如，文章带有浓烈的感情色彩。同时擅长书法，笔力苍古，墨气秀逸，自成一家。他在《重修江阴二侯祠》中写道：“江阴古利城地，封壤虽僻，实江南形胜之区，东连吴越，西通淮楚，盖金陵之门户，而江海之要冲也。”碑文用最简练的文字，把江阴所处地理环境，概括得极为明了准确，也极富文采。他在文中用了“奋腾风云”、“虎变龙骧”、“补天浴日”、“日星之丽天，江河之行地”等语汇，歌颂江阴二侯的功绩，文笔极为生动。

夏树芳《秋圃晨机赋》手迹

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夏树芳写的《秋圃晨机赋》，这篇赋用优美的文笔描写景物，用动人的语言抒写感情，把情、景、物融合交织在一起：“春花落兮春草枯，秋色丽兮秋光多。豆花棚下，插架编蒲，栽薯蓣，植藈菇，树蹲鸱，烹落苏。碧云台榭，其乐婆娑。”夏树芳将秋日江南农家绿色庭院的景色写得活灵活现。“晨鸡乍唱，晓钟初歇，札札兮杼韵之动微风，轧轧兮机声之落残月。”“一纬一经，若抽若曳。皎洁兮若天半之飞霜，皑白兮若倾筐之积雪。”作者用残月、晨鸡、晓钟，机声、飞霜、积雪、白布、筠筐，构成一幅徐母王孺人率婢女在秋晨庭院巧织布匹的动人景象。接着，夏树芳又写到徐母支持徐霞客远游：“于是母无烦乎啮指，儿可壮乎轩。控金焦，登石头，经雁荡，涉龙湫，入三天子都，访黄白名陬。揽泰华之高峰，历嵩山之阻修。陟洞天武夷之叠障……履云梦，则吞八九烟云之变态。上匡庐，则激三千瀑布之飞流。不偕一侣，不絜朋俦。歘绝山献之，怪洞壑之阒幽。山鬼夜啸，人迹罕投……路悠悠兮长驾，报春晖兮靡暇。拂长剑以归来，母含笑乎机下。”将徐霞客远游天涯描绘得生动形象，堪称赋中力作。

毘山的骑龙庵和能仁寺，能成为江阴在明代的文化教育旅游中心，主要原因在于学者夏树芳、僧人宁白的声望和影响。学界泰斗陈继儒、书画家董其昌等均同夏树芳有往来。陈继儒字仲醇，一字眉公，号眉道人，松江华亭人。29岁时焚弃儒衣冠，徙小昆山之阳，晚年隐居佘山。饶智略，子史百家靡不精研。工诗文，善写水墨梅竹及山水，气韵空远。陈继儒曾协助夏撰著《茶董》、《酒颠》两书，前者为补，后者为增。董其昌字玄宰，号思白，署宗伯学士，松江华亭人。万历间进士，授翰林，官至礼部尚书。行楷之妙，跨绝一代，为松江画派奠基人。万历年间，他与居士陈懿卜计划重刻宋《大观帖》10卷，因缺少第6卷有关王羲之的传世珍本而无从入手。后访得夏树芳藏有南宋榷场原石拓本，即远道而来临摩。董其昌在《毘山读书图为夏茂卿题》一诗中写道：“毘山把酒和陶诗，千载柴桑是尔师。敢道桑榆输一著，出山何似在山时。”董其昌将夏树芳比作陶渊明的门生弟子，可见冰莲居士品格的高超了。为此，夏树芳写了一首《奉还董宗伯》：“祥云五色堕长庚，手擎红霞散玉京。一幅青山堪照乘，数行残墨重连城。音学语惭新韵，鸿笔题词感旧盟。惆怅蛾眉照颜色，几人曾说项斯名。”诗作在反映诗人敬仰和感谢宗师礼待题赠的同时，对董其昌的艺术才华亦推崇备至。再如前文所述为庆慈母80大寿携《秋圃晨机图》画卷至毘山恳请夏公作赋的徐霞客，同夏树芳年龄相差36岁。自从夏树芳为画卷作赋以后，两人结为忘年之交，真挚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他们的后代。

夏树芳学识宏博，无所不窥。学说涉及文学、艺术、佛学等诸多领域，著作有《女镜》、《栖贞志》、《奇姓通》、《琴苑》、《茶董》、《酒颠》、《香林牍》、《法喜志》、《玉麒麟》、《演露堂印谱》、《黎炤堂墨帖印赏》、《词林海错》、《类聚古今群贤访物诗》、《冰莲集》等20多种100多卷。还著有文集《消暍集》，其中有词作2卷。夏树芳于崇祯八年（1635）十二月病逝，享年85岁。他毕生笔耕不辍，著作等身，是值得重视和研究的学者。

夏树芳：冰莲居士，毘山隐居30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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