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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法战争:法国兵船登陆基隆

【摘要】:利士比在第一份报告中称:根据我们所得到的传闻,目前中国居民的最大忧虑,似乎是由于中国正规军参加了保卫北宁战役,法国为此将会索到一大笔巨额赔款。利士比接到裴龙发来的电报后,决定兵分两路来完成海军殖民部下达的侦察任务。该条约共四十二款,其中有一款注明:法国兵船可以在中国各通商口岸停泊。当时的基隆口岸只有英国商人在此贸易,法国人尚未涉足,法舰也未来过这里。因为基隆开埠以来,还没有一艘法国船只来过这里。

沙梅拉库很快和裴龙会在一处。

二人谈不多久,裴龙又收到了海军部转交过来的两封由海军准将利士比签发的报告。利士比在第一份报告中称:根据我们所得到的传闻,目前中国居民的最大忧虑,似乎是由于中国正规军参加了保卫北宁战役,法国为此将会索到一大笔巨额赔款。利士比在第二封报告中这样写道:“中国的两广总督因我们在东京的胜利而惊恐万状,因为他无疑会特别害怕我们索取大笔的战争赔款。”

利士比原任法国东京海岸舰队副司令。北宁战前,法国政府为了牵制中国不能全力出兵援越抗法,便利用海军优势,于光绪九年(公元1883年)下半年,派海军将领梅依,率领中国——日本海分舰队的部分舰只,游弋在中国东南沿海的各口岸。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初,梅依回国任职,法国海军部遂调准将利士比接替梅依的职务。

利士比的这两份报告,一封发自上海,一封发自广州。

读过利士比的两份报告后,沙梅拉库笑着对裴龙说道:“如果我们不向中国索取大笔的战争赔款,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会感到不安。”

裴龙很肯定地说道:“茹费理先生说得对,我们发财了!而且是笔大财!我已经深切地感受到,战争,只有战争,才是世界上回报率最高的投资项目。”

沙梅拉库深思了一下对裴龙说道:“为了预防中国不肯妥协让步,我们一定要绸缪于未雨。请您马上给广州发报,转告利士比,请他迅速派出手下各舰,开到中国各海口实地侦探。请他选择一处切实可行的口岸,作为我们夺取的目标。必要的时候,我们要将此口岸占领,以此作为抵押担保品,向中国索取大笔的战争赔款。利士比的任务,是负责探明这些口岸的防守情况。实际夺取他们口岸的行动将由孤拔具体实施。当然,孤拔眼下还不能有所动作,我们不能让他们有所警觉。这一切都要悄悄进行,这样效果才会更好。”

裴龙:“您的话我听明白了,依我个人的理解,利士比负责和他们捉迷藏,孤拔则负责落实具体的行动。我的理解没有出现偏差吧?”

沙梅拉库:“部长先生,鄙人真没有想到,您的智商,竟然和您的年龄一样高。大清国这次彻底完蛋了。给利士比的命令发出去吧,我们不能太让大清国失望。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我们必须让他们明白,战争赔款,是他们的专利。”

沙梅拉库前脚离开,裴龙后脚便把文案传进来。

利士比接到裴龙发来的电报后,决定兵分两路来完成海军殖民部下达的侦察任务。利士比下达的命令是:“窝尔达”号配足油料和给养,单独驶往台北基隆港,“收集我们感兴趣的一切情报”;利士比本人将率领三艘军舰,紧急赶往福建的厦门港,为国内“收集情报”、“测绘地图”。

法国的军舰,为什么可以在大清国的洋面上任意行驶呢?

