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媒介中个人隐私公开的研究成果

个人隐私如何在大众媒介上展现

隐私领域内的话题较为普遍地存在于人际传播中，可以公开在人际网络的小小范围内，影响也仅限于此，换句话说，要把自己的隐私说出来，最适宜的也就是在人际环境下了，这也是我们从实际生活中所能观察和体悟到的。那么，个人隐私如何在大众媒介^[16]上展现呢？

隐私公开中大众媒介上的人际传播

大众媒介上的隐私公开都是借助于人际传播实现的。莫不说谈话节目就是取人际沟通的应有之义，日述实录的材料也是通过记者与隐私倾诉者在一个适宜谈话的场所进行人际互动而获得的。网络日记是写作者利用网络形成的公共空间使自己的隐私得以公开。网络上的交流依旧是点对点的传播，任何想加入观看和阅读的人都以个体的形式出现，只不过在讨论共同问题和接受相同信息时，这些代表个体的点会形成集合，就像18世纪的沙龙，在咖啡馆里，在一个公共的空间里，人们可以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看法，网络上有相似的功能。

然而，由于外在的场景和模式不同，现实中谈论隐私的人际传播与在大众媒介上通过人际交谈而公开隐私具有实质性的差别。米兰·昆德拉曾在文中讲述布拉格之春的一个重要人物——普罗扎卡与教授朋友喝酒聊天的事，后来这些谈话在电台上以连播的形式被披露，结果使普罗扎卡名声败坏。“因为，在知己之间，人们什么都说，说朋友坏话，说粗话，不正经，开低级玩笑，重复，用极端的东西震惊对方来开心，……”^[17]是的，私底下说话怎么能与公共场合表现一样呢，二者最大的不同就是现实中人际间述说隐私具有随意性，而媒介上进行的人际传播具有限制性，也就是私下个体所有随意的几乎都是媒介公共空间里所限制的。另外，媒介上的表达需要装饰、剪辑、突出主题以及主持人双重身份的转换，媒介上的人际传播要求更高。传播时的语言也非常重要，语言被使用时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形成风格，是叙事的、劝说的还是娱乐的。

现实中与媒介上的人际传播比较之一：从语言来看^[18]

如果我们想说心里话，一般倾诉的对象就是自己最亲密的人：自己家里人、知心好友和亲戚。交流时就很随意了，语言不用太规范，可以重复，可以改动，情绪可以激动到无法控制，想从哪儿说就从哪儿说，可以没有逻辑，甚至可以说粗话，对方都能够容许和谅解。而在大众媒介上，由于媒介的公众形象和巨大影响力，决定了个体的行为会受到这种特定的媒体语境的制约，“私语性质的人际话题在进入媒体语境之前，媒体应根据其中的共享程度进行排除和选择。”^[19]个体在媒介上表达时，在语言上面要进行调整，当与主持人交谈时，不仅是一对一的行为，更重要的是这种行为将公之于众，要避免随意性。所以语言要尽量规范，任何私人意图的模糊和表达能力的欠缺，由主持人来帮助弥补；话语经常重复和改动都会给节目制作带来麻烦，尽量不要那样。可以笑，也可以哭，情绪可以激动但必须有所控制，主持人具备很好地体验和控制嘉宾或节目参与者情绪情感的能力，通过自己的话语安排，使参与者尽量避免或摆脱激烈的情绪控制。^[20]说话要有逻辑，能清楚地讲解整个事情，要能前后衔接，不能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仅在广播和电视上，对语言表述的逻辑性上皆有较高要求，就是口述实录中这样的要求也是必需的，否则录音回去整理会很困难。所以到台前来要事先做好准备怎么讲。绝对不可以说粗话，有碍观瞻，即使是现场当事人之间发生冲突，任何粗鲁行为的苗头都会被制止。就是这样的限制下，不适于在媒介上公开的语言方面的细节最后也会被剪掉。

两种人际传播语言上的对比

比较之二：给当事人的感觉不一样

比如在电视上表达要考虑这种媒介的传播效果，顾及自己是否表达好，存在压力和紧张感，表达得不精彩会觉得抱歉，所以录制现场的气氛就很重要，述说者会有和谐气氛的要求，希望在场的观众和主持人是很好的交流者和倾听者，能够理解，这样有助于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这些与平时的人际交流有较大差异。

比较之三：所形成的人际关系的特点不同

这种区别在于，在述说隐私时，倾听的对象是非常不同的，这一点很重要，将会影响述说者的表现。在现实的人际传播中，个体向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述说隐私，是以熟人为对象的，他们彼此熟悉，所进行的互动不会一次中断，有着延续的现实性，形成了持续的人际关系；而媒介上的参与者与主持人及现场的观众彼此陌生，或者与信息接收者都是不熟悉的，甚至素昧平生，而他们所形成的人际关系也是短暂的，一次性的人际关系。

比较之四：信任关系与功能关系

这里就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为什么彼此陌生却还能向对方说出自己的隐私？是因为有功能关系存在。从分析来看，述说隐私者的动机和意图会与大众媒介所能完成的某种功能相切合，使得形成短暂的人际关系的同时，实现个人与媒介之间的功能关系^[21]，它来自于大众媒介的威力、影响力、传播力以及它的功能和作用集合而成的综合力量。虽然在广播夜谈节目中，主持人与打进电话的参与者之间，或者报纸上的口述实录栏目，诉说隐私者与记者之间都存在某种程度的信任，但在大众媒介上公开隐私，人际间的信任占次要地位，占主导地位的是功能关系。而在现实中，人际间谈论隐私，倾吐心声，交谈双方的信任关系占主导地位，而功能关系弱化甚或不存在。人们倾向于寻找那些比较值得信赖的朋友和同事，或者自己感觉非常信得过的人，觉得能帮助人的这类人去诉说心中的事情。

现实中的人际传播遵循着互酬原则，诉说隐私者存在着当场或以后有机会对方也向自己说心里话的期待；大众媒介上的人际传播，述说隐私者只是一方行为，而倾听者对他/她来讲存在一定的神秘感，至少在当下的语境中，述说隐私者并不涉入倾听者的内心世界，而只是想凭借人际传播这种形式说出自己的问题、想法、苦闷与彷徨等心灵世界的不同状态，期许对别人有所启示，或者获得对方的劝慰、理解、同情、建议，或仅仅是单纯的默默倾诉。

隐私在大众媒介上公开的要素

主持人——沟通的对象

“谈话节目是真正意义上的‘主持人的’节目，其风格与成败取决于主持人个人的风格与魅力”^[22]，有学者这样理解主持人对于谈话节目的意义。这里的主持人在某些节目中还要包括情感专家、心理专家以及律师共同形成的主持小组，如北京卫视的“幸福秀”。

突出主持人要素，是更想说明大众媒介上隐私公开的人际性质，主持人的地位之所以重要，一方面是他（她）代表了媒介，一方面又是述说隐私者沟通和倾诉的对象，这就意味着他（她）的表现，直接影响对方的叙述和表达，节目的行进节奏，也决定着节目在受众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总体说来，在隐私公开节目中，主持人给人这样几种印象，依节目的不同情形而定。

主持人是追问者，更是聆听者，善于倾听不做作，具有亲和力及平民化特征，更像一个关心他们的邻居和好朋友，如同在实际生活中。

主持人是一个调解人，当事人双方可以找到他，调解矛盾，化解纠纷。在调解的过程中，引导当事人陈述事情的经过。人们觉得他入情入理，比较公正，值得信赖。^[23]

主持人说话的方式是一种引导，他的问话很含蓄，会考虑对方的情绪，不会直截了当。

主持人是机敏、大胆、辛辣的，能够联结和调动场内场外，同时与嘉宾进行善意和贴心的谈话。

主持人是真诚朴实的，使人信赖，与嘉宾交谈时，能够很轻松地、真正像朋友聊天一样，用善意的方式关注人的内心感受，使嘉宾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既触动了他们心灵中最敏感的一面，同时又是一种同情或理解的心情，有一个“度”的把握。

主持人是深刻的、犀利的、睿智的、冷静的，不婆婆妈妈，有时甚至一点儿都不给人安慰。^[24]

主持人的提问很亲切，能触动当事人的情绪，并且富有感染力。

主持人与他们的听众构成一种亲密的联系，他的成功靠的是心的交流，很多人感受到他（她）是在同他们交谈，表达他们的感受和观点。

主持人的这些特点是根据他们在特定的隐私公开节目中的表现总结出来的，对于隐私这样一个话题，无论是可以让人分享的美好感受，还是人生转折时所经历的不为人知的心里挣扎的过程，无论是私下解决不了而不得不走上电视进行调解的家庭冲突，还是述说者面对的人生迷惑、生活困境、情感挫折，等等，能够在大众媒介上讲出他（她）从未对人提起或仅对亲密的人说起的一段生活、一个故事，就需要节目提供一种尊重、平等、友善的气氛，尤其是对那些从未与大众媒介打过交道的普通人。

在大众媒介上与人交谈隐私话题，需要主持人时刻保持媒介语境意识，使谈话尽可能清晰、变得可以沟通，或者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上，控制参与者话语中偏激、虚诈的成分，以利于媒介传播。^[25]

“有请当事人”是一个以普通人为主角的节目。该节目主持人东方^[26]，在南京很受观众欢迎和喜爱。作为主创人员之一，在与东方的谈话中我试图了解，作为一名主持人在主持这类私人话题节目，而且现场常常出现当事人双方紧张和冲突的情况下，能够做些什么和怎样做。由于所接触的是普通百姓，可能从来都没有见过镜头，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有紧张，特别是对那些被劝服来到电视台的人，更应该让他们放松心态，他说，在正式进入演播室之前，要闲聊，以便能比较自然地开始。在主持节目时选择自然的称谓，这样使当事人也会更自然些。在谈话过程中有个配合问题，不适当的地方便会得到编导的提醒。作为主持人，要分析当事人的心态，处在对话的状态中，做一个倾听者，尊重每一位当事人。当事人怀着各自的利益而来，有的还不讲理，对他们的行为既有法的约束，也有一个社会道德水准的衡量问题。每个人都有阐述自己观点的机会，所以主持人要考虑问问题的技巧，随机应变，顺着思路进行沟通，但不要忘记自己的主持人身份，^[27]所以这不同于一般的人际交流。

与其他类型的谈话节目相同，只要进入人际环境，主持人都要在此之前在头脑中进行预演，进行传播前的想象，虚构自己节目的谈话对象，他的特点，想象无数的接收者，他们的心情、想法和反应，以及在沟通中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和对难以预料的事情所采取的应对措施，这些都有助于他（她）的现场行为。由于是公开的场合，存在着非随意性和不好把握性，所以主持人要有充分的准备，即兴发挥也要与现场的整体气氛相适宜。

与其他谈话类节目不同的是，要谈的是隐私话题，隐私的话题都比较敏感，许多时候是需要深入心灵的，深入心灵的东西更容易触动人。所以真诚的态度，和善的语气、尊重的言行是非常重要的，它们会使嘉宾或节目参与者感到放松和亲切，使谈话顺利进行下去。另外，主持人需要既照顾到与其交谈的对象——隐私述说者的情绪，也要关照到眼前的观众和所有收看、收听节目的人的心理，既能调动现场氛围，也能与观众或听众真正做到心灵沟通，像“艺术人生”节目，主持人是在“代表观众去了解嘉宾的人生经历和创业历程，尤其是艺术家们在创业路上坎坷的人生经历和奋斗历程，这才是最吸引观众之处。”^[28]

表现的主题

下面就大众媒介上展现的隐私领域的主题分类做一个客观描述。

家庭内部问题

家庭内部的问题之一：兄弟姐妹为赡养老人以及分割父母的房产和财产发生的纠纷。^[29]

