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和谐思想的现代应用

中国传统和谐思想的现代价值

李卫东　郭建锋

【摘要】中国传统和谐思想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它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核心价值和中国先民的追求理念，在历史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本文试图从构建和谐社会、和谐世界，塑造和谐人格，培养和谐思维四个方面对中国传统和谐思想的现代价值进行解读。

【关键词】和谐思想　现代价值

和谐思想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核心价值和中国先民的追求理念，在历史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当今人类社会已进入全球化的时代，处于由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信息社会的现代化进程中，经过近现代转型的传统和谐思想，在构建和谐社会、和谐世界，塑造和谐人格，培养和谐思维诸方面发挥着现代价值。

一、追求和谐理念，构建和谐社会

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中提出要“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2005年2月胡锦涛总书记在中共中央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开幕式上的讲话中说：“我们要建设的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2006年《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对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指导思想、目标任务和基本原则进行了系统的阐述。客观地说，党中央提出要构建和谐社会，一方面是对中国传统和谐思想的继承和超越，另一方面是由于中国社会发展中出现了诸多的矛盾和冲突，产生了诸多危机。和谐社会是指社会系统内部之间，自然、人和社会之间互相融洽、彼此协调、关系良好、有机整合，社会运行没有冲突的状态。这是有机统一、和谐互动、良性运行、协调发展的社会。在和谐社会里，生态自然良好、良性循环，人们之间互相尊重、共同发展，人与社会之间互相适应、目标一致。和谐社会的和谐是系统内部、系统之间、系统运行的和谐，和谐是健康的社会状态。一般而言，和谐社会主要包括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以及人的身心和谐。因此传统和谐思想的现代价值就在于对和谐社会所包括的四种关系的启示作用。

1.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树立生态伦理观念

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是人类生存和发展最基础的关系，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必须认真对待的关系。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无限制地掠夺自然必然会受到自然的严厉惩罚。恩格斯指出：“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1]对我国来说，人与自然的矛盾应该说是比较突出的。人均占有资源少、资源约束明显、供需矛盾突出；资源耗费惊人、能源技术依然落后、能源效率明显偏低；环境污染严重以及可持续发展受到资源、能源和环境的严厉约束等等。就资源匮乏而言，有关资料统计，我国的所有资源都在世界平均水平之下，没有一个达到世界平均水平，更没有一个在世界平均水平之上。就资源耗费而言，我国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但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我国资源消耗率大大超过世界平均水平。就环境污染而言，中国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400—1000美元的条件下出现了发达国家在3000—10000美元期间才可能出现的严重污染。这是从大的方面说的。从日常生活中，我们虽然可以见到有人专门收养那些被人遗弃的猫狗等动物，有人自愿当环保工作者等好现象。但我们更多地看到的是许多人与自然对立的现象：一些难以降解的废弃物品如塑料、电池等被人们到处乱扔，有些人为了饱口福不顾国家规定，将国家列为重点保护的动物送进腹中，有些人以虐待动物为嗜好等等。

现代国学大师钱穆先生认为：“中国文化过去最伟大的贡献，在于对‘天’、‘人’关系的研究。”^[2]中国古代先哲提出了许多正确处理人与自然的思想和主张。中国先哲在人与自然方面提出了“天人合一”的思想，尤其是“民胞物与”的思想，把自然界的万物看成是朋友，对于今天那些乱砍滥伐、破坏植被，滥杀动物，任意排放污水、废气的人有很大的启示。借鉴古代“天人合一”思想的积极方面，敬畏自然、爱护自然、保护自然，就可以化解我国的生态危机，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和环境友好型社会”，实现人与自然协调发展，从而使和谐社会的建设有很好的自然环境基础。

