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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旭统军参与中法战争

【摘要】:唐廷枢奉李鸿章之命,为了解越南、法国、黑旗军三方面的实际情形,特遣自己的弟弟轮船招商局道衔委员唐廷庚,以押粮为名乘轮赶到越南,历经两个月的访查,掌握了许多内情。唐廷枢知道事机日迫,当日即将条陈派专人送给李鸿章。李鸿章认为,越南既要投靠法国,中国恐怕难以阻止。建议朝廷饬命滇、粤防军,快速入越,用武力攻取越南,以免落入法国之手。

唐廷枢奉李鸿章之命,为了解越南、法国、黑旗军三方面的实际情形,特遣自己的弟弟轮船招商局道衔委员唐廷庚,以押粮为名乘轮赶到越南,历经两个月的访查,掌握了许多内情。唐廷庚回来后,急忙把自己访查的结果,用条陈的形式报给了唐廷枢。唐廷枢知道事机日迫,当日即将条陈派专人送给李鸿章。

李鸿章同着一班幕僚把唐廷庚的条陈论证了十几天,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些观点。他把办理文案的幕僚薛福成传进签押房,口述了一封给总理衙门并恭王的密函,主张越南的事让越南人自己去解决,中国不要过多干涉。这实际等于否定了张树声等人联刘抗法的主张。

李鸿章在函中这样写道:“越南孱弱已甚,事事求助法人,既立有约据,恐非中国所能劝阻。”又说:“唐廷枢又称‘正月十六日回海防,见法人所泊大小兵船多已开去,添兵添船之说亦无影响;而洋船入河内,必由桃山海口入泊海防’等语。是该国目前尚无甚举动,似是虚疑恫喝之故技。只要滇、粤边境稍有防备,军火备足,则胜负尚不可知。西人用兵素最慎重,即有浅水钢皮轮船,未必遽尔深入也。谨照抄唐廷庚来文奉呈察阅。”李鸿章认为,越南既要投靠法国,中国恐怕难以阻止。当务之急,应该加强本国滇、粤边防,不要过多地去干涉法越之事,以免引火烧身。

绕了一圈儿,试问,唐廷庚赴越之行到底有什么实际收获呢?

唐廷庚据实讲了以下自己亲历亲见亲闻的事:

“初八日据法领事府人谓,前此《法越和平同盟条约》内有一款云:‘凡由外洋载货往云南商卖者,只准越南征税一次;由云南载往外洋者亦然。’前因刘永福盘踞保胜,加抽货税,法人以此责越官,越官诿为刘永福非本国之官,不能钤束等语搪塞。今法决意自攻保胜,将来法若得彼处,必以取地于刘、非取于越为词,是越人弄巧适足成拙。”“初九日,访闻刘永福确于前月请假,私携十余万回钦州,现在芒街造屋修墓,广置产业。据云彼已经知法人欲取保胜,故先安置后事。究不知其果真心为越,将致死以拒法人,抑自度力不足以敌法,预为脱身之计。然于十一月二十九日,有法官六画者携越南执照往芒街、咼雜山勘验。刘永福以为法人图己,陈兵拒其入内。越官往解亦不听从;六画乃折回东兴街。”“据闻,从前原有小兵船一只,半月之前,已经开出海防。传说法人已预备兵房,欲暗行于海防、河内添兵。本道访之,并无确耗。因该处闻见较海防为少,即于十六日回程,十七日晨抵海防。适有广南便船,本道以事势渐迫,不及久候赴顺之船,乃率马大使即于本晚搭船南下,留伍县丞驻防,相机探察。”“本道仍率马大使于二十日晚星夜赴顺,水陆兼程,以二十三日清晨抵该国顺化都城。午刻,即派通事先至该国礼部衙门通知,再派马大使亲赍两广督宪咨文,投交该部转奏,并议定于何日进见。讵知该国王以向未接见天朝官员,恐启外人疑忌为辞。反复议论,数日终不便见。至二十六日,该国特派协办大学士阮文祥代商。本道筹思再四,在国王不便面见,原系实有为难,然究以事密,未敢轻言。嗣阅国王特派该臣之密谕,不得已始与该臣笔谈。先将法人所有举动传知,令其转奏。该国君臣骤闻此信,深为惶骇,则前此之无闻可知。继询该国自筹之策,则一无要领,惟恳本道回呈两广督宪,仰求天朝垂怜庇救。本道遂将前时法、越既私相立约,以致今日天朝诸多未便保护等语回之,并嘱此后与法国交涉,务须谨慎。该臣复承王旨,再四相恳,大要者数端:一、派员赴京求救,并求入总理衙门学习,令彼得预闻西国举动。一、派员往英、法,求出洋钦差大臣明认该国为藩属,代向外部辩论。一、求两广督宪饬附近钦州各地方官为伊保护刘永福,俾得潜置军火。以上该国所求各事,初拟密遣大臣赴东省求两广督宪,并派员伴送至津,求直隶爵阁督宪,终因法人逼处,故疑而未敢。兹恳本道先为回呈,候两广督宪示其进止。至该国自度力不足以拒法,亦求中国发兵救之也。本道以此次事密,关系极重,除初见寒喧外,所有密语皆用笔谈,彼此散时,并将字迹火化。至本道前以刘永福退处芒街,不知何意,原系测度之词。今来顺化,闻其假置产业为名,实系暗购军火。曾托商船代购洋枪,经海防关法人查获,故得悉其详。”唐廷庚所说的马大使,就是中国驻越公使马建忠。

