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拔报告引发轰动，徐延旭苦恼询张树声以将唐景崧召回

2023-12-0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孤拔的报告传到国内，立即产生了轰动效果。徐延旭此时已经风闻山西失守，但尚未接到唐景崧的战况报告，正一个人坐在签押房里一边喝茶水，一边想心事。为此，徐延旭不止一次向张树声提议，请张树声上奏朝廷，将唐景崧召回京师任职。黄桂兰与赵沃都是有大靠山的人，徐延旭对他们讲话从不敢大意。黄桂兰与赵沃在徐延旭的面前对唐景崧大肆诋毁的时候，在兴化的刘永福却正在重整旗鼓，准备迎接更大的战争。

孤拔督率人马赶到山西时，山西城四门紧闭，城头炮台静寂无声。

孤拔大吃一惊，以为是黑旗军在行使什么计谋，竟然命令全队后撤一里之程。等了两刻钟，孤拔调炮队向城墙和炮台实施火力侦察，然后再定进止。炮声过后，城头四座炮台悉被轰毁，但仍不见有人出来还击。孤拔愈加纳罕，开始站在高处用千里镜反复侦看。在孤拔看来，黑旗军是一定要死守此城的，如今城内如此情形，肯定有着大阴谋。又等了两刻钟光景，孤拔命令大炮轰击城门，实行第二次火力侦察，四座并不很坚固的城门很快便被轰开。硝烟过后，孤拔调一连人匍匐靠拢过去，大队候在城外待命。

一座空城，竟让久经沙场的孤拔几次欲进又止，由此可以看出，此次的夺城之战，给了法军怎样的重创。

进城后，法军既未在弹药房找到一桶火药，也未在街上拾到一枝火枪，更未寻到大炮、粮食。显然，黑旗军并不是匆忙撤离，而是有计划地从容转移。

损失如此惨重，却夺得一座毫无价值的空城，这对法国内阁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孤拔一定要想个两全之策。

思考了两天，老奸臣滑的孤拔眉头一皱，一条妙计闪电般出现在脑海中。

他在随后给法国海军殖民部的报告中这样写道：“经一日一夜激战，江堤上和护城河里到处漂浮着黑旗军士兵的尸体。他们有的脑袋被打烂，有的卷屈成一只大虾，样子都很痛苦。刘永福丢下这些尸体，抬着数不清的伤员向内城撤退。我们便紧急追击，一举将山西全城占领。我们用死伤约一百七十人的代价，取得了法国战争史上最大的一次战果。我们同时缴获黑旗军大小炮一百余门，各式子弹二十余万发，还有几百枝枪，上千桶火药、粮食等。”

孤拔的报告传到国内，立即产生了轰动效果。

茹费理一面指令海军部嘉奖孤拔，一面召集内阁成员，开始研究起扩大战争的具体方案。

法军占领山西的消息黄桂兰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毫不迟疑地先让陈德朝退回北宁，自己亦率大队从新河赶回。

到北宁城垣，他与从慈山返回的赵沃会在一起。两个人计议了一下，便在城外各自扎下营盘，然后便各带亲兵百名，双双来见徐延旭。

徐延旭此时已经风闻山西失守，但尚未接到唐景崧的战况报告，正一个人坐在签押房里一边喝茶水，一边想心事。

从接到六百里加急送达的关于升授唐景崧四品京卿圣谕起，他就一直闷闷不乐。唐景崧万里请缨说刘抗法，为自己搏得了“班定远”的美名。但在徐延旭看来，与其说唐景崧万里请缨是为了保护大清藩篱，不如说是万里入越为朝廷添乱更恰当。为此，徐延旭不止一次向张树声提议，请张树声上奏朝廷，将唐景崧召回京师任职。徐延旭坚持认为，唐景崧在越，只会把局面搞得更糟。

现在想来，张树声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转奏给朝廷！

黄桂兰、赵沃二人一走进签押房，徐延旭当先便问道：“本部院听说山西失守了？这是不是真的？听山西过来的人讲，山西之战，黑旗军与法人打得极其酷烈，双方伤亡都很大。黑旗军是在弹尽粮绝之后，无奈之下才被迫撤离的？”

黄桂兰冷笑一声道：“这真正叫做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云。法人攻城之初，卑职曾亲自到山西去察看防务。激战之时，卑职与陈德朝亦一直居高观战。战阵情形，实与大人所闻大相径庭。”

赵沃也急忙抢着说道：“大人容禀，山西战事紧急之时，职道也从慈山往返山西数次。夜半时分，职道怕刘永福弹药不继，还给唐维卿写过一信，是用弓箭射进城的。职道深知，山西乃北宁门户，山西存则北宁安，哪知道刘永福值此紧要关头，还不肯离开烟榻半步！致使人心涣散，战不统一，守不配合，山西城怎么可能守住呢？”

黄桂兰接口道：“抚台大人，山西失守，断非弹药乏缺之故，亦非兵力饷械不足之因，实缘军心不一，内应乘之，良深扼腕。”

赵沃道：“抚台大人，山西失守实情，大人应具实奏明朝廷，不能再听任唐维卿胡言乱语了！唐维卿入越以来，误国实深！任由发展，实碍抗法大局！”

