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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兵失败,观音桥,中法战争

【摘要】:观音桥的第二次战役尚未打响,潘鼎新已经开始在行辕坐卧不安,紧张地连连擦汗。法军步步向前,眼看着就要占领观音桥上的土墙。他在思考,如果法军真的有增援部队,凭目前的九营,肯定守不住观音桥。清军各营管带几乎全部带头奋力追击逃敌,追击途中,提督黄玉贤中弹身亡。法军一路狂奔,直退到距观音桥三十余里的屯牙才扎住阵脚。法军到浪张府后统计伤亡数字,连同前一天在内,共伤四十五人,亡九人,失踪四十六人。

观音桥的第二次战役尚未打响,潘鼎新已经开始在行辕坐卧不安,紧张地连连擦汗。后半夜,潘鼎新睡意袭来,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便很不情愿地走进卧房,想稍稍躺一会儿,再到签押房等消息。哪知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潘鼎新以为观音桥又有了新情况,忙快步迎出去,却原来是到了新上谕。谕曰:

“前令潘鼎新驰赴广西关外,本系备御战守,该抚上次电信,亦有一意主战较易着手之语,前法人有意寻衅,何以该抚又有炮械不至、米粮缺乏等语!岂欲以次为卸责地步耶?衅自彼开,惟有决战。果能办理得手,朝廷有奖励无责备。着即密速筹画,汰弱留强,分别奇兵正兵,俾有接应;即使稍有挫损,亦不至一溃难收。务当懔遵前旨,竭力防御,倘有疏虞,该抚不能当此重咎也。”

圣谕措词严厉、冰冷,使潘鼎新仿佛看到了慈禧太后发威时的那张粉脸。

潘鼎新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头开始嗡嗡作响。

他睡意全消,让人沏了壶新茶过来,便又开始细细思考起眼前的防务来。

天津约成,朝廷的态度反倒硬朗起来,这让潘鼎新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而法军胜而主动求和,这也违反国际常规。法国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呢?

天亮以后,法军填饱肚子喂好马,杜森尼命令全队飞速过河,二次来战中国防军。他这次听从马雅尔的建议,把原本在最前沿的马队改成后路,命令东京分队在最前沿发起冲锋,马雅尔督率本部跟在东京人的后边,杜森尼率大队位居第三路,押后是马队。

战斗打响后,法国人因驱赶东京分队在前开路,胆子很是大了许多,黄玉贤、韦和炳二营,一度被密集的枪声逼迫得连连后退。法军步步向前,眼看着就要占领观音桥上的土墙。

居高指挥的唐景崧一见形势不妙,慌忙传令让左右两路快速出击,又把守在身边的连美派下山去参战。左右两队一出,首先冲击的是法军的马队。法骑兵开始接二连三地被受惊的战马甩落马下,摔得嗷嗷乱叫,甚是狼狈。

李定胜三营见法军阵脚变乱,适时率队杀出。黄玉贤、韦和炳一见,急忙挥旗掉头回扑敌人。五营军兵会在一处,把法军登时逼退。但法军仗着器械优良,仍然各寻掩体向清军射击。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尤其是杜森尼,见清军虽然人数占有优势,但枪械并不精良:一部分兵勇用抬枪,其中还夹杂着火铳、弓箭,砖头瓦块亦有之;尽管也有同法军旗鼓相当的快枪,但不多。

杜森尼认为,只要法军坚持打下去,清军一定会同北宁、太原之战一样,全线溃逃。

站在山顶督战的唐景崧眼见法军拼命冲锋,甚是着急。他此时已将亲兵大队都派了下去,身边只有十几名护卫。这时天已近午,哪知法军竟毫无退却之意,仿佛吃了鸦片膏子,越打越勇。

莫非法军在等待援军?这个念头一出现,唐景崧自已先吓了一跳。

唐景崧放眼远处,在法军的来路上,用千里镜细细搜寻着。他在思考,如果法军真的有增援部队,凭目前的九营,肯定守不住观音桥。如果观音桥不守,法军势必趁胜追击,谅山能否守得住可就未知了。唐景崧甚至断定,如果法军有援兵的话,那么这股增援部队,必定携有重炮!

就在山下厮杀正酣,山上的唐景崧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大队官兵,足有两营之数,当头打着龙旗和自己队伍的番号,一个斗大的黄字迎风招展,正从谅山方向飞速地向这里赶来。

统领骑着高头大马,身边簇拥着亲兵。唐景崧用千里镜细看那人,青面红须,豹头环眼,却正是桂军有名的猛张飞提督衔黄云高。

黄云高本是前广西提督冯子材的部下,黄桂兰上任后,在赵沃、党敏宣等人怂恿下,对原桂军将领极力排挤,黄云高亦未能幸免。北宁战时,黄云高因在镇南关一带驻防,未受处分。潘鼎新到后,调黄云高到龙州城外驻防,后又调至谅山附近。

黄云高是受了潘鼎新的差遣,特统带麾下两营人马来增援观音桥。

黄云高一到这里,见敌我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几成胶着状态。

他先站到马背上,对敌军的阵地观察了一下,见法军后路有两辆大驴车,车上载物甚多,想来定是法军的粮草。

他眉头一皱,把一名营官叫到跟前,小声吩咐道:“你带人从后边摸过去,把法鬼的那两辆驴车弄出来,断掉他的给养。本军从正面带大队战他,他必调大队来迎。你趁乱下手,把驴车赶跑,大局定矣!”

