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福设伏克服法军-中法战争

2023-12-0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把人马安顿停当，刘永福急忙来见黄佐炎，筹议战事。把刘永福送走，黄佐炎急忙传令全军，兵不解甲，马不卸鞍，并把后路变作前路，准备随时逃跑。辞别黄佐炎，刘永福、吴凤典二人连夜向河内开拔，直行至罗城才扎下营盘。依刘永福的算计，安邺交战全靠火炮轰炸，快枪扫射。刘永福知道法国人火炮的威力，所以格外小心。翌日晨起饭罢，刘永福先将大队人马预先埋伏在纸桥附近的树丛里，然后命吴凤典只率四十人到城下去搦战。

黄佐炎请黑旗军出面帮助驱逐安邺的快函递到刘永福之手时，越南加派的谈判全权代表黎竣与副代表阮文祥，已经来到河内，正会同先一步到达的河宁总督陈廷肃、河内巡抚阮仲合、布政使张嘉会等人，坐在河内巡抚衙门的公堂之上，同安邺、霍道生举行会谈。

会谈刚刚开始，一名法兵便向安邺报告，说前河内巡抚阮知方因绝食多日，已经毙命。安邺一听这话，一拳砸在桌面上，恶狠狠地说：“这就是不肯与伟大的法兰西合作的后果！以后谁敢违抗法兰西的意志，大胡子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把那个大胡子，给本将军吊到城楼上示众！”

陈廷肃、阮仲合、张嘉会一听这话，全吓都得连打冷战不止。黎竣和阮文祥二人的脑门，也冒出细细的一层汗珠。

见自己的恐吓达到了预期效果，安邺一阵大笑，然后用手指着拟好的条约问：“你们说吧，什么时候签字画押？——难道非等战无不胜的海尔涛中尉把北圻全部占领，你们才肯表态吗？啊？说话！”

黎竣急忙陪着笑脸道：“安将军息怒，安将军息怒。贵我两国无论签什么条约，小臣总须向我家皇上请旨才能办理。安将军请给我们一天的时间，让小臣把条约誊抄一份，然后报给朝廷。等圣旨一下，我们便签约如何？”

安邺自豪地望了霍道生一眼，神气地说：“本将军给你们面子，你们现在就着人誊抄条约。明日午饭前，条约必须送出去！”

黎竣汗流满面道：“小臣照办。小臣向安将军保证，条约在明日午饭前，一定能送出去！安将军，请您下令，把海将军召回来吧。”

安邺大手一挥：“不行！先签约，后撤军！”

黎竣两腿一软险些跪倒，口里迭声说道：“好好，小臣一切照办！一切照办！”黎竣是越臣当中胆子最小、最没骨气的一个。

自打和黎竣等人会面后，安邺没让霍道生插一句话，霍道生的肺都快气炸了。但他又不能当着越南人的面发作，他不能让越南人看出他与安邺之间的矛盾。

就是这日的晚饭后，黄佐炎率领亲兵卫队，悄悄来到距河内城二十余里的一处山腰，并扎下营盘。不久，刘永福携先锋营管带吴凤典，统率二百四十名黑旗军将士，从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裹粮翻越宣光大岭，疾驰到此，埋伏在距离黄佐炎大营前面二三里处。

把人马安顿停当，刘永福急忙来见黄佐炎，筹议战事。

得知刘永福此次只带了二百人到此，黄佐炎大惊失色：“本帅统领一千二百名勇士，尚不敢与安酋正面交战，贵帅如何只带了二百余人？富浪沙恶鬼炮烈枪快，安酋又是能征惯战之人，你我合兵一处，才只一千余人，如何迎敌？——要误大事！要误大事！本帅此次可是让你坑苦了！”

刘永福哈哈笑道：“黄相国未与安酋交火，如何便怕成这样？本帅听说安酋此次犯河内，只有不足一百名军兵，几只小艇。他攻占河内后，又分兵去攻打海阳、宁平、南定三省，他手里现在能有几个兵呢？”

黄佐炎连连顿足道：“刘帅此言谬矣！如今非比从前，如今作战只看器械不看兵额。富浪沙的火炮极其厉害，只一炮，说不定就能轰倒一千余人！”

刘永福气定神闲地说道：“黄相国，我们先说眼前，您老想怎样迎敌？”

黄佐炎低头走了几步，说道：“本帅计议已定，此次收复河内，你做先锋，我督后队。你可有此胆量？”

刘永福想了想答：“请相国明言，我军做先锋就做先锋，但粮草怎么办？赏格定了没有？无粮无饷，将士们不干。”

黄佐炎答：“我已奏明圣上，此次收复河内，贵团粮饷由本帅全额承担。”

