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使大清国承认《顺化条约》的第二次谈判

2023-12-0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为试探大清国对第二次《顺化条约》的态度，沙梅拉库又电令驻在上海的脱利古飞速赶往天津，设法与中国举行第二次谈判，逼使大清国承认第二次《顺化条约》。迫于清流主战派的压力，慈禧太后着令恭王速告李鸿章，坚决拒绝法人所提之清军回撤的要求。李鸿章二次与脱利古会面，具实言明中国的态度。茹费理按期指令海军殖民部，向孤拔下达了攻击山西的命令。孤拔受命出任东京军队总司令的职务不久，即督率舰队由海防赶到河内。

波滑进击怀德、丹凤连遭失利，一度在法国朝野引起极大的震动。

为了挽回影响，消除民众的不满情绪，茹费理内阁经与海军部反复磋商，决定将波滑调回海军部任职，改由孤拔担任东京军队总司令一职；但当何罗杧的报告递到巴黎后，茹费理一览之下，竟然勃然大怒。

“波滑这个混蛋，他可误了国家大事！”

茹费理骂过之后，马上指使海军部，将波滑由到海军部任职改为提前退役，生生结束了这位将军的大好军旅生涯。

消息传到河内，波滑持枪来找何罗杧拼命。何罗杧得到确报后，连夜逃进一个女间谍的家中。波滑在领事馆遍寻何罗杧不着，盛怒之下，竟然指挥两名卫兵，把房间里的器物全部打碎。

为试探大清国对第二次《顺化条约》的态度，沙梅拉库又电令驻在上海的脱利古飞速赶往天津，设法与中国举行第二次谈判，逼使大清国承认第二次《顺化条约》。

脱利古接到训令的当日，即乘船驶向天津。途中，脱利古又电告法驻京参赞官谢满禄，紧急照会总理衙门，提出继续谈判的要求。谢满禄接电，当日即给总理衙门发照会一封，言称接国内电报，欲与中国继续磋商有关越南的事。

恭王经太后允准后，很快便给天津的李鸿章下旨，着其办理此事。

脱利古到天津时，李鸿章已经奉到圣旨，正在等着他。

两个人在天津首次会谈，脱利古先傲慢地宣称：“李中堂，鄙人先向您透露一个消息。您听了以后千万不要激动。您如果激动起来，很有可能引发心脏之病，其后果将是常人所能预料的。”

李鸿章抚须微笑，心里骂道：“这个生瓜蛋子，到底沉不住气了！”口里却道：“脱大臣只管大胆讲来。别看老夫年过花甲，但经历过无数次的惊心动魄。如果您的一句话就能把老夫吓个半死，老夫今日也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脱利古干笑两声，忽然抬高音量说道：“黑旗军从前有越南王接济军饷。现越之府库粮税均由法人管理，越南不能再行接济。鄙人现在要对您说，刘永福的末日就要到了，黑旗军就要从越南的上空消失了。越南王已经把全越交给了我国，以后，有关越南的事情，除我国外，任何国家都无权指手划脚。李中堂，鄙人的话，您听明白了吗？”

李鸿章的内心一阵慌乱，但面上却不敢露出痕迹，仍然是手抚胡须，用不紧不慢的口气说道：“越南系中国属国，越南事，即中国事。脱大臣，本部堂的话，您听清楚了吗？”

脱利古蓦地瞪大双眼，大声说道：“越南已主动与我国订约，这个条约想来李中堂已经知道了，贵国为什么还要暗助刘永福？按着《法越顺化条约》，刘永福现已由过去的越臣变成越寇，越南无力消灭他，我国不能不代为剿办！”

李鸿章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越南久为我属国，贵国与越南商办何事，均应要我国同意。贵国与越南私下订约，并未知会我国，我国岂能承认？本部堂再重申一遍说过的话，贵国要在越南办理事务，要同我们商议方为有效。”

脱利古大叫道：“越南是自主之国，有权独立办事。贵国马上撤回军队，以后不准再干预越南的事务！”

李鸿章冷笑着说道：“脱大臣，您是在对老夫发号施令吗？”

脱利古应声答道：“鄙人是在转达我国总理的旨意，贵国必须照办，无可商量！”

李鸿章笑着站起身，转身走进行辕的内室。

等了好大一会儿，见李鸿章仍不出来，脱利古只好问李鸿章的翻译：“李中堂是不是心脏病发作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翻译笑道：“脱大臣，在大清国，除了恭王爷和太后，无人敢对中堂大人发号施令！中堂锡封一等伯爵，位列大学士之首。脱大臣，鄙人的话，您听清了吗？”