对唐廷庚入越所探访的情况,李鸿章另有自己的看法,只是不能明言而已。

李鸿章曾私下里对薛福成、盛宣怀等几名心腹属官,不止一次地说道:“越南从属之于中国,早已名存实亡。无事时便妄自尊大,并不向我纳贡,其背叛之心昭然若揭,路人皆知。一旦有事便纳贡求援,迭申宗藩。他暗与法国订约,招来灭国之祸,却转求中国与法抗衡,他则洞中观火,坐收渔人之利。越南人行事,一贯苟苟且且,首鼠两端。我若不及早摆脱,必受其大害!”

李鸿章言外之意,凭大清国当时的军力与国力,还无法与法国抗衡;为了一个苟苟且且、首鼠两端的越南,而与法国交恶,实在不划算。

他的这种观点,后来在《密陈越南边防事宜折》中表露出来:“甲戌之约(法越和平同盟条约),语多悖谬,当日越王既未请示,此时中国实难代为反悔,似有听越之自为而已。”李鸿章自始至终坚持,中国应放弃“保护属邦”政策,只宜“固守边界”,不要装什么龙头老大。

打心里想,恭王以及军机处、总理衙门的一些主事大员,对李鸿章的观点是认可的。但京师几位颇负盛名的清流派人士,却坚决主张藩邦不应放弃,对法应该强硬。清流派也称清流党,他们评议时政,上疏言事,弹劾大臣,指斥宦官,名噪一时。他们对外反对列强蚕食,对内主张整饬纲纪。他们的官位都不是很高,名气却非常大。当时清流派的首领是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佩纶,中坚有内阁学士宝廷、宗室盛昱、太仆寺卿吴大等十余人。

闻法欲加兵于越,张佩纶含毫命简,立上奏章十余篇。建议朝廷饬命滇、粤防军,快速入越,用武力攻取越南,以免落入法国之手。张佩纶称:“夫我不取越,越终折而入于法,不如暂取而还封之,戌越棠即以固吾圉。”

张佩纶口才好,笔下功夫更好。十几篇折子,篇篇落地有声,在士大夫当中,激起老大波澜。一些书院还把他的折子稍加整理,让秀才们每日拿在手里阅读,当成常课。消息传开,张佩纶更是目中无人,整日在衙门侃侃而谈,下了差也不回府,而是很快和宝廷、吴大等人会在一处,饮酒吟诗,坐而论道。仿佛越南国的命运,此时就捏在他们几人的手掌心里。但这些人爱国热情有余,治国经验却是一丝也无。没有主见的一些大臣,被他们的浮言所惑,也跟着心旌飘摇,鬼迷心窍,但多数人还是比较冷静的。