黄佐炎话毕，再次坐下，由袖中摸出一张纸来，指着说道：“斩富浪沙恶鬼首级一颗，赏银一百五十两；斩一颗星富浪沙酋，加十两，二颗星则加二十两。以此类推。此次若果能收复省城，除粮饷、赏格外，本帅还将奏明圣上，重奖你本人。如何？可你只带这么几个人，怎么去收复省城啊！”

刘永福点头笑道：“如此甚好。请把粮饷准备好，本帅现在就回去布置迎敌事宜。收复省城后，可不准拖欠。”

黄佐炎忙道：“本大臣恭候贵团的捷报！”

把刘永福送走，黄佐炎急忙传令全军，兵不解甲，马不卸鞍，并把后路变作前路，准备随时逃跑。

辞别黄佐炎，刘永福、吴凤典二人连夜向河内开拔，直行至罗城才扎下营盘。罗城距省垣仅十里左右。罗城有木桥一座，名曰纸桥。城垣到纸桥之间，地形宽阔，道路畅直；纸桥之后，则地形狭隘，道路崎岖不平，道两边山虽不高，却杂树从生，极其险恶。当地人管这一带叫鬼见愁。

刘永福同吴凤典在纸桥周围反复勘察了几遍，然后命人在纸桥之后鬼见愁的小路上掘了三口陷阱。陷阱深一丈开外，上盖细木，细木之上覆细土、树叶遮之。依刘永福的算计，安邺交战全靠火炮轰炸，快枪扫射。只要把他的火炮诱入陷阱里，便不难打败他。刘永福知道法国人火炮的威力，所以格外小心。

翌日晨起饭罢，刘永福先将大队人马预先埋伏在纸桥附近的树丛里，然后命吴凤典只率四十人到城下去搦战。

吴凤典得令，率四十骑飞至河内城下。

安邺当时正在用饭，闻报驻保胜的黑旗军四十余骑来到城下，传话让他把城池交还给越南。他先是打个愣怔，随即跳起身来，把钢盔戴在头上，又扎上武装腰带，拿上腰刀和快枪，大步走出巡抚衙门。他对外面守卫的一名士兵命令：“立即跑步通知班尼中尉，集合城内所有部队，拖上大炮，随我去消灭该死的刘永福！”

哨兵得令，马上跑步离去。安邺仰天大笑道：“上帝呀，谢谢您把好运一次次地降临给我。本作家总算又找到了写作的好素材！——让该死的霍道生见鬼去吧！”

班尼很快带着城里仅有的二十个法国兵持枪拖炮而来。

安邺留下两个人保护霍道生，然后和班尼各乘上战马，杀向城外。

队伍走出城垣，远远地便看见四十几骑，打着黑旗，列阵等候开战。

安邺命令停止前进，把大炮拉到前面，装弹射击。

浓烟过后，吴凤典的人马遁得无影无踪。

安邺喝令队伍奋力追击，不得让黑旗军逃掉一人一骑。

班尼得令，督促队伍前行，安邺压阵。

队伍行到纸桥附近，忽然从前面的丛林中传出十数声枪响，班尼身后的一名法军士兵中弹栽倒。

安邺急命士兵就地卧倒，他和班尼也飞身下马。

安邺用千里镜向对面侦看，隐隐见密林中有黑旗闪动。

安邺知道黑旗军都在密林中伏着，当即冷笑一声，对班尼说道：“中国的大辫子都是怕死的，我们应该让他们死得痛快些。”(www.chuimin.cn)

安邺话毕，也不等班尼说话，便命令大炮向道两旁的密林中轰击。

十几发炮弹过后，丛林中忽然又传出十几声枪响，一名法国炮兵中弹。

班尼大叫：“上尉先生，这是中国人的诡计。他们想把我们的炮弹消耗干净，然后再对付我们。听说刘团一贯如此，我们不能上当啊！”

安邺眼珠转了三转说道：“刘永福这个人果然很狡猾，我们就冲过桥去，搜索他们，把他们一个一个干掉！”

班尼说道：“上尉，我们对付中国人必须小心！他们很能战！还有，过了纸桥，就是安南人说的鬼见愁。那里地形复杂，很恐怖。”

安邺不屑地说道：“班尼，请你不要满嘴放屁！这里没有鬼见愁，这里是中国人的天然墓场。我要在这里，把该死的刘永福送进地狱！让我们的大炮开路。法兰西是战无不胜的！”话毕，安邺信心十足地对着炮兵挥了一下手。