2.在人与人的关系上树立和谐人际观念

人与人的和谐，主要是指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要求人与人之间和而不同、互相尊重、平等互利、团结友爱。而妥善协调和正确处理人们之间的各种利益关系，则是实现人与人关系和谐的关键。但事实表明，在社会急剧变革的时期，中国社会内部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人与人之间缺乏诚信，因而相互间充满了戒备心，即就是原来很熟的人甚至是亲属相互间都很陌生，这世间没有可信的人。在当前社会，家庭仍是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家庭成员之间，夫妻之间互相猜忌，离婚率上升，单亲家庭增多；尤其是子女与父母之间存在着矛盾，父母养活了子女，一些子女却不尽责任赡养父母的现象很普遍，家庭不和谐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社会的和谐。在公务员和群众之间、领导和下属之间也存在着诸多矛盾。最近看到两则有关河南的报道，一则是河南一乡长由于一位农民在向他反映问题时拿他的杯子喝水而让警察拘留了这位农民，另一则是一乡党委副书记骂一农妇是“母老虎”，这位农妇回骂他而遭拘留。这只是在基层领导与老百姓之间发生的事，而在比较高级的领导干部与老百姓之间发生的事情更叫人吃惊、愤恨。像国家公职人员尤其是领导干部与老百姓之间矛盾的事情也是比较多的，老百姓对这样的国家公职人员是深恶痛绝的，干群关系严重地影响着社会的稳定。富人与穷人之间的矛盾也是很严重的。报纸上报道的多起人不如狗的事件，有人打了狗被狗主人逼迫向狗下跪，有人怀里抱着宠物脚却踢着向他求助的人。这些矛盾严重地影响着社会的稳定，这些矛盾的存在表明了各个群体之间、个人之间缺乏和谐的意识，缺乏互动沟通，缺乏换位思考。

中国传统和谐思想中关于人与人和谐的思想对于解决当前社会中人际之间的矛盾有重要意义。道德教育就是要向教育对象宣扬古代社会有关人际关系和谐的思想和观点。对于家庭内部子女对父母的态度，孔子要求“孝”，他说：“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凡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3]认为“孝”是道德的根本，是践行“智”、“仁”、“勇”诸德行的出发点。并说“孝”就是要做到“无违”，他说：“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4]也就是要以善意的思想和行为来对待自己的父母，使他们生前能够过幸福的生活，在他们死后给予很好的安葬。他还说：“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5]认为如果一个人连父母都不能做到孝敬，与动物没有什么区别。这对当前人们处理家庭内部子女与父母的关系有重要的启发意义。对于国家公职人员尤其是领导如何处理与老百姓之间的关系，孔子也有论述。《论语·子路》中有这样的记载“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6]孔子认为，作为为政者，应该吃苦在先，享受在后；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对于当前加强公务员的勤政教育有重要的意义。另外孔子还提出为政者要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义正，孰敢不正？’”^[7]“子曰：‘苟正其身矣，於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8]这对解决当前我国严重对立的官民问题有很大的启示意义。对于其他人际关系，孔子提出“宽以待人，严于律己”，他要求人们“躬自厚而薄责于人”。^[9]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使人们和睦相处。孔子还提出“忠恕之道”的思想，把“忠”与“恕”相联系。他说“吾道一以贯之”。曾参解释道“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10]。“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11]。“忠”就是“与人忠”。《论语》中记载着曾子的一句话：“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不忠乎？与朋友交不信乎？传不习乎？”^[12]这是推己及人的仁道。孟子提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13]另外墨子的“兼爱”，道家的“宽恕”，佛教的“慈悲为怀”都对现代人有重要的启示作用，用古人的思想来检验我们的思想和行为。通过教育使各个阶层的人都能换位思考，从对方的立场考虑问题，并能发扬传统的博爱精神，促进社会人际之间的和谐关系。