家庭内部的问题之二：离婚后的孩子抚养问题及债务和住房问题。结果是父母伤心，兄弟反目，孩子受到伤害。

家庭内部的问题之三：父子冲突、老年父母再婚引来纠纷、婆媳之间不和、家庭暴力（继母虐待孩子或丈夫打妻子）、乱伦、兄弟争吵、孩子离家出走、第三者等等。

这些话题具有社会意义，表现出社会议题的个人化特征，每个问题扩展开来都可以成为一个社会问题，而这些问题表现在单个的家庭和个体上面，就具有明显的私人性和隐秘性。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家丑”是不能外扬的，以往家里人关起门来自己就能讲得清楚的事情，现在不同了，自己解决不了了，关起门来也关不住了，那些解决问题的状态和说理斗嘴的情形在演播室里发生了，有的气愤，有的情绪激动并伴有手势，有的哭泣，有的指责，相互争吵，主持人问清缘由，整理思路，做调解工作。

弱势群体成员的个体遭遇和困境

像刑满释放者找工作难；深受病痛折磨，生活艰辛，且受到歧视的个体。

个人的经历和命运

与命运抗争的心理过程，人生奋斗历程，成功与失败的经验。

人生迷惑

在求学、恋爱、谋职、立业、成家、与人相处过程中遇到的内心迷惑和生活中的烦恼，人们想说、要说，去哪里说，大众媒介能够提供倾诉的空间。

情感话题^[30]

第一，爱情和婚姻状态

状态之一——没有结果或没有好的结果^[31]，充满负面信息。恋爱不顺、屡受挫折，未婚同居而退婚、婚后感情不和、分居、一方离家出走、一方不忠、一方不忠而离婚、一方不育而离婚^[32]、再婚又分手、老年人婚姻受阻，以及作为第三者的情感倾诉。

状态之二——美好的，具有正面意义。无论是明星人物还是普通人，他们的爱情和婚姻是让人赞美的美好情感。

状态之三——两性之间的矛盾，像互相偷看短信、猜忌、吃醋、他（她）的同性朋友打扰生活等诸如此类的都市生活中碰到的简单问题。

第二，家庭内部的亲情、朋友间的友情。

第三，围绕征婚而展现的两性关系。

情感话题的设置原则是简单、亲和，不是太复杂和太高深的问题，但有时会表现出大胆、时尚、辛辣和颇具争议的特点，比如“情感方程式”中的话题“爱上已婚男人”、“姐弟恋”、“网上下载另一半”、“办公室恋情”等展现了现代人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感情问题。

从关注明星等公众人物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到关注普通人的生存状态，从开始更多地关注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发展到聚焦人们的精神层面和心理世界，也就是普通人的情感生活和家庭生活。从围绕征婚的两性话题、弱势群体的人生经历到选择都市生活，尤其是都市青年男女的情感生活和内心世界，大众媒介上关于隐私领域的主题就在其中交错变换着，有的说此，有的谈彼，体会各异。

动机和效果——大众媒介与来自生活中的个体

在动机与效果这部分研究中，主要以电视谈话节目为主，因为电视更为丰富地展现了访谈现场的气氛和隐私述说者当时的状态，给接收者的震撼力更大更强，更容易引起人们对问题的深思。

研究中国文化的学者总结出我们的民族特点之一是感情表达方面的温婉含蓄，遵循着隐情秘事不可传的行为习惯，很多自己的事情难于表达，更何况是在大众媒介这样的“公共空间”里说出隐私呢。任何行为都是由动机驱使的，这样的公开展示情感和私密生活，对述说者来讲都会或多或少地承受压力，哪些话可以私下里对人说，哪些话能在大众媒介上说，这种衡量和思考是必需的。

动机问题

对于隐私领域的话题，在大众层面或者说社会层面，人们认为它已经不再是难以启齿的问题了，比如对性话题的谈论。当个体感到社会压力较小、包容度增强，乃至他或她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说出自己的隐私不会招致非议，不会认为有伤害时，在个体各自的意图下，人们容易大胆说出自己的隐私。我认为在公开隐私前个体可能会经过理性的计算，进行成本与收益之间的权衡，然后做出决定，可以用公式表示如下：

净收益＝收益－成本^[33]

只要个体觉得所获得的收益大于所付出的成本，这些成本可能是时间、金钱、心理痛苦、带来的伤害或麻烦、他人的议论等等，这种公开隐私行为就会发生。

这种理性是基于个体对外界环境（大的社会环境和小群体环境）的认知、本人的动机以及对自己行为结果的预期（比如是否能解决问题，是否会给自己带来伤害或给自己的生活添麻烦，他人会怎样看待自己，等等）综合考虑的结果。

名人出书是我们所熟悉的隐私公开的表现形式，书中多少都会透露出写书的初衷，或者是用简单的一句话或者是一段文字。台湾作家王文华^[34]在新书《宝贝，只剩下我和你》问世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宝贝，只剩下我和你》写的是我真实的生活。”^[35]不是出版社“逼”的，“是我主动的，我想让别人分享我的生活和我可以公开的隐私，比如其中《心的垃圾》那一篇，就是写我自己拎着垃圾，邋里邋遢地走在大街上，最怕见到熟人却遇见了前女友和她英俊的男友在一起，很让我难堪。其实写出来是想告诉大家王文华其实也和大家一样有孤独寂寞和尴尬，让每个和我一样认真生活的人分享我的生活感受。这是我和读者一对一的交流，所以我选择书中《宝贝，只剩下我和你》这一篇名作为全书的书名。”^[36]

出书是一回事，并非每个人都有勇气来到演播室，面对许许多多相识者与陌生者，大胆讲述自己的情感故事，袒露自己的情感经历，述说家庭矛盾。来者为何而来呢？是为了倾诉吗？是为了表现自己吗？是为了讨个公道，让大家评评理吗？是为了解决问题吗？还是为了…我们从当事人自身及他人的评价中分析使他们走上媒介的动机。

对“有请当事人”及“燕子夜话”节目的受众访谈中，很多受访者^[37]认为，节目中的当事人是到电视台解决问题的，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做，平时不会的。这是动机之一。

受访者之一：任何事情只有当解决不了了，或者是解决得实在令你非常不满意的情况下，你可能会去。

受访者之二：他没办法，他有办法就不会走到电视上去的。解决不了了，我认为是在家里面解决不了了。法治现场不是讲了嘛，有些事情它可以帮你去免费打这个官司，它能帮助你。

受访者之三：自己吃不消了，向家里人说家里人又讲他。还可能是家里亲戚朋友出主意让他去上电视。

受访者之四：没办法了才去的，能在家解决就在家解决了。我估计去的人少，不去的人占大多数。

受访者之五：矛盾没办法解决了，实在没办法，隐私公开化了，经过心理思想上的斗争，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以此为鉴。媒体起到了谈心、交流和沟通的作用。

动机之二：走上电视来进行调解和解决问题，是基于对主持人和电视台的信赖。

受访者之一：像他们这种事情要走上电视，就是说通过电视里面的调解的话，首先对这个事情感觉电视上的这个调解人东方老师是调解得比较公正，比较信赖人家，才走上电视，信赖他们能调解得比较圆满，这一点可能他们想的是得到结果，看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有理，看看是不是真正公正这方面，去解决这些风波，调解家庭啊，大家能得到比较圆满解决……

受访者之二：当事人（把事情）拿到电视台去，不需要通过法律了，能使我的比如说这个濒于破裂的家庭或者说这些家庭的纠纷能得到一种解决，这是一种想得到解决的，肯定心里去找电视台，可能另外也认为这电视台手续比较简单，调解也比较合情合理，或者比较入情入微，所以能让这些人相信电视台能够调解，他们拿到电视台去。

动机之三：倾诉和宣泄，寻找一种精神上的安慰和心灵解脱。

受访者之一：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的人，那么要去诉说，他（她）有一种倾诉感，想通过媒体进行倾诉，也达到了他（她）感情上宣泄上的需要，将对方的这种丑行揭露于天下，大白于天下，吐了这口气，所以说呢很多人从这个目的出发可能做这个节目。

当事人之一：今天来两个原因：长期埋在心里的很多秘密，包括我受到的这么大的伤害，我没跟人说过，一吐为快；通过一吐为快，别人要引以为戒。^[38]

当事人之二：想给他和给我一次机会，走到演播室是想挽留这个家，你不爱我你就放了我。^[39]

“口述实录”的当事人之一（面对记者时的表白）：“来找你是因为你肯坐下来听我说说我自己，而我周围的人是不愿意这么做的，或者即使他愿意听我也不想说，距离太近的人反而不能互相太了解，你的好处是和我没有利益关系，我知道你不会也没有必要用这些来害我。我就是因为不如意才找你说。”^[40]

“口述实录”的当事人之二：“我是实在没辙了。……好像好多人遇到家里的事儿，跟别人没法说的，都爱跟你说。一开始，我觉得这些人挺奇怪的。跟一个记者说自己家里的事儿，管用吗？后来，等我也憋得有话没地方说了，就明白了，管用，就算不能起死回生，至少也能把包袱先在地上搁下一会儿。这么着，我就来了。”^[41]“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说我的秘密。……我的秘密是我的心病，真的。”^[42]

“可是，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鼓足勇气把积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是一种解脱。我想，这也是杨钰莹决定接受《鲁豫有约》访问的原因。”^[43]

“隐私越多的人心理上的负担也就越重，只有当隐私不再成为隐私并且在一个理解和谅解的大前提之下的放松才有可能带来某种意义上的解脱。我的受访者无一例外地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接受我的采访的。”^[44]“他们可以通过这样一种倾诉来暂时缓解心中的郁闷，还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令自己有勇气面对未来。”^[45]

“参与意识不断增强，他们要求参与新闻传媒，渴望上广播、上电视发表自己对社会问题的看法，倾诉自己对人生美好与艰辛的思考和感悟；也敢于在众人面前敞开心扉，述说自己内心珍藏的记忆。”^[46]

动机之四：目的就是让观众批判一下，他们到底哪一个对、哪一个错，评理，评评看。帮助自己说公道话。

动机之五：引起他人关注，希望得到帮助。

当事人之一：让社会不要再出现像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越少，社会就越好，社会就安定了。 同样，希望社会能多帮助我们一点儿，这样犯罪就会少一点儿。^[47]

还有一位当事人说他来演播室的目的是想让电视台帮助寻人，妻子出走后提出离婚，他很伤感，并倾诉过去的感情。

一位曾经是第三者的女性来到“有请当事人”节目现场，是为了托养孩子，她曾经认为这个男人是依靠，可他却走了，她不晓得怎么做，可孩子是无辜的。她哭着自述情感经历。

动机之六：交流和分享。讲述者希望大家分享自己破镜重圆的喜悦，或者是自己的生活经验和技巧。

“荧屏连着我和你”嘉宾手记之一：“关于‘亲情’我想这无疑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人们很容易产生共鸣。我们家的故事之所以有一点特别，无非因为是悲伤和喜悦的统一。其实一定有许多家庭有更大的悲伤或更大的喜悦，或同时有更大的悲伤和喜悦，不妨说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这不是一件坏事。”^[48]

“荧屏连着我和你”嘉宾手记之二：“感谢这个栏目对抑郁症群体的关注，也感谢她们给我这样一个与大家分享快乐与哀愁的机会，让我们通过荧屏互诉心声，成为朋友吧！”^[49]

动机之七：通过媒体，给矛盾双方中的另一方施加压力，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动机之八：仅仅希望大家在听他们的个人故事和心得的过程中轻松打发时光。

动机之九：“通过电视台公开自己的情感隐私，表达对亲朋好友的感激之情、怀念之情、愧疚之情、忏悔之情”^[50]，或者想澄清一些事情。

“是郝先生主动提出，要好好讲讲那段婚外情，讲一讲他对妻子和孩子的愧疚，讲讲为什么会浪子回头，幡然悔悟。”^[51]上海东方卫视“幸福魔方”的一期节目（2011年6月21日《）漂亮不是我的错》^[52]中，那位男当事人说“来节目之前很纠结”，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想挽回和自己女朋友的感情，因为他真的很爱她，在意她，另一个就是想澄清和还女同学一个清白，而主动求助的当事人（女同学）“想通过这个节目澄清两点：第一点我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通过整容改变自己；第二点就是我也没有介入别人的感情”^[53]。

动机之十：告诫人们吸取他们的教训，避免他们走过的弯路，而去珍惜或摒弃掉一些东西。

“我的受访者们本意是希望以自己的经历让他人引以为戒，他们不是抚摸自己的伤口顾影自怜。……所有受访者都是自愿的。”^[54]

