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越南钦差阮诚意到西贡的第五天,越南朝廷新任命的北圻经略使阮政,会同北圻统督黄佐炎、靖边副使张光憻等人,急匆匆地赶到保胜商量移军的事。阮政登时僵住,同塑像一般无二。黄守忠鄙夷地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不是黄相国讲话,你是来得保胜,却出不得保胜!”......
2023-12-01
法国交趾支那总督卢眉在给李维业的命令中说:“我听说,刘永福前不久曾往中国,沿途受到军事首脑般的欢迎,他身上携带巨款,肯定是作为招募新兵之用。”
那么,刘永福此时究竟在哪里呢?卢眉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法国的情报的确很准,刘永福果真已离开保胜许久,此时正在广西上思县平福新圩为父母之墓扫祭焚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此事说来话长。光绪四年(公元1878年),越南国王五旬大庆,依例要对文职四品、武职三品以上官员的父母封赠(父母亡者则追赠)官职。刘永福当时是以领兵官权充三宣副提督,属武官三品,其父得追封侍读学士加资政大夫,母得追封三品夫人。但对刘永福满腹成见的协办大学士礼部尚书黎竣,却上奏朝廷说:“刘系中国叛民,得我国荫庇,才苟延至今,对刘之赏封不能同本国大臣同,不应回赏资政大夫。”
昏聩无能又体弱多病的国王认为,黎大臣所奏甚为有理,于是连夜收回成命,用笔抹去资政大夫四字。
黎竣却又上奏说:“侍读学士为四品官,其夫例得追封恭人,不应是夫人。”
国王于是又收回成命,把三品夫人改作四品恭人。诰命轴子应由礼部派人送交到受封大臣的府上,但黎竣却没有把诰命轴子送给刘永福,还欺上瞒下,严密封锁消息。刘永福自然无从知道此事。
光绪六年(公元1880年),越南皇太后七旬大庆,刘永福因平叛李清扬、黄崇英有功,越南朝廷又晋封刘之亡父刘以来三品太仆寺卿加中义大夫、其亡母得封三品夫人。但黎竣仍未把诰命轴子交给他。
许久以后,刘永福才从黄佐炎的口中得知此事。刘永福通过这件事看出了越南当局并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黑旗军在越南的前途不光明。刘永福由此推断,一旦法国兵犯北圻,越南很可能出卖他。为了给自己和黑旗军找出一条出路,刘永福开始频繁地和赵沃、党敏宣等广西统兵官员接触。有一次刘永福酒后甚至直接向赵沃提出:“宁做中朝千把(从五品千总、正七品把总,千总与把总均为大清国武职小官员),不为越南提镇,不知大人肯允否?”赵沃自然无权应允,但答应日后寻机把他的想法,通禀给广西提督冯子材,由冯子材转禀巡抚衙门。
刘永福以后就开始焦急地等待广西巡抚衙门的消息。这期间,越南政府迫于法国的压力,迭次着黄佐炎转饬刘永福迁离红河,让开航道。
刘永福至此,已经完全看清了越南朝廷的无能嘴脸和首鼠两端的态度。他甚至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法越北圻之争,妥协的肯定是越南,受害的必将是黑旗军。
是年九月,李清扬残部陆之平卷土重来,在北圻连夺数城。黄佐炎秉承越南朝廷的密旨,以供应粮饷、奖励为诱饵,请刘永福率本部人马兜剿,他在旁边观敌掠阵。
战至两月光景,并未分出胜负。刘永福却在此关键时刻,突然命令本部人马全部撤离战争,回保胜休整。黑旗军突然撤出战场,正中陆之平下怀。陆军一时军威大盛,锐不可当。消息传到顺化(富春),都城朝野一片慌乱。国王急派靖边副使张光驰赴保胜了解原因。见到张光憻后,刘永福气愤地质问:“刘某究竟是不是越南国的领兵大臣?”
张光憻忙答:“刘帅系三宣副提督,中外皆知,当然是国家领兵大臣!”