恭亲王奕就不赞同张佩纶“攻取越南”的观点,认为是胡说八道、毫无根据,他倒是赞成曾纪泽的“示形慑敌”之说。此刻,两宫太后听政已变成一人独掌权柄,因为东太后慈安已于月前突发急症殁去,慈禧太后正式独掌乾纲。

恭王把自己的想法思虑成熟,便先和一些军机大臣们商量,取得一致意见后,这才带上宝鋆、景廉、李鸿藻、翁同等几位大军机,进宫去面见太后,陈说自己的想法。

得知恭王同着军机大臣要进宫面奏越南之事,慈禧太后又紧急传旨,着醇亲王奕譞、贝勒奕劻也马上进宫来,指明有要事相商。奕譞和奕劻接到懿旨,一刻也不敢耽搁,乘上大轿便飞也似地赶进宫来。

二人见太后的时候,恭王等人还没有到。

礼毕,太后让二人起来回话。二人于是马上叩了个头,口称:“奴才谢过太后。”

起身后退三步开外低头站住,仿佛就是两个木偶

太后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徐徐问道:“吵也吵了,争也争了,越南的事倒底应该怎么办呢?你们是怎么想的呀?这么拖下去不行啊!”

醇王偷偷瞄了贝勒一眼,低头答:“回太后话,太后说的是,越南的事不能再拖了。应该及早向越南加兵,免落法国后着。”

太后未及讲话,太监进来报:恭王及一班军机大臣到了。太后于是道出一个“传”字。

恭王、宝鋆等人依序进来后,见醇王和贝勒在侧,恭王一愣,偷觑了醇王一下。

礼毕,太后迎头便是一句:“越南的事拖了这么久,你们到底想怎么办哪?无论怎样,总得有个章程啊!拖能解决问题吗?”

恭王跨前一步答:“禀太后,臣与他们几位反复筹思认为,加兵北圻不失为保全之法。曾纪泽人在巴黎,法国的情形他当然了然于胸。”(www.chuimin.cn)

太后问:“直接进兵越南,法国人不肯怎么办?我听直隶的人讲,李鸿章认为越南眼下之难,全是他与法国私订的那个条约惹的祸。这倒应了‘削足适履’那句老话。我看这个越南,就是削足适履。可北圻,毕竟关联着我大清西南的门户,就这么给了法国,不要说张佩纶他们通不过,我也通不过。——大门外多一道防线,就多一份安全不是?”

恭王答:“太后说的是,越南毕竟是我大清的属国,我们对越南不能不管不问。依臣大胆推测,越南王求援的信使,肯定已经到了广西巡抚衙门。我们不妨给广西、云南下旨,让他们以‘越南系我大清属国,该国动乱,大清不能不管’为由,向越南加派劲旅。使法国不敢妄取北圻,撤我藩篱。”

太后又问:“刘永福这个人靠不靠得住啊?张树声说他好大言,唐廷庚也说他好大言。李鸿章认为这个人不甚可靠。你们是怎么想的呀?”

恭王答:“禀太后,据臣所知,刘永福的黑旗军还是能战的。如果越南支持他,他还是能与法人抗衡的。但越南因为怕法人,所以不敢支持他,还几次想把他迁走。刘永福回原籍省墓焚黄,其实是想求得广西巡抚衙门的支持。”

太后忽然问出这样一句:“听说广西巡抚庆裕素不知兵,是不是真的?加兵越南,广西、云南最是关键。张树声说没说过庆裕什么?”

恭王急忙回答:“回太后话,依臣对庆裕的了解,他见识还可以。他到广西以后,也没出过大乱子,只是有些因循而已。”

太后一愣道:“因循怎么能行呢?调他漕运总督吧。事机日迫,因循的官员在边关不合适。”

恭王忙问一句:“禀太后,庆裕补了漕运总督,那广西巡抚怎么办呢?”