营官很快退去,自去料理。

黄云高这里在马上振臂一呼:“弟兄们,为我桂军雪耻的时刻到了!振我军威,正在此时!”话毕,督队侧面冲向法军,甚是凶猛。

万重暄一见黄云高赶来,精神不由一振,大声高喊:“狗日的法鬼死期到了!为黄军门复仇啊!”万重暄这一声喊,赛似烈火中又加进一桶油,使原本已有些疲惫的将士再次斗志昂扬,马上便有人开始奋不顾身地跳出土墙,大声呼喊着杀向法军。

李应华、李定胜也趁机跃起,督带官兵跳将起来和法军拼命。

形势陡变,让原本信心十足的杜森尼登时手忙脚乱。他急忙重新布置阵地,把押运粮车的兵丁也调到前沿,想和清军决一死战。哪知押粮的军兵刚刚离开驴车,一队清军便趁乱从后面摸了过来。杜森尼但听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过,他便眼睁睁看着,承载着全军给养、帐篷的两辆大驴车,旋风也似被清军赶走。(www.chuimin.cn)

杜森尼大叫:“快把驴车拦住!快把中国人干掉!”

他那嘶哑的声音,很快被震天的枪炮声掩盖掉。

清军一见劫粮成功,斗志更加昂扬。

随着一名少校的倒地毙命,马雅尔率队当先气急败坏地撤将下来。

他跑到杜森尼的身边,大声喊道:“中校,快下令撤退!中国人疯狂了!他们要把我们全部杀死在这里!”

杜森尼大声骂道:“你给我顶住,混蛋!我要为中国人送葬!”

马雅尔一边后撤一边道:“你在这里等死吧!”

法军开始潮水般地向河岸撤退,杜森尼止遏不住,被人挟持着撤下来。

清军各营管带几乎全部带头奋力追击逃敌,追击途中,提督黄玉贤中弹身亡。

法军一路狂奔,直退到距观音桥三十余里的屯牙才扎住阵脚。因没有给养,法军饥疲交加,第二天继续后撤,一直撤到浪张府。清军见法军退进城郭,只得停止追击,全部收队回营。

役后清理战场,清军得战马近百匹,另有粮草、帐篷及上百支法军丢弃的快枪;击毙法军官一星、二星、三星、四星军阶者,各一人,法兵四十;清军阵亡一百二十一名,其中黄玉贤在内的军官十三人,伤三百零二人,内有守备以上的军官八名。

法军到浪张府后统计伤亡数字,连同前一天在内,共伤四十五人,亡九人,失踪四十六人。法军所谓的失踪,其实一大部分已经死在战场,只是因撤退仓皇,未把尸体运走而已。还有几人大概是在撤退途中掉下了悬崖,或是被当地的义军干掉了。

但当杜森尼真正向米乐报告的时候,两天的伤亡数字又变成了下面的样子:“从申正至二十四日即闰五月初二日黎明寅初,法军死伤各一个,兵死者七人,伤者四十二人。及辰正,法前队受三边攻打。巳正,敌人欲抄截法兵郎格之后路,枪声甚密,法兵不能回打,法人不能不退。法军方欲运粮草,因敌枪甚密,扛夫俱逃走,是以兵官之粮食不能带回。未初,退过松江。驻扎于北黎。是日,法官死一人,伤三人,兵死十人,伤三十三人,不知下落者二人。”

中法双方在观音桥激战的时候,福禄诺已驾“窝尔达”号军舰驶回巴黎,此时正与内阁总理兼外长茹费理坐在一起,边喝咖啡,边陈述他与李鸿章订约的全过程及他所了解的中国目前的情况。

福禄诺这样说道:“我接到总理的训令,马上去见李鸿章,强烈要求他们二十日撤出高平、谅山,四十日撤出大滩、保胜。李鸿章先还以种种借口不予应允,我就对他们说,如果他不答应,我与他订的约款便不算数。李鸿章一听这话,吓坏了,马上便答应下来,就差跪下磕头了。”

茹费理问:“福禄诺呀,据我所知,中国的这位李大臣,还是很会办外交的。他为什么这么害怕您呢?”

福禄诺眼珠一转,马上便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很堂皇的理由。他这样答道:“总理有所不知,我对中国的情况了如指掌。我通过德璀琳了解到,中华帝国财政上已遭到极大危机:因急办无价值的军备上的开销,海关的存款已尽;商务已告停顿。我带军舰从香港到广州,然后赴上海,又从上海开到基隆口岸。我走一路观察一路,中国银号在破产后都关了门,尤其是国家管理的商业大公司,开平的煤矿及招商局,均完全破产。政府不能弥补二百万银两的借款。好可怕呀!”

茹费理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个庞大的中华帝国,岂不是要完蛋了?”

福禄诺振振有词,答道:“这还用问吗?中华帝国各省的半数,均遭受水灾及饥饿摧残。这还不算,他们南方还在持续地发生着武装暴动,反对官吏特别征收税款的办法。完蛋了,中华帝国彻底完蛋了!总理先生,他们真的很可怜啊!”

茹费理未及把话听完,便嗷地一声蹦将起来,挥起一拳便打在福禄诺的肩头上。

茹费理大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掌握的这些情报,为什么不早一些向内阁报告?你是中国收买的间谍吗?中华帝国已经气息奄奄,你为什么还要建议内阁去同他们订约?福禄诺,我真想一枪把你干掉!你给我滚出去!”

福禄诺大声辩解道:“不!不!总理先生,您听我把话说完!”

茹费理奋力地把福禄诺推出门去,凶狠地骂道:“你这个法兰西的罪人!我不想再见到你!”

茹费理话毕,“”地一声把门关上。

福禄诺在门外愣了许久才很不情愿地离去。他知道,他与茹费理之间的私交大概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