动机之十一：目标的诱惑，或者电视本身的吸引，觉得能“上电视”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个经历会使自己愉悦，或者认为挑战自然和自己都很有价值，这样的动机驱使很多人参加“真人秀”节目。

动机之十二：《北京青年周刊》的新闻人物之一——第一个公开自身性整容手术的郝璐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明了公开自身整容情况的理由，“因为我是伊美尔（“伊美尔”为医疗美容国际连锁机构）的形象代言人，这就一定得公开了，这有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既然我是伊美尔的形象代言人，我们项目又是这样一个项目，那么记者找到我采访都是我分内的事”。^[55]

动机之十三：当事人为了得到主持人或现场专家的建议和指导。

有一些情感类的电视谈话节目和广播夜谈节目中的当事人除了向主持人倾诉心中的烦恼、生活的苦闷之外，重要的是向主持人或专家提出自己所面临的人生困惑和目前所处困境，来寻求如何能摆脱的方法以及如何对待它们的建议和指导。而且这种想帮助当事人以及帮助那些与当事人有相同或相近问题的人也是节目创办的初衷之一。比如中央电视台12频道于2004年12月底推出的一档“心理访谈”节目，它是全国第一档以电视媒介为表现形式的心理栏目，主持人对作为个案的嘉宾进行现场访谈，然后由心理专家针对其具体情况进行心理指导和引导，当事人在公开心中秘密的同时缓解了心理压力，也得到了专家的良好建议。还有像“沟通”节目的嘉宾也是那些不仅需要倾诉，更需要指引的女性。

向主持人寻求帮助和指导比较常见于广播夜谈节目，在叶沙主持的“相伴到黎明”节目中经常发生。

一个爱上了有妇之夫的女士不知该怎么办，因为对方不离婚。

女士：我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他对我很好。可是，他又不能离婚，我的年龄不小了，所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叶沙：你有多少时间呢？

女士：我有多少时间？什么意思啊？

叶沙：意思就是你准备在这件事情上花多少时间呢？

……^[56]

另一位女士咨询情感问题，征求意见。

女士：我们谈恋爱已近两年了，感情一直很好，没有出现过任何危机。可是现在我却很彷徨，不是为了情感，而因为他是知青子女，家境很不好。我是继续和他保持恋爱关系，还是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叶沙：这样的问题很难问别人，是吗？因为一般别人给你的回答往往可以非常冠冕堂皇，关键是你的感觉。

……^[57]

“口述实录”的当事人也有向记者请求出主意的想法。“我是来找你聊天的，也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老婆跟我离婚，闹了一年多了，我使劲按着，现在快要按不住了，还想按下去，不知道怎么按了……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这个事儿，让你给我出个主意，没别的意思。”^[58]

而就传播者而言，创作和形成某类媒介内容是有实际构想的，正如“幸福秀”中的情感专家王为念在节目中所说：“其实有的时候，是在帮助这一家人解决问题，我们想通过这样一个人来告诉大家，告诉我们电视机前类似于有他们家矛盾的观众朋友能引以为戒，也不是个坏事。”^[59]

效果问题

个体愿意或情愿在大众媒介上公开自己的隐私故事，这种现象近年来有增多之趋势，尤其是电视，很多电视台都纷纷推出各种形式的情感类访谈节目，很受观众欢迎。社会心理学认为，“隐私是一种有目的的行为，它必须由认为它是隐私的当事人紧紧隐藏，人的生活由于有了隐私而不可思议地被扩大，因此隐私也就成为个人的精神财产。正是因为隐私具有排他性，是被隐藏的，暴露隐私才具有吸引力与价值。”^[60]那么，这种“公共空间”里传播的隐私信息会对本人和接收者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我参加北京电视台‘喝酒的人’节目录制情况时，我也没想到我这普通人能上电视，……节目播出后，街坊邻居见我都说许老爷子您上电视好风光啊，……我到超市去买东西，售货员说：‘许老爷子，瞧见你上电视了，田歌主持的，喝酒的人，我们真的特别喜欢，送你一瓶酒，回家慢慢喝吧’。……春节前，我住的前门要拆迁，我住到通县来了，早上去果园环岛，遛鸟的人也认出了我，说您不是‘喝酒的人’吗？我们看了电视节目，真的忘不掉您。没想到上了一次电视节目，会有这么多的人记得我。”^[61]

这是一位普通人参加“荧屏连着我和你”一期节目后的切身感受，他的生活或多或少因此而发生了一些令他开心的变化，而身边的人也很喜欢这样的节目，因为里面的人就是自己生活中的人，这么平实，和自己这么像，有很多共鸣。

“《悲欢情缘》^[62]那本书出版的时候，我收到了很多读者的来信，其中不少读者都提到了李大庆，说喜欢他的‘纯朴和真诚’。李大庆看了这本书属于自己的那一页说：‘这回出名了，好了，回家给我老婆看，一折腾起来就拿这个教育她。’”^[63]“上回你这本《悲欢情缘》出版了，我老婆特激动，她说那不是一个工人家庭的故事，那是一个40岁男人的真心。……这本书我老婆可珍惜了，她说等我们老了，孩子也不跟我们过了，把现在这个房子好好装修一下，请你来我们家，你是见证啊，我们俩最难的时候，你都知道，你是我们家的朋友。”^[64]

除了对讲述者自身的影响外，当事人所讲述的隐私信息在它的接收者那里将产生不同的效果。

一位《悲欢情缘》的读者这样写道：“读这样的书，很容易触动心底的一根弦，书中人搅动一池春水，看书的人也会被感染到关注自身。……看的人如果聪明，自然也就在文字的背后看到了什么应该珍惜、什么应该规避。应该说，这是这本书的贡献之一吧。”^[65]

黑龙江电视台“沟通”节目播出后，有许多观众通过不同途径与节目组联系，要求讲讲自己的情感故事和情感困惑。还有更多的观众对节目中倾诉者的经历发表看法，帮她们出主意，表示真诚的关心。有一位女士这样说：“无意中收看到你们的节目，感觉很好，虽然我没有什么感情问题，却很喜欢。我很佩服小君（第一期节目的嘉宾）能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感情困惑，因为年龄相仿，很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愿她事事如意……”^[66]一位佳木斯的女观众看了《情归何处》这期节目后在电话里说，她与节目中的倾诉者有类似的经历，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正被这种情感折磨得苦不堪言，看了这期节目，尤其听了节目最后专家的分析和建议后，她想明白了许多^[67]。无论是文字的阅读者，还是声音画面的接收者，他们对媒介内容的理解和阐释是以其实实在在的生活经验（记忆、联想、向往、关切、期待以及对社会事物的价值评判，等等）来与节目内容相互作用的，用他们头脑中的世界，把认为重要的、相关的与讲述者互动，由此得出对他们自身有意义的东西。

以下是我对“有请当事人”节目观众的访谈摘录。

问：您看了“有请当事人”之后这些信息对您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受访者之一：就是说能够帮助解决一些自己的事情啊，或者听听别人的倾诉啊，或者通过自己的一些事情得到别人一种共性的认识。

受访者之二：对的，能调节好。但是有的很多矛盾非常激化，有的时候时间非常长的，不是一时半会通过演播室就能马上给他们排解搞好。问题是这种方法比较好，人家看的人或者说有家庭纠纷或者怎样在这些方面就可以从中吸取一些东西，怎样去搞好邻里关系的，或者在赡养老人或者搞好家庭婆媳和妯娌之间的关系，给人一种启示，我感觉是比较好的。有的人比如说同样有这种事，人家能够排解，通过这种的渠道可能给人家一种启示。

受访者之三：从这个看的里面，我们就感觉有些东西我们也学着东方老师当个调解人或我们是当事人我们就想这些事情，然后就是从中感觉自己以后遇到这些问题或者说自己能参与到比如说朋友或者亲戚事情纠纷时我们会知道怎么去做，怎么去劝解，这点上取得点经验。

受访者之四：（这些事情）拿出来大家去议一议或者论一论，还有一个就是节目做完肯定也有很多的观众去打电话，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也会发表一些见解，也能参与到这些活动中来，所以这个也是一种互动，比较好的，也通过一些特别的典型事例或怎么样，可能它影响的范围比较大，因为这个社会遇到的都是一些普遍性的问题，每个家庭，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或许都遇到这个那个的矛盾。

受访者之五：但它就是通过这些实际，人家看了以后，觉得这些观众也能参与进来，那形成一个社会共鸣，这个事情就是减少了以后发生不赡养老人，能教育大家，这个可能主要是电视台想做这些节目起的一种作用，想做的目的。

受访者之六：电视只是一种长远一点的一种力量，人家揭示人，通过大家参与这类节目，更多的人去对这个事情的理解或者看法，或者从中吸取到什么有益的东西。

受访者之七：有时候我估计好比不应该他做的事情到电视去讲，给一般的人尽量吸取些教训，尽量不要向他这种人学习了。

受访者之八：给你了解这些东西呀，看看这些生活，了解这些生活，平时老百姓的生活。平常产生的矛盾啊，它要不广播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也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有它说出来看了，我们才能看到听到。

受访者之九：（这位老人不知道怎样对待儿女们处理自己的财产）所以我们这代老人，也可以说是一种思想负担吧。

问：那是不是说这个节目强化了您的担忧呢？

那当然了，你看得更多嘞，除了担忧以外，我们还在吸取人家的教训嗳，有些是看看人家处理是怎么好啊，有什么要注意的，就起到这个作用。

2011年8月一位受访者说，看这些节目会受到启发，不在你身边，如果你身边朋友这样，知道怎么办。（另一位受访者说）公开之后，对当事人来说会有公众压力，对看的人来说，看赡养老人的对人有警示作用，看离婚的有教育作用，做父母不能对孩子这样。

喜欢“艺术人生”节目的一位受访者，她有这样的体会：

我很喜欢“艺术人生”，非常喜欢，因为它讲的就算是隐私它也是美好的东西偏多，而且整个氛围它有积极效应，让你能从中得到力量吧，所以我们看人物传记的话也是这种效果，“艺术人生”只不过把人物传记浓缩成几句话，它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这是我喜欢的因素，几乎每期都看。……因为有些老艺术家们讲出来的话很朴实，但确确实实很好。

原来人们是在“静静地聆听一段人生故事，然后思考、讨论。”^[68]

那么，为什么人们喜欢接触这些公开的隐私信息呢？《纽约故事》的作者米切尔说：“我们的身后都有一双窥探者的眼睛，因为我们迷失了感受的尺度，总认为能从他人身上找到生活的真相。”^[69]

希望看到别人生活得如何，是怎样生活的，关心他人是否有与自己相似的人生经历和看法，以便为自己提供参照系和人生坐标，进行社会比较，消除自身在社会定位中的不确定性，并确定自己的位置，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每个人作为真实的社会存在，有必要关注他人在干什么，生存状态如何，在进行这种社会比较时可能是无意识的，但对把握自己的社会表现并调整自己的社会心态很有意义。非上层社会成员，尤其喜欢进行向下的社会比较，以求得心理安慰。所以那些反映普通人原生态的节目以及具有丰富内涵的隐私话题就颇受欢迎，拥有稳定的收视群体和较好的收视率。

人们喜欢接触这些隐私信息，或者是通过了解别人的隐私生活，可以把自己与公开隐私者进行对比，找出心里的平衡点。鲁迅在《且介亭杂文二集·论人言可畏》一文中就一代影星阮玲玉的不幸而批判世人时说道：“小市民总爱听人们的丑闻，尤其是有些熟识的人的丑闻。……阮玲玉正在现身银幕，是一个大家认识的人，因此她更是给报章凑热闹的好材料，至少也可以增加一点销场。读者看了这些，有的想：‘我虽然没有阮玲玉那么漂亮，却比她正经’；有的想：‘我虽然不及阮玲玉的有本领，却比她出身高’；连自杀了之后，也还可以给人想：‘我虽然没有阮玲玉的技艺，却比她有勇气，因为我没有自杀’。花几个铜元就发见了自己的优胜，那当然是很上算的。”^[70]人们关注隐私话题，还有就是出于人类天然的好奇心理，想知道别人的秘密；通过了解生活中的这些故事，间接获得关于生活中各类人物的形象、经历、思想和行为模式的材料，间接体味人生百态，吸取教训，增长经验，这些收获和目的都将促使人们接收这些隐私信息。

