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军在纸桥战败的时候,法国的大选刚刚落下帷幕,茹费理当选新一届内阁总理。茹费理上台的当晚,即任命一贯蔑视中国,认为中国“不足道”的沙梅拉库出任外交部长。其实,早在二旨到前,李鸿章就已收到了驻法公使曾纪泽由巴黎发回的急电,知道法国大选已尘埃落定,茹费理当选总理,并已知道茹费理已将《备忘录》推翻,另派脱利古赴华重新订约等事。......
2023-12-01
霍道生押着阮廷肃等人驶抵西贡。上岸后,霍道生着人把阮廷肃三人关进一间空房子里,他一个人来见堵白蕾。
听了霍道生的介绍,堵白蕾沉思片刻,说:“安邺战败了,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利用安邺的死,达到让安南开放北圻的目的。霍道生啊,你就全权来办理这事吧。你告诉安南人,安邺是法兰西无比优秀的一名军官,他的死,震动了国内,也震动了世界,更让堵白蕾总督非常恼火。堵白蕾总督已急告国内,发兵安南替安邺报仇。但如果他们肯同我们订立条约,您就可以说服我,取消为安邺报仇的念头。霍道生先生,您有信心吗?”
霍道生笑着答道:“从以往经验来判断,我们的目的可以达到的。但有一点我必须声明,您适才说,安邺的死,不仅震动了国内,还震动了世界,这怎么可能呢?不要说安南人不会相信,连鬼都不会相信!安邺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混蛋!”
堵白蕾笑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们必须对安南人这样说。”
霍道生临别的时候,堵白蕾又特别说道:“有两点特别重要:一、安南以后不得再臣服于中国,而应臣服于我们。安南国以后的所有事情,都须征得我们同意后方可办理;二、北圻必须开放,我们有权在北圻各省设领事馆和驻扎军队。只要他们答应了以上两点,在其他方面,我们可以放宽条件。”
霍道生面带微笑,口上连连称是,心里却骂道:“这个混蛋,他这是在胡说八道啊!安南只要同意了以上两点,其他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堵白蕾比安邺还混蛋啊!”
此后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在堵白蕾的操纵下,霍道生对黎竣等三人开始了引诱、欺骗的谈判。
依常理推算,安邺在纸桥战败,海尔涛交还海宁、宁平、南定三省,越南在此形势下与法抗衡还是有资本的。但越南王朝已经被法国的烈炮快枪吓破了胆子。他们不敢对霍道生说一句硬朗话,反倒百般恳请霍道生,希望他能说服堵白蕾,不要加兵于越南。越南王朝的软弱,黎竣等谈判大臣的无能,把自己完全置于被动、受辱的境地。
霍道生根本不把黎竣等人当成谈判代表,反倒像对待俘虏、人质一样对待他们。他让看守人员一日只供应黎竣等人两顿饭菜,却又不准吃饱,说是这样对身体有好处。霍道生每次来见他们,都带着三名以上武装人员,口吻也都是居高临下,仿佛不是谈判,而是在审判。他们主要对付的人便是黎竣。
在西贡谈判的日子里,黎竣不止一次在梦里哭过,阮廷肃也几次在夜半时分出现被人杀死的幻觉。阮文祥更是被霍道生吓出了毛病,竟然一坐到谈判桌前小便就失禁,裤裆整日都是湿乎乎的。
同治十三年一月二十八(公元1874年3月15日),霍道生与黎竣共同签署了《法越和平同盟条约》(又称为《1874法越条约》)。
该条约包括以下各条:法兰西共和国总统阁下,面对一切外国,不论哪一个外国承认安南王的主权和他的完全独立,答应给他帮助及救援,并约定在他要求时,将无偿地给予必要的支持,以维持他国内的秩序与安宁;以防卫他对抗一切攻击,并以消灭蹂躏安南王国一部分海岸的海贼活动;为对此保护表示感谢,安南王陛下约定使他的对外政策适应法国的对外政策,并且丝毫不变更他现有的外交关系;安南王陛下承认法国在它现在所占领的全部领土上有充分的、完全的主权;安南政府约定开放如下诸埠口通商——平定省的施耐汛、海阳省的宁海汛与河内市,以及由海至云南经由珥河的通道;在每个开放的通商口岸,法国将任命领事或代理人驻扎,并派足量军队随伴,以保障其安全,使其权威受尊重,并在外国人间行使警察职务。这种军队的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如果有法国旅行者应以学者资格周游国内,也应将此事实向当局宣告。在此名义下,他们将享有政府的保护。除以上各条外,还规定法国在越南享有领事裁判权等。