黄桂兰气愤地说道：“抚台大人，提起这唐维卿，卑职心里就有气！他姓唐的入越以来，跟个过街老鼠一般，上窜下跳，到处捣乱，干了许多坏事。他兵无一个，勇无一丁，凭什么连升四级？就凭他的舌头长得好？卑职打死也不信，他的舌头，还能好过这里的大蚊子？卑职与观察大人分统边军以来，打了多少恶仗，立了多少功劳！北圻能有今天的局面，到底是他姓唐的功劳，还是您老的功劳？不独两广知，朝廷知，天下人亦知！没有您老运筹帷幄，没有观察大人机智神勇，没有我广西边军上下一心，怎么可能啊！卑职这话，不仅要向制军那里禀报，还要向李爵相禀报！”(www.chuimin.cn)

徐延旭抚须缓缓说道：“唐维卿现在是四品京卿衔，已经与我们广西脱了干系。刘永福呢，现在也由唐维卿联络办理。黑旗军打得好呢，上头自会奖赏于他；黑旗军出了什么事呢，朝廷自然要拿唐维卿是问。本部院现在每日要喝六大碗药汤，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以前哪，还能支持着打上八圈麻雀。现在可好，一圈都坚持不下来。越南这鬼天气，本部院是让它给拿住了！”

赵沃这时道：“抚台大人，北圻这里，我们以后将怎样办理呢？”

徐延旭说道：“两位老弟都是我广西一等一的精明人，怎么也犯糊涂了呢？北圻毕竟是他越南的北圻，不是我广西的北圻。黑旗军是越南的防军，不是我大清的经制之师。朝廷让我们在这里，我们就在这里，这是没有折扣的。朝廷突然有一天下旨让我们撤回去，我们马上就撤走。总归，看好自家的门，管好自家的人，不要给上头和自己惹上什么麻烦，那就是万事大吉！本部院如果没有料错的话，山西已失守，我们离撤回的日子也就不会太远了。法人船坚炮利，凭我们手里的这些枪炮——”深谙官场奥秘的徐延旭忽然停住不说，留了个悬念。

黄桂兰与赵沃都是有大靠山的人，徐延旭对他们讲话从不敢大意。

黄桂兰与赵沃在徐延旭的面前对唐景崧大肆诋毁的时候，在兴化的刘永福却正在重整旗鼓，准备迎接更大的战争。

唐景崧则坐在自己的办事房里，含毫命简，正在向云贵总督岑毓英、云南巡抚唐炯，书写山西失守的详细经过，以及上给朝廷的折子。

唐景崧虽然此时已是四品京卿衔，但还不具备直接向朝廷上折的资格。他上奏的折子，须经唐炯或岑毓英之手转递。

他此时与刘永福之间的隔阂已经很深，但为了抗法，他还不能与刘永福公开闹翻。何况山西失守，刘永福是主动撤离。这就表明，刘永福是有功于大清的，于情于理，朝廷都应该对黑旗军给予明谕嘉奖。

唐景崧先具实讲述了一下山西之战敌我双方的兵力投入及装备的差异，然后又讲了一下将士伤亡以及饷械匮乏、弹药不继的情况，并一再言明，山西不是失守，是主动撤离。唐景崧最后才为黑旗军将领请功。

折子这样写道：

“谨将刘团一军请奖武职衔名缮具清单，恭呈御览。计开：二品封职游击衔刘永福。该员督军打仗，每战必先，不避枪炮，屡建奇功，拟请以副将尽先补用，并赏给勇号花翎。补用参将连美、都司衔黄守忠、守备衔吴凤典、蓝翎补用守备张慎泰、蓝翎补用千总刘安南、六品军功黄宝珠、邓遇霖、胡昆山。该八员各带队督战，奋勇争先，极为得力。连美拟请以副将补用，并赏给勇号花翎；黄守忠拟请以游击补用，并赏给勇号花翎；吴凤典拟请以都司补用，并赏给勇号花翎，加游击衔；黄宝珠、邓遇霖、胡昆山均拟请守备尽先补用，并赏戴蓝翎。”

请赏名单之后，又是一长串请恤名单。

在这里，我们不能不佩服唐景崧办事的老道。他避开最让朝廷敏感的黑旗军的归属问题，而是直接为黑旗军将士请赏、请恤。这就昭示着，如果朝廷答应了他的这些请求，也就等于同意接纳了黑旗军。

折子写罢，唐景崧又给自己的座师宝鋆书写了一封快函。唐景崧希望宝鋆能说服恭王，明谕奖赏黑旗军，以此鼓舞士气。

折函发走，唐景崧便开始投入到募勇、筹措军火、办理饷粮的事务中。

就在唐景崧的折子飞速递往云贵总督衙门的时候，在北宁督军的广西巡抚徐延旭也给朝廷上了一折。他此时给朝廷上折子，并非为通报山西失守的情况，而是提出告假。

他在告假折中称：“臣自七月以来，饮食渐减，夜多不寐。至八月中旬，突然气痛异常，比经诊治轻减。不意九月初旬忽又翻发，计两昼夜坐卧不安，几濒于殆，当复赶紧医调，幸得转危为安，固由水土气候不同，微伤于风寒饮食，亦实因日久无功，越南不能自振，焦虑所致。近服扶脾理气之剂，虽渐日就痊可，而犹间觉胀痛，精神眠食亦尚未能照常。”徐延旭在折子的最后，才捎带讲了讲山西失守的大概情形，自然是转述黄桂兰、赵沃二人的说法。

折子拜发的当日，徐延旭便带上亲兵八营，移至谅山驻防，理由是治养方便，“医药均能由滇省就近办理”。实际是什么打算，只有他自己知道。

孤拔报告引发轰动，徐延旭苦恼询张树声以将唐景崧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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