总之，不同媒介上公开的隐私信息使人们不仅了解到了自己的生存环境，观照自己的生存状态，而且通过社会比较，能够在观念上与他人和社会保持总体上的认同。

除此之外，对于节目组来说，继续关注当事人的后续生活成为一项重要任务和责任。2011年国庆节期间，北京电视台科教频道“第三调解室”栏目对以往调解成功的案例进行回访，旨在了解当事人现在的生活状况。10月1日对《妈妈，再爱我一次》^[71]进行回访。参与“第三调解室”录制后的母女二人，对对方在情感上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丽丽改头换面，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对养母也是十分孝顺。

“幸福魔方”的一期节目《姨妈家的战争》（2011年6月21日）结束时，屏幕上出现这样的信息：“节目录制虽然已经结束，但是我们的帮助依然没有停止，目前节目组已经通过某些途径，帮刘意君（作者注：姨妈的儿子）联系到一份工作，他和母亲的关系也正在和解，让我们祝福这个曾经‘硝烟弥漫’的家庭，没有‘战争’，永远幸福。”

大众媒介如何收集信息

寻找当事人的途径

与广播、报纸相比，让普通人上电视更非易事，而且是在电视上讲自己的隐私世界，情感故事和情感困惑，自然会让许多人有顾虑，很少有人敢于面对镜头，公开讲述。这不仅需要主创人员思想情感的准确定位，而且需要他们积极的态度，耐心地劝导和开动脑筋创造各种让人们接近节目的机会和渠道。

寻找当事人最主要的途径是热线电话，几乎每个节目和栏目都有。热线电话除了收到受众的反馈之外，就是接到很多当事人的咨询，其中有主动要求参与节目者。“（大宝）真情互动”节目前期的真情故事大多由民政局提供，但随着节目的播出，电视台打出一个热线电话，尽量让更多有困难的人都有机会得到帮助。

嘉宾已不是处于未知和全然被动的位置，而是处于与节目制作者合作的状态，有时候是嘉宾积极、主动要求借助媒介说出自己的故事，完成自己的一个诉说心愿。^[72]比如“真情”中，有很多嘉宾主动与节目组联系，希望利用节目与断绝关系的亲人、恋人和友人和好。

还有一种情况是对观众进行嘉宾调查，依此来确定嘉宾人选。“在我们的节目中，您最希望看到哪位嘉宾，请参与我们的调查，我们将根据您的需求邀请嘉宾做客。”^[73]

陈鲁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到寻找会表达的合适嘉宾有困难。“我们的困难就是找人，发现越来越难，就是找到那种很有意思，让人眼前一亮的人，希望有一个故事。这一点我觉得特别重要，这一点我觉得比较难。还有就是每个嘉宾的表达能力是不一样的，你知道特别有表达能力的人比如说成龙，这个节目就会特别地出色。但有一些嘉宾就特别地遗憾，由于表达问题，他的故事事实很感人，很有意思，但无论你怎么帮他去挖掘，他就是讲不出来，这是蛮难的。怎么样让你的节目过两三年以后，还充满活力、生命力，这是所有的电视人都在想的问题。”^[74]

有些节目直接在屏幕上打出征集信息，如“幸福魔方”在电视屏幕左下角会写上：“线索征集：新浪微博‘东方卫视—幸福魔方’，免费心理咨询热线：021—××××××××”等字样。“幸福秀”上写着“报名邮箱：×××，热线电话：×××”。“天舒工作室”在屏幕下方动态标出：“有奖征集当事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演员报名及参与节目热线：×××”

在互联网上发布信息进行征召也是一种渠道，同时给出联系方式：手机号、QQ号、电话或电子邮箱。“情感方程式”这样寻找嘉宾：你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吗？你是否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情感经历？你是否对情感话题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人生有许多喜怒哀乐，敞开你的心扉向主持人倾诉。

“荧屏连着我和你”这样征集当事人的信息：也许是一首歌的旋律，也许是一封信的感怀，也许是一个人的回忆，也许是一个时代的悲欢……每个人的过去总有些无法抹去的故事，请走进我们的节目，诉说你的怀旧情结。^[75]“我们要讲述的是发生在人们生活中的情感故事和情感困惑。如果您心里有话，那么请来‘沟通’。请记住：心与心没有距离。”^[76]“心理访谈”面向全社会这样征集线索：“如果您在现实生活中有什么困惑，比如家庭矛盾、子女教育、上下级关系、婚姻、社会交往等等方面有压力或者迷茫，请和我们联系，我们将邀请国内著名的心理学者，和您共同探讨、找寻解决的答案。”^[77]“如果您认为自己或者他人的经历有一定代表性，如果您希望为受困对象尽一份关怀之情……如果您正身处逆境，却勇于抗争自强不息，如果你正被爱包围，人间真情为你点燃生命的希望……请您来《共享阳光》做客，这里有更多的关爱，更多的感动！”^[78]

也可以在报纸上做征稿启事：晦，我跟你说有没有一些话压抑已久却从来没能说出口？欢迎你来这里倾诉。请注意，本栏目不接受情话表白。欲望城市内心的最深处，或是性情的纠缠。写一写，或许有人懂得。所有来稿，有以下三种投稿方式——写信：地址、邮编见头版下方；邮件：fcgs@ynet. com；论坛：请登陆http: //bbs. ynet. corn免费注册后即可投稿。所有来稿，最好不要超过1200字，均请注明“非常感受”收。^[79]

除寻找受访当事人外，现场观众也需要征召。哪些人可以来到节目现场呢？

“您与嘉宾之间有没有记忆深刻的故事，请把您的故事告诉‘艺术人生’，幸运的朋友将得到在‘艺术人生’现场与嘉宾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让我们一起分享人生精彩时刻。……风雨历练人生，岁月见证辉煌。‘艺术人生’为庆祝建国55周年将隆重推出老艺术家系列节目，现寻找热心观众，如果您是他们的忠实热爱者；如果您和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故事；如果您有特别想见到的老艺术家，请速与我们联系（010）63985057，您将有机会参加我们的现场录制。”^[80]“共享阳光”是这样做的：“我们诚邀现场观众，如果您年龄在15岁以上，拥有一颗真诚关怀他人的心，欢迎您到演播现场与我们的嘉宾共同感悟生活，点燃希望！”^[81]

隐私节目制作过程

第一，当事人的想法

在联系和采访当事人之前，记者或主持人都会担心对方是否配合，是否愿意和接受采访，会不会介意或者是在述说时使关键的细节和想法打些折扣。安顿在采访一对再婚夫妇前曾向这位妻子表达过这样的担心，对方马上解释：“不会不会不会，我们有共识，而且，我们事先沟通好了才跟你联系的，你千万别担心。”^[82]后来其夫也在电话中说：“我们商量过了，两个人都愿意跟你说说发生在我们家的故事。李丽雪说如果能写出这个故事，对我们的家来说是一件礼物。而且，孩子在长大，我们希望给孩子留下一份看得见的历史纪录。等她到了可以了解大人世界的时候，应该看看当年她父母是怎样走到一起的，或者说她的这个家是怎么来的。这很有必要，也很有意义，是吧。”^[83]

这是当事人主动配合的情况，而有些嘉宾在做节目前还是有所顾虑和担心的，但最终还是走进了演播室。对于“沟通”的主创人员来说，寻找第一期节目嘉宾的记忆是深刻的。这是一个难题。“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叫小君的人。她的人生经历很坎坷，符合我们节目的要求，我就开始动员她来我们的节目讲讲自己的故事，可她很有顾虑，怕被父母和爱人知道，于是我们就一次又一次做她的工作，最后她终于打消了顾虑，同意参与我们的节目。”^[84]

“荧屏连着我和你”的一位嘉宾说：“我们本来确实是很回避的，因为觉得有一些事情是只适合埋在心里而没有必要说出来把大家的心情一起搞坏。不过心语^[85]说难过的事说出来可以释放一下，而且大家是喜欢交流的。”^[86]

在“有请当事人”的《直面人生》这期节目中，两位刑满释放人员述说自己被人看不起并受到歧视，找工作非常非常难的状况。主持人问他们来演播室前有没有顾虑？其中一位当事人说：“有，就是刚进来之前还是有思想斗争。既然拍了，也给人家从我们这边来接受个教训，……”^[87]

在“幸福魔方”的一期节目《姨妈家的战争》（2011年6月21日）中，当事人表哥（姨妈的儿子）开始都不喜欢和上门的节目组（在社区心理服务站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交流，只是完成简单的问答，经过两个星期节目组每天的沟通，“他的态度从刚开始的抗拒转变为信任，然而一个巨大的问号始终困扰着节目组，我们最终能说服他走出家门来到幸福魔方的录制现场吗？”^[88]（这位当事人最终来到了节目现场。）

怎样让嘉宾出现在节目里，这是编导们遇到的一个实际难题，也是节目制作最难的一个环节。有人不同意在节目中与观众见面来谈自己的事情，也有人是在走进电视台或者甚至即将进入演播室时放弃节目的。

“他们很多人在前期采访中当着我们编导的面哭得稀里哗啦，说得不晓得多动听，可一说到要到现场上节目，便说什么也不同意了。因此，我们注定要做无数的无用功，被放无数次‘鸽子’，通常最后愿意来的只占采访的30%左右。……”^[89]黑龙江电视台“沟通”的编导们经常遇见这样的情况：很多人在电话中向编辑一吐为快之后，却不愿意走到节目中与观众“沟通”。他们担心会暴露自己的隐私，担心泄露身份，虽然编导们对于倾诉者的资料都是严格保密的。曾经有一位通过热线寻呼与编辑取得联系的女士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结婚八年的丈夫爱上了一个22岁的女孩，自己在离婚的边缘非常痛苦的经历，当我们的编辑进一步与她联系录制节目的时候，却杳无音信……，还有就是有时约好的倾诉者，当我们全部前期准备工作就绪后，却突然反悔了。^[90]

电话中的交谈虽然声音是公开的，但个人的身份特征并不明显，如果需要在节目外与其沟通，讲述者却不愿意留下姓名电话，还有的在话筒的那一边只顾抽泣却没有勇气开口。

由于生活中人际交往的狭窄，没有朋友，除了家庭之外没有自己的生活空间，长期的家庭生活失去了自己作为一个社会人的社会性，被孩子看不起，丈夫又不理解，没有太多人去关心她们的悲喜。不同经历不同年龄不同遭遇的全职主妇坐在记者对面。这是北京电视台在做一个关于全职家庭主妇的话题时进行素材收集和了解当事人的场面。这个节目希望她们能够通过电视表达她们的真实生活，说出她们的快乐和不快乐。

记者与其中一个没有走上荧屏的40多岁的女性有这样一段对话：

女士：（坐下来对记者说的第一句话）我老公不让我来，我说我出来找个人聊天，还被他骂了一顿。其实我肯定不会上你们的节目，但是有一天如果我老公要和我离婚的话，我一定到电视上去把他怎么对我全部说出来，看他怎么在单位里做人。

记者：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接受我的采访？

女士：我想找个人说话，想把我心里面的事情说出来。^[91]

第二，节目制作过程中的理智与情感

请您给我一个权利，允许我问任何问题。我也给您一个权利，您对我的任何问题，都可以拒绝回答。这是近十年来，越来越多的电视制作者所逐渐具有的并在实践中不断强化的权利意识和法律精神。有人曾有这样的疑间：制作者有时是不是太想从嘉宾身上为观众提取更多一些的东西了？以上的行为准则可能是一个比较完满的回答。它是大众媒介公开隐私领域时希望达到的制作者与嘉宾之间沟通时的默契。