3.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树立和谐群己观念

构建和谐社会，当然也必须处理好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和谐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就目前中国现状来说，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经济条件下，在社会剧烈变革的冲击下，人与社会的冲突越来越明显。包括事业、疾病、工伤等各种风险增多；社会政策缺失，社会保障脆弱；就业压力增大；农民失地引起的社会矛盾、拖欠和克扣农民工工资引起的社会矛盾等各种社会矛盾日渐加剧；公共管理体制建设相对滞后；社会不公正现象严重存在等等。我认为构建和谐社会处理好人与社会的关系就是要正确地处理好老百姓个人利益与国家集体的利益，尤其是在注重国家集体利益的时候，要切实考虑老百姓的利益，更不能以牺牲老百姓的利益以取得国家集体的利益。当前中国社会存在的因拆迁而出现的问题比较突出，报道说某地年过九旬的父亲与儿子用自杀的方式都没能阻止拆迁方，拆迁方将死者的家属扔在野外进行拆迁。可以说在中国，几乎哪里有拆迁，哪里就有纠纷，哪里就有野蛮的行为，甚至就有死人的情况。这里不排除有“钉子户”，但更多的是拆迁方的霸道和野蛮。其中也反映出他们在处理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存在的问题，是构建和谐社会的一大障碍。

中国传统和谐思想中关于人与社会的和谐思想对于解决目前我国社会中的矛盾也是不可缺少的。在这方面，道德教育就是要使人们了解古人在处理个人与社会关系时的思想观点，从而正确地处理现实社会中的矛盾。就目前中国社会中所发生的个人与社会的矛盾问题，一方面需要政府部门出台政策，解决矛盾；另一方面要借助于道德教育，使人们懂得古人所提出的“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14]的深层意义，从而使人们能从“和为贵”出发消除矛盾。

4.在自我方面树立和谐人格观念

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是和谐社会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人自身的和谐是社会和谐发展的根本前提。所谓人自身的和谐，是指作为个体的人要有健全的人格、健康的情感、有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能正确地处理个人与自然、个人与社会的关系。^[15]从根本上说，人自身的和谐，就是要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但现实表明，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我们在人自身的和谐方面并不乐观。如多种经济成分的共同发展和多种利益群体的出现，导致多种思想观念相互碰撞、社会成员开始出现思想困惑或混乱；各种各样的生活观念和精神文化需求，使人们很容易接受形形色色的社会影响，对整个社会形成共同的价值和理想造成极大困难。改革开放过程中出现的一些消极腐败现象及社会上的坏风气，剧烈地冲击着人们的心灵，使人们的思想、思维结构以及价值体系产生裂痕，带来困惑，使人们的心理和行为失去平衡……事实证明，人自身的和谐已经带来了一系列社会的难题，如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等多种精神疾病的直线上升，自杀人数的逐年增多等等。

中国传统和谐思想中关于人的身心和谐思想对于疗治目前社会中的诸多身心问题是一种良法。儒家主张身心和谐，强调培养高尚的人格。个人是组成社会的分子，社会和谐最终要落实和体现在个人身上。个人的需求大体上可分为身体上的生理需求与心灵上的精神需求两部分。儒家不是禁欲主义者，因此主张以正当手段来满足人身体上的生理需求，所以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16]但是，人之为人，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乃是因为人有精神生活，特别是人有道德，所以孔子强调：“志于道，居于德，依于仁，游于艺。”^[17]称“君子忧道不忧贫。”^[18]他说：“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19]道家老子主张知足常乐：“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20]这对当前社会中那些只追求物质享受、满足感官需要而精神空虚、灵魂失落者，对那些欲望过强而不能实现者都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总之，和谐社会强调有序性，它是外在的利益与内在的价值的统一。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使和谐社会构成了“多元一体”的结构。“多元”强调主体性，各自都有利益；“一体”强调不同主体有共同的利益。构建和谐社会，需要社会的各组成部分（多元）能协调一致，尤其需要社会的主体——人有追求和谐的理念。因此，从德育上看，借鉴传统和谐思想，就是要求人们有博爱精神，既要对自然万物充满爱心，尤其要以德性的态度对待自然，处理好与自然的关系。又要对同类赋予爱心，要有互助精神，学会宽容，尊重人，理解人，从而处理好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要有道德的心态，以超然的态度对待各种贪欲，以完善自我。

