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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鲁迅》读后感

【摘要】:二人1927年在上海相识,历经十年,友谊深厚,堪称莫逆。鲁迅去世后,内山想起鲁迅就伤心流泪,在《我的朋友鲁迅》一书中,就有四次流泪的记载。这一天内山与友人一起为鲁迅扫墓。笔者教高中语文几十年,从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学校的学生把鲁迅视为“公敌”的,更不论一个地区了。现在不妨听一听内山完造——一位日本人怎样评价鲁迅罢。20世纪30年代,上海国民党政府的御用文人诬蔑鲁迅是“汉奸”,欲置鲁迅于死地。

李效钦

内山完造说:“(鲁迅是)我最真挚的朋友。”二人1927年在上海相识,历经十年,友谊深厚,堪称莫逆。鲁迅去世后,内山想起鲁迅就伤心流泪,在《我的朋友鲁迅》一书中,就有四次流泪的记载。

鲁迅在世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到内山书店聊天,内山为鲁迅设有专座。鲁迅走了,内山睹物思人,黯然神伤。内山说:“在我桌子旁边摆放着‘先生的专座’——空籐椅,是先生的遗物,我每每看到总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又说,“我真挚的朋友走后,我一直期盼着他能重新活上十年二十年。鲁迅先生和我是非常交心的知己,我有许多话想和他说,如今却都说不出来了。”多少事,上心头,无人诉,泪双流。

内山在上海期间,每年10月鲁迅忌日,都要给鲁迅扫墓,还写纪念文章,记下上海民众尤其是广大青年追悼纪念鲁迅先生的盛况,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

鲁迅逝世十周年的时候,“上海文化界举行了盛大的纪念会。所有报纸接连两三天刊登的都是鲁迅特辑。这个月的杂志全部以十年纪念号发行。十九日、二十日……(在)拉斐德剧院召开了隆重纪念大会”。这一天内山与友人一起为鲁迅扫墓。当天的报纸有“震撼的报道,题目是《鲁迅、鲁迅、鲁迅》”。内山道:“鲁迅十年纪念日的盛况,让我不得不感叹,鲁迅不愧是世界级的人物啊!”

鲁迅逝世十一周年纪念日,内山照例又去给鲁迅扫墓,墓地的景象令人感动。“青年学生挤满了万国公墓的周围,有人在无意中说了一句‘内山来了,内山来了’于是,我立刻被卷入人流中,由‘请签字、请签字’的声音和无数只手形成的漩涡将我紧紧包围。”人们这样欢迎内山,就因为他是鲁迅的好朋友。内山很佩服许广平,“虽然被人群拥挤着,却仍然站在墓前,她挥动的双手比写原稿时更加忙碌了”。内山好不容易挤到墓前,“恭恭敬敬地向鲁迅先生鞠躬。墓的左右摆满了照相机……我连连被拍了好几张”。

事实证明,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鲁迅从来就是中国人民的骄傲,始终受到广大民众的“拥护,爱戴,崇仰”。但也不是没有遗憾,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不断有人对鲁迅说三道四,也有人感慨鲁迅又交了华盖运。据说南方一家什么报,在头版头条发表一份调查报告称:中学生认为鲁迅是他的“公敌”。这份调查报告的真实性究竟如何,笔者不敢妄说,但也不敢妄信。笔者教高中语文几十年,从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学校的学生把鲁迅视为“公敌”的,更不论一个地区了。不过个别不喜欢鲁迅作品的还是有的,但不喜欢鲁迅的学生,未必就喜欢茅盾巴金,很可能连语文也不喜欢。如果真有一个学校,或者一个地区学校的学生都认为鲁迅是“公敌”,那恐怕不是学生的问题,也不是鲁迅的问题,而是那里的语文教学出了问题。如果再有谁借此大“删”鲁迅作品,那就很可怕了。想“振兴语文”,光“删”鲁迅作品绝不是出路,还要提高有关人士对鲁迅,对语文的认识。现在不妨听一听内山完造——一位日本人怎样评价鲁迅罢。他说:“鲁迅先生的一生确实是为了拯救中国而存在的。”“先生对于国人有着深切的关爱之情。与滚滚热泪一同落下的还有那猛烈的鞭子,披露现实的背后涌动着的是他对国家对人民的大爱之情。可以说他的行为是在对整个中华民族敲警钟。”内山高呼:“啊!伟大的鲁迅先生!现今日本缺少的正是一个鲁迅先生。”一个日本人对鲁迅竟能如此热爱,对鲁迅的认识竟能如此深刻,这不值得我们少数国人,尤其是掌握语文教材生杀大权的少数国人认真思考的吗?

