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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法战争:军门自裁与北宁战役

【摘要】:与其问罪杀头,不如自裁以谢天下。唐之报告所称“黄统领闭户将自缢,周炳林、陈朝纲、尚国瑞携提督印强掖以行”云云,含有极大的揣想成份。一旅和二旅所剩官兵则把守北宁,加固城防,预防清军突然抢夺城池。法军在谅江稍事休整,即挥师向离郎甲二十里左右的左溪发起攻击,意在夺取郎甲。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占领郎甲,夺取清军的粮草。北宁战役,法兵损失不大,清军却出人意料的伤亡惨重。

黄桂兰为什么退到太原后闭门不出呢?

黄桂兰其实已经羞于见人,尤其是接读张树声的书函后,更是悔断了肠子,下定决心用死来抵消自己的罪过。他历数自己入越以后做过的事情,发现无一件不与大清的例律相悖。这些事情,唐景崧肯定已经绕过他报给了朝廷。就算徐延旭看在张树声的面上能替自己分辩几句,朝廷也肯定不能就此罢议。何况,北宁一失,徐延旭已自身难保,他的话上头岂能听进?

思来想去,黄桂兰越发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断无活命之理。与其问罪杀头,不如自裁以谢天下。

主意打定,黄桂兰命人铺纸研墨,挥毫给张树声书函一封。函云:

“提督自光绪五年调办左江边防,统领各营,迭将关外匪首陆之平、李亚生、杨大家伙、覃四娣等,或剿或抚,歼除净尽。七年八月督军出关,密筹布置,于今三年。及越南河内、南定两省,先后为法所陷,提督因南官之请,进驻谅江,并分营扎北宁、涌球一带,其时仅所部一军,未尝稍有畏怯。上年五月,抚臣徐延旭奉命出关,右路统领道员赵沃亦奉派至北宁协同驻守。方幸指臂有助,岂意竟有本年二月十五日之败。……力竭计穷,目击时艰,一筹莫展。自念受恩深重,既不能向疆场努力赎罪,又曷若一死明志。沥血披诚,遗咨恳请哀矜,据情代奏,以表寸心。”

黄桂兰随后又写了两封家书,委专人送走,便于当晚子夜时分,吞食了大量的鸦片膏子,速求一死,算是向国家赎罪。

当值的亲兵闻听卧房声响有异,慌忙踹门而入,见黄桂兰顶戴官服着身,正两手捂胸在床下翻滚。亲兵料定黄桂兰是服了过量的烟土,忙唤人灌水相救。

黄桂兰奋力将水碗打翻,忍痛斥道:“本帅尽忠报国,以死酬天下人。与汝等何干?速退!速退!”

黄桂兰虽尽忠意决,但身边的人岂能见死不救?仍端水进来,撬口相灌。黄桂兰竟然牙口紧咬,一口不咽,表现得甚为壮烈。挣扎了半夜,直到天明以后,气息才开始短促起来,眼见是救不活了。午时三刻,终于撒手西去,仿佛预先算计好了似的,闻者无不称奇。

唐景崧到太原后,也给徐延旭递了一个北宁失守的报告。唐景崧在报告中称:“敌夺涌球,拽炮阜顶,俯击北宁城。弹三落,城市哗然,越官张登憻等开城遁。黄、赵犹在阵前,惊闻后路失,亟撤队回城。乱军苍黄,势不能守。黄统领闭户将自缢,周炳林、陈朝纲、尚国瑞携提督印强掖以行,遂与赵统领并奔太原,勇营四溃。”

唐之报告所称“黄统领闭户将自缢,周炳林、陈朝纲、尚国瑞携提督印强掖以行”云云,含有极大的揣想成份。因为黄、赵二统领,根本未及进城则城以失陷,怎么可能对黄桂兰“强掖一行”?

清军向太原溃撤的时候,急于进兵兴化的米乐,则认为继续长驱紧逼未必有利,只须再攻占谅江府作为前哨阵地即可。于是飞传命令调整部署:由波里也率一旅中的两千人,组成轻骑部队,全队携带八天给养,追击进入太原一路的清兵;从第二旅挑选出两千人,由尼格里亲自统率,组成另一支轻骑,携带六天口粮,追击撤往谅江方向的清军。一旅和二旅所剩官兵则把守北宁,加固城防,预防清军突然抢夺城池。

波里也率军赶到距离太原五十余里时,正逢徐延旭的兹函递进城来。兹函札委四品京卿唐景崧,临时统带由北宁撤进太原的提标各营,驻守城池,相机进剿;饬命黄桂兰、赵沃速将军务、印缓交割唐景崧之手,然后驰赴谅山府广西巡抚行辕面商机宜,不得有误。徐延旭显然是在替上头作主,先行剥夺了黄、赵二统领的兵权。