二、树立全球伦理，构建和谐世界

在2005年9月15日联合国成立60周年首脑会议上，胡锦涛总书记提出以“坚持多边主义，实现共同安全；坚持互利合作，实现共同发展；坚持包容精神，建设和谐世界”^[21]为主要内容的“和谐世界”思想。“和谐世界”思想首先落脚于解决当前人类社会发展面对的一系列重大的矛盾问题，同时回应了世界各国人民对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普遍期望。

在全球化背景下，我认为世界的和谐主要体现在人类的和谐与生态的和谐两方面。人类的和谐是指地球上所有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世界人民之间的和谐，生态和谐是指人类与自然的和谐。传统和谐思想的现代价值就在于树立全球伦理，解决全球性的问题，从而构建和谐的世界。

1.树立全球社会伦理，解决全球性的社会问题

全球性的社会问题主要指人与人、人与社会以及国家、民族之间的矛盾问题。随着全球化的进一步推进，人们的交往越来越超出国家的界限，出现国际性的交往，从而也使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的矛盾问题成为国际问题。我们不仅要和本国人打交道，还要与外国人打交道。不仅要与本国社会发生关系，也要同外国社会发生关系。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孔子提出了“天下归仁”，就是要求人们认识人的本质是“仁”，人应当互相关爱。就是要求人们要以“仁”者的胸怀关爱他人，不仅爱本国、本属辖区域的人，而且还爱他国、其他属辖区的人。还有在处理人际关系中的基本方法“待人如己”，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22]。罗国杰先生曾指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不欲人之加诸我者，吾亦欲无加诸人’，都是从‘仁’出发的……中国传统伦理道德中的这种人本主义道德原则，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对于协调人际关系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23]另外，道家主张人们要宽容，要善待一切人：“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24]道德教育要利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际和谐的思想和观点，使世界人民树立全球公民意识，正确地处理自己与外国人、自己与外国国家的关系。以和为贵，和而不同，以仁爱的精神对待全球人，真正做到“天下一家”。

同时，中国传统文化中“和而不同”的原则对处理国际问题有重要的启示作用。孔子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25]“和”就是含着矛盾的统一，“同”就是取消差异的苟同；“和”是辩证的方法论，“同”是形而上学的片面观。“和而不同”就是要承认不同，在不同的基础上追求和。孔子认为有道德的君子在为人处世时力求与周围的人和睦相处，而不盲目地附和别人，而道德不高的小人盲从附和而不讲和谐。把“和而不同”作为处理人际关系的原则和方式。费孝通曾明确指出：“对于中国人来说，追求‘天人合一’为一种理想的境界，而在‘天人’之间的社会规范就是‘和’。这一‘和’的观念成为中国社会内部结构各种社会关系的基本出发点。在与异民族相处时，把这种‘和’的理念置于具体的民族关系之中，出现了‘和而不同’的理念。这一点与西方的民族观念很不同。这是历史发展的过程不同即历史的经验不一样。所以中国历史上所讲的‘和而不同’，也是我的多元一体理论的另外一种说法。”^[26]这一历史经验可值得人们在处理国家、民族关系时借鉴。江泽民在2004年10月24日访问美国时，曾引用孔子的“和而不同”思想，指出“两千多年前，中国先秦思想家孔子就提出‘和而不同’的思想。和谐而不千篇一律，不同而不相互冲突；和谐以共生共长，不同以相辅相成。和而不同，是社会事物和社会关系发展的一条重要的规律，也是人们行为处世应该遵循的准则，是人类各种文明协调发展的真谛。”^[27]因此，在全球化背景下，世界呈现出多元一体的格局，世界各个不同国家、民族和文化在交流和沟通的过程中，必然存在着冲突。天下仍不太平，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和冷战思想依然存在，由宗教、领土和民族矛盾引起的地区冲突此起彼伏，恐怖主义、毒品走私等跨国问题仍然很严重，这些均在不同程度上对人类构成威胁。只要以“和为贵”，遵循“和而不同”的原则，任何纠纷都可解决，任何困难都可排除，国家、民族矛盾都可解除，和谐世界的理想就可实现。