说起这原因也极其简单。

第二次鸦片战争失败后,清钦差大臣桂良、花沙纳与法国全权代表葛罗,在天津签订了一个《中法天津条约》。该条约共四十二款,其中有一款注明:法国兵船可以在中国各通商口岸停泊。

“窝尔达”号舰长是福禄诺。福禄诺是中校军衔,四十二岁,光绪五年(公元1879年)即率舰来华,居天津多年,与李鸿章熟悉。李鸿章不仅向他请教过海战知识,还让他帮忙“斟酌水师章程”。在李鸿章的眼睛里,福禄诺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福禄诺本人也颇自负。

当时的基隆口岸只有英国商人在此贸易,法国人尚未涉足,法舰也未来过这里。所以,当船头插有法国旗帜的“窝尔达”号军舰来到港外,并发出信号要求港方派引水员前来引港时,台湾道派在这里的引水员竟然慌作一团。因为基隆开埠以来,还没有一艘法国船只来过这里。

引水员们聚到一起,整整商量了半个时辰,仍拿不出实际可行的办法,自然也就不敢代为引水。

福禄诺见港方对他发出的信号不予理睬,顿时大怒,马上便命令舵手,驾船强行入港,又紧急召集舰上军兵各就各位,但有阻拦,便开枪开炮。

眼见“窝尔达”号喷着浓烟开进港来,驻防军兵与引水员们并未敢上前阻挡,任由该舰自寻泊位停靠。港方的态度,愈发让福禄诺觉得是港方怕了自己,胆子难免也就更加大起来。

抛锚之后,福禄诺打发一名尉官和一名普通船员,同着华语翻译上岸,找到港内专为往来船只供应水菜粮油的商家,求购两只活牛就地宰杀洗净,供船上食用。

三人奉命离船后,福禄诺带部分军兵登岸游览,东看西瞧,开始肆无忌惮地收集对自己有用的情报。不久,船上负责测绘的工程人员也登上岸来,爬到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又是记录又是测绘,忙得汗流浃背。山顶扎有一座营盘,有军兵挎枪往来巡视。但巡视的军兵未对法军的行为加以阻拦。

当地百姓和驻港清军甚是奇怪。因为基隆并不是大口岸,往来商船及贸易量不是很多,市井亦不繁华,更无好玩的去处。以往洋船到港,除派员采购船上饮食用品及卸货外,船员多不登岸。福禄诺带着几十人到处乱窜,在基隆还是首次出现。

岸上的多数人都误以为,这群洋大鼻子是丢了什么东西,乘了舰船来寻找。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让百姓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怀疑:因为福禄诺带着人向机器轰鸣的基隆煤矿行去,且在基隆煤矿整整盘桓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

这群洋大鼻子是要买煤吗?如要买煤,如何不去见矿主?口岸的官兵和百姓纷纷猜测,但仍无一人敢走上前去询问。

福禄诺回到船上时,出去购牛的人早已经回来,正等得不耐烦。

一见福禄诺的面,出去采购的尉官当先禀道:“中校先生,鄙人奉命去采购嫩牛,并没有完成任务,我们是吃不成牛肉了。”

福禄诺一愣,忙问一句:“上尉,这是为什么?”

上尉答:“中国人说,他们从官府领取执照,上面标明只向英国船、日本船等洋员出售物品,上面未注明我们法国船。所以,我们向他们求购活牛,他们不敢办理,怕他们的官府问他们的罪。”

“这些该死的中国人!”福禄诺俟尉官的话音刚落随口便骂出一句粗话,接着便反问一句:“上尉,你在他们那里,看没看到活牛?多少银子一头?”

上尉答:“他们的后栅栏里关了十几头活牛,都哞哞在叫。但中国人说,那些牛不是卖的,是养来供人看的。”

福禄诺冷笑着骂道:“这些该死的中国人,他们说谎都这么愚蠢。”

话毕,福禄诺又对上尉说道:“你不要怕他们,你们再到岸上走一趟。我们的军舰用煤告罄,需要马上补充。我已打探清楚,这里开采出的原煤,质量很好,由得忌利士洋行负责销售。得忌利士洋行由英国人创办,你们直接去找英国人,购六十吨原煤。牛的事,由本人去对付他们。”

上尉同着翻译领命离去,福禄诺稍事歇息便也来到岸上,只带了十几名武装人员,直奔卖牛的商家而来。

福禄诺在华多年,能听懂华语,他本人也能说几句简单的中国话。

福禄诺到了商行,先闯到后院看了看牛,又对周围的环境考察了一番,这才走进商行里,劈手抓了名正在干活的小伙计,扭到后院,用手指着牛栏里的牛,大声说道:“两头大的,吾买,杀死它们吾们吃肉。吾命令你,快办!”

