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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瑟罗》-莎士比亚研究十讲成果分享

【摘要】:内蒙人艺这台演出之精彩实为始料不及。由这样一个人物来策动一位庞然大物奥瑟罗统帅惊心动魄的悲剧,颇有点反讽的意味。相比而言,庞然大物奥瑟罗虽然身躯魁梧,只显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苔丝狄梦娜,这样首尾一致的表演是令人信服的。自己最大的罪孽就在于“以盲对盲”爱上了“黑瞀”奥瑟罗。观众看到奥瑟罗在小方块高台的边缘活动,必有一种担忧,怕他随时随地都会坠落,这是一种brinksmanship效果!

内蒙人艺这台演出之精彩实为始料不及。特别欣赏两个人物和舞台设计。

先说两个人物:一是伊阿古,二是苔丝狄梦娜。你们的伊阿古颇演出了文艺复兴时代典型的恶人(villain)特征,那就是作恶没有太明确的动机,本性仇视和谐及美满,纯粹是恶的化身。西方历代评家,从柯勒律治、赫兹列特到E·M·福斯特,多少都持此种观点。莎士比亚在剧中时而以其他剧中人之口,称他“正直”、“诚实”,可见其骗术之精。你们的伊阿古身材精瘦,念白和动作都非常敏捷,目的感强,扮相是完全中性的,而绝不脸谱化。由这样一个人物来策动一位庞然大物奥瑟罗统帅惊心动魄的悲剧,颇有点反讽的意味。他头脑清醒,伺机而动,既不急躁冒进,又不踌躇逡巡,通晓人情世故,善于揣摸别人心理,思维言谈逻辑性强,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和场合,对合适的人说合适的话。这些都由你们那位演员把握得非常适度。相比而言,庞然大物奥瑟罗虽然身躯魁梧,只显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们的奥瑟罗形象造型不俗,但可能是因为定位在莎士比亚人文主义理想的“巨人”,英雄人物的自我意识过强,表演显得夸饰有余,丰富不足。须知他虽已信奉了天主,毕竟是个摩尔人,一个非洲黑人,一个外来者,甚至可说是威尼斯公爵和元老们的雇佣兵,异族通婚之后必生一种自卑心理,轻信和嫉妒都源出于此(原剧中有不少台词表现这种自卑,诸如“我生得黑丑”、“老黑羊爱上了小白羊”等等)。因为自卑,就缺乏安全感,导演让他晕倒后醒来问伊阿古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不是准备笑话我?”足见这种心理。缺乏安全感导致一定程度的心理变态,如能让奥瑟罗异化进入角色,扮演“奸夫”,把潜意识里的内容外化表演出来,宣泄一次,精神危机虽得暂时释放,体力却渐趋衰竭,朝着癫狂更进一步,我以为不失是一种精彩的表演手法。你们的奥瑟罗多次在台上舔嘴唇,可能是唇焦舌燥的缘故吧。其实如若有意设计这么个动作,凸显其心理压力和精神折磨,似也无不可。

文艺复兴时代典型的恶人特征是作恶没有太明确的动机,本性仇视和谐及美满,纯粹是恶的化身。

“巨人”雇佣兵的自卑心理

如大多数悲剧中的牺牲品女角(苔丝狄梦娜这个名字在希腊文里作“薄命”解),在莎士比亚笔下刻画得似嫌单薄,行为发展的线索模糊,理据不足:先是不怕忤逆父权(附带说一句,莎士比亚笔下女角“鲜有母亲”,苔丝狄梦娜也只间接提到要“以母亲为榜样”),罔顾威尼斯社会舆论,爱的追求出格大胆,可随着剧情发展,变得温顺懦弱,逆来顺受,直到最后冤死。你们大刀阔斧砍掉了不少他人对苔丝狄梦娜的谀辞,什么“十全十美的尤物”、“唇红齿白的小天使”等等,又删去了原剧对这位大家闺秀细腻一面的描写(“女红精巧”、“唱歌会使狗熊忘记野性”),让她穿一身骑装首次在塞浦路斯亮相,举手投足更像个沉湎于爱情而多少失去了理智的任性女子。而当伊阿古的阴谋一一得逞,丈夫的怀疑和妒忌步步升级时,你们依然严格恪守“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行为逻辑,让她先是隐瞒手绢失落,力图息事宁人,继而声嘶力竭地辩白给奥瑟罗火上加油,直至丈夫下毒手前要她把罪孽想一想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最大的罪孽就在于“以盲对盲”爱上了“黑瞀”(首部华译本采用的剧题)奥瑟罗!在苔丝狄梦娜,这样首尾一致的表演是令人信服的。(www.chuimin.cn)

苔丝狄梦娜这个名字在希腊文里作“薄命”解。

自己最大的罪孽就在于“以盲对盲”爱上了“黑瞀”奥瑟罗。

从舞美的角度看,你们在台上搭台,让奥瑟罗的精神折磨发生在方块形的高台上。方块的面积一个比一个小,象征主人公的精神活动天地越来越逼仄,渐近崩溃。观众看到奥瑟罗在小方块高台的边缘活动,必有一种担忧,怕他随时随地都会坠落,这是一种brinksmanship(危机边缘)效果!

这是一种brinksmanship(危机边缘)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