几天前,一位同学对我讲,什么小报上有文章说鲁迅没有批评过日本。这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试问作者不读鲁迅,编辑也不读鲁迅吗?鲁迅批判揭露日本侵略者的文章还少吗?还是听听内山的话罢。他说:“我看过先生在文章里把日本骂得很厉害。”如果说例子,可以举《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关于中国的两三件事》、《我要骗人》以及有名的《“友邦惊诧”论》等。《孔夫子》是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为了侵略中国的需要,大搞“尊孔祭祀”活动,1935年4月在东京汤岛举行孔庙落成典礼,鼓吹用孔子之教来“建立东亚新秩序”。该文登在日本《改造》杂志上,很有影响。鲁迅给一位日本朋友增田涉的信说:“《孔夫子》也承夸奖,据说还有赞同的文章,闻之颇为安慰。”你看,鲁迅骂到日本老家去了,居然还说鲁迅没批评日本。《关于中国的两三件事》,包括《关于中国的火》、《关于中国的王道》以及《关于中国的监狱》三部分。《关于中国的火》,抨击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反动派烧杀抢掠中国人民的罪行。《关于中国的王道》揭露日本鬼子鼓吹的“王道”纯属欺人之谈,和“霸道是亲兄弟”,目的是企图掩盖侵略中国的罪恶本质。(www.chuimin.cn)

说“鲁迅没有批评日本”的作者根本没有读鲁迅的作品。这使笔者想起内山的一段话:(日)鹿地亘编译《鲁迅全集》,遇到许多不明白的词,四处询问,无人能解。只好请教当年与先生论战过的人,这些人也不明白。内山大悟:“这说明这些人并不是看了先生的文章进行论战的,而是为了沽名钓誉而进行的论战。”鲁迅也曾说过:有人写信骂我,希望我回骂,以借此出名。内山真是懂得鲁迅的人,他说“鲁迅先生和我是非常交心的知己”,一点也不假。

20世纪30年代,上海国民党政府的御用文人诬蔑鲁迅是“汉奸”,欲置鲁迅于死地。有白羽遐和新皖者分别作《内山书店小坐记》及《内山书店与左联》,造谣说内山是日本“暗探”,而鲁迅则为他提供情报,得了很多钱。鲁迅正气凛然地驳斥说:“内山书店,三年以来,我确是常去坐,捡书,谈话,比和上海的有些所谓文人相对还安心,因为我确信他做生意,是要赚钱的,却不做侦探;他卖书,是要赚钱的,却不卖人血:这一点,倒是凡有自以为人,而其实狗也不如的文人应该竭力学学的!”(《伪自由书•后记》)鲁迅对敌人进行了深刻的揭露和尖锐的讽刺,也表现了对内山的高度信任和崇高品质的热烈赞扬。关于间谍谣言,内山也曾谈及过,说:“(上海小报谣)我是日外务省的最高间谍,月薪五十万日元……还说我养了很多信鸽,其中最大的一只信鸽就是先生,每月从我这里收取十万日元的好处费等。”面对敌人的无耻造谣,鲁迅和内山二人毫不畏惧,彼此更加信任,互相鼓励,互相保护,这是多么可贵的友谊啊!内山说:“当时先生叫我不必在意,谣言之类的要编多少就有多少,但真相只有一个。日久见人心,在短期的斗争中,真相有时候是会被埋没的,不去理会就好。”多么坦荡的胸怀!表现了鲁迅对敌人的藐视。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鲁迅和内山当面不谈“政治和军事”上的事情,使敌人无隙可乘;但二人心知肚明“态度丝毫未变”,友谊益笃。内山说:“时不时还是有领事馆的特高警察过来盯我,貌似还认为我和先生有什么勾结。不过他们监听我和先生的谈话,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也就不再来了。”

