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记忆监测：横向比较与实证研究

元记忆监测研究的横向比较

摘要:元记忆监测在记忆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元记忆自FOK研究开始，到理论框架的提出，各种理论逐渐发展成熟。文章从元记忆监测总过程的视角对近年来EOL、FOK、JOL、JOC等元记忆监测成分的研究范式、认知机制及神经机制进行了横向比较，概述了元记忆监测研究的进展及动态。

关键词:元记忆　监测　横向比较

1　引言

元记忆是指人们对记忆的认知和对记忆过程的监测与控制，分别对应着元记忆知识、元记忆监测和元记忆控制三个成分(Dunlosky＆Metcalfe，2008，p2)。其中，元记忆监测是指对客体记忆活动进行主观判断，其发展水平直接制约着个体的记忆效率。良好的元记忆监测能够准确地预测最新学习项目在以后记忆测验中的成绩，并以此为基础调节以后的学习活动。近年来，国内外研究者围绕元记忆监测，对它的各个成分进行了具体的研究，包括任务难度判断(ease of learning，简称为EOL)、学习判断(judge of learning，简称为JOL)、知道感判断(feeling of knowing，简称为FOK)和自信心判断(judge of confidence，简称为JOC)。但也因为研究的分支与细化，元记忆监测的总体框架与各成分之间的联系与区别还缺少系统的比较。文章聚焦近年来元记忆监测的研究范式与机制并进行横向比较，概述了当前元记忆监测的发展动态。

2　元记忆监测的活动过程

Nelson和Narens(1990)按照客体记忆过程的不同阶段把元记忆监测相应地划分为EOL、JOL、FOK和JOC这四种成分。EOL判断指在学习之前对项目的难易度作出的预测判断; JOL判断指对当前已学习过的项目在以后回忆测验中的成绩的预测判断; FOK判断指对当前回忆不出来但又有知道感的项目在以后再认测验中的成绩的预测判断(过去有研究者把它归为回溯性监测，但根据Dunlosky和Metcalfe(2008，p41)的观点，FOK对应的标准测验应为再认回忆而非线索或自由回忆，因此FOK也属于前瞻性监测)。JOC判断指对已经完成的回忆或再认测试的答案正确性的判断，属回溯性判断(Dunlosky＆Metcalfe，2008，p40)。

元记忆监测是一个系列的过程，伴随记忆活动，个体可能参与各种元记忆监测和标准测验。在学习前，先进行EOL判断，伴随学习过程作出JOL判断与FOK判断以预测回忆成绩和再认成绩，最后通过JOC判断对测验成绩进行主观预测。收集到的数据主要有监测判断等级与回忆成绩，通过比较监测等级与回忆的一致性可得出监测判断的准确性。通常研究会针对某种监测成分进行研究，也有的同时考察多种监测成分，实现了不同监测成分间的横向比较。

3　元记忆监测的研究方法

3.1　元记忆监测的研究指标

不同元记忆成分在研究指标上是相似的，均考察监测判断等级和监测准确性。判断等级是指个体预测自己标准测验成绩的高低;监测准确性是指判断等级与实际测验成绩的一致性。监测准确性又分为绝对准确性(absolute accuracy)和相对准确性(relative accuracy)(Nelson＆Dunlosky，1991)。绝对准确性指预测成绩与实际成绩的吻合程度，常用的方法是PA法，即求预测成绩与实际成绩的差值，正值为高估，负值则低估;相对准确性指被试预测不同项目的回忆成绩的区分能力，是否对回忆成功的项目判断等级比对回忆失败的项目判断等级更高。通常以判断等级与实际成绩的Gamma相关(Nelson，1984)来计，Gamma值越大相对准确性越高。

