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日本右翼势力研究：孽生史（1881～1911）

2023-11-30 理论教育版权反馈

【摘要】：战前日本第一个民间右翼团体，是1881年2月孽生于九州岛福冈市的玄洋社。其前身是1879年由日本右翼鼻祖头山满建立的向阳社。玄洋社在日本百年右翼运动史上的地位和作用，由此可见一斑。这一时期日本右翼势力的思想主张，主要体现在右翼团体的纲领中。

早在19世纪中叶“黑船”来航、被迫“开国”前后，日本国内就形成了一股反对“门户开放”、主张“尊王攘夷”的以士族为核心的国粹主义势力——尊攘派。这股为明治新政权的诞生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政治力量，随着岩仓使团的出访和明治初年改革的深入而迅速走向分化。^[1]即这些在国内改革中丧失了既得利益的保守派士族，基于“国内损失国外补”^[2]的考虑，向政府提出了“征韩”主张。当保守派士族的这一主张被奉行“先内政，后外交”政策的新政府断然否定之后，便接二连三地制造了“佐贺之乱”（1874年）、“神风连之乱”（1876年）、“秋月之乱”（1876年）、“荻之乱”（1876年）、“思案桥之乱”（1876年）等一系列叛乱事件，并最终酿成大规模的“西南战争”（1877年）。结果，明治政府平定了所有叛乱并在西南战争中大获全胜。从此，残余士族进一步走向分化。除少数人参加甚至领导了后来的自由民权运动外，多数士族更趋保守和反动，成为后来日本右翼团体的始作俑者和骨干成员。

战前日本第一个民间右翼团体，是1881年2月孽生于九州岛福冈市的玄洋社。其前身是1879年由日本右翼鼻祖头山满建立的向阳社。^[3]其实，在向阳社成立之前，福冈派青年“志士”就已经建立了一些“早期右翼组织”——兴志塾、空华塾、娇志社、强忍社、坚志社、开垦社、向阳义塾等。因“向阳”一词在日语中有“对着太阳”“反对天皇”之意，遂更名为玄洋社。“玄洋”一词中的“玄”字是指将日本九州岛与朝鲜半岛隔开的一片“玄海滩”，“洋”字即指海洋。头山满、平冈浩太郎、箱田六辅等右翼头目将向阳社更名为玄洋社意在表示：该团体负有将日本与外洋联系起来，“越过朝鲜海峡君临大陆”^[4]，实现天皇“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5]的使命。值得指出的是，玄洋社作为日本右翼团体之“始祖”，事实上奠定了日后日本百年右翼运动之基础：第一，它为日后的日本右翼势力奠定了思想理念基础——天皇中心主义、大亚细亚主义（即侵略扩张主义）。这从玄洋社的“宪则”——“敬戴皇室”（第一条）、“珍重本国”（第二条）^[6]，就可以看出。第二，它为日后的日本右翼势力奠定了组织基础。后来，玄洋社又卵翼出黑龙会、浪人会、活动党、天佑侠、修养团、大日本生产党、大东塾等大大小小的右翼团体，可谓日本众多右翼团体的源头或“孵化器”。第三，其头目为后继者即日本右翼的徒子徒孙们树立了效仿的“榜样”。日后包括战后初期的很多右翼骨干分子，多出自具有“玄洋社三杰”之称的头山满、平冈浩太郎、箱田六辅的门下；其中出自“布衣帝王”头山满门下者多为右翼“中坚”。玄洋社在日本百年右翼运动史上的地位和作用，由此可见一斑。在由玄洋社卵翼出来的右翼团体中，以直接由天佑侠发展而来的具有完整纲领的黑龙会影响最大。黑龙会是在俄国势力伸向“满洲”引发日本人“危机感”的背景下^[7]，由玄洋社首领内田良五郎之子——内田良平于1901年创立于东京。事务所就设在内田良平家中。发行机关刊物《黑龙》。以内田良平为总头目，以玄洋社头子头山满为顾问，主要成员是在中国大陆从事侵略活动的日本浪人，常着黑纹裤。其名称“黑龙”二字，取自中国的黑龙江。“从它的名称可以看出，其目的就是要把侵略势力推进到黑龙江畔。”^[8]时至1910年，日本政府为了加强对国内民众的控制和适应对外侵略的需要，将全国各地奉行狭隘民族主义、极端国家主义、军国主义的在乡军人团体组织起来，建立了这一时期全国性的右翼组织——“帝国在乡军人会”。这个以民间团体面目出现却有着官方背景的右翼联合组织，与其他民间右翼团体“不仅在政治口号、思想理念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其热衷于暴力的行为特征，也与（民间）右翼团体动则大打出手的特征如出一辙”^[9]。

