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战争：黑旗军大胜法军

2023-12-0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浓烟翻滚，火枪密集，黑旗军将士根本无法接近城墙。他们一面嘲笑黑旗军的器械，一面命令火炮营开火。原来，早在黑旗军出战前，法国内阁已通过了向越南增派二千名陆战队的决定。在援兵未到前，游列居伯利命令沁冲转饬李维业，无论越南或黑旗军如何动作，河内城内的法军都不要出去，务必坚守待援，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一连三天，河内城仍牢牢地控制在法军的手里。李维业的话很快传进黑旗军设在城内的细作耳中。

光绪九年四月初一日（公元1883年5月7日），收复河内战役正式打响。

李维业早已将城防妥为布置，三门火炮全部架到城墙之上。黄守忠的先锋营刚刚冲到城下，李维业便命令火炮轰射，旋着火枪一齐开火。浓烟翻滚，火枪密集，黑旗军将士根本无法接近城墙。

刘永福攻城不下，便急忙派人向在后面观望的黄佐炎报信，希望黄能督队前来。但黄佐炎思虑再三，未敢督队前来，只向刘永福支援了五门平滑小炮和若干枚炮弹。

第二天，刘永福改变战术，决定用平滑炮先打破城墙，然后再强行入城。但越军的平滑小炮威力很小，打到墙上只是乌黑一片，仿佛在给城墙涂油漆。在城头观战的李维业和堵布益见此哈哈大笑。他们一面嘲笑黑旗军的器械，一面命令火炮营开火。

法军的火炮一响，越南炮兵拉起平滑炮便跑，比兔子还快。

一贯好战的法军，为什么只守城不出击呢？

原来，早在黑旗军出战前，法国内阁已通过了向越南增派二千名陆战队的决定。在援兵未到前，游列居伯利命令沁冲转饬李维业，无论越南或黑旗军如何动作，河内城内的法军都不要出去，务必坚守待援，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其实，就算沁冲不转饬国内的训令，李维业也不会轻易出去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军人，更不会指挥作战。

一连三天，河内城仍牢牢地控制在法军的手里。

刘永福心急如焚，连连向唐景崧发问：“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唐大人，您老得想个主意呀。”

唐景崧皱眉说道：“我军缺少攻城利器，硬攻实难奏效。而野战，彼则不如我。唯今之计，当养威重，勿浪坚，多方挑战，以诱其来。只要把他诱出野外，败他易于反掌。”

刘永福问：“计将安出？”

唐景崧略一思忖，高喊一声：“笔墨伺候！”

刘永福忙命人摆上文房四宝。

唐景崧提笔在手，静思了一下，刷刷点点便写起来。

文曰：

“雄威大将军兼署三宣提督刘，为悬示决战事。照尔法匪，素称巨寇，为国所耻。每到人国，假称传道，实则蛊惑村愚，淫欲纵横；借名通商，实则阴谋土地。行则譬如禽兽，心则竟似虎狼。自抵越南，陷城戕官，罪难了发，占关夺税，恶不胜诛。以致民不聊生，国几穷窘，神民共怒，天地难容。本将军奉命讨贼，三军云集，枪炮如林，直讨尔鬼巢，扫清丑类。第国家之大事，不忍以河内而作战场，唯恐波及于商民，为此先行悬示。尔法匪既称本领，率乌合之众，与我虎旅之师在怀德府属旷野之地以作战场，两军相对，以决雌雄。倘尔畏惧不来，即宜自斩尔等统辖之首递来献纳，退还各处城池，本将军好生之德，留尔蚊虫。倘若迟疑不决，一旦兵临城下，寸草不留，祸福尤关，死生在即，尔等熟思之。切切特示。”

唐景崧掷笔于案，道：“渊亭，你即着人，把此战书贴到东南城门上。李酋见之，必引军来战，大局定矣。”

刘永福被唐景崧的天真一时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着人进来，拿上战书并糨糊之类，到东南城门去张贴。

守城法军急将战书揭下送给李维业。李维业命令翻译读给他听。读完之后，李维业把战书拿在手里看了看，忽然对堵布益笑道：“这倒是一首好诗，可惜我们不上他的当。以后见到刘永福，鄙人倒很想同他谈谈诗。”

堵布益没有说话，而是眨着两只鼠眼想主意。

见法军仍不出城，唐景崧也慌乱起来。他对刘永福说道：“看样子，这个李维业不通文墨，他没有读懂战书。这却如何是好？”

刘永福无法，只好下令停止进攻，把黄守忠、吴凤典、杨著恩三员大将传至大帐，重新商议战术。

黄守忠道：“卑职一连三日攻城，均在接近城墙之时遭到阻击，盖因法匪瞭望准确之故也。”