3.2　不同元记忆监测的研究范式比较

不同元记忆监测都有其经典范式，例如，FOK判断的传统范式为RJR范式(Recall—Judgment—Recognition)(Hart，1965)，具体为学习—回忆—FOK判断—再认。对于各种元记忆监测成分，均通过比较判断等级与标准测验成绩的一致性以考察监测准确性。表1中对研究范式对比，可以清楚地看到各种监测判断的核心程序及其异同之处。鉴于实验材料或实际操作等因素(如FOK的game-show(Reder，1987)范式不能体现FOK的逐级变化)，大部分研究采用的都是传统研究范式。但在实际研究中，依据不同研究目的，其他研究范式也各有其优点，PRAM(Prejudgment recall and monitoring)范式(Nelson，Narens，＆Dunlosky，2004)能观测到在学习判断之前被试的回忆情况和学习判断时被试是否存在提取过程，可检验JOL延迟效应机制(陈功香，张承芬，苏雅雯，2010)，二级判断(second-order judgment)(Dunlosky，Serra，Matvey，＆Rawson，2005)，可考察JOL过程以及JOL准确性，例如研究老年人对监测准确性的自信心问题(Serra，Dunlosky，＆Hertzog，2008)等。

表1　元记忆监测各成分的研究范式比较

4　元记忆监测的机制研究

从有关元记忆监测各个成分的研究发现，EOL的研究较少，FOK与JOL这两种前瞻性监测判断的机制相似性高，而JOC判断在脑神经机制上与此二者又有值得比较的异同之处。

4.1　FOK与JOL认知机制的比较

FOK与JOL的认知机制提及的较多且时有混用，按其基于的理论依据主要有以下几类假说。

Hart(1965)提出的FOK的痕迹接通说及后来发展为的目标提取假说与JOL的直接通达假说都是基于相似的基础提出的，认为FOK或JOL的判断等级依赖于记忆痕迹的强度;事实上，同样依赖记忆痕迹的回忆成绩与监测判断的相关并不高(Nelson＆Dunlosky，1991)。由此，以线索熟悉性假说(cue-familiarity hypothesis)为代表的推论说(inferential mechanism)认为，人们在进行FOK判断时监测到的不是目标本身的可提取性，而是记忆中目标的相关信息，例如情境信息，问题或线索的熟悉性(Metcalfe，Schwartz，＆Joaquim，1993)。

可接近模型(accessibility model)则认为FOK判断基于可接近信息总量及其强度，既包括痕迹接通说中目标本身信息，也包括推论说中的目标相关信息(Koriat，1993)，同时Koriat还发现早期FOK判断(提取前的FOK判断，即JOL)也与所获信息量有关。竞争性假说(competition hypothesis)也是基于提取到的信息量，但认为判断时信息越多则会相互干扰，判断值越低(陈功香，傅小兰，2004)，相似地，Schreiber和Nelson(1998)发现JOL也有同样的变化模式，符合竞争性假说。

罗劲(2006)的双过程假设认为FOK不是一个连续的过程，而是由两种不同的认知与脑机制所决定的。它与线索熟悉性判断是两个不同的过程，同时也不同于信息量假说，认为人们有能力鉴别信息的有效性，区分“相关信息”与“无关信息”，对“相关信息”的认可促成了FOK，而对“无关信息”的否定则促成了FonK。

线索模型(Koriat，1997)强调被试在做JOL或FOK判断时应用了能大致预测记忆成绩的各种线索:内部线索(如词对关联、具体形象性等)，外部线索(如学习次数、编码策略等)和记忆线索(信息加工时的知觉体验)。该模型来源于线索熟悉性假说但又更完善地概括了其他几种假说涉及的线索。近来许多研究从流畅性的角度提出JOL的认知机制，主观流畅性(subjective fluency)与编码流畅性(encoding fluency)(Hertzog，Dunlosky，Robinson，＆Kidder，2003)实质上也是伴随人信息加工的知觉体验，由学习材料等内部线索和编码方式等外部线索直接地或经记忆线索间接地影响JOL判断。

由于研究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和关注点出发，得出了不同的理论假说。依据已有研究结果，监测判断与记忆痕迹有关，但个体监测时将目标的相关信息也知觉为线索，且似乎对其更敏感，这两种线索共同起作用;当相关信息有利于加深记忆痕迹时，可接近模型占优势，当相关信息对记忆目标相似且易发生混淆时，竞争性模型占优势。线索模型不是从信息的来源而是从线索的类型来提出假设。例如，记忆痕迹深可能是由于学习时间长(外部线索)也可能是由于词对关联性强(内部线索)，但回忆成绩并非都好。从记忆痕迹的理论出发得出的结论不一致，但从线索模型的角度看就符合其假说了(内部线索比外部线索敏感)。然而线索模型也并未明确解释这些线索如何影响JOL及其准确性(贾宁，2012)。各种理论都有其适用的条件，但又不是普遍成立，有待形成一个统一的体系。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发现FOK和JOL这两种监测基于相似的认知机制之上，其理论机制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文章试图总结已有研究对二者产生机制的依据及分类，得出以下比较图表。