从对嘉宾的选择^[92]，本期编导提前与嘉宾见面商讨内容或进行说服工作使其同意到现场拍摄^[93]，策划会的细致研究，组织材料，确定谈话选题^[94]，访谈方案的形成，再到主持人演播室执行，这是一个非常严谨、细致的隐私公开节目的普遍工作流程。“夫妻剧场”中嘉宾的婚恋故事全部是该期编导与嘉宾提前商议的结果，而非主持人现场谈话所致。节目前期的准备工作是制作中的重点，也是节目与众不同、吸引人的根基所在，需要制作组全体人员的敬业精神和勤勉态度。在现场与嘉宾或当事人对话的过程中，主持人的情绪情感的控制和把握、主持人具备能够设身处地地站在对方的角度去理解、去感悟，并把自己的思考传递给对方这种移情能力是相当重要的，理智与情感并存，能够带着情感“进得去”，细致地体察对方，也能带着理智“出得来”，提供良好的建议和反馈。

第三，收集和展现隐私信息的其他细节

——地点的选择和演播室的布置

在进行访谈或采访时，选择的地点都是安静平和或者温馨的环境，优雅的咖啡厅，演播室里的一个屏风、一个背景设计、一个纱质的幕帘、几幅照片、背景音乐、鲜花、一只橙色的杯子…，减少了陌生感，掩盖了大量灯光、数台摄像机和挥动的摇臂，尽可能减少了大众传播的痕迹，无不营造出一种有利于嘉宾或受访者心情放松的对话场景，也更容易与受众形成情感互动以至达到共鸣。“有请当事人”的演播室布置得朴实简单，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半圆的大桌子，主持人在中间，当事人坐两边，每个当事人以一种主动的方式参与讨论，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突出了个人特征，给人一种公正、协商和当事人平等对话的气氛。东方卫视“幸福魔方”的演播室设计了透明的玻璃屋舞台，主持人和当事人坐在玻璃屋中，坐在屋外的有当事人的亲人、朋友等，还有心理专家，包括法律顾问在内的“幸福攻略团”的成员、连线的网友，等等。这种全景空间的场景设计既表达了当事人需要一个安静和保护的空间，同时又表达了与这个空间的外界保持沟通的状态，以一种交流的、开放的姿态来解决问题。黑龙江电视台“沟通”节目的演播室设计很特别，那就是借鉴了剪影艺术形式，让嘉宾和主持人都坐在一个幕帘的背后，用射灯的光在幕帘上打出剪影，观众只能看到剪影。这种形式不仅使倾诉者具有匿名性，减少顾虑，使其更容易敞开心扉，自如谈话，而且新颖的布置也使节目带有神秘感，很吸引观众。

对于广播夜谈节目，静谧的夜晚，独处的居室，没有任何干扰的环境使得参与者能更加从容、思路清晰地拿起话筒，一个说，一个听。

——节目的形式

节目的形式依照节目特点比较灵活。采用现场访谈是比较传统的一种，很多节目都是这样的形式，有时会加上场内嘉宾谈话与场外采访相结合。比如“超级访问”，节目组常常背着当事人采访几十个嘉宾的朋友、家人以及与嘉宾有各种各样关系的人，嘉宾背后的故事被他们揭示出来，并由大屏幕向观众展示。每期从采访的近50个嘉宾朋友中精选出5个人，从各个角度展示嘉宾真实的面貌。还有的是现场访谈与纪实报道穿插进行，比如“有请当事人”。“往事”等节目则是以演播现场和外景地拍摄的资料相结合，再现当事人生活的真实面貌，使节目具有真实感和亲切感。对于当事人来说，经过其允许，个人可全部正面对着镜头，但有时顾及其情绪和感受以及当事人出于保护个人身份（面部是突出特征）要求在节目中侧身、背对镜头、面部用马赛克遮蔽、戴墨镜、戴墨镜和帽子，以及戴小面罩等方式，从目前节目来看，以遮掩方式回避自己身份的当事人比较少了。

——隐私述说者的情绪情感表现

“在做节目的过程当中，我们经常遇到倾诉者说到伤心处痛哭流涕，甚至哭得无法控制自己。这时，我们就得一方面引导她继续把自己的故事讲完，同时还要安慰她，……”^[95]无论是生动画面，还是字里行间，观者、听者、读者在其中都经历着：流着泪水的讲述，充满悲伤和无奈；有的语气舒缓，娓娓道来；有的情绪激动，有的激烈争吵，有的痛苦得把双手绞在一起……。有时热泪盈眶，有时谈笑风生，有时沉默不语；有时惊异，有时欣喜，有时愧疚……这是戏剧中人吗？他们可是在表演？

——隐私信息在展现时突出了什么

隐私领域的内容能够得以在大众媒介上展现，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经过了某种方式的处理，融进了一些其他的元素，使之具有极强的吸引力。“与通过看见和听见的方式而构成的现实相比，就连个人生活的最强大的力量——如心灵的激情、大脑的思想和感官的愉悦——也是不确定的、朦胧的，除非（直到）将它们加以转化，非私人化和非个人化，使之具有一种适于公共表现的相状。这种转化的最常见形式便是讲故事，或者更一般的说，对个体经验的艺术转化。”^[96]汉娜·阿伦特的观点在隐私节目中得到了很好的诠释，于是我们最终看见的是隐私故事。

近些年来，运用故事化的手法来采写新闻和制作节目成为一种新的思路和报道方式，它捕捉新闻事件中蕴含着的戏剧性、冲突性或具有幽默感的情节和细节，使新闻报道富有人情味和趣味性，增加了亲和力和感染力，这就改变了以往新闻叙述中占主导地位的理性、生硬、灌输式、高高在上的话语体系，代之以感性的、生动的生活细节，使情感因素融入理性思考之中。媒介上的隐私公开也融进了这种经验，隐私内容的具体表达遵循着叙事原则，强调了叙述中的戏剧性、娱乐性、人物矛盾（内心情感上的、人际关系上的）这些故事性情节，使隐私外化得到了恰当的表达。下面就隐私信息所呈现的叙事结构进行具体分析。

“叙事即故事，而故事讲述的是人、动物、宇宙空间的异类生命、昆虫等身上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故事中包括一系列按时间顺序发生的事情，即叙述在一段时间之内，或者更确切地说，在一段时期间发生的事件。”^[97]叙事隐含着戏剧性、冲突性、冲突的紧迫性、时间顺序性、娱乐性、故事的现场感和紧张感、情节的起伏以及能够给接收者提供任何可能的细节的特征。广播夜谈节目、口述实录与网络日记都或多或少地使用了叙事手段，述说者的第一人称称谓，情绪情感的激烈性，问题性话语的设置、主题展现的冲突与矛盾、紧张感等方面都是其故事性的表现。通过当事人对自身所面临的情感问题、人际关系矛盾、人生困惑、两性话题及生活境遇等方面的叙述，完成一个叙事，不同的语气和情感状态浸透着人物自身命运的逻辑，使接收者对叙述主角产生认同感或理解之情。

电视媒介更能展现叙事结构的过程和要义。下面重点选取电视媒介中的“真人秀”节目进行分析，选择它是因为它完整地展现了一个叙事结构。

●“真人秀”节目中的叙事分析

“真人秀”节目从策划到具体完成，都伴随着强烈的故事性和戏剧化色彩。参与者的行动被安排在一定时期内，按进行时的时间序列展开。(www.chuimin.cn)

根据可能产生的人的兴奋点，“真人秀”节目围绕整个人类生存发展历程中的两条基本轨迹，设计出各种游戏与竞赛规则，一方面强调人如何面对自然，如何在艰苦环境中生存下来，另一方面强调人如何面对社会世界，如何生活，与他人相处。所有的“真人秀”节目都围绕着这两个主题进行构思，大同小异，可总体划分为室内真人秀和室外真人秀两种类型。在不同的时空中，人适应自然和社会的能力就在不断产生惊喜、刺激、颓丧、阴谋和争斗的叙事中展现出来。

一、表演者

“真人秀”节目是对真实人物——普通人生活的记录，但却是完全不同于日常情境中的生活。

所有的参加者都是自愿的，并经过电视台的严格筛选。他们背景不同、性格各异、素不相识，具有不同的职业，没有阶级限定，这很容易使观众产生一种身份上的认同感。但有一定的年龄要求和性别比例。表演者的数量不会太多，这可能考虑到摄像机镜头捕捉细节方便，或者设定游戏和竞赛规则时比较好掌握等因素。下面就一些有代表性的国内外“真人秀”节目的表演者进行具体介绍。

“老大哥”^[98]——十名青年男女共同生活9个星期。

“幸存者”^[99]——16名美国人被分成两个部落，生活39天。

“阁楼故事”^[100]——6对年龄在20至29岁之间的外形俊美的青年，生活时间长达70天之久。

“孤独十四岁”^[101]——十名年仅14岁的男女青少年，五天五夜生活在一起。

“谁想嫁给百万富翁”^[102]——4对亲密恋人及另外26位容貌俊美的单身男女（他们渴求爱情），一起生活两周。

“生存大挑战·走出边境线”^[103]——3名互不相识的“挑战者”，从全国应征者中选出。

“生存大挑战·巾帼闯天关”^[104]——12位才智俱佳的俊美女性，在100天内达到目的。

“走入香格里拉”^[105]——18个参与者分成三组，一起生活30天。

“峡谷生存营”^[106]——12名男女选手。

“拯救孤独”——10名参赛者，年龄在30—45岁之间，职业是作家、自由撰稿人、科研人员、画家、商人等具有一定社会影响的人物，时间是3个月。

这些来自平凡生活中的真实人物将在规则的约束下，在生活空间的限定下，为了获得丰厚的物质奖励或实现一个梦想，展开了不同于日常生活的叙事。

二、事件与故事形式

“真人秀”节目之所以隐含着叙事，是因为它原本就不同于我们的“日常生活”。^[107]它符合叙事的要求。从下表所列的叙事与日常生活的区别^[108]，我们来看“真人秀”节目中的叙事。

其一，叙事的虚构

“真人秀”节目中叙事的虚构性特征，表现在其规则的产生与设计上。活动的规则是应节目需要而产生的，它建立在节目制作者的人生经验、节目的游戏及竞赛性质、吸引观众注意力的能力以及制作者对某种形式进行想象的基础之上的，比如，“幸存者”中，对原始的、久远的人类初期生活的想象是建立游戏规则的基础。

不同的“真人秀”节目有不同的规则。“生存大挑战·走出边境线”要求参与者身上携带4000元现金，花半年多的时间走完3. 8万公里的边境地带。“生存大挑战·巾帼闯天关”中的规则是：她们闯关的第一阶段必须以新石器时代的方式获取食物，第二阶段可以使用近代生产工具，第三阶段可以用金钱交换。^[109]“走入香格里拉”的规则是要求志愿者仅靠着10根火柴和10天口粮在一个月时间内生活在香格里拉无人区。“拯救孤独”中，如果参与者使用房间里已配备好的电话、网络等现代通讯设施，会被扣分，甚至淘汰出局。另外，还要求他们能在寂寞中有所创作。

虚构的规则是“真人秀”节目叙事的一个重要元素，它直接影响着节目的戏剧化开展。正如2003年“生存大挑战”的规则设置，游戏规则是随机的，可变的，各挑战者之间的关系也充满变数，这种相当复杂的游戏规则最终向什么方向发展，就连策划者本身都难以预料。^[110]

其二，“真人秀”节目的闭合

在规则的指导下，整个节目记录的活动逐步展开，有开头、中间和结尾，呈闭合性。其间每个环节产生的问题和矛盾都将在结束时得到解决，而这个结尾是人们期盼已久的，它是整部剧谢幕前的交代，它是在规则的指导下，在小群体成员的表演下，在个体差异的作用下，规则得以完满实现的结果，而且有着不可预测性。这种规则结果的不可预测性也是叙事的一个重要元素。在德国的“真人秀”节目中，赢得最后大奖的是一名很普通的人——原东德的失业木匠26岁的约翰，他最终成为受欢迎的人，也是最幸运的人，这样的结果出人意料。

其三，集中的冲突

“真人秀”节目的每个环节的展开都包含着人们的某种期待，同时又是冲突的集中体现。由于每个“真人秀”节目的参与者都在为最终的胜利而努力着，坚持着，但胜利者的位置只有一个，所以残酷的淘汰一直伴随着整个节目的始终，只是具体形式不同而已。

