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战争：安邺攻占省城事件及相关外交反应

2023-12-01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安邺旋命大队士兵，一边用快枪射击，一边闯进城去。阮知方气愤地闭上眼睛，对安邺不予理睬。消息传到南圻越南都城顺化，越南皇帝急忙派出使臣约见堵白蕾，要求法方快速召回安邺，交还河内，和平解决双方的冲突。堵白蕾着令霍道生致函安邺，对他擅自发兵攻占河内的鲁莽行为表示不满。最后霍道生以总督府的名义，命令安邺立即放出巡抚阮知方，撤出河内，返回西贡。

阮知方紧闭城门、严禁法国人进城的举动惹恼了安邺。

安邺认为，阮知方此举，并不仅仅是在对抗他本人，其实是在蔑视法兰西的尊严，他要替国家挽回面子。他有这个责任和能力。

他把随身翻译传进舱里，命令翻译用法、越两国文字，给河内巡抚衙门书就公函一篇，勒令巡抚衙门立即打开城门，迎接大法兰西交趾支那总督府派遣来的重要客人到城内安歇，并就河内巡抚衙门单方面关闭城门，拒绝法军进城一事作出解释。

公函由城门官急递巡抚衙门。

阮知方见到公函，抚须冷笑数声，反手丢到地上，又起身狠狠地踩了几脚，骂道：“富浪沙安鬼欺人太甚！富浪沙安鬼欺人太甚！”

越四日，安邺见河内巡抚衙门既无回函辩解，又不开城门迎接，便又着翻译飞函一封，称：如果河内巡抚衙门，在天黑前不接受前函所载明的条件，本军将要炮轰城门，占领河内，城内巡抚以下各官，将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公函递进城的同时，安邺集结军兵，架好大炮，用武力胁迫巡抚衙门就范。

安邺本有五十六名士兵，堵布益离开河内时，又留下一船一炮及三十二人，共计八十八人。堵布益的人也都是武装人员，每人配有长短快枪以及战刀。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北圻上空的蚊虫开始多起来。

安邺见城内毫无动静，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拔出指挥刀，用刀尖一指城门，气极败坏地命令炮手：“对准城门轰击！法兰西的尊严不容亵渎！”

炮手得到号令，马上将炮弹推进膛里，三门大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射。

随着炮声响起，城门不仅被轰没了踪影，守在城楼里的越南军兵，也被轰倒一片。

安邺旋命大队士兵，一边用快枪射击，一边闯进城去。

三门大炮压后进城，以壮声威。

见安邺带人闯进来，城门官也不及多想，当先向远处奔逃。城内其他军兵一见，谁还敢来迎战，全部一溜风四处躲藏。安邺等人一路无阻，直奔巡抚衙门。

恰巧这时，阮知方的儿子阮林奉父亲之命，带了二百余亲兵，冲出巡抚衙门前来迎敌。

安邺一见，抬手就是一枪。那子弹仿佛长了眼睛，嗖地一声就射进了阮林的脑袋，把脑门打了个大洞。

阮林晃也未及晃一下，扑通栽倒，一命归西。身后的亲兵一见情形不好，呼啦一声向四外逃开，无人肯管阮林的死活。

到了巡抚衙门，安邺命人守住前门，三门大炮一字排开架好，这才一脚踢开大门闯将进去。

安邺带人从前门闯入，衙门里的官员纷纷从后门逃跑，转眼只剩下阮知方一人在抵抗。

安邺着人将阮知方提进公堂，像审犯人一样，大声喝道：“该死的老胡子，你现今成了我的俘虏，还有何话说？本将军提的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阮知方气得浑身直抖，胡子乱颤。但他仍倔强地抬起头来，手指安邺骂道：“富浪沙恶鬼！你霸我南圻数省，侵我老大国土还不满足吗？如今又要占我北圻，霸我河流，你休想！我大越南国，并不都是软骨头！”

听了翻译的话，安邺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老胡子说得好！你们大越南国，都不是软骨头！都是英雄好汉！”

安邺话毕，飞身走下公堂，一脚把阮知方踢倒在地，手指着他说道：“老胡子，你给本将军听好。你现在是本将军的俘虏，不是河内省的巡抚！更不是英雄好汉！我让你怎么办，你就必须怎么办。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发布公告，接受本将军提出的所有条件。否则你和你的国家，将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阮知方气愤地闭上眼睛，对安邺不予理睬。