表2　FOK与JOL认知机制的比较

4.3　JOL、FOK与JOC的脑神经机制比较

广义地来看，脑机制也是元记忆监测机制的一部分。近来更多国外研究通过更精密的事件相关功能性磁共振技术(fMRI)进行元记忆监测的脑机制探索。

FOK判断可依据提取程度划分为K(能正确提取)、FOK(不能提取但能再认)及DK(不能提取也不能再认)(Maril，Simons，Mitchell，Schwartz，＆Schacter，2003)。脑电结果显示了两个模型:对于左中侧前额叶皮层(leftmid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的活动，判断为K和FOK时比判断为DK时更强，而对于左中侧颞叶(left MTL，midlateral temporal lobe)的活动，判断为K比判断为FOK判断和DK时更强。此外，Kikyo和Miyashita(2004)对人脸图像的高级信息进行知觉时颞叶皮层(temporal cortex)的强烈活动证明了它与前额叶共同作用于FOK。另有多项研究证实(Schnyer，Nicholls，＆Verfaellie，2005; Schnyer，et al.，2004)，腹侧前额叶皮层(VMPC，ventral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在元记忆判断中有重要作用，参与了准确的情节FOK判断。

Kao，Davis和Gabrieli(2005)首次使用fMRI考察了正常成人的JOL脑神经机制，发现颞叶中部(medial temporal lobe)活动在回忆正确时明显强于回忆失败时，表明它仅与实际正确回忆有关，而VMPC仅与准确的JOL监测有关; Kao(2007)也成功重复了VMPC仅支持准确的JOL监测的结果，并发现准确的监测者会灵活地改变JOL策略，与不准确的监测者相比，他们表现出更强的VMPC活动。而前额叶双侧及背侧中部皮层(lateral and dorsomedial prefrontal cortex)与实际成功回忆及准确的JOL都有关。这一结果揭示了记忆监测与实际记忆在神经系统上的具体联系与区别。

有研究者的分析显示，在JOC监测时，顶区中部及双侧(medial and lateral parietal regions)脑区相关活动增强，而在认知任务时该脑区通常是静息的(Chua，Schacter，Rand-Giovannetti，＆Sperling，2006)。Chua，Schacter和Sperling(2009)通过比较前瞻性判断(FOK、JOL)与回溯性判断(JOC)两种类型监测的脑区活动情况发现了其间的异同。与客体认知任务相比，两种元记忆任务都与前额叶中部(medial prefrontal)、顶叶中部(medial parietal)及顶叶双侧区域(lateral parietal regions)等脑区(负责内部定向认知，例如元记忆监测)活动的关联更大，而与枕区(occipital regions)和额上回双侧(lateral inferior frontal)、前额叶背侧中部(dorsalmedial prefrontal regions)等脑区(负责外部定向认知，例如视觉过程、刺激定向注意等)活动的关联更小，这反映了这两类型元记忆监测的相关神经活动特点都是从外部定向认知(externally directed cognition)转向了内部定向认知(internally directed cognition)。

虽然FOK与JOL有相似的神经机制，但其所监测的信息与判断基础有所不同，并且神经活动的差异与他们认知机制的差异也一致。与JOC相比，FOK判断时顶叶中部(medial parietal BA 31/7)、梭状体(fusiform BA 37)、右颞(right superior temporal BA 21)和海马形成区(hippocampal formation regions)等脑区活动更强烈。具体地说，这些脑区在作出高FOK时活动更强烈，而在作出低JOC时活动更强烈。在FOK任务时，被试试图回忆目标且必须监测提取到的信息，而在JOC任务中，被试已经完成提取和信息监测，需要的是作出一个最终的判断。前瞻性与回溯性元记忆监测在这些脑区上的活动差异可解释为，该脑区对内部产生和监测到的信息量敏感。从监测的指向性看，前额叶皮层侧部(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PFC)的功能对回溯性判断(JOC)的准确性很重要，而JOL、FOK等前瞻性判断则依赖于medial PFC(Fleming＆Dolan，2012)。