淘汰的形式表现为三种：第一种是由电视观众投票淘汰，如“阁楼故事”。观众根据参与者的日常起居饮食等诸多方面来对他们的言行举止进行评估，每隔一段时间，观众投票淘汰“表现不佳者”，参赛者彼此也将进行互相评价，不合格者将失去参与资格。第二种，由参赛者投票表决，如“生存者”。岛上定期召开部落会议，每次以投票的形式驱逐一人出岛。第三种，由参赛者与观众共同决定淘汰谁，如“老大哥”就是先由参赛者选出两位最不受欢迎的人，然后由观众通过声讯电话从这两人中选出一个最不受喜欢、最无人缘的一位淘汰出局。德国版的“真人秀”节目，每两星期选出两名不受欢迎的被淘汰候选人，由观众投票决定其中哪一位应该离开。当被德国媒体称为“集装箱”的房子里只剩下3个人时，观众开始投票选举他们最喜欢的住户。为增加节目的紧张气氛，进行分阶段投票，更增强了竞争性。

其实参与者每个人都是孤立的个体，在活动过程中，经历着个体——联合成的小群体——个体，有结成同盟对付少数人的过程，而后又在同盟内部派生新的冲突和矛盾的双方。当由观众决定淘汰哪一个时，在场者都刻意表现出自己更好的一面。这样，叙事就涵盖了这种特别的冲突、问题和危机。

另外，我们日常的生活经常是在重演，或按照惯例行事，而“真人秀”节目设置了完全不同于现实生活的元素，它是真实的，但又是超现实的。它的真实来自于表演者的现实性和真实身份，并得到了观众的心理认同。而它的超现实性却是一种极端的表达，或者说是设置了一种极限，它们在真实生活中发生的可能性很小，这是“真人秀”节目冲突性及戏剧性又一表现。

空间的极端。活动锁定的空间有两种情况，室外选择的自然环境，比如具有原始象征意义的荒凉海岛，地处热带，或者是海拔4000米的香格里拉无人区，或者是野外峡谷中，或者是漫长的边境地带，或者异域他乡，总体特点是：条件恶劣，生存艰苦，与外界隔绝；同样，室内环境，一所封闭的独宅，活动空间有限，特点是孤寂，与外界隔绝，很少有现代科技产品，即使有，也限制使用。

时间的极端。每个“真人秀”节目都在讲不同的故事，这个故事要在固定的时期内完成。时间长短不一，依节目的内容和初衷而定。大体从几天几夜、一个月、10周、85天直至半年内。时间的限定是冲突集中、难度增加、挑战性和刺激性加大的重要前提。它影响参与者对拥有资源的分配以及他们之间相处的状况。

参与者心理波动的极端展现。在面临自己有可能被淘汰的威胁下，参与者的心理起伏很大，承载的压力也很大，即使参与者开始抱着试一试、无论成败都英雄的态度，但当他们真正投入其中，还是期盼有所回报的，这样就会出现心灵之间的争斗：算计、拉拢、自我修饰与过度展现、压制、排挤、忧虑、拒绝、失望、内疚、惭愧，等等不同的心理体验，每一局的被淘汰者和胜出者，内心都经历着巨大的考验。另外，当人们长时间呆在一个隔绝的狭小空间时，人们的心理和行为会表现出异常状态，可能会做出某种失控行为或过激行为以表达真实情感，甚至可能改变性情。“老大哥”节目中曾播出一个醉酒女牙医大骂脏话，撕扯内衣的片段。他们投入其中并暂时忘记自己是在参加比赛时，他们也会发泄愤怒，大发牢骚或互相指责。

极端环境下，极端时限内，参与者心理的极端表现使“真人秀”节目不可能不是紧张的、多变故的，充满了兴奋和挑战。另外，节目中的一些无法预期的对立、碰撞、失态、茫然无措、愤怒、焦躁等人物的情绪外化表现更加剧了它的叙事性。

其四，令人好奇的结局

坚持到整个节目最后的人是谁呢？谁将最终胜利，获得巨额的奖金，或者实现自己的一个梦想呢？这样巨大悬念会贯穿节目始终，一直牵着观众的视线，而且随着节目越向尾声靠近，观众的热切关注就越强烈。

三、“真人秀”节目中的隐私故事

从“真人秀”节目能完全看到别人的私生活和日常的一举一动，而不受任何谴责，这足以使“真人秀”节目大受欢迎。其实这类节目的确也在表述着隐私故事，作为叙事的重要部分，它强化着叙事的刺激性和非常态性（常态下，隐私是受到保护的，不会随意暴露出来）。与平常生活不同的是，故事中人和看者都没太在乎。

其一，隐私故事如何展开

就像“在肥皂剧社群中，因为没有隐私，也就没有‘私人’领域。……在肥皂剧叙事中，通过肥皂剧叙事的手段，这道公私之间屏障经常被冲破。……其实，肥皂剧规则的动力，就是：对私人感情和体验进行公开曝光。……（这些秘密）既在角色之间谈论，也向观众谈论。”^[111]“真人秀”节目与肥皂剧很相像，最大的不同是后者曝光的隐私是属于剧中人的，那是演员扮演的，而前者的隐私却是真的，是真实的普通人的隐私。

“真人秀”节目中的隐私故事构造，所运用的基本机制就是让参与者“身处的场合连最基本的隐私形式也告阙如”^[112]，即使是浴室或厕所。他们共同生活在封闭的房子里，共用花园、游泳池、起居室、卫生间、厨房，甚至卧室，共同进餐等。追踪拍摄的摄像机，向观众完全展露了这些私人信息，使得最私人化的事务公开处理，这种完全的私人场合也被重新定义成公共空间了。

设想我们平常人在吃饭时，如果桌前不远处有一个不太陌生的人瞧着你吃东西，我们都会感到别扭的话，那“真人秀”节目中的参与者就真的需要勇气和承受力的考验了。他们的一切外显行为——室内的活动，甚至发生在浴室或厕所的事情，只要有趣就被公开了。另外，每个人的心理状况，尤其是遇到问题或发生冲突的时候，都会向观众展示。就是参与者在孤岛或“荒野中的一切行为，包括商议、争论、表决的过程及在行动中彼此的帮助、照顾、妥协以及逃避、恐惧等都被完整地记录下来。”^[113]

“真人秀”节目中的隐私故事是为吸引更多人来观看节目而突出出来的叙事部分，制作者清晰地了解这样的情节安排会引来无数人的收看，也许正是实际生活中不可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窥视别人的隐私，才把它制作成节目，以此来满足人们的偷窥心理，这也是节目叙事的一个必要设置。正如“斯皮盖尔（Lynn Spigel）的记录证明，居家生活与公共生活融为一体，这是电视自身历史的核心，电视本来的设定就是要表现这些方面的。”^[114]

其二，隐私故事的效果

与其说隐私故事是“真人秀”节目形式的必然结果，还不如直接说它是各种要素的综合。表演者和观看者相互感染，共同描绘着隐私故事，而电视成了故事的摄影师。那些摄像机的眼睛一刻也不疲劳，它们把一个个参与者变成隐私故事的主角——透明的人。如果一个人是透明的，那他的一切就全部公开化了，一切属于他个体的私的东西都将不复存在，那可真是没有隐私，也就没有“私人”领域了。

隐私故事引起较多争议和批判。反对者认为节目直接暴露了不同参与者各种隐秘的琐碎信息，包括个体的一切活动，深藏的思想、见解和情感等内心世界。这些信息传播开来所产生的效果，可能参与者本人也未能料及。而观众在不经意间被电视操纵着，观看着这些在特殊的时空下被电视台制造出来的隐私故事而不愿自拔，毕竟是一种非现实图景，真实生活很少会有机会让人们这样期待和参与。

隐私是个体获得独立之人格的必要条件，是一般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的私人细节，是我们作为个体存在所应有的神秘和尊严，是隐私拉开了人与人的界限。但“真人秀”节目中的隐私故事却颠覆了人们的这种常规心理。非生活图景中可以没有隐私，也许参与者认为自己就是在表演，按照各种游戏规则，所以这不是真实的“我”。

无论是极端状态下的“真人秀”节目，还是常态下的隐私公开类型，在展现隐私信息时都突出了叙事结构，叙事主角的讲述充满了故事性色彩，或者是矛盾突出，或者是生动感人。

●其他的叙事形式

美国电视的夜间与日间谈话节目正表现出追求故事性的特征，夜间谈话节目所触及的严肃和敏感话题以一种非严肃的方式处理和对待，而讲述着隐私故事的更开放型的日间谈话节目^[115]，主题多为家庭不和、婚外恋情等等本身就极具冲突性，而且观点交锋也带来戏剧性效果。谈话往往分三幕：第一部分由“受害者”讲述自己的不幸故事，博得现场观众同情；然后是“伤害者”出现，说明自己的理由，第三幕是与事件有牵连的人如婚外恋的第三者或当事人的亲友出现，尾声部分主持人会请出一位家庭问题专家或是心理医生做一点道德上的结论或心理分析。一些嘉宾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节目中要遇到的人以及自己所要扮演像“伤害者”这样的角色，^[116]这是节目所设置的一种悬念，以此来吸引观众。我们的一些节目中也是这样的情节设置和安排，像“幸福魔方”就是这样。还有像“有请当事人”和“幸福秀”节目中，节目形态就是当事人双方的在场，这就已经显示了潜在的不同立场和问题、矛盾及冲突，现场的交锋，最终结局也是戏剧突变和矛盾转化，感人的和解、冰释前嫌或通过协议达成一致。另外，节目内容也具有戏剧冲突效果，虽然是具有个体性和隐私性的个人情感及家庭关系等问题，但同时也是社会性的，反映了当下现实社会中比较突出的矛盾。有的节目还有意外环节的设置，就是寻找对嘉宾的人生阶段具有重要意义的人物，在嘉宾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们请到演播室，这往往让嘉宾惊喜并热泪盈眶。

“往事”运用时空交错的叙事形态，以主人公的命运悬念结构全篇，注重细节渲染，话题推进富有情节性，表述富有故事性，并利用煽情来制造节目的兴奋点与紧张点，使整个节目跌宕起伏、环环相扣。^[117]“故事就其本质而言，是事件在时间中的状态，所以故事的传输往往携带着一种时代的感觉。”^[118]“往事”通过小人物的人生故事折射出时代、社会、国家和历史的厚重，运用传统叙事方式和故事化形式，展现人生经历风云变幻，不仅真实而精彩，而且饱含深层次的回味和思索。

“天舒工作室”的节目设计是当事人讲述、演员扮演的情境再现和主持人平缓叙述三个环节交叉进行，总体是以故事的形式，以叙事的方式展现内容。

“艺术人生”的编导孟秋在分析该节目的构思时，谈到了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大胆使用戏剧性元素，加强悬念，集中冲突，使节目的精彩程度大大增加。首先在素材选择上，遵循人物性格原则和矛盾冲突^[119]原则来挖掘嘉宾与众不同之处，使人物性格在矛盾冲突的张力中展现。其次是对节目结构的把握。“艺术人生”借用了戏剧元素之一——分幕来使谈话具有层次，“谈话被分成若干‘幕’，幕间以字幕、片花间隔。基本构成矛盾冲突的‘展开、发展、高潮、结局’的总体结构。”^[120]

这样的安排能够使嘉宾的情绪不间断，并处于层层连贯的“上升和前进”状态，进而也推进了观众的情绪。同时，节目还借鉴了舞台表演使用道具规定动作的想法，在节目现场把与人物生活密切相关的事物作为道具，以此拉开嘉宾生活的帷幕，激发人物的谈话热情，观众也在期待着悬念背后的解答。在“陈凯歌专辑”中，蓝天牌牙膏、父亲的录像带、《格林童话》、《唐诗300首》、来自陕西的一把黄土等，均激起嘉宾对往事的回忆，这些对于人物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具有象征性，它们会引出一段生动、真实的叙述。^[121]