四名炮兵拖着大炮，吱呀吱呀地越过纸桥，进了鬼见愁。

安邺与班尼二次翻身上马，督队边用快枪射击边匍匐过桥。

道路两旁的枪声也开始密集起来，间或杂有石块，并传出阵阵喊杀声。

安邺并未在意，喝令大炮开火，自己则飞身下马，猫腰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手举千里镜，向周围观察。

炮声突然从半山腰惊天动地响起来，炸得漫天硝烟。隆隆的炮声，很快淹没了喊杀声。安邺被炮声震得晕头转向，在巨石后面疯狂地乱骂。

炮声刚停，一大队人马呼喊着突然从正面冲过来，足有五十余骑。

安邺急忙命令班尼督队用快枪射击阻挡，他也拔出枪来向树丛里乱射。

前方人马疾退，班尼率队一边射击一边追赶。讵料前行不足十米，便听两声闷响，两门重炮全部掉进陷阱里，所幸炮兵跟在后面，没有一同栽进去。

安邺一见，当即大吼一声：“所有人跟我追杀中国人。不把中国人打跑，我们的大炮弄不上来！”

安邺话毕，快速绕过陷阱，瞪着血红的眼睛飞快地冲上前去。

道路两边的树丛中，再次响起喊杀声，枪声也密起来；前面正在后退的人马一闻喊杀声，又一起返身杀回来。

法军急忙各寻隐身的地方还击。

刘永福挥动令旗，指挥马步各哨，从三个方向，一点一点对法军进行包围。

班尼见安邺边射击边向前面移动，不由大喊：“上尉先生，我们的子弹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先退回城去补充一下弹药？”

安邺大叫道：“班尼中尉你听着，不把中国人消灭，我们是无法后撤的。法兰西是战无不胜的！”

班尼无奈，只好命令人马，边射击边向前移动脚步。

黑旗军只在三面呐喊、射击，却无法接近法军。

刘永福心下焦躁，传令擂鼓助威，然后拔出腰刀，一纵身跃下山头，旋风似地向法军扑过去。

黑旗军将士一见统领拼命，也不敢怠慢，全部闪出身来，跳跃着扑向法军。

安邺见黑旗军拼命扑来，心下不由慌张，偏巧这时左脚又绊着一根树根，摔了一个跟头。他不敢马上起身，怕被飞来的子弹伤着，便就地一滚，想滚到一个隐身处再做还击，却一下子顺势滚向了路中间。他见不远处有一个土包，就急忙向前一滚，想隐藏到土包后面去。却不料身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陷阱里，摔了他一身一脸的泥水。他一边举枪向外面连连射击，一边观察陷阱，心里又是一惊：陷阱足有丈余，四周陡峭，下面蓄了齐腰深的水。上面若无人搭救，再高的身材也难爬出去。

“中国人真是坏透了！”安邺在心里大骂不止，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班尼发现安邺一眨眼便没了踪影，心下愈发慌乱，不及多想，便下令后撤。这时，法军已有七个人中弹身亡，另有三人负伤。

班尼为跑得快些，飞身上马。也是班尼气数已尽，他刚跨上战马，马的肚子便着了一弹，那马负痛，长啸一声跃向大道。

班尼眼见战马发疯，便急忙纵身一跳，却不偏不倚跳进另一个陷阱里。

刘永福督队已经杀将过来。十来名法军拼命向城里奔逃。途中又有几人丧命，最后只有四个人逃进了城。

霍道生一见法军败归，当即让六名法兵押着阮廷肃、黎竣、阮文祥三人，飞速赶往码头。临行，霍道生恶狠狠地对河内巡抚阮仲合说道：“你马上命令中国人收队。否则，我便代表堵白蕾总督，判处阮廷肃三人死刑！”

阮仲合吓得双膝跪倒，一边磕头一边流着泪说：“小臣马上派人，出城去劝阻刘团。霍大人一定要保全我国三位大臣的性命啊！”

上船之后，霍道生这才派人给占领海宁、宁平、南定三省的海尔涛送信，命他立即回师西贡。

刘永福率大队人马追击逃敌。吴凤典则率五十余人收拾残局。他先用一根木棒把安邺打昏，然后用铁钩把安邺勾出，这才用腰刀斩下人头，扒下安邺佩有军阶的上衣把人头包住。

吴凤典又命人从陷阱里抬出两门大炮，捎带把班尼的首级砍下。

是役，黑旗军共击毙法军十六人。其中三星一人，乃安邺也；二星一人，班尼是也；一星一人并无星士兵十三人。另获火炮两门，长短快枪十六把，及钢制头盔、腰刀等物。黑旗军亡十人，伤二十二人。

战后，越南朝廷向黑旗军颁赏银三百四十五两，钱三千缗；管带以下赏升秩，升授刘永福本人副领兵衔，仍充保胜防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