2.树立全球生态伦理，解决全球性的生态问题

人与自然的矛盾也是世界各国所面对的问题。人与自然的冲突是21世纪人类面临的严峻挑战之一。当人类享受着工业文明所创造的丰富的物质成果时，蓦然发现资源枯竭、环境污染、温室效应、森林破坏、植被锐减、土地沙化等等，这些工业革命的衍生物正日益严重地威胁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成为困扰全球的世界难题。无数科学家、思想家和政治家达成了共识，并用事实和数据发出警告，人类如果不改弦更张，不及时采取措施消解与自然的矛盾对立，不久的将来人类的生存将进入生死存亡的关头。而中国传统文化中关于人与自然的和谐思想对于解决全球性的自然问题有重要的启迪意义。在这里，中国传统文化中特别是儒家关于“天人合一”思想的内容主要有：对自然万物要有道德，天地万物皆为一体，作为“万物之灵”、“最为天下贵”的人类应当保持一颗仁爱之心对待天地万物；对资源不能厌弃浪费，主张“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对自然资源的索取应合时宜按照自然生长规律办事，孟子说：“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人民，仁民而爱物。”^[28]有了仁民爱物之心，才会珍惜万物、节用民力。对资源的索取应有分寸、小比例，孔子认为应当“钓而不网，弋不射宿”^[29]等等。在全球化背景下，“天人合一”就是要求人们处理社会经济发展的重大问题时，出发点不仅仅是本国、本地，而应是整个人类，是与“天”、“地”即自然相对的“人”。在资源和环境问题上，应当强化“类”意识，并适当地以“类”的意识逐步取代国家意识。人类生活在一个地球上，是一个共同的地球村，解决环境和资源问题必须跨越国界、民族、文化和宗教以及社会制度，采取全体人类的行动。这样全球的生态问题即可解决，世界的和谐就不会是空想，人类的生活质量将永远与地球同在。

因此，作为世界公民，每个人都要担负起“民胞物与”的责任，即承担对资源和环境的责任，要有责任心，把对自然的道德作为衡量自身道德水平的重要内容和标准。解决当今世界人类的全球问题，必须依靠人的主体道德素质的提高，依靠人类自身的努力。人类要自觉地以道德的视觉审视自然界，充分尊重其他物种生存和发展的权利，建立起与自然万物共生共存的大生命观。并且自觉地做环保卫士，从日常生活的小事着手，养成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良好习惯，成为具有生态伦理道德的“新人”。

总之，在全球化时代，世界出现了多元一体的格局，人类既面临着与自然的矛盾，又面临着人类之间的矛盾。构建和谐世界，人类需要一种德性，这种德性就是要树立一种全局意识、大局意识，要从世界的角度，整个人类的利益出发看待问题。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思想、“和为贵”思想对拯救人类危机、构建和谐世界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三、提高个人素质，塑造和谐人格

构建和谐社会、和谐世界，离不开和谐的人，因为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社会是人的社会。同时和谐的人也是和谐社会的重要标志。和谐人格主要是指构成个体人格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和谐和人格与其所处的环境之间的和谐。和谐人格具有内在身心和谐和外在和谐的两个方面。人的内在和谐包括结构与功能的和谐发展。内在结构和谐主要指内在各要素的丰富、平衡、有序，以达到孕育最佳功能的发展，如知识结构、意向体系、情感模式。内在功能指生活中需要的各种功能都能得到和谐发展，分析看有智力、意志力、情感，综合看有学习能力、创造能力、交往能力、休闲能力、生活能力、劳动能力。结构和谐发展与功能和谐发展相互作用、相互促进。和谐人格的外在和谐是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30]内在和谐是外在和谐的前提和基础。

