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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研究十讲:代欢迎辞解析精彩呈现

【摘要】:“莎评无尽”,区区小文即以歌德此语为题,而此语在21世纪依然是颠扑不破之真理。旧瓶中的些许新酒尽管人们能从莎士比亚的作品中读出各色新奇怪异,而我认为,综观全局,“流转轮回”一语倒很能为阐释“莎评无尽”这个现象提供一柄密钥。————————————————————本文系作者为2004年12月16—19日由复旦大学主办的“莎士比亚在中国:回顾与展望”全国研讨会所作的欢迎辞“Shakespeare und kein Ende”之汉译,朱绩崧译。

我引用歌德之语为题发言,亦以此谨向莅临本届研讨会的诸君表示欢迎。复旦大学主办如此盛会,而本人无缘躬逢,不能“重沐旧雨”,又难交结新知,甚感愧憾。近日鼻孙在美降生,使我“殷殷心念”彼邦,是以此行义不容辞,唯“切盼恩准,便好动身”(《汉姆雷特》第1场第2幕第55行)。诸位一笑。

歌德引语

以下言归正传。

“莎评无尽”,区区小文即以歌德此语为题,而此语在21世纪依然是颠扑不破之真理。近些年我读过原书或者读到过相关文章的,2001年有凯瑟林·邓肯-琼斯的《莎士比亚非君子》(阿登版),2002年有斯坦莱·威尔斯的《万世莎翁》(牛津大学出版社),2003年有弗兰克·柯墨德的《莎士比亚的时代》(近代丛书)和卢克思·欧恩的《文坛剧家莎士比亚》(剑桥大学出版社),还有最近的一本:2004年,斯蒂芬·葛林布莱特的《“威”加海内——莎士比亚成长录》(W·W·诺顿书局)。

5部评莎新著

在我看来,上述各部著作都印证了莎学中历史主义方法的汹涌回潮,重在研究著者生平、时代背景、作品所本、各版异同(所谓“文本校勘”是也),以及莎翁在书页和舞台上的“茫茫身后事”。例如,倘说弗兰克·柯墨德着力描写了17世纪一个出身寒门蓬户、来自内地乡野的普通人如何成为菊坛新宠,继而文名大噪,那么斯蒂芬·葛林布莱特则会把1570年代末期(抑或1580年代早期)莎士比亚离别乡序直到大约十年后他在伦敦重出江湖的这一段“冥鸿岁月”填补出来,以此接续年表断缺。葛林布莱特在昔时传说的基础上加以猜料推理,敷衍出一种观点,认为莎士比亚那些年是在兰卡夏郡给一户人家作西席教授,这家人秘密崇奉已经被得势的抗罗宗新教信徒废除了的罗马旧宗信条。如此振振有辞,让人想起戈拉厄姆·菲利普斯与马丁·吉特曼于1995年写的《莎士比亚阴谋》,说莎士比亚除了那个在老家贩粮谷,在伦敦写戏文的“分裂人格”外,还是政府的密探!葛林布莱特成了“历史侦探”,运用逻辑思辨,把各种线索交织汇总,指出莎翁那位大号唤作“汉姆霓特”的儿子是在父亲动笔写《汉姆雷特》前不久夭折的。因此,剧中才有了关于炼狱的描写,才有了祈祷阴魂安息鬼域或听任亡亲苦熬劫火的描写。

“历史侦探”

更具意义的是,新世纪的批评家们同样也表现得兴致勃勃,要在莎翁身上捕捉到更古远的影子,比如古罗马文明对他的影响。芭芭拉·爱芙芮特教授发表在2004年9月2日《伦敦书评》上的《流转轮回》一文,洋洋侃侃,论述《汉姆雷特》一剧中,莎翁以尼禄之继父命名汉姆雷特之叔父,因而“克劳狄斯”成了全剧角色名单中唯一的罗马人名。克劳狄斯收养了妻子阿格丽琵娜与前夫所生的儿子尼禄,旋遭新弦鸩杀。后来,尼禄药死生母,又暗害了克劳狄斯的亲生子,即自己的异父弟,还迎娶了克劳狄斯的亲生女,即自己的异父妹。或许是汲取了伊拉斯谟《基督教义要旨》的思想,这位牛津大学的退休女教授认为,古罗马历史在奠定《汉姆雷特》一剧的母题方面有所作用:毒药谋杀、“近亲过头,亲近不够”(《汉姆雷特》第1场第2幕第65行)、篡位、乱伦。

罗马影响(www.chuimin.cn)

诚“流转轮回”也。从以剧作家为中心的历史主义方法到以文本为出发点的“新批评”方法,再由此发展到以任何人为接受终端、肆意“霸占”莎士比亚的解构主义(参见《霸占莎士比亚》,布赖恩·维克斯著,耶鲁大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如果这算得上四百年来莎剧批评一种明晰易辨且基本符合实际的模式,那么,我们在当代评家们的身上难道还看不出某种世纪伊始的“返祖倾向”吗?

“流转轮回”与“返祖倾向”

当然,瓶里装的不尽是旧酒。隔三差五也能发现一痕新异,但品来略嫌怪诞。例如,弗兰克·柯墨德认为,“莎士比亚既有独到眼光,善发妙喻,更兼鼻观灵敏,能嗅商机”。老莎享有“庭大臣下演剧社”十分之一的股份,即依今日之语义,似亦可谓“公司人”也;他还能给自家购置下“新屋”这块基业,那可是爱文河畔斯特拉特福镇上第二大宅(足令今日中国“疯求房”的业主们艳羡了吧)。李尔王的教训应为后世钟情于家族内放权交班的企业家们吸取,而汉姆雷特的教训则该让那些年轻气盛却遇事逡巡的首席执行官来接受。余者如《仲夏夜之梦》里的青年爱侣们,被说成是“受荷尔蒙之控”,而葛林布莱特则把莎士比亚评为“远非狂热激烈的作家,[他]不喜欢意识形态上的英雄主义,不喜欢自杀任务”,就差说莎翁从不赞成恐怖主义了。

旧瓶中的些许新酒

尽管人们能从莎士比亚的作品中读出各色新奇怪异,而我认为,综观全局,“流转轮回”一语倒很能为阐释“莎评无尽”这个现象提供一柄密钥。以上心得,愿与诸同好共享。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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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系作者为2004年12月16—19日由复旦大学主办的“莎士比亚在中国:回顾与展望”全国研讨会所作的欢迎辞“Shakespeare und kein Ende”之汉译,朱绩崧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