刘永福又问:“刘某系几品官?”
张光憻答:“刘帅与张某同系二品官。”张光憻给刘永福加了一品两级。
刘永福冷笑一声道:“刘某既是二品官,国家大庆封赠大臣先人,刘某缘何未得诰命轴子?国家其他大臣系父母生养,难道刘某不是人子?说不清楚,吾定不与汝国甘休!”
张光憻大惊道:“此话从何说起?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呀!”
刘永福摇头说道:“刘某不管是否误会,总归一句话,刘某为国家出了许多力,不想再战了。从此后,我只在保胜州练兵休养。国家有事,找别人干去!想赶刘某走,只管发兵!刘某严阵以待!”
张光憻连连劝道:“刘帅息怒,刘帅息怒。刘帅乃国家栋梁,朝廷巨擘。国家有事,刘帅不出面如何得了!刘帅,听我一言,前方战事正紧,黄相国一人如何顶得住?您老先出兵,您老适才提的事,我回去就奏明圣上,圣旨很快就能下来!决不食言!”
刘永福恨恨说道:“朝廷做事不公!刘某入境以来,出了多少力?法国三星大将安邺被谁斩的?河内又是谁收复的?李清杨、黄崇英的声势何其浩大,结果又怎么样?我不求朝廷格外加恩,只求一个平等足矣!——刘某看张大人心地诚实,并非欺人之鼠辈,就信尔一回。”
刘永福话毕,当着张光憻的面便传下令:明日早饭全部开拔,继续征剿陆之平,务必将其斩尽杀绝。张光憻回到顺化(富春)后,越南皇帝这才知道黎竣两次擅自扣押刘永福诰命轴子的事。于是紧急下旨先将黎竣革职,又破格追赠刘永福之父刘以来一品兵部尚书加光禄大夫,刘母追赠一品夫人。诰命轴子由专人送刘永福之手。但刘永福只是虚晃一枪,他的真实意图并没有显露出来。
光绪七年十月(公元1881年9月),陆之平被剿灭,刘永福的黑旗军次第撤回保胜。此时,来北圻各省的法国人开始多起来,黑旗军与法国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刘永福为了摸清大清国对法国人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决定亲自回国一次,以回籍扫墓的名义,和广西巡抚衙门直接接触。
他看到法国人在北圻四处活动,预感到法国将对北圻下手,他必须要抢在法国行动之前,为黑旗军寻找到一座靠山。至此刘永福才真正意识到,越南只是黑旗军的暂居地,并不是靠山。
他急函黄佐炎,请黄佐炎转奏朝廷,请赏假半年,他要回籍去为父母扫墓焚黄,尽自己的孝心。
越南朝廷见到奏报大惊失色,慌忙给刘永福下旨,以匪患未清为由,命他缓步回籍。这实际是变相的拒绝。
刘永福不为所动,二次函告黄佐炎,申明自己回籍的决心,称:“军务已料理妥帖,行装已打点完毕,只等旨下,就可登程。”
越南朝廷无奈,只好下旨照准,称:“加恩赏假五月,事毕速归,不可耽延。”
刘永福于是命令黄守忠、吴凤典、杨著恩、邓遇霖等将军各率所部兵勇分驻在山西城外,遇事不可轻举妄动,等他来后一并料理。军务安排妥帖,他便统带亲兵二百名,带上筹措好的十万两银子,从兴化起程,经由广安到达海宁,然后,由东兴过境。
过境后,刘永福当先遇着黄桂兰属下的游击梁平章。此处是梁平章的防地。(www.chuimin.cn)
得知刘永福统亲兵过境,梁平章急忙请刘永福到军营一叙,探问情由。
礼毕,梁平章着人给刘永福摆上茶来,问:“渠帅行色匆匆,意欲何往?”渠帅是尊称,实为头领之意。
刘永福答:“蒙越王赏假,鄙回籍祭奠先灵。”
梁平章又问:“北圻情形如何?”