小伙计拼命挣扎,口里大声道:“你这个洋杂种好不晓事!我是行里的活计,只负责抓牛、杀牛,却不管卖牛。你要买牛,需找我家管事的。”

福禄诺大声吼道:“吾不管!吾只找你!你若不办,就是挑衅!”(www.chuimin.cn)

商行的主办见后院喧哗,慌忙跑将出来,见福禄诺正和小伙计撕扭在一处。

福禄诺抓着小伙计的一条胳膊不放,小伙计脸憋得通红,口里说着什么,往外挣扎,几名外国人站在旁边起哄。

主办抢前一步笑着说道:“你这个大鼻子好不晓事,你要做什么事,只管同我讲,你扭住伙计干什么?”

福禄诺见主办穿着齐整,料定是个主事的,便放开小伙计,反手把主办的一条胳膊逮住,道:“吾的买牛吃肉,两只大的,你叫人把它们杀死。”

主办一边挣扎一边问:“你讲的是什么话?怎么半生不熟?你到底是哪国人?”

福禄诺气愤地说道:“法兰西!法兰西!”

主办就忙对小伙计说道:“快喊通事过来。这个大鼻子一会儿捂着买,一会儿又捂着吃,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听得人糊糊涂涂。”

小伙计飞跑进前面屋子里,商行专管译洋话的通事很快便走出来。但这名通事会讲的是英语,并不通法语,所幸福禄诺英语讲得比华语明白。两个人就呜哩哇啦了几句,但见福禄诺一把松开主办的胳膊,同着通事向屋里走去。同来的法国人都跟在后边,嘴里也跟着乱嚷。主办用手揉着胳膊,一边嘟囔着也走进去到了屋里,通事对主办说道:“他们是法国人,乘船来这里游历,要从我们这里购买两头牛作为船上食物。他已经选中了两头,让我们杀掉洗净,他问牛价是多少。”

主办气愤地说道:“你告诉这个大鼻子,官府只标明敝行向英国船、日本船发卖食物,未有法国字样,敝行不敢办理。他要吃牛,请他到别处去吃,我们这里只能卖给他狗屎!”

通事把主办的话一句一句地用英语讲给福禄诺听,最后一句自然未敢照译。

福禄诺等通事把话讲完,沉思了一下问通事:“你问问你家主办,敝船要怎样才能买到牛吃?还有大米,也要买一些。”

听了通事的话,主办答道:“这些事,需要到当地的通判衙门去办理。只要通判衙门行文下来,不要说牛,只要行里有的,尽可以来买。让他们找官府去吧。”

福禄诺听通事把话讲完,一个人歪起头来想了想,便对着军兵挥了挥手,带头走将出去。

主办在后面低声骂道:“不通人气的洋畜牲,你还想吃牛,你只配喝西北风!”

旁边的伙计跟着说道:“一个大浪砸下来,他们都得跌进海里喂王八!”

小伙计的话,引来周围一片笑声。

福禄诺走出商行,并未去通判衙门,而是赶往得忌利士洋行,却正见上尉同着翻译走出来。

福禄诺大步走到上尉的跟前,劈面问道:“原煤可曾购妥?几时装船?”

上尉两手一摊说道:“英国人说,最近煤矿出煤不旺,偏偏又是用煤时节,行里存煤无多,无法满足我们的要求。英国人让我们到福州去买买看。”

福禄诺一愣,骂道:“英国人怎么也开始放屁!基隆偌大的一座矿山,采不出六十吨煤?肯定是中国人对他们说了什么!本人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这些中国猪!”