吴凤典未及黄守忠把话讲完便一拍大腿道：“我知副帅何所指，您老是说城外的那两座教堂？”

黄守忠道：“雅楼所言甚是。那两座教堂，是河内最高石楼。李酋占领河内后，便动用民夫，在教堂左右，各修了一座和教堂比肩的炮楼，加派了兵力，俯瞰城外一切，甚是真切。我军一举一动，尽在李酋掌握之中。”

刘永福猛醒道：“本帅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如果我们端掉教堂，可不就是打瞎了法匪的眼睛？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干！”

子夜时分，刘永福见教堂左近的炮楼枪声渐稀，当即饬令黄守忠挑选身强力壮之勇二百名，吴凤典、杨著恩各率一百名，合四百之数，趁着夜黑雾浓，摸向炮楼。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黄守忠率军行至半路，不料一名兵勇误发了一枪，惊动了法军，于是火炮轰鸣，快枪连射，终致攻败垂成，还死伤三十余人。

堵布益闻听此事，未用早饭便来到总督衙门，向李维业进言道：“上校先生大概已经收到捷报。教堂一战，刘团出动近千人，而我军只有十几人，却创其甚重。以此证明，黑旗一军，不过中国刘某一人，号召无赖之徒，乌合之众，实不堪一击。刘团前胜安邺，乃偶然事耳，何足为虑耶！”

李维业一边吃早餐一边道：“鄙人也有同感。但总督有令在先，只可坚守，不可出击。何况，国内援军正在航行海上，不日即可到来。援军赶到，我们开城出战，前后夹击，就算刘永福长出翅膀也飞不掉的！”

李维业话毕，顺手拿过战书，冲着堵布益晃了晃，道：“他们写来这样一份战书，就是想把我们引出城去！”

堵布益一把抢过战书撕碎，大声说道：“这是中国式的吹牛！他们既无大炮，又少快枪，弹药更是稀缺，他们靠什么和我们打？刘永福写的这个诗一样的东西，一定是给安南人看的！”

李维业愣了一下，忽然笑道：“中国式的吹牛，这是诗啊！不过，总督先生，为什么不准许我们出战呢？”

堵布益眼球转了三转，很肯定地说道：“不管是谁，只要他抓住时机，建立了盖世奇功，心胸再宽广的人，也会感到不舒服！援军没有到达前，您主动出击，歼灭了黑旗军，功劳则是您一个人的。援军到后，我们前后夹击，歼灭了黑旗军，功劳则是总督的！上校先生，您怕金质的将军肩章，压疼您的肩膀吗？您以为一个诗人比一个将军，更让法兰西骄傲吗？中国人已经伸出了挨刀的脖子，敞开了承受子弹的胸膛，您还犹豫什么呢？难道您出城后，还怕鄙人守不住城池吗？”

李维业的一颗安静的心，终于被堵布益说活了。他放下酒杯，同着堵布益大步走向城头炮台，开始用千里镜对城外看了又看。

他走下城头，果断地对堵布益说道：“领事先生说的对！刘永福的军队没有大炮，快枪的确不多，他们果然是在进行中国式的吹牛！您带二十人守城，鄙人同韦医出城去干掉他们！我要让这种中国式的吹牛，付出血的代价！”

李维业的话很快传进黑旗军设在城内的细作耳中。细作经过详细打探，得知法军确实即将出城作战，遂不敢怠慢，飞速用信鸽把消息报给城外的黑旗军。

刘永福和唐景崧闻报大喜，当即把黄守忠、吴凤典、杨著恩传进大帐，密议迎战大计。

立功心切的杨著恩当先请战道：“每次作战，都是黄副帅担任先锋，此次迎战法匪，杨某想请大帅改个规矩，可否让杨某充当前敌先锋？”

刘永福沉吟了一下道：“法匪枪快炮烈，人数又众于以往，不可轻敌。荩臣人数多于你，还是让荩臣打头阵吧。”

唐景崧也劝道：“战洋人不可性急，急则易损。”

杨著恩道：“自古兵不在多而在勇。见洋人而能忍者，非人也！杨某虽死愿任先锋！渠帅，您老此次就把这个功劳让给我吧。”

刘永福见劝不回，只好着杨著恩率麾下左营三百余人为先锋，预先在纸桥前面设伏，命吴凤典率所部埋伏在路左为奇兵，黄守忠率前营一千二百余人居其后，扼守大路迎敌为正兵。刘永福和唐景崧率亲兵营随后接应。(www.chuimin.cn)