和谐人格也即自由全面发展的人，马克思认为未来社会和谐发展的基本特征是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人的全面发展就是“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本质”^[31]，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指的人的能力、潜能充分发挥，多样性的需求不断得到满足，人的社会关系日益丰富，人的个性得到充分发展。从本质上讲，人的全面发展就是人的自主性、能动性、创造性、和谐性。因此全面发展的人必然具有和谐的人格。

全球化时代，是现代化继续推进的时代，现代化不仅是社会的现代化，更是人的现代化，也即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社会问题、全球问题是与人有关的，是由人的不和谐引起的，尤其是由人的心灵不和谐引起的。所以，强调人的全面发展，更应该注重人发展的和谐性，塑造和谐人格。

和谐人格最重要的是人的内心和谐或心灵和谐，修养崇高的思想境界和找到正确的处世原则是达到人的心灵和谐的主要途径。传统和谐思想对提高人的素质，塑造和谐人格有重要的意义。传统社会儒家的理想人格是做君子、圣人，主要侧重于道德的高尚。孟子说：“仁也者，人也。”^[32]就是说“仁”这种道德品质是人之所以异于其他动物者。荀子也说：“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33]古人重视人的德性，且将其作为人与其他动物区别的重要标志。道家的理想人格是“至人”、“真人”，侧重于人的自然性，贵真；佛家认为人应该“无我”，以求得心灵的安慰和人生的泰然。在现代社会里，人们的科技理性精神得到了发展，社会关系得到了丰富和发展，但是人的价值理性精神却被忽视了，没有得到提高。因为我们人类所面临的问题相当多数都与人类自己有关，人类过度的欲望既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使人类的生存遭遇着危险，而且由于人的自私也破坏了人际关系，甚至有些人失去了人性而保留了野性。我们所看到的是现在社会上个人主义盛行，拜金主义泛滥，虚无主义严重。相当多的人只关心自己的得失，甚至有些人损人利己。有些领导干部很有才干，因为无德而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一些人看重名人的才气知识而不在意他们的道德品质，等等。我们在提到教育培养学生时，把培养学生比喻为工厂加工产品，学生比喻为产品。说“有德有才是商品，有德无才是次品，无德无才是废品，有才无德是危险品”。可见道德对一个人居于重要的意义。因此，现在社会既需要有智慧、有能力的人，更需要有道德的人。因此，我们强调和谐人格首先是人有道德，道德高尚的人不会做出对人不利的事，而是相反。同时，和谐人格注重心理平衡、注重处理与人、自然的关系。和谐人格又是知情意的统一，是科技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统一。

四、倡导和而不同，培养和谐思维

构建和谐社会，离不开和谐的人格，而和谐的人格不仅要有和谐的心理、和谐的道德、和谐的人际关系，还要有和谐的思维方式。所谓思维方式是指主体思考和解决问题的思路、方法，是一种思维的整体程序与特定的思维活动形式。思维方式是具有高度概括性的哲学范畴，是内化与人脑中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理性认识方式、思维样式。和谐思维方式“是指从和谐的视域出发，以和谐为基本原则和价值取向，揭示和谐性、平衡性、协调性、有序性、互补性在事物发展中的作用，并以追求事物和谐发展为目的的一种思维方式或思维模式。”^[34]