安邺大步走上公堂，很神气地坐下，然后以胜利者的口吻发布命令：“把这个老胡子，给本将军押进牢房里反省。传本将军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接管河内省。把我们的大炮架到城门上，并发布公告：全城戒严并传檄北圻各省，拔掉江栅，我们将在他们那里设立关津。从明天开始，所有我国商人，可以在河内乃至云南自由行商。请传班尼中尉进来见我！”

牛高马大的班尼大踏步走进来，立正报告，也神气得像个将军。

阮知方这时大声说道：“富浪沙安鬼，你无权这么做！河内巡抚是我不是你！你给我滚出去！”(www.chuimin.cn)

安邺粗暴地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扔进大牢，装进渔网吊起来！”

两名法国士兵粗暴地抓住阮知方的肩头，把他生生拉将出去。

安邺狠狠咬了一下牙齿，说：“班尼中尉，我们已经占领了河内省城，但还不是最后的胜利者。为了让越南人完全屈服于我们，我希望你马上组织一个巡逻队。因为我们人员有限，这个巡逻队不能超过十人，专门负责城内的治安。其他的人，由海尔涛中尉统带，负责城防。对不服从我们的指挥，或者仇视我们的人，你有权直接审判，不用向我报告。”

班尼敬了个军礼，说：“上尉先生，我会绝对执行您的命令。但我有责任提醒您一句：我们应该及时发布公告，告诉越南人，这里的一切，将由您代替巡抚衙门的老胡子做主。他们必须服从命令，有胆敢违抗者，将由班尼中尉负责实行审判。”

安邺起身步下公堂，微笑着拍了拍班尼的肩头：“中尉先生，尽管你目前的军阶只有两个星，但我坚信，第三颗星正在快速向你飞来，我们必须牢牢把握好这次机会！你说，上帝会不会保佑我们呢？”

班尼挺胸答道：“尊敬的上尉先生，上帝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否则，凭我们这八十余人，怎么可能取得这么辉煌的战绩？”

很快，河内城的大街小巷，贴满了由安邺亲自签名的布告，班尼的巡逻队也开始在大街上出现。

这些人强奸妇女，抢掠财物，随便杀人，干尽了坏事。受其影响，负责城防的法国人也开始动起手来。河内城开始鸡飞狗跳，再无一刻安宁。

消息传到南圻越南都城顺化，越南皇帝急忙派出使臣约见堵白蕾，要求法方快速召回安邺，交还河内，和平解决双方的冲突。

堵白蕾着令霍道生致函安邺，对他擅自发兵攻占河内的鲁莽行为表示不满。

霍道生在信中说：“你被遣派，乃在驱逐某冒险者，并与安南官员取得谅解。而你反与此冒险者相结连，没有预先的警告，而以炮弹射击未曾攻打你而且毫无防卫的人们。你曾否想到，倘人们将来知道这事，将使你和我们蒙受如何的耻辱。无论是从你个人或是从法国所欲达到的目的来说，这是一个不能补偿的损失……你的训令没有叫你这样做。”最后霍道生以总督府的名义，命令安邺立即放出巡抚阮知方，撤出河内，返回西贡。

信到安邺的手上，他没有读完便嗷地蹦起身来，大骂：“该死的霍道生，我为法兰西创造了战争奇迹，你竟然眼红了！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愚蠢！”

他很快把负责城防的海尔涛传进巡抚衙门，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们的行动，已经让越南朝廷手忙脚乱。他已经派出十几人去见堵白蕾总督，希望我们能交还河内。我决定进一步扩大战果，直到他们的皇帝，亲自跪在堵白蕾总督的脚前告饶为止。我现在命令你，带上你的所有人马和两门大炮，去攻取海阳省，直至将北圻全部占领为止。你有信心吗？”

海尔涛立正回答：“海尔涛以上帝的名义向您保证，坚决完成任务！上尉先生还没有说，我走后，河内怎么办？您一个人把守吗？”

安邺果断说道：“安南的军队全是些不经打的猪猡！河内有班尼的巡逻队就足够了！”