脱利古无奈，只好悻悻地站起身，自嘲地说道：“本大臣午睡的时间到了。”

脱利古走后，李鸿章思虑再三，便亲自给总理衙门草拟了一封公函。公函首先通报了自己与脱利古会谈的情况，然后建议总理衙门，为防中法失和，可否先撤回在越之滇、粤、桂各军？

李鸿章实在不想和法国兵戎相见。

恭王对李鸿章的观点是赞同的，但却遭到慈禧太后的驳复。

迫于清流主战派的压力，慈禧太后着令恭王速告李鸿章，坚决拒绝法人所提之清军回撤的要求。

圣谕特别指出：“法人既与越南立约，必将以驱逐刘团为名，专力于北圻。滇、粤门户岂可任令侵逼？现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照会法使，告以越南久列藩封，历经中国用兵剿匪，力为保护，为天下各国所共知。今历侵陵无已，岂能受此蔑视？倘竟侵及我军驻扎之地，惟有开仗，不能坐视。”

圣谕一改过去的做法，态度突然强硬起来，这不仅让李鸿章大吃一惊，也让脱利古始料不及。

李鸿章二次与脱利古会面，具实言明中国的态度。脱利古虽心吃一吓，但口里却蛮横地说道：“我国即将发兵山西征剿刘永福，鄙人知道贵国在山西驻有军队，所以不能不预为说明。若我国军队与贵国军队出现摩擦，我国即认定贵我两国正式失和。其后果，由贵国负责！”说完这话，脱利古带着随员摔门而去，甚是无礼。李鸿章气得浑身乱抖，恨不能扑上去一脚把脱利古踢死。

李鸿章把脱利古的话转奏给朝廷后，慈禧太后当即让军机处给两广总督张树声、云贵总督岑毓英下旨，着令原驻在山西的滇、粤、桂各营，全面撤至北宁，并密饬云南巡抚唐炯，每月资助给黑旗军饷银五千两。

第二天，军机处又给在北宁督师的广西巡抚徐延旭寄发字谕一道，着令徐延旭督饬广西藩库，一次奖给黑旗军十万两赏银，供刘永福补充军火、招募新勇使用。(www.chuimin.cn)

这道十万火急的密谕由京师递出，按驿前行，但不知何故，并未递到徐延旭的手上。原本对黑旗军抗法能起很大作用的十万两赏银，于是化成泡影，使唐炯、徐延旭、唐景崧三人，都对朝廷莫明其妙起来。

唐景崧更对朝廷单让云南一省支持刘永福的做法生出许多不解。

脱利古对大清国实行的恐吓并未达到预期目的，但这并未阻碍法国攻击山西的步伐。

茹费理按期指令海军殖民部，向孤拔下达了攻击山西的命令。

孤拔受命出任东京军队总司令的职务不久，即督率舰队由海防赶到河内。

送走骂骂咧咧的波滑后，孤拔认真分析了一下黑旗军的力量以及山西的城防情况。他接到海军殖民部下达的进攻命令后，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给海军殖民部写了一份军情报告。

他在报告中指出：“黑旗军是要认真对付的对手。东京远征军在和黑旗军的作战中，已经死了一些人，还有更多的人受伤不能投入战斗，与我们现有战斗人员总数相比，是巨大的数目。我们日益削弱，为了补充缺员，将更多的兵力投入前线，而留下少数部队驻守我们现已占领或将占领的城堡，调来大批的增援部队是必不可少的。”

报告写到此，孤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请求海军殖民部：“最少给东京增援一个配备三个营的野战团，一个营的海军陆战队，一百五十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两连炮兵。”

报告最后说：“如无以上的支援，凭东京现有的兵力，想歼灭黑旗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孤拔时年五十六岁，曾是巴黎综合学校的高材生。服役后，从准尉军阶一路攀升，十年时间变成准将军阶，是法国不可多得的海军名将，有着很高的呼声。鉴于波滑的下场，孤拔行事不能不慎重。老奸巨滑的孤拔从接受任命的那一刻起，就已打定主意：国内派来援军，他便移师作战；不派援军，他决不离开河内半步。

孤拔的报告如期送达海军殖民部，海军殖民部收到报告的当日，即将报告转呈茹费理。

十几天后，在茹费理、沙梅拉库等人的盅惑下，法国议会批准了向东京增兵的计划。调往东京的援军，携带着新式的洋炮，飞速驶往越南，于是年十二月初，抵达河内。至此，孤拔掌握的兵力，已经增加到近万人，且增加了许多新式大炮、快枪，弹药更是不计其数。