这一时期日本右翼势力的思想主张，主要体现在右翼团体的纲领中。其核心内容就是：在国粹主义、天皇中心主义、大亚细亚主义指导下，对内建立天皇独裁统治和对外实行侵略扩张。这一时期最有代表性的，要数涉及内政、军事、外交、教育、社会等各个方面的黑龙会的纲领。其主要内容有：“（1）我等志在高扬肇国之宏略，指明东方文化之大道，以期我国能成为亚细亚民族振兴的领导者。（2）我等志在一洗目前偏重法治主义、束缚人民自由、缺乏时事常识、妨碍公私效率、无视宪政本意等百般弊端，以期发挥天皇主义之真谛。（3）我等志在改造现行制度，振作外交，以图向海外发展；改革内政，增进国民福利，制定社会政策，解决劳动问题，以期巩固皇国之根基。（4）我等信奉军人敕谕之精神，志在振作尚武风气，实现全民皆兵，以期充实国防机构。（5）我等志在彻底改革以欧美为模式的现代教育，奠定基于国体渊源的国民教育之基础，以实现大和民族功德良智的发展与提高。”^[10]透过五条纲领中“发挥天皇主义之真谛”“奠定基于国体渊源的国民教育之基础”“成为亚细亚民族振兴的领导者”“向海外发展”“振作尚武风气，实现全民皆兵”等关键语句可以看出，黑龙会不仅是一个目标明确的右翼组织，而且其对内建立天皇制独裁政权、对外实行侵略扩张的政治主张，进一步奠定了日本右翼势力思想主张的基础。尽管明治时期尚未产生有影响的右翼思想家，其思想主张也仅仅反映在各右翼团体的纲领中而未成系统，但他们关于对内建立天皇独裁专制统治和对外进行侵略扩张的思想，却成为后来系统的法西斯思想理论的核心内容，亦即“大亚细亚主义、天皇中心主义、国粹主义——现在右翼团体的思想原型已初露端倪”^[11]。换句话说，玄洋社、黑龙会等右翼团体的主张，成为日后日本百年右翼运动的思想源流，为20世纪一二十年代日本法西斯思想理论的产生并向日本社会各层面迅速蔓延，奠定了思想基础。(www.chuimin.cn)

日本右翼势力政治活动伊始，就具有将矛头同时指向对内对外两个方面之特点，而且这一特点与日本百年右翼运动相始终。首先，在对内制造恐怖、暗杀事件方面，凡是被认定有碍天皇独裁专制统治建立的日本政要，均在袭杀之列。为了铲除“臆断专行”的当朝大臣，实现“天皇亲政”^[12]，右翼分子岛田一良在1878年刺杀了“维新三杰”之一大久保利通；为了给参拜伊势神宫时“有失礼仪”的文部大臣森有礼还以颜色，右翼分子西野文太郎于1889年将其刺死；为了惩罚在修约谈判中持妥协态度的外务大臣大隈重信，右翼分子来岛恒喜又于同年向其投弹，炸废其一足，等等。不过，此时的这些暗杀活动尚属个人恐怖行为，而且在当时是被政府禁止的。其次，对外自觉充当了日本政府侵略扩张的急先锋和马前卒。头山满等玄洋社成员曾制定了一个建立“义勇兵”计划，企图利用“壬午事变”之机进攻朝鲜。该计划因“壬午事变”和平解决而流产。1884年朝鲜发生“甲申事变”时，他们向流亡日本的亲日派分子金玉均、朴永孝等人提供了诸多帮助，开始积极培植朝鲜亲日势力，策划建立朝鲜亲日傀儡政权。1886年清朝北洋舰队定远号等4艘军舰访问日本长崎港时，日本右翼分子又无端挑起与清军官兵的冲突——“长崎事件”，造成清水兵死5人、日方巡查死2人的惨剧。1894年初，为了替政府寻找发动侵华战争的借口，以内田良平为首的天佑侠诱骗朝鲜东学党人与其一道进攻马山浦，同江华岛朝鲜驻军激战三昼夜。^[13]可见，这一时期日本右翼势力将活动的重心放在了对外侵略方面。这是因为：一方面，当时日本尚处于颁布宪法、召开议会阶段和自由民权运动勃兴之时，因此民间右翼势力要求立即建立天皇独裁专制统治的主张和活动，当然还要受到一定的限制；另一方面，此间日本政府在制造和发动“征台之役”、江华岛事件、吞并琉球、甲午中日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日俄战争、“合并朝鲜”等一系列侵略扩张事件和战争的过程中，充分领略到了民间右翼势力时而充当先锋、时而作为后盾的特殊作用。正因为民间右翼势力的对外侵略主张与日本政府的侵略国策——“大陆政策”惊人一致，因此其对外侵略活动不但不像对内暗杀活动那样受到政府抑制或镇压，反而备受统治阶级的鼓舞和支持。这也是推动日本右翼势力从先前的“尊王攘夷”转变到“尊王侵略”方向上来，并将活动重心放在对外侵略方面的主要原因之一。

综上不难看出，明治时期的日本右翼势力无论在组织上、思想上还是在活动方式或手法上，都为后继者提供了范例和蓝本，即在推动整个日本社会向法西斯军国主义方向演变上发挥了特殊的作用。

战后日本右翼势力研究：孽生史（1881～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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