当时的越南军队，武器陈旧，没有战斗力，安邺不可能放在眼里。

海尔涛带人出发后，安邺立即给河宁总督府快函一封，命令总督府立即接受他所提的各种条件。否则，战无不胜的法兰西军人，将会有超出他想象的动作。

得知堵白蕾并没有阻止安邺的行动，越南朝廷顿时慌了手脚。为了缓和与安邺的紧张关系，经过朝议，越南朝廷照会总督堵白蕾，告知已将河宁总督及所辖各省官员悉数革职，另委任陈廷肃为河宁总督，阮仲合为河内巡抚，张嘉会为河内布政使；越南请求堵白蕾，派遣一名足够说服安邺的官员，会同陈廷肃等河宁新官员，赶往北圻与安邺谈判，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收到越南朝廷的公函后，霍道生一面大骂安邺无知，一面自告奋勇去河内说服安邺罢手。

陈廷肃带着新委派的河宁总督府及河内省大小官员，会同霍道生离开南圻后，越南朝廷又密令大学士、驸马黄佐炎，带着亲兵卫队，赶往北圻督办北圻军务，伺机用武力驱逐安邺犯军。

越南朝廷将河宁官员全部革职的消息传到河内后，安邺一阵狂喜，认为自己做对了。但在收到陈廷肃带着大小官员，会同霍道生，即将到河内与他谈判的公函后，安邺却有些生气。他认为堵白蕾不该让该死的霍道生到北圻来。安邺私下以为，霍道生是个蠢才，他到北圻后，只会把事情越办越糟。很快，越南朝廷密令黄佐炎督办北圻军务的消息也传进安邺的耳中，安邺愤怒了。他一面发函质问越南朝廷，密派黄佐炎督办北圻军务是何用意？一面给海尔涛飞传命令，着其速向海宁发起攻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北圻全部占领，把北圻变成第二个西贡。

海尔涛接令不敢怠慢，拖着大炮飞速扑向海宁省城。

海宁省城大小官员风闻法军拖炮而来，慌忙拖家带口携上私财逃将出去。防军见官员如此，也不做丝毫的抵抗，竟然一哄而散。海尔涛没费一枪一弹而得海宁。法军在海宁闹腾了三天，只留下五名士兵把守，便大队扑向宁平、南定二省。二省亦不战而下。

越南朝廷眼见局面越变越坏，慌忙加派黎竣为谈判全权代表，阮文祥副之，紧急赶往河内；又给黄佐炎传旨，着黄佐炎征调刘团阻挡法军锋芒。刘团即是刘永福统率的黑旗军。黑旗军在北圻保胜屯扎。其实，就算朝廷没有征调刘团的圣旨，黄佐炎也是要调刘团参战的。因为凭黄佐炎和他亲兵卫队的作战能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迎战法军的。法军枪快炮烈，而他的亲兵卫队，人数虽众，却只有极少数军官配备了快枪，而大炮，不仅没有一门，就整个越南来说，也只有二十几门小土炮而已。

而刘永福和他的黑旗军却有着相当强的作战能力，枪械也和法军不相上下。黑旗军不是越南的经制之师，他是从中国广西移驻到这里的一支农民义军。

刘永福和黑旗军都各有一番来历。

先说刘永福。刘永福是广东钦州人，一名义，字渊亭，时年三十六岁。幼时随父母迁至广西上思，十三岁为“滩艇中佣工”。十五岁跟叔父习武，父母亡后于咸丰七年（公元1857年）参加天地会起义，在广西归顺活动。因武艺绝伦，渐成头目，有部属二百余人。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率部加入吴亚忠部，驻安德，制七星黑旗一面，为所部旗帜。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义军为清军所败，吴亚忠战殁，刘永福率残部三百余人退入越南六安州，正式创立“中和团黑旗军”。同治九年（公元1870年）率部进入保胜驻扎，并设卡抽税以自保。越南朝廷无力制止，又想借其力量保边，遂诏令抚之，又因黑旗军帮助越军助剿黄崇英部，授刘永福保胜防御使，准其在保胜设卡抽税，亦准其自行扩充兵力。至同治十二年底（公元1873年），黑旗军已拥有兵额近千，大炮五门，长短快枪过半，颇具实力。刘永福对法国在越南北圻的猖狂行径早蓄怒火，对越南朝廷软弱无能的表现也极其不满。

中法战争：安邺攻占省城事件及相关外交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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