1932年12月,由宋庆龄蔡元培、杨铨(杏佛)等发起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鲁迅应蔡元培的邀请,于1933年1月参加该组织。内山也打算加入民权保障同盟,鲁迅说:“你还是莫加入的好,一旦中日关系恶化,你就可能被当作间谍处理,要慎重啊……”听了鲁迅的话,内山打消了加入的念头。鲁迅为内山考虑得多周到啊!内山曾说:“他(鲁迅)从广东到上海不久(1930年——笔者注),当局就发逮捕令。那时我不无担忧地说:‘逮捕令都出来了,这可是险了。’可他却毫不在乎地说:‘不用担心,没事的……如果真想逮捕我的话,应该一言不发直接过来解决掉我’。”虽然鲁迅这样说,但内山还总是不放心。鲁迅在上海有四次避难,都得到了内山的帮助,有时就住内山家里。总之,在上海那险恶的环境和艰难的岁月里,鲁迅和内山互相关心、互相支持、互相爱护的事迹是动人的,也是说不尽的。

鲁迅逝世后,内山悉心关照许广平、海婴母子二人,最感人的是,内山冒着危险,千方百计营救被日本宪兵队逮捕的许广平。内山一接到十二岁的海婴告知母亲被捕的电话,马上派人去打听,迅疾给宪兵队“写详细的书面请求”。信中说:许广平没有任何事情,“如有事情,一切后果皆由我承担。无论如何请您让她早点回家!拜托”。宪兵队见信后便告诉内山,“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们会尽快结束”。时令是冬季,内山担心许女士“寒冷吧”,又担心“饮食也很困难吧”,立刻送去了被子、毛毯以及副食品。内山说:“这样我就放心了。”——说明内山一直都不放心。鲁迅如果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放心的。内山说是“放心了”,其实心哪放得下呢,时刻打听许广平的消息。后来得知许广平被转移到“七十六号”,“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地方名义上是南京国民政府(汪政权)的调查统计局,实际上是“有名的人类屠杀场”,一旦进去,没有人能平安出来。为了营救许广平,内山不屈不挠,多方周旋,终于“七十六号”答应可以探望。这一天,内山进了“七十六号”院子,许广平一看到内山,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内山说:“她紧握着我的双手,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我也是一言不发,默默地流着眼泪。王先生(可能是王宝良,店员)也在一旁抹泪。”正如苏轼所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他们这时一定都会想到地下的鲁迅先生吧!内山写了保证书。但因为局长外出无法盖章,不能马上出去。虽然内山不放心,但也只得回家等待。结果第二天下午许广平就回家了,也不用内山去接,内山不明白怎么回事,觉得“是一个难解的谜”。但据他们推测,其中原因之一:“管理‘七十六号’的都是中国人……他们深知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倘若把鲁迅夫人怎么样了,他们必定会站在与全中国青年为敌的对立面。他们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让许广平平安回家了”。这是从敌人那方面分析的。但内山营救许广平虽不是劫狱,但也不异于探狼窝,入虎穴,需要非凡的胆量、智慧;这些从哪里来?来自内山的正义感、崇高的人格威望及与鲁迅十年不寻常的友谊。

1952年,内山与许广平周、海婴在北京相见。他们见面第一幕不是语言,而是眼泪,所谓未语泪先流,这眼泪并非昔日的“愤慨”“哀愁”的眼泪,而是“想起在黄泉微笑的鲁迅先生,看见许女士和海婴幸福的今天,情不自禁流下的喜悦之泪”。1956年,内山参观北京鲁迅故居,听完解说就哭了,解说员也哭了。参观故居,听解说,唤起了他和鲁迅十年相处的美好回忆,重温了他们的友谊。内山的颗颗泪珠,都闪耀着与鲁迅友谊的光辉。

真是十年友谊不寻常。

(2013年11月19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