“情感方程式”的制片人兼主持人李静在谈到节目如何吸引观众时说道：“请注意，我强调的是讲故事而不是谈感受。要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每个人都是最优秀的表演者，讲起来自然绘声绘色，情绪也调动起来了。观众看着首先是觉得他们说得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继而就开始佩服他们有勇气将自己那点关于感情的小小私心暴露出来，因而更加关注我们的节目。”^[122]“在节目中不回避冲突，甚至刻意加强和利用各种潜在的冲突，并且通过采访对象将这些戏剧性因素尽情发挥出来。”^[123]可见，故事性的重要意义，隐私公开的故事性在整个节目中呈多层面展开。

其他类型的隐私公开，比如口述实录，也渗透着叙事的戏剧性和故事性思想。记者安顿说她所主持的“口述实录”专栏，“从来没有记录下一对和睦的、至今还有希望白头偕老的夫妻，从来没有记录下一对能够彼此忠贞不渝的恋人。所有的故事都是悲伤的、破碎的，所有的情节都比那些生生死死的戏剧更充满着生生死死、更令人扼腕唏嘘。”^[124]

——隐私信息的叙述方式

隐私信息的叙述方式来自于信息表达方式的变化，而信息的表达与传播观念、传播者所要显示的意图以及实践中的具体表现密切联系。大众媒介在观念和操作上曾一度关注政治话语和宏大叙事，国际关系、国家大政方针、社会利益、制度变革的方方面面，意图也是想实现自上而下的宣传，持说教立场，从而忽视了活生生的社会生活领域，尤其缺少富有人情味，贴近普通人生活的信息。走进私人领域，谈论隐私话题，已成为媒介适应社会生活，调整传播思路的一个重要变化。当代表公共领域的大众媒介把隐私领域当作一个可开发的信息资源时，隐私话语就不断地以适当的方式、艺术化的处理、有选择地进入到媒介中来。

隐私公开是以人际传播形式出现的，人际传播特有的陈述方式、现实交往形式、情感互动以及人际关系的丰富内涵展现在大众传播话语的建构中，形成了由宏观话语向微观世界所强调的生动的、零散的、细节的、构建中的日常生活过渡，亲切自然，富于感染力，更容易被受众所接受，对大众传播中发展起来的各种僵化模式是破除和有益的补充。“现今，人际传播中的优点，如促膝谈心、倾心交谈、洗耳恭听、互诉衷肠、倾听心语等被再放回到电视这个大众传播媒体中……”^[125]

在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岁月和计划经济时代，媒介几乎是政治的“传声筒”、生活的指导员，传播的内容单一、呈刚性，在描述和表达上具有一致性，具体表现为：新闻太硬，具有“官僚”气，干巴巴的官样文章，千篇一律，严肃呆板，多为冗长、平庸、八股的报道；新闻语言的表达常常使用“要求如何”、“必须如何”之类居高临下或高高在上的口吻，俯视芸芸众生的态势，板着面孔说教的多，平等待人，循循善诱的少；在报道风格和叙事话语方面形成宏大、空洞、“老”、“远”特征，行文落笔空话大话套话多，重复多，缺少朴实生动的语言，远离了普通人的生活，与人们的关系也疏远了。总体特点是大一统的叙事风格。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随着受众需求呈多样化趋势，讲究叙述艺术与所传播的内容结合起来的新观念逐步树立起来，形成了叙述风格的多样化。新闻界倡导新闻写作向散文化发展，新闻报道在表达方式上也出现了文学性特征，使新闻语言更加丰富，用以表达媒介功能的变化。新闻把发稿的视角由“俯视”“仰视”转为“平视”，视角下移，变成可接受的角度来传播信息。视角的变换，带来了新文风的树立，这是一个重大改变。报道政务活动，从下往上看，可读、亲切、平易近人。对先进典型的报道不拔高，不矫饰，“要把典型人物还原到现实，在矛盾冲突中展示人物的思想，通过换位体验展现人物的真实状态，依靠细节和情节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使笔下的人物可亲、可敬、可信、可学。”^[126]在报道上打造承载着意义的故事结构，用文学的手法展现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精神情感和平常生活中的细节，在叙述上表现为大量的素描，运用生活化和通俗化语言，或者用散文的笔调来描写人物，清新自然。从宏大变为细微，从远离生活变为贴近生活，从枯燥、说教变为鲜活和平和。

隐私信息的叙述方式承袭并强化了新闻报道中叙述风格变迁的结果，显现出自身的特色。

如都市报的情感倾诉类栏目就是这样一类文体，“它既有新闻体裁要素又具备文学体裁特征，……选择现实生活中真实的人物和（情感）事件，打破事实、观点与感情分开的陈规，以文学创作的形式，积极寻求一种灵活的、更有感染力和想象力的写作风格，……使新闻价值的体现达到了最优化的效果。”^[127]口述实录平静的叙述，似散文体的通篇表述，一气呵成，真实感人，把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事以及生动具体的细节展现出来，其形式和语言充满感情色彩，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广播上的隐私述说者和网络日记上的当事人从生活中来，他们用实在的内容，充满个性化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个人世界，鲜活、通俗，容易沟通。电视上的隐私公开节目中的嘉宾和当事人，叙述时带有较多的情感色彩，叙述语言朴实、亲切，对自身命运的起伏和那些激动人心的故事，做引人入胜的叙述，似人物传记，细腻地勾画自己走过的人生，又好像生活日记，以散文的形式记载琐碎的感受，不觉间娓娓道来，极具亲和力和感染力。

【注释】

[1] 欧阳华洲：《隐匿权的本土化思考》，《新闻记者》2001年第11期，第64页。

[2] 电视“真人秀”节目又称真实电视（reality TV），它是指由没有经过专业表演训练的普通人自愿参加一种活动，参与者的行动在活动进行过程中同时被记录下来并制作成节目展示给电视观众。活动是有明确目的的，而且参与者要在制作者规定的情境中，按照既定的游戏规则进行。 自2000年以来，“真人秀”节目逐渐为观众所熟悉，成为收视率极高的一种综合性电视娱乐节目。

[3] 何宇，胡晓静：《调查：隐私与窥视》，e007. com

[4] 该节目自2009年2月16日起更名为《真情》，于周一晚9点25分在北京卫视首播，用纪实的手法记录正在普通百姓身上发生的真实故事。http://www.btv.org/btvweb/btvwz/2009-02/11/content_400129.htm

[5]“真情”是湖南卫视的知名节目“真情对对碰”在2000年2月至2001年3月在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播出时所用的名字。节目旨在修复当事人双方的情感裂痕，找回以往的或者失散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等。该节目表达私人情感世界的视角比较独特，颇受观众欢迎。

[6]“沟通”是黑龙江电视台女性频道的一档情感倾诉类谈话节目，创办于2001年3月，这档节目为许多想倾诉的女性朋友提供了一个情感倾诉与交流的机会。节目播出后，立刻引起观众注意，影响力越来越大。2007年始，女性频道改为都市频道，“沟通”也更名为“天舒工作室”，以其主持人褚天舒的名字命名。

[7] 关于“口述实录”，详见本书第三章。

[8] 黎家明，这是他书写网络日记时用的名字，他的真名也许已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位艾滋病毒携带者，一个意志坚定、心存信念、努力生活、争取过好每一天的年轻人，用他的文字，他的精神感染着许许多多的人。

[9] 曾鹏宇：《黎家明：将艾滋手记写到2008》，《北京青年报》2003年12月1日，第A11版。

[10]“燕子夜话”是吉林电视台生活频道首个以情感类题材为主的栏目，2009年元月开播，时长30分钟。

[11]“幸福魔方”是东方卫视2010年1月4日播出的一档都市人的心理谈话节目，播出时间为每周一至周三21: 20，时长65分钟。

[12] 参见27 Nov 2001 19：21：46＋0800 http://www.findsky.comm/love-lx/1.htm

[13] 本书第三章有相关分析。我们社会中“隐私”类书籍的出版“，人体写真集”的售卖，以及“真人秀”节目的播放，都可能产生消极的传播效果。

[14]参见央视国际，2003年3月18日1—9日的观众反馈。这些话是观众说的，故用仿宋体书写。

[15] 赵文侠、于颖：《谈话节目想“火”也不难》，http://www.people.cormcn/GB/wenyu/64/128/20010412/440628.html

[16] 对这个问题的说明主要围绕电视媒介，因为电视上的隐私公开能够比较全面地表现它的各个要索。

[17]米兰·昆德拉著，马振骋等译：《被背叛的遗嘱》，《米兰·昆德拉作品全集》A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235页。

[18] 运用社会语言学的观点，可以把传播行为还原为言语行为，那么“，所谓人际传播就是在特定的人际语境制约下的言语行为，而大众传播则是在特定的媒体语境制约下的言语行为”。参见吴海浩：《〈孤山夜话〉的语境分析——兼论媒体容纳人际传播的两种可能》，《现代传播——北京广播学院学报》1998年第6期，第24页。

[19] 吴海浩：《〈孤山夜话〉的语境分析——兼论媒体容纳人际传播的两种可能》，《现代传播——北京广播学院学报》1998年第6期，第24页。

[20] 参见同上，第26页。

[21] 本书第三章将对大众媒介的社会附加功能进行分析和说明。

[22] 苗棣：《话语的力量（上）——美国电视的夜间与日间谈话节目》，《现代传播》1998年第4期，第60页。

[23] 本书第三章将以“有请当事人”和“幸福秀”为例分析大众媒介的调解功能——帮助当事人解决问题，在分析中会具体说明节目主持人对节目的影响。

[24] 有人对上海东方电台“相伴到黎明”节目著名主持人叶沙这样评价“，那些打进热线的听众，他们就好像是自投罗网一样，被叶沙无情地一层一层地去掉伪装，最后，在一步步的追问之下，无处遁形，只好落荒而逃。”引自“小凤直播室”与叶沙的对话。对此，叶沙说她一直没有找到一个不厉害的却同样能够表达自己想表达内容的方法，并希望找到它。参见www.xici.net/u4424649/d12846991.htm2010-5-5

[25]这一点在“有请当事人”及“幸福秀”等调解节目中表现突出。

[26] 东方现主持南京电视台教科频道的“东方在线”节目，“有请当事人”由方方主持。

[27] 引自作者与“有请当事人”节目主持人东方的访谈资料。

[28] 彭吉象语。彭吉象系北京大学艺术系教授，作为特邀专家参加“艺术人生”节目与网友的在线对话。参见《中国电视媒体的方向和社会责任——〈电视批判〉特别企划：CCTV优秀电视栏目在线》，http://www.cctv.com/tvguide/tvcomment/special/C11876/20040429/102376shtml

[29] 在随机抽取的90期“有请当事人”节目中，这类情况占28%。

[30] 2004年电视的主流开始注目于情感类栏目。在2004年中国国际广播影视博览会上，参展的几档新栏目都与两性话题有关，像李静主持的“情感方程式”，湖南电视台黄安主持的《男左女右》。参见August 27，2004 http://www.dianying8.net/movies/dianying-000530/

[31] 在随机抽取的90期“有请当事人”节目中，这类情况占32%。

[32]“离婚不是美丽的事情，或多或少的疤痕，表面上不见了，当事人还是像一下子找到自己藏匿的宝贝一样简便地摸到那个地方——毕竟是心事，不足为外人道。《悲欢情缘》写的就是12个家庭中不同成员的这种心事。”参见金娜：《再婚的人，受伤的花》，《北京青年报》2004年6月10日。

[33] 这是来自微观社会学的交换理论的观点，是用来说明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所形成的交换关系的。哈佛大学教授乔治·霍曼斯（George Homans）对交换理论做了最好的阐述。作者借用此观点来解释人们公开自己隐私的行为往往是理性的。

[34]《蛋白质女孩》、《61×57》《、吃玻璃的男孩》的作者，现任迪士尼台湾分公司的企划经理，另外在台湾大学教书，做主持人和从事写作。

[35] 参见赵培：《分享王文华的私密生活》，《北京青年报》2003年11月6日，第B7版。

[36] 同上。

[37] 两次受众访谈分别是2003年底在南京市及2011年8月在吉林省梨树县我的家乡，针对当事人的动机，所间的问题是：您认为这些当事人为什么要到电视上说这些事情呢？您觉得当事人走到上面去，他们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呢？八年的时间间隔，受众对当事人去电视台解决问题以及因对媒体的信赖而走上电视进行调解的看法并没有发生变化，现在人们对电视上的这类事情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理解。