用过午饭后,福禄诺把船上的两名测绘人员叫到身边,吩咐道:“你们两个带上绘图用具到山顶上,把绘制出来的地形,再详细核对一遍。你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煤矿的位置,炮台的位置,炮台上有多少士兵把守,都要搞清楚。如果中国人问你们,你们就把地图藏起来,然后告诉他们,你们是法兰西很有名望的学者,是来这里游历的。”

这两名测绘人员,一高一矮,高的叫尤达理,是名少尉,矮的名曰波留夫,是名士兵,二人均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都是法国海军部直接分到各舰的工程技术人员。

福禄诺为什么对基隆煤矿如此感兴趣呢?原来,福禄诺率舰来基隆侦察,侦察的主要对像便是基隆炮台和基隆煤矿。

行前,利士比对福禄诺一再交代:“传说基隆盛产优质煤炭,土地富庶,大矿山全归政府所有,且没有欧洲人。我们已经和中国军队正式交火,且在北宁打败了他们。政府要从中国人手里,索取到一大笔赔款,必须夺取他们一个大口岸作抵押品。否则,他们不会乖乖地把钱交给我们。”

福禄诺把利士比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利士比所言不错,基隆的确是当时大清国土地富庶,矿产丰饶的口岸之一,且基隆煤矿是大清立国以来首座新式煤矿。该矿最初是民间土法开采,后见矿藏较大,遂于光绪二年(公元1876年)由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沈葆桢奏请朝廷改为官办,并开始使用机器开采,创办经费由闽浙总督从饷项中筹拨,常年经费由台湾道批拨。规模渐巨,雇佣工人最多时达一千人。

尤达理和波留夫爬到山顶的军营附近,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因为居山而望基隆,一切清清楚楚,尽收眼底。二人拿出一应用具,便开始详尽地绘制起来。

基隆居台湾本岛北岸,原称鸡笼,一指地形如鸡笼,二因福建巡抚衙门在此设有鸡笼厅,归台湾道直属。光绪九年(公元1883年),清廷下诏改鸡笼厅为基隆厅。基隆厅设通判一人,品秩六品,有属官若干名,负责当地的通商、治安等所有政事。

尤达理与波留夫将草图绘好,不敢耽搁,怕时间过长引起当地防军注意。二人收拾了一下工具准备顺原路下山,却又突然发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座隐藏在树丛里的建筑,由石块垒成,上横粗木。

二人细细端详了一下,尤达理对波留夫说:“这是什么东西?民居?牛舍?炮台?我们应该到里面去侦察一番。”

波留夫未置可否,二人便摸索着向石垒攀爬过去。二人绕来绕去,终于绕到石垒的前面,原来有很宽阔的一块大场地,两条狗绕场地追逐玩耍,甚是欢腾。尤达理向波留夫示意了一下,二人便小心地踏进场地。

两条狗一见二人出现,马上便停止戏耍,后退着狂吠起来,显然是在向人报警。尤达理与波留夫并未止步,仍然一步一步向石垒靠近。

两条狗慌忙后退,吠声愈响。这时,一胖一瘦两名清军从垒里走出,一边大声向狗呵斥,一边挥手命令尤达理与波留夫止步。

尤达理马上断定这里是一座炮台,再一仔细观察,石垒果然砌有枪眼及山炮若干门。尤达理大声用法语说道:“我们是法兰西学者,来这里游历,我们想到里面休息一下。你们不能阻拦。”

见尤达理大喊大叫,刚刚止声的狗又狂吠起来,并作出欲扑的架势。胖的军人是此炮台的管带,姓尹;瘦的军人是这里的防军教习,姓吴。尹管带开始轰狗并大声骂狗,吴教习则走到尤达理与波留夫身前,用手边推边道:“这是炮台要塞,上头早有明谕,游历人等不得入内。”

尤达理的话吴教习听不明白,吴教习的话,尤达理也不知何意。撕扯了一会儿,尤达理见不得入,只得冲波留夫摇了摇头。二人便离开炮台寻路下山,但对炮台的外围及部分军事设施总算看了个大概,目的基本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