刘永福答:“法人意在河内、北宁、山西、南定、海阳五大省。法人不肯罢手,是想由云南、四川开修铁路。铁路一旦修成,十日可达京师,极其迅速。”
梁平章闻听此言色变,急道:“渠帅既知法鬼意图,如何还轻离保胜?若此时法鬼兴兵,又当如何?越南军队都是不中用的!”
刘永福答:“敝军现分驻山西城垣、河内及保胜、宣光,兴化也屯有二百余人,想来法鬼不敢轻举妄动。”
梁平章摇头道:“群龙无首,不济事,不济事。渠帅还是快速返回为上。如若开战,我定当禀告黄军门,暗中资以钱粮、枪、械,可不是好?”梁平章口里的黄军门,就是大清国驻越统帅黄桂兰。黄桂兰因是提督衔,故有军门一称。
刘永福笑问一句:“大人此言,是黄军门意,还是冯军门意?抑或是大人自己之意?”冯军门指的是广西提督冯子材,刘永福此时尚不知冯子材已经被朝廷开除广西提督职务,回到原籍广东钦州多时。
梁平章答:“鄙告渠帅实言,鄙适才所言,乃鄙之意。但鄙可以转奏黄军门,想来不会有差迟。”
刘永福默然起身,施礼道:“谢大人赏茶赏座,鄙告辞。”
刘永福继续前行,转赴那良,又到扶隆,于光绪八年正月二十一日(公元1882年3月10日)到达原籍。
刘永福的到来,在当地引起很大的轰动。
上思县闻讯之下,急报左江道周星誉。
周星誉接报在手,大惑不解,连夜便把与刘永福相识的守备谢润传进衙门。
礼毕,周星誉开言说道:“本道听人传言,谢总爷与刘渊亭是同里,而且一直交往不断,不知确也不确?”
谢润慌忙施礼答道:“大人容禀,大人所言不错。卑职的确与刘渊亭是同里,但并无交往。不知大人缘何问起此事?”
周星誉忙笑道:“老弟不用紧张,本道不过是随便问问。老弟且请坐下,容本道把缘由细细说与你听。”
谢润一听这话,这才长出一口大气,慢慢地坐下去。
周星誉道:“老弟大概已经听说,刘渊亭回籍省墓之事吧?”
谢润答:“渊亭已离籍十余年,他做了越南的官,自然要回籍省墓。这是人之常情啊!”
周星誉皱眉说道:“他回籍省墓自无不当,可本道以为,他选的时候不对呀。本道听说,法国正整兵备械,即将大举北侵。刘渊亭身为越南朝廷倚重的领兵大员,为什么不陈兵以待,反倒离开军营呢?他莫非另有隐情?”
谢润一愣道:“大人的话语高深,卑职有些听不明白。”
周星誉深思了片刻,又道:“老弟呀,你与刘渊亭同里,想来肯定相识。你到平福新圩走一趟如何?”
谢润一愣,急忙起身问:“大人,您老让卑职去平福新圩,到底要干什么呢?卑职见了刘渊亭后,又说些什么呢?他以前反过我大清不假,但他现在是越南的官啊。”
周星誉道:“你误解本道的意思了,本道着你到平福新圩后,就是替本道打探一下,刘渊亭此次回来的真实意图。”
谢润点一下头道:“大人的话卑职听明白了。但大人,卑职怕白走这一趟啊。卑职与刘渊亭虽为同里,但我二人并无交往,卑职怕他不肯说实话呀。不过,有一个人,倒是与刘渊亭有交往。大人只要让这个人去,刘渊亭肯定能把实情相告。”
周星誉问:“老弟,你要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本道怎么想不起来?”
谢润答:“大人怎么忘了?卑职说的这个人,就是宣化县典史王敬邦啊。”
周星誉先是一愣,随后便两手一拍道:“对呀,王敬邦也是平福新圩的人啊,本道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好,本道就让王敬邦走这一趟平福新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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