条约签订,霍道生长出一口大气。堵白蕾连道出三个“好”来。
条约签订的当晚,黎竣、阮文祥、阮廷肃三人,飞也似地离开西贡,黎竣中止了恶梦的缠绕,阮文祥小便失禁的毛病也登时痊愈。
条约的内容传到保胜后,刘永福马上给刚驶抵河内运送货物的法国轮船“红河”号的船长乔治写了一封措词激烈的信。这封信一是表明他对《法越和平同盟条约》所持的反对态度;二是警告法国商船不准进入保胜。
刘永福的信这样写道:
“我得对你说,既然现在法国与安南王已有一项条约,你们就能把你们买到的货物托付给中国人,他们可以自由地沿河到保胜,只是我不同意欧洲人的轮船和外国人到那里。假若中国商人偶然在途中遭到抢劫,我将负责赔偿他们的损失。但是,我还要重复一遍,如果欧洲船或欧洲人要来保胜的话,我声明我将以武力阻止他们,我们要看看谁能压倒谁。”
乔治读过信后当即暴跳如雷,可惜他的船上只有十几名武装人员,没有同黑旗军进行作战的能力。但他并不甘心,在派员将刘信转递西贡的同时,他又亲笔给堵白蕾写了一封密信,请堵白蕾从速派出一支武装部队,将黑旗军荡除,彻底打开通往中国的商路。
乔治同堵布益一样,都是法国出了名的冒险家。
堵白蕾同霍道生在总督府密商了十几天,最后给越南朝廷递交了一份充满恐吓、威胁的抗议照会。照会质问越南朝廷,刘团不准法国商船进入保胜,是何用意?
不料,刘永福的做法却正合越南朝廷的心意。因为黎竣与法所订之《法越和平同盟条约》,越南王从心里并不承认,认为是黎竣等人上了法国人的当。见过堵白蕾的照会后,越南朝廷先是不予理睬,后在堵白蕾的连连追问下,才不得不象征性地敷衍一篇答复。
越南朝廷在回文中这样称:保胜原为悍匪黄崇英霸占,设卡收税外,还打家劫舍,残害官府百姓,下国深受其害。刘入境后,经我国邀请,率部与黄匪交战累年,终将该部驱逐。我国为表谢意,方将保胜一地相酬。刘团驻保胜有年,保境安民,无不妥帖;替我国驱贼剿寇,甚为得力。下国多有嘉奖,已拔擢刘本人武职大员。闻发檄拒不许贵商船入境,不独贵总督诧异,下国朝廷亦诧异。下国已委大学士督办北圻军务大臣黄佐炎就近查办此事。越王将回文递西贡的同时,又给北圻各省密颁圣旨,严禁富浪沙人入境。越南朝廷不敢公然与法国抗衡,只能私下搞些小动作,试图把事情拖黄。
堵白蕾收到越方的回文后,只能耐下心来等待黄佐炎查办的结果。
就当时而言,法国因在普法战争中惨遭失败,导致割让阿尔萨斯和洛林两地给德国,并赔款五十亿法郎,已经没有能力对越南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普法战争的创伤尚没有抚平,偏偏法国当局又出现王党与共和派之争。两派政见纷歧,勾心斗角,严重削弱了最高当局的决策能力和行政能力。
堵白蕾非常清楚国内的局势,所以也就不太敢对越南政府使用太强硬的手段。但一同驻在西贡的法国海军殖民部长蒙塔那克,却持有和堵白蕾相反的意见。他得知《法越和平同盟条约》虽然签订,但越南并不想履行这个条约的消息后,当即致函外交部长德加斯,指出:“我们目前的介入是为保护国制度作准备,以后保护国制度一定要明确地建立起来并得到公认。”他又说:“安南王国今日已经孱弱不堪,他也承认自己无力使臣民对它俯首听命,因此他不得不接受一个大国的保护。我们在交趾支那所得的权利,不允许听从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势力来对它施加影响。”该函最后道:“我们为在这个国家奠定法国统治的基础已经付出很多代价,因此,我们应当继续我们的事业,要做到既不冒进,又不偏离目标,尤其是我们不能走回头路,致使前功尽弃。”
信函发走不久,蒙塔那克又离开军营,到总督府来面见堵白蕾和霍道生。
蒙塔那克比堵白蕾要长几岁,长年的军旅生活,使他的外表极其苍老,头发已经全白,长年拄着根文明棍。他是位即将卸任的海军将军。(www.chuimin.cn)
礼毕,堵白蕾亲自给蒙塔那克沏了杯咖啡摆到桌上,然后笑着说道:“将军,您的胡子更白了,白得好像大海里翻滚的浪花。”
蒙塔那克面无表情地看了堵白蕾一眼,回敬道:“我知道总督这话的含意。我这朵即将休息的浪花,不该再对安南的事说三道四,但我必须要发表我的意见。我认为,安南国必须认真履行已经签订的条约!必须履行!”