和谐思维是一种整体思维或者系统思维，它侧重“多”的思维。这种思维把研究和处理的对象看做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并辩证地对待它的整体与部分、部分与部分、系统与环境等的相互作用和相互联系。同时和谐思维也是一种主体思维，它强调思维的价值取向，这种思维把“和谐”作为基本原则和价值取向，在事物的多样性、动态性中追求和谐。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谐思想对培养人的和谐思维方式有重要的意义。首先，中国古代在天人关系上的“天人合一”思想，把人与“天”即自然界看成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人类与自然万物应该是平等的关系。人与自然之间存在着统一性，共处于同一生态大系统中。荀子说：“物类之起，必有所适始”，“草木畴生，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35]不同的物种都以自然而生存，“川渊深而鱼鳖归之，山林茂而禽兽归之”，“川渊枯则龙鱼去之，山林险则鸟兽去之”^[36]。作为圣贤的君王，其职责在于协调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即“君者，善群也。群道当，则万物皆得其宜，六畜皆得其长，群生皆得其命”^[37]。人与其他动物、植物一样，都是大自然的组成部分，人应该把自然当做自己的身体一样。总之，这种思想要求人们从整体的角度看问题，从人与自然的密切联系中思考问题。其次，“和而不同”的价值取向是“和谐”。“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38]这既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方式、原则，也是一种思维方式，主张在不同中求“和”。而且“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若以同裨同，尽乃弃也①”。强调多样性事物的存在，认为只有多样性的事物存在，才能产生新事物，如果是一种事物或者相同的事物则不能产生新事物。孔子的弟子有若说：“礼之用，以和为贵。”②这同样可以作为和谐思维方式的借鉴。

因此，在全球化背景下，随着世界各国联系的加强，各种全球性的问题也会随之产生，这就需要人类学会用和谐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即一方面，从整体联系中考虑人类与地球的关系、人类要生存，就要考虑到地球生态的平衡；把握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密切关系，现代科学技术已经把整个人类变成了“地球村”。另一方面，在整体联系中追求和谐，通过平衡、协调国家之间的矛盾，以求得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从德育上讲，这也是对人的道德思维能力的要求。

综上所述，人类已进入全球化时代，实现现代化是世界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世界各国的追求目标。而在此过程中，人自身、人际之间、人类与自然之间出现了矛盾，这不仅在我国存在，而且成为世界性的问题，由此提出了构建和谐社会、和谐世界的思想。产生于农耕生产生活方式与宗法专制制度下的中国传统和谐思想，经过转型后，可以在现代社会发挥积极的作用。这种积极作用在于它对构建和谐社会、和谐世界，对塑造和谐人格，培养和谐思维具有现代价值。(www.chuimin.cn)

作者简介：李卫东，男，1955年生，山西省沁县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理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郭建锋，出生于1972年，陕西省淳化县人，西北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教育研究院思想政治教育专业2007级硕士研究生、淳化县职教中心教师。研究方向：爱国主义与民族精神。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7页。

[2]钱穆：《中国文化对人类未来可有的贡献》，《中国文化》1991年第4期。

[3][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4页。

[4][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71页。

[5][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2页。

[6][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23页。

[7][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19页。

[8][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28页。

[9][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35页。

[10][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33页。

[11][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13页。

[12][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3页。

[13][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220页。

[14][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225页。

[15]朱有志：《和谐中国》，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57页。

[16][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30页。

[17]朱有志：《和谐中国》，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60页。

[18]朱有志：《和谐中国》，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59页。

[19]朱有志：《和谐中国》，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52页。

[20]〔菲〕陈永栽、黄炳辉著：《老子章句解读》，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209页。

[21]胡锦涛：《在联合国成立60周年首脑会议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05年9月16日。

[22][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13页。

[23]转引自戢斗勇：《儒家全球伦理》，甘肃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51—152页。

[24][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221页。

[25][宋]朱熹集注：《论语》，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2131页。

[26]费孝通：《创建一个和而不同的全球社会》，载《思想战线》2000年第6期，第5页。

[27]江泽民：《在乔治·布什国家图书馆的演讲》，《人民日报》2002年10月25日。

[28][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374页。

[29][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67页。

[30]苏富忠：《和谐教育论》，载《济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3期。

[3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3页。

[32]杨朝阳注说：《荀子》，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379页。

[33][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50页。

[34]张建国：《和谐思维·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思维基础》，载《福建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9年第3期。

[35]朱有志：《和谐中国》，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60页。

[36][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212页。

[37][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50页。

[38][宋]朱熹注：《四书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3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