分拨已定，各营急忙造饭进餐，然后便各率人马进入阵地。

光绪九年四月十三日（公元1883年5月19日），河内城城门大开，韦医骑着高头大马，在十几名骑兵的保护下，当先开出城来。紧跟在韦医身后的两门火炮及二百名陆战队员，打着法军旗号，耀武扬威，很有些不可一世。韦医督队刚刚出城，李维业也骑着一匹黄骠马，率二百余人拥出城来。李维业比韦医更神气。

韦医督队赶到对岸，按着李维业事前的命令，先用火炮对着前面排轰一遍。轰毕，他又用千里镜细细地巡视了一番，确认无人后，这才亲自带队过桥。

李维业从千里镜里看到韦医骑马开始过桥，心内不由一阵狂喜，得意忘形地对身边的上尉连长雅关说道：“领事先生说得不错，我们若不出战，永远都对中国式的吹牛方式感到恐惧。”

李维业话音未落，前面忽然响起枪声一片，马上的韦医眼看着一头栽落马下，跟着又有两名骑兵落马。

李维业脑海一片空白，他也顾不得许多，慌忙打马向前，大声喊道：“都不要惊慌！法兰西是不可战胜的！法兰西是不可战胜的！”他的喊声果然使法军镇静了许多。

法军的枪声开始密集起来，装备不占优势的杨著恩所部抵敌不住，只得向后退却。

杨著恩心急如火，大声喝道：“都不许后退！”

依杨著恩的本意，是想稳住阵脚，哪知却暴露了自己的头领身份。

以神枪手著称的雅关举枪瞄准，一枪打中杨著恩的腿部。杨著恩身子明显晃了晃，但却没有倒下。雅关又发一枪，击中杨著恩腰部。杨著恩支持不住，一跤摔倒，但仍咬牙坐将起来，举枪还击。

雅关认定杨著恩就是刘永福，遂扣动板机连连射击，子弹终于击中杨著恩的胸部。杨著恩血流如注，倒地身亡。

一见统领阵亡，杨著恩所部飞速后撤。

雅关高兴地向李维业报告说：“上校先生，鄙人打死了刘永福！鄙人打死了刘永福！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李维业不相信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你说你打死了刘永福？”

雅关兴奋地对倒地已亡的杨著恩一指说道：“这就是刘永福，就是他在指挥同我们作战。但我打死他后，黑旗军就全部溃逃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维业大声命令道：“还犹豫什么？乘胜追击，一个不剩地把他们歼灭掉！本上校今日要亲自戳破中国人吹大的牛皮！”

李维业话毕，重新编列了一下队形，然后便打马向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当李维业确信雅关打死刘永福后，便决定给法国海军陆战队竖立一个大无畏的典范。他要让他的名字同拿破仑一样在法国家喻户晓，他要做法国第一个诗人将军。法军受他的鼓舞，士气重新振作起来。

过桥不足百米，道路有一个很大的弯度，路两边的杂树也极浓密。李维业带领法军行到此处，密林中忽然莫名其妙飞来一枪，正中李维业的肩头。李维业的身子一歪，硬撑着没有当即落马。此时前方和左右，已经枪声大作。同样骑在马上的雅关，一见形势不妙，急忙打马向前来救李维业，脑袋却正和一颗飞来的子弹撞在一起，登时毙命，抢在李维业的前面翻落马下。

李维业一松劲，一头便栽落马下，摔了个头晕脑胀。

李维业清醒后大喊：“不可慌乱，大炮快快开火！大炮快快开火！法兰西战无不胜！法兰西战无不胜！”

法军开始就地还击。

黄守忠一见法军又要抢占上风，心下一急，刷地拔出腰刀，大喝一声：“和法鬼拼了！”话毕，第一个跳出树丛，挥刀杀入敌阵。

各营一见，也奋勇杀出。

法军从未遇过此种战法，阵脚马上大乱。法军炮队先拖起大炮后退，陆战队和骑兵则被黑旗军割成数股。

法军的优势渐渐褪色，黑旗军的长处则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激战中，吴凤典的左腿被子弹打中，保护他的两名卫兵也中弹身亡。

法军抓住这有利时机，拼命向一起靠拢，旋向来路溃逃。

李维业见法军只顾奔逃，对他不管不顾，心头不由窜起万丈火苗。他大声喊叫，希望同伙能回头接应一下，但他的喊叫根本不起作用。

十几名黑旗军听到他的喊声，眨眼间便向他围拢过来，分明是要生擒活拿他。他见势不妙，慌忙向路旁的一棵大树跨过去，旋即身影皆无，仿佛会土遁。围过来的黑旗军大骇，以为他会妖法。

此时，大批的黑旗军将士已经奋力赶过桥去，拼死追歼残敌。刘永福见本军伤亡过重，同时也怕法军回身开炮，又担心城内的守敌出城接应，便打出收军旗号，吹响归队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