堵白蕾摇头说道:“将军,国内的指令尚未到达,你我都无权做任何决定。是安邺这个混蛋搞糟了事情。”
蒙塔那克用手顿着文明棍说道:“不!不!是安邺上尉的大胆出击,才促成了《法越和平同盟条约》的签订。我们必须承认,这个条约是安邺用生命换来的。难道不是吗?安邺是法兰西的骄傲啊!”
堵白蕾两手一摊道:“您说的不错。但事实是,安南朝廷后悔了,他们不想履行这个条约。您以为,凭我们现在的国力,有能力去管理一个比交趾支那大二三倍的北圻吗?”
蒙塔那克急道:“总督先生,您没有明白我在对您说什么。我要说的是,《法越和平同盟条约》既已签订,安南就必须履行他的诺言。否则,法兰西大国的形象,必将受到伤害。您难道不赞同这个观点吗?”
堵白蕾苦笑道说道:“可爱的浪花,安邺搞得我很恼火,您搞得我很疲倦。您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呢?您以前可不这样啊!”
蒙塔那克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应该疲倦的是我,但做出理由充分姿态的却总是您。我是说,我们应该及时地,向北圻各省,派出领事和一定数量的军队。您还等什么?等着安南人把条约撕毁吗?您不能让安邺的血白流啊!”
堵白蕾皱着眉头说道:“与安南把关系搞僵,对我们没有丝毫的益处。何况,国内的指令还没有下达,刘永福的态度又那么强硬。将军,我说的这些,您应该是清楚的。我们不能把整个身子,都陷到与安南的争斗中,尤其是现在。”
蒙塔那克大声说道:“是的,您说的不错。我们现在的确无力发动战争,但您是政府派在交趾支那的总督,您有权向北圻各省派遣领事和保证安全的军队,这和发动战争是两码事。《法越和平同盟条约》是安邺用鲜血换来的,我们军人的血不能白流!”
堵白蕾笑道:“将军,您应该知道,安邺并不是个合格的军人。”
蒙塔那克瞪着眼睛说道:“总督先生,您为什么非逼着我向国内报告呢?”
堵白蕾沉思良久,终于无奈地说道:“将军,也许您是对的。我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观点,接受您的建议。将军,您不想说点别的吗?”
蒙塔那克满意地笑了笑,说:“总督先生,您适才有关浪花的比喻,让我很兴奋。我在海军已经服役了四十几年,我的生命和大海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离开大海后会是什么样子,真的!”说完这话,蒙塔那克的眼圈红了。
堵白蕾戏谑道:“将军,您适才的话打动了我。但我不能不对您说,浪花无处不在。比方说水池,还有——”
蒙塔那克缓缓站起身来,边走边道:“我们的交谈非常愉快,还有咖啡。”蒙塔那克拄着文明棍推门走了出去。
望着蒙塔那克的背影,堵白蕾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蒙塔那克又推门走进来,说:“总督先生,我忘了告诉您,水池里泛出的是气泡,不是浪花。”丢下这句话,蒙塔那克再次走出去。
堵白蕾轻轻叹息道:“法兰西海军的骄傲,可惜不懂政治!”
但蒙塔那克的一番话,还是改变了堵白蕾的一些做法。在以后的几天当中,他不仅列出了即将派往北圻各省的领事人选,还指令霍道生,从西贡海陆两军中,挑选几百名士兵赶往北圻各省驻扎。
不久,接替蒙塔那克出任交趾支那海军殖民部长的傅里松来到西贡。
蒙塔那克一身轻松地与傅里松办了交接,择日恋恋不舍地携带一家大小乘船回国。
法国派往北圻的领事与军队来到北圻后,当即遭到越军的阻拦。哨卡向法领事传话说:“未奉到我国皇帝圣旨,贵国船只不能靠岸。”但法领事不予理睬,命令舰船强行靠岸。
当地衙门一见法军气势汹汹,只好一面向总督衙门报告,一面布告粮商,不准向富浪沙人出售粮食,同时又暗遣防军,伺机破坏富浪沙营地设施,逼使法军离开北圻。
法军鉴于安邺的前车,不敢轻易向越军开战,只好把实情上报给堵白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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