[38] 引自“有请当事人”——《50万买不来爱情》。

[39] 引自“有请当事人”——《我的婚姻日记》。

[40] 安顿：《绝对隐私——当代中国人情感口述实录》，新世界出版社1998年版，第2—3页。

[41] 安顿：《李大庆的婚姻保卫战》，《北京青年报》“人物在线”，2005年3月28日，第B3版。

[42]安顿：《李大庆的婚姻保卫战（下）》，《北京青年报》“人物在线”，2005年4月11日，第B3版。

[43] 陈鲁豫：《心相约》，长江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第221页。

[44]安顿：《绝对隐私——当代中国人情感口述实录》，新世界出版社1998年版，第4页。

[45] 同上，第6页。

[46]李彩英：《午夜里的一方精神家园》，《中国广播电视学刊》1997年第1期，第54页。

[47] 引自“有请当事人”——《直面人生》。

[48] http://news.xinhuanet.com/focus/2003-10/28/content_1146486.htm

[49] http://news.xinhuanet.com/focus/2003-08/06/content_1013456.htm

[50] 阿忆：《青年时讯：情感节目卖的是什么？》http://ent.163.com/ent_2003/editor/030613/030613_174018.html

[51] 同上。

[52] 这期节目的内容是女朋友指责一个变漂亮的女同学背着她与自己的男朋友好。

[53] 引自“幸福魔方”——《漂亮不是我的错》。

[54] 参见胡彤：《安顿，从“绝对隐私”到“相对隐私”》，《现代妇女》1999年第3期，第13页。

[55] 张纳、王晓鸥（实习）：《49万出炉人造美女》，《北京青年周刊》2003年第46期，第6页。

[56] 引自《爱的价码》，http://www.shuku.net:8080/novels/zatan/xiangbdlm/xiangbdlm03.html

[57] 引自《恐惧贫穷》，http://www.shuku.net:8080/novels/zatan/xiangbdlm/xiangbdltn07.html

[58] 引自安顿：《李大庆的婚姻保卫战》，《北京青年报“》人物在线”2005年3月28日，第B3版。

[59] 引自“幸福秀”—《—家有四风（二）》，2011年8月7日。

[60] 吕新光：《对私人话语兴盛于传媒的反思——从情感类电视节目谈起》，《当代传播》2003年第6期，第38页。

[61]http://news.xinhuanet.com/focus/2003-04/23/content_846154.htm

[62]《悲欢情缘》是记者安顿描写当代中国人情感系列丛书之一。通过口述实录，展现了当事人再婚重组家庭过程中所经历的酸甜苦辣。

[63] 安顿：《李大庆的婚姻保卫战（下）》，《北京青年报》“人物在线”，2005年4月11日，第B3版。

[64] 同上。

[65] 金娜：《再婚的人，受伤的花》，《北京青年报》2004年6月10日。

[66] http://www.hlj.xinhuanet.com/news/fsym/detail_mthd_yljd.asp？id＝hljWeb_PublicInfoTable_1000000759

[67] 参见李海涛（“沟通”栏目制片人）：《幕帘后的故事》，http://www.hljtv.com/nvxing/zprsj/zcrkj.htm

[68] 这是凤凰卫视著名节目主持人陈鲁豫认为自己做“鲁豫有约”的初衷。参见陈鲁豫：《心相约》，长江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第223页。

[69] 何宇，胡晓静：《偷窥：悄悄闯进我们的生活》，http://news.eastday.com/epublish/gb/paper148/20020114/class014800020/hwz576125.htm

[70] 刘家鸣编：《鲁迅代表作》，河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828页。

[71] 这期节目的内容是：今年十六岁的丽丽从小被亲生父母遗弃，后被养母一家人收养并抚养长大，然而，青春期的叛逆让丽丽和养母一家人经常发生矛盾，随后，养母向丽丽透露了她的身世，并要求与丽丽解除收养关系。http://space.btv.com.cn/article/ARTI1317204656679132

[72]参见阿忆：《青年时讯：情感节目卖的是什么？》http://ent.163.com/ent_2003/editor/030613/030613_174018.html

[73] http://www.cctv.com/program/ysrs/12/index.shtml

[74] 陈鲁豫：《讲述自己的故事》，《江南时报》2004年10月29日，第31版，http://www.people.comc.n/GB/paper447/13271/1190233.html

[75] http://www.xinhuanet.com/tiange/index.htm

[76] http://www.hljtv.com/nvxing/lmds/goutong.htm

[77] http://www.cctv.com/program/js/20041222/101195.shtml

[78] http://www.hlj.xinhuanet.com/news/fsym/detail_mtbd_yljd.asp？id＝hljWeb_PublicInfoTable_1000000759

[79]“天天副刊”，《北京青年报》2005年1月13日，第B1版。

[80]http://www.cctv.com/program/ysrs/12/index.shtml

[81] http://www.hlj.xinhuanet.com/news/fsym/detail_mthd_yljd.asp？id＝hljWeb_PublicInfoTable_1000000759

[82] 安顿：《让我做你孩子的父亲吧》，《北京青年报“》人物在线”，2003年8月4日，第B2版。

[83] 安顿：《让我做你孩子的父亲吧》，《北京青年报》“人物在线”，2003年8月4日，第B2版。

[84] 李海涛（黑龙江电视台“沟通”栏目制片人）：《幕帘后的故事》，http://www.hljtv.com/nvxing/zprsj/zcrki. htm

[85] 心语是“荧屏连着我和你”节目编导之一。

[86] 参见http://news.xinhuanet.corn/focus/2003-10/28/content_1146486.htm

[87] 引自“有请当事人”——《直面人生》。

[88] 引自“幸福魔方”——《姨妈家的战争》。

[89]参见http://www.southcn.com/ent/zhuanti2/tv2003/list/200403220457.htm

[90]参见http://www.hlj.xmhuanet.com/news/fsym/detail_mthd_yljd.asp？id＝hljWeb_PublicInfoTable_1000000759

[91]http://news.xinhuanet.com/focus/2003-04/23/content_846124.htm

[92] 在谈话类节目的制作实践中，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嘉宾角色，对不胜任者，经过考察，予以婉言谢绝。

[93] 电视上的字幕写着：经过记者几个小时的劝说，沙毅的情绪稍微稳定，并答应第二天走进我们的演播室。引自“有请当事人”——《诀别录音带的背后》。

[94] 制作组在策划会上讨论选题非常慎重，当事人愿意与公众分享的个人故事在确认不会给当事人及其相关人士带来不利影响之后，写入录制底案。

[95]http://www.hlj.xinhuanet.com/news/fsym/detail_mthd_yljd.asp？id＝hljWeb_PublicInfoTable_1000000759

[96] 汉娜·阿伦特著，刘锋译：《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载汪晖，陈燕谷主编：《文化与公共性》，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81页。

[97]〔美〕阿瑟·阿萨·伯杰著，姚媛译：《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5页。

[98]“老大哥”是传播广泛的“真人秀”节目，可以说风靡全球。它始于荷兰，随后迅速被德国、澳大利亚、丹麦、英国等18个国家借鉴并制作了各自的版本，也都在各自的国家高居过电视节目收视率的榜首。

[99] 由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于2000年5月推出的“幸存者”曾一度创下了当时全球最高收视纪录。该节目已推出第四个系列“，生存者Ⅰ”被《时代》周刊评为2000年最佳电视节目之首。高收视率带来高额广告收入，使得“真人秀”节目成为西方最热门的节目类型。“生存者”也是中国观众在国内看到的第一档“真人秀”节目，这部电视片于2000年8月在央视2套《地球故事》栏目中播出。

[100] 2001年4月法国M6频道推出的“真人秀”节目。

[101] 欧洲四台推出的“真人秀”节目。

[102] 美国福克斯电视网推出的强档节目。

[103]广东电视台于2000年推出的是国产的第一个“真人秀”节目，现已成为广东台的名牌栏目之一。

[104] 广东电视台主办的第三届生存大挑战的主题。第二届的是“生存大挑战·重走长征路”。

[105]“走入香格里拉”节目于2001年8月起在全国多家电视台播出，它是一项大型野外生存竞技活动，

[106] 由贵州卫视拍摄。

[107]“日常生活”，按伯杰所说，指的是我们典型一天中的各种活动，包括进餐、工作和自我娱乐。参见〔美〕阿瑟·阿萨·伯杰著，姚媛译：《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79页。

[108] 同上，第180页。

[109]《美女闯天关〈生存大挑战〉悬赏巨奖》，http://news.163.com/editor/020320/020320_378538.html

[110] 参见方方：《解析国内的“真人秀”——兼评〈生存大挑战〉节目》，《中国广播电视学刊》 2004年第3期，第59页。

[111]〔美〕劳拉·斯·蒙福德著，林鹤译：《午后的爱情与意识形态》，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年3月第1版，第76页。

[112] 同上，第77页。

[113]冉儒学：《真人秀：电视娱乐界的新奇观》，http://www.chuanmei.net

[114]〔美〕劳拉·斯·蒙福德著，林鹤译：《午后的爱情与意识形态》，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年版，第77页。

[115] 美国日间电视谈话节目可以粗略地被划分为两类：一类如“奥帕拉访谈”，气氛比较平和，更多地注重于让观众对于各种值得关注的严肃问题有一个更深入更全面的了解，并希望能给那些处于困境中的普通人一些有效的帮助；另一类则追求戏剧性效果，他们提出的问题确实反映了美国当代生活的现状，但其目的与其说是为了帮助当事人摆脱面临的困境，还不如说是为了将当事人的痛苦展现出来，取悦观众。一些评论家指出“：这些节目把人类的悲剧和性格弱点推向舞台和战场，让人们在节目中蒙受羞辱。”其目标受众群为34岁以下的年轻观众，参见Gini Scott“ Can We Talk—ThePower and Influence of Talk Shows”，Plenum Press，New York. 1996，p. 291，转引自苗棣：《话语的力量（下）——美国电视的夜间与日间谈话节目》，《现代传播——北京广播学院学报》1998年第5期，第40页。

[116]参见苗棣：《话语的力量（下）——美国电视的夜间与日间谈话节目》，《现代传播——北京广播学院学报》1998年第5期。

[117] 参见刘三平、胡宝强：《解读湖北卫视“往事”栏目》，《中国记者》2003年第3期，第67页。

[118] 田颖：《访谈节目的采访设计——拍摄〈中国女将军访谈录〉的思考》，《中国记者》2003年第6期，第55页。

[119]“‘矛盾冲突’不是指表面的争斗，更不能狭义理解为关于人物的道德争议。‘矛盾冲突’就是指一种‘对立性’，任何事物本身或事物之间都存在着某种对立性。脆弱与坚强、愿望与现实、苦难与欢乐……他们虽然未必诉诸表面的争斗，但必须能够形成暗藏的张力，谈话节目就需要这样一种张力。”孟秋：《探究〈艺术人生〉的独特构思》，《新闻战线》2003年第1期，第75页。

[120] 同上。

[121]孟秋：《探究〈艺术人生〉的独特构思》，《新闻战线》2003年第1期，第74—76页。

[122] 肖丽：《李静（东方欢腾〈情感方程式〉）》，http://www.southcnc.om/ent/zhuanti2/tv2003/list/200403220457.htm

[123]《情感心理分析节目〈情感方程式〉登场》，http://women.sohu.com/65/99/article205009965.shtml

[124] 安顿：《绝对隐私——当代中国人情感口述实录》，新世界出版社1998年版，第2页。

[125] 林兴仁：《主持人，你会倾听吗？》，《电视研究》2002年第2期，第77页。

[126] 赵德润：《表现人物独特思想境界》，《中国记者》2004年第5期，第6页。

[127]侯敏：《都市报情感倾诉栏目的文本解读——以〈北京青年报〉〈口述实录〉专栏为例》，《东南传播》2008年第7期，第9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