太后答:“张佩纶三次上折说,广西现在的知兵能员,只有徐延旭一人。这个徐延旭,究竟是个什么人哪?你们了不了解他呀?”

李鸿藻跨前一步答:“禀太后,太后明鉴。徐延旭现为安襄郧荆道,臣对该道颇有知闻。臣敢说,徐延旭畅晓军机,深明兵事,确是我大清一等一的能员。”

太后愣了一下道:“一个道台怎么能做巡抚呢?张佩纶怎么乱向朝廷荐人呢?让广西布政使倪文蔚署理巡抚吧。既然你们都说徐延旭知兵,那就赏他三品顶戴,署理广西布政使吧。还有,李鸿章丁母忧,直隶总督你们想放谁呀?”

恭王忙答:“回太后的话,臣与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想调张树声署理直隶总督,李鸿章也是此意。现在直隶防军和北洋水师,都是淮军旧部,调别人到直隶,怕有掣肘之虞。请太后明察。”

太后沉吟了一下又问:“张树声离开广州,两广想放谁呀?”

恭王答:“臣想让曾国荃去总督两广,不知是否可行,还望太后明示。”

太后沉吟片刻,说:“那就这么办吧。那个黄桂兰到底行不行啊?让徐延旭入越统督各路人马吧。他在前沿,粮饷也好办些。”

恭王忙答:“太后所言甚是,臣下去就着军机处拟旨。”

太后皱着眉头又道:“你务必告诉广西巡抚衙门,进兵入越,务必慎之又慎,不能太露痕迹。”

当日下来,恭王紧急给广西巡抚衙门下旨,特别指出:其谕令刘永福有警互相援应一节,刘永福既恐未可深恃,且虑形迹太露,转致枝节横生,该抚尤当加意缜密,不可稍涉大意。总之,彼族觊觎越南已非一日,中国不能不设法防维,惟虚实缓急之间,措置最宜审慎。

显然,大清国此时采纳的是各方面建议,取折中的态度对待越南之事。圣旨下到广西不久,越南王的求援使者果然到了。

新上任的广西巡抚倪文蔚,于是以替越南“助剿北圻残匪”为由,督饬黄桂兰率部入越,进扎北圻北宁;新上任的布政使徐延旭到了省城稍事耽搁,即也统率抚标各营,起程赶往越南督办军务。

张佩纶何许人也?他的一篇举荐,如何便把一介道员拔擢至布政使高位?慈禧太后怎么这么给他面子?张佩纶是直隶丰润人,字幼樵,后改绳庵、篑斋,同治进士。生得仪表堂堂,白面长体,唇红齿白。因长得太过俊美,被钦点庶常,散馆授检讨。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擢侍讲,充日讲起居注官。丁优期间曾入李鸿章幕,终制仍进京供职。光绪六年(公元1881年),因时任广西巡抚的张树声对提督冯子材不满,累次上折奏称冯“年老多病,不习边事”,被留中。他得知此事,上折力请准冯子材休致,并按张树声的意思,力荐黄桂兰接任广西提督。上准,他因此名声大振,成了当时大清国一等一的言官。不久便赏三品顶戴,署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佩纶从此后就更加目中无人了。

冯子材交卸公务时曾对人称:“朝廷相信了张篑斋的话,将来必误大事!”

这话不知怎么辗转传进了京师。张佩纶闻听之下,立即上奏朝廷,以腹诽大臣为由,请求将冯子材逮京问罪。但冯子材却不是谁想问罪就能问罪的平庸提督,该员曾两次入越境平乱,功勋卓著。冯又最懂边事,熟悉越南地形,布阵打仗,无人能比。张佩纶的奏请,理所当然泥牛入海。张佩纶一时气疯,在梦里几次咬断冯子材的喉管。其实,两个人从未谋过面。

大清国开始暗中筹防,但李维业现在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