5　元记忆监测研究动态

元记忆研究近四十年来，其研究方法与内容不断成熟，但问题与争议也更加复杂，在未来研究中仍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1)已有研究从各自的视角通过实验支持或反对某种监测判断的理论机制，但由于实验条件与材料并非一致，因而彼此孤立地探讨很难形成统一的结论，需要在统一框架对各种认知机制进行作系统比较与整合。(2)认知神经科学技术在国外已较多地应用于元记忆神经机制的探究，也是未来研究的必然趋势，同时有必要开展认知机制和神经机制的同步研究与比较，以便研究者们能将二者对应起来。(3)国外对元记忆监测的毕生发展研究已较为成熟，从学龄儿童、成年人直至老年人(Hertzog，Sinclair，＆Dunlosky，2010)，而国内研究多选择大学生被试，因而对元记忆监测的毕生发展规律的探索和跨文化比较将对发展心理学有重要贡献。(4)元记忆的基础研究最终应服务于应用领域，未来研究宜探究提高元记忆监测准确性的策略，例如测试效应的研究(Koriat＆Bjork，2006;张锦坤，杨丽娴，2011)表明，学习过程中的测试经历不仅促进长时记忆，还可以通过改善元记忆监测准确性促进有效学习;然而学习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同时，已成熟的实验室研究可在真实情境中加以验证与推广，例如在司法领域中目击者对证词的自信心判断(Bonham＆González-Vallejo，2009)，以日常事件为任务的监测判断(Roebers，von der Linden，Schneider，＆Howie，2007)以及指导学生自主调节学习(Koriat，2012)等，使研究趋于生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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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rosswise Comparison on the Metamemory Monitorings Researches

Abstract The metamemory monitoring plays a critical role in the memory activity，conducting the learners to study efficiently. It contains EOL(ease of learning)，FOK( feeling of knowing)，JOL(judge of learning) and JOC(judge of confidence)，which is a continuous process.This paper views themetamemorymonitoring as a unitary process and makes a crosswise comparison with the research model，cognitive mechanisms and neural mechanisms of its ingredients，including EOL，FOK，JOL and JOC.

The current major research paradigms were systematically listed.Besides the traditional research model for each one，PRAM(Pre-judgment recall and monitoring) and second-order judgmentwere reviewed for JOL，and game-show was reviewed for FOK.Severalmajor cognitive theory hypothesis were merged.Trace access mechanism for FOK and direct access hypothesis for JOL were based on the strength of the target information; Inferential mechanism for FOK and cue-familiarity hypothesison for JOL and FOK were based on the strength of related information of the target; Accessibility model and competition hypothesis for JOL and FOK were based on the total amount of information extracted; Dual-process hypothesis for FOK were based on the seperation of FOK and FOnK，and the types of clues perceived.Comparing the neural activations in FOK，JOL and JOC，activations in ventral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 were associated with currect FOK and JOL，while activations in medial and lateral parietal regions were associated with JOC.However，compared with recognitive tasks，the neural activity related to metamemory is characterized by a shift from externally directed cognition，towards internally directed cognition.All these above explained the same and different aspec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neural mechanism.

In the end，the evolution and dynamic research was summarized in metamemory monitoring fields.Several aspects are being expected to be studied.For one，it's difficult to draw a perfect conclusion if only the respective recognition mechanisms，isolated from others，is studied.Also，a commom frame is needed to discuss the different recognition mechanisms.For another，it's necessary to compare the recognition mechanisms and neural mechanisms at the same time in order to make a correspondence.The third，it's moremeaningful to study metamemory monitoring thoughout lifespan and during different culture.And finally，the applied studies on how to improve the accuracy of metamemory，such as test effect，are also valuable.

Key words metamemory，monitoring，crosswise compari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