孤拔笑了。冥冥中，他听到了李维业为他即将取得的胜利所发出的呐喊、欢呼声，看到了安邺在上帝的脚下向他露出的微笑。

他在对士兵的一次演讲中说：“一切蔑视我们的行为，都要受到彻底的打击！法兰西是不可战胜的！法兰西万岁！”

得知法国国内源源不断地向河内增派援兵军火，刘永福慌忙请唐景崧会商城防大计。

刘永福说：“据细作报称，孤拔在河内已拥兵过万，且军火无数，战船如云。就算分一半人马来打山西，凭我们现有的兵力，如何支持得住！唐大人，为保山西，为保天朝西南门户，天兵此时不能袖手啊！”

唐景崧点头默许，当日就快马赶往北宁来见黄桂兰、赵沃二统领，请拨数营助守山西。

黄桂兰当时正在卧房里和当地的妓女十数人，大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闻报，他一边照常和这些女人滚在一处戏耍，一边对亲兵说道：“告诉唐大人，没有两广张制军的话，本提一个人也不能往山西派！”

唐景崧无可奈何，只好打马来见赵沃，偏又赶上赵沃吸烟。

赵沃吸烟的时候连圣旨都不接，就更不会放下烟枪见客了。

唐景崧被逼无奈，只好硬起头皮来见徐延旭。

徐延旭其时已入梦乡多时，任唐景崧无论怎样恳求，门房都不肯进去通报，说怕丢了饭碗。

唐景崧在北宁奔波至夜半，竟毫无所获，只好含泪赶回山西。

黄桂兰过后曾向徐延旭这样解释自己不向山西派兵的两点理由：“一是怕与法军接触，不小心衅自我开，给朝廷惹麻烦；一是鄙意刘军但能力拒,彼族当自气馁，我军在此，复以游兵扰其后路，则亦可分敌势也。”黄桂兰几乎是在胡说八道，满嘴喷粪。

赵沃与黄桂兰没有太大的区别。两人因入越太久，已对战争感到麻木。黄桂兰为了打发难捱的时间染上了嫖瘾，赵沃为了增加感官上的剌激，和鸦片较上了劲。数来数去，大清国在越的官员当中，最不自在又最受累的便是唐景崧，最受排挤的则是王德榜。

赵沃是何许人也，他如何敢和广西提督黄桂兰并驾齐驱呢？

赵沃字庆池，广东人，廪生出身。同治元年，刘坤一出任广西布政使，他经人介绍到幕府佐文案，鸿运至此高照。刘坤一离粤，又将他介绍到广西巡抚衙门充幕僚，仍受器重。刘长佑总督两广，刘坤一又一纸信函把他介绍给刘长佑。累官至四品知府，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刘坤一出任两广总督，又将他保举成道衔，称其“自同治年间迭次统师出关剿办越匪，颇著威惠，于越南山川险要尤为熟悉。”成了广西一等一的能员。他因随广西提督冯子材赴越期间私携鸦片遭冯申饬，竟怀恨在心，在刘坤一的面前讲了冯许多坏话。刘坤一误信其言，一纸密函递进京去，于是便有了名流张佩纶怒参冯子材的故事。依他的本意，是要把冯子材挤走由自己接统提标，但不巧的是，冯子材前脚离开南宁，刘坤一后脚便丁母忧，淮军名将张树声受命接任两广总督。

刘坤一离任前，向张树声举荐赵沃以道衔接统冯子材所遗边军。张树声口上答应，心里却另有打算。不久，张树声密保自己的心腹黄桂兰署理广西提督，又将冯子材所遗边军一分为二，一半交黄桂兰，一半交赵沃。有刘坤一这棵大树罩着，后来的两广总督岑毓英、广西巡抚倪文蔚、徐延旭，都高看赵沃一眼。赵沃于是可以克扣军饷，冒领军饷，入越后又染上鸦片瘾，竟无人敢说什么。黄桂兰是张树声的心腹，他无论把女人玩到多么疯狂，张树声一声不吭，徐延旭自然也不敢吭声；赵沃背靠刘坤一这棵大树，刘坤一目前正被上头看好，赵沃本人又是道员领军，不仅黄桂兰见他要口称“观察大人”，就是徐延旭，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唐景崧各处告援无门，而法国东京最高军事长官孤拔，已于是年十二月十一日，带领三艘战舰，十余艘炮艇、四十几只民船，运载步兵、炮兵、海军陆战队士兵六千余人，分两路从河内出发，于三日后从喝江口登陆，杀气腾腾地向山西逼将过来。

黑旗军与法军之间最惨烈的一场战争，在山西爆发了。

迫使大清国承认《顺化条约》的第二次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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