但兹函进城时,黄桂兰已驾鹤多时,赵沃带着党敏宣等一班属将,正忙着给黄桂兰置办棺椁、料理后事。太原城临时广西提督府门前,白幡飘飘,哀声动地,赵沃与党敏宣都哭得跟个泪人一般。赵沃是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党敏宣则完全是做给别人看的。

唐景崧札委到手,急带亲兵赶到黄桂兰的临时提督府,亮出徐延旭的饬命,先行将提督印绶拿到手里,又让赵沃也交出督军关防,便派出一营人马,载上黄桂兰的棺椁,会同赵沃、党敏宣一起,离城赶往谅山府。党敏宣所辖各营,由唐景崧自己管带。党敏宣自然不肯甘心,又私自找各营营官暗中交代了一些什么,这才离开城池。

赵沃、党敏宣前脚刚走,波里也督率轻骑赶到。

城内清军各营先遭北宁之败,又遇提督新丧,根本无心抵抗。法军大炮一响,各营便乱作一团,任唐景崧无论怎样动怒,竟然无法号令三军。

唐景崧回天无力,只好饬令各营撤出太原,开到距太原城十里左右的山上安营扎寨,伺机夺回太原。(www.chuimin.cn)

波里也占领太原后见无有所得,只好率军撤出。唐景崧闻报,马上督饬各营将太原重新占领。

但波里也并未走远,而是隐藏在城外的密林中窥伺清军的动向。今见清军又进得城来,他便率军冲出将城池围住,大炮、快枪顿时响作一片。

唐景崧并不与法军恋战,而是在城内放起一把大火,然后率军离去。

波里也进城,见太原已成一片焦土,只好留下少许几连守城,自己则统率大队撤回北宁、河内两地驻防,等待米乐的再一个命令。

唐景崧见太原已不可复得,何况邻近的富平也已被法军占据,只好仰天长叹一声,督饬各营撤往兴化。

驻守谅江的清军有于德富、甘乃斌、李定胜、晋文治等八营。

尼格里赶到时,清军也作了抵抗,但碍于法军枪炮太过精良,人数又与清军不相上下,致使战斗无法持续太久。何况战不多时,营官李定胜与帮带郭涌泉俱受伤,清军只得撤退。

法军在谅江稍事休整,即挥师向离郎甲二十里左右的左溪发起攻击,意在夺取郎甲。

郎甲非同小可,乃清军军火、粮草屯积之地,候选提督王洪顺所率绥南四营在此防守;左溪的四营防军,亦归王洪顺统辖。

左溪告急,王洪顺不敢大意,慌忙遣一营前去救援。哪知狡猾的尼格里攻击左溪是使用的虚招。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占领郎甲,夺取清军的粮草。

所以,王洪顺遣一营人马前脚刚离开郎甲,法军大队接踵便至。

一时间,郎甲方圆二里枪炮齐鸣,战事甚是激烈。战了半日,左溪先失,郎甲亦很快不支。

无奈之下,王洪顺率左溪、郎甲各营退往屯梅。

郎甲失守,清军大量的军火、粮草尽落敌手。法军出兵以来,一路攻城略地,连连得手,使一向胆小慎微的格里尼,猛然间胆气增大无数,认定貌似强大的清军,实际是不堪一击的。也就是从这时起,法兵开始轻视清军。

北宁战役,法兵损失不大,清军却出人意料的伤亡惨重。

战后,米乐向国内军部最高帅部报告称:北宁一役,我军仅阵亡二十六人,重伤三人,轻伤二十二名。徐延旭向军机处奏报:北宁一役,伤亡勇丁一千余人,其营官、哨弁自副将以至千把受伤者二十余员。阵亡的将领计有:统带镇南右军兼带中营提督衔记名总兵克勇巴图鲁韦和礼,在桂阳县打仗,炮断右臂,越七日身亡;镇南左军中营哨官游击刘国勋,防守涌球时阵亡;奋勇副营帮带都司衔守备黄效忠、差官把总班有兴、外委曹正亮三人,均在粤云社阵亡;镇南中军中营差官守备刘辅贵、龙殿邦二人,在揽山凤毛墟阵亡;镇南中军左营哨官守备陶承德,在桂阳县平田村阵亡;镇南前军中营哨官守备卢威志,在粤云社阵亡。黑旗军伤亡尤其惨重,伤亡竟达五百余名,黄守忠亦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