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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族婚礼歌的变迁与民族音乐文化研究

【摘要】:笔者调查的六个婚礼个案都是自由恋爱结婚,现代哈萨克族婚礼的缔结形式决定了婚姻是两人和睦相处自愿选择的结果。五是哈萨克族婚礼仪式歌演唱和伴奏都具有相当程度的即兴性。甘肃省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哈萨克族婚礼及其仪式歌的变迁是相对的,继承是绝对的,传统婚俗及其仪式歌在变迁中被继承。

第四节 哈萨克族婚礼仪式歌的变迁

笔者通过对阿克塞自治县民间婚礼仪式歌变迁的调查,大致将哈萨克族婚礼仪式歌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曲调改变而标题不变,歌词大意不变

例如:《别塔夏尔》。目前《别塔夏尔》无论在城市还是在农村的婚礼上都可以看到,笔者调查发现,新疆阿勒泰市婚礼中所唱的《别塔夏尔》的旋律与甘肃阿克塞县所唱《别塔夏尔》不同,演唱者所选择的曲调比较随机。就笔者在阿克塞县调查的4个唱着不同旋律《别塔夏尔》的主持人来说,他们根据自己的声音条件和填词方式,选择适合自己的一种旋律。

二、音乐不变而演奏形式变化了

例如:《加尔—加尔》。以前的《加尔—加尔》是男方接亲时唱的,现在改为新人及其家人进入婚宴现场时电子琴弹奏的曲目。

三、曲调和标题都变了

例如:《朱达特吾》。《朱达特吾》原来特指新娘妈妈及家人对新娘的劝慰及告别,现在这一类歌和新娘同家人告别的歌统称为《阔鲁斯》。笔者在田野调查中发现,阿克塞县婚礼中所唱的《阔鲁斯》旋律与葬礼中所唱《阔鲁斯》旋律一致,只是歌词上有所区别。阿克塞县所唱《阔鲁斯》与新疆阿勒泰市的旋律曲调有所不同,歌词大意一致,基本都是诉说父母对女儿的不舍、安慰哭泣中的女儿、教育女儿尊重公婆等内容。

四、曲调、歌词、标题或演奏形式发生了变化,但是风俗意义不变

例如:《别塔夏尔》《阔鲁斯》《加尔—加尔》。《别塔夏尔》《阔鲁斯》的曲调和歌词变化了,《加尔—加尔》的演奏形式变化了,《朱达特吾》的名字变化了,但是他们在仪式当中承担的责任,体现的功能却都没有变。

五、完全消失

例如:宣布婚礼开始的《托依巴斯塔尔》、具有劝嫁意义的《萨仁》、新娘哭嫁的《森斯玛》。

婚礼仪式音乐的变迁原因主要是:一是婚礼仪式音乐的变迁取决于婚俗本身的变迁,如果某项婚俗不存在了,该婚俗中的音乐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在以前的婚礼仪式中,不同的程序会演唱不同的歌曲,但在现代婚礼中,无论是草原上还是城市中,很多的程序已经被简化,婚礼仪式歌也随之简化。还有一部分被保留的仪式中,有一部分仪式歌已经被淡忘,由最初仪式歌曲固定元素,转变为现在随意演唱的歌曲。如资料中记载,《托依巴斯塔尔》是婚礼的起始歌,宣布婚礼开始;《托依巴斯塔尔》之后唱具有劝嫁内容的《萨仁》。而现在婚礼的开始没有专门的仪式,所以这些歌都不出现了。二是哭嫁是很多民族的姑娘出嫁要经历的,但每个民族哭嫁背后的含义各不相同。

笔者总结哈萨克族姑娘出嫁时哭泣主要有以下原因:一是由于哈萨克族习俗约定,七代以内是至亲,不得通婚,所以姑娘往往嫁到外部落。游牧民族生活方式决定了部落之间可能会相距很远,再加上哈萨克牧民一年四季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转场中度过的,一年下来要转场20~30次,由此可见,女儿出嫁后想见一下父母亲是很难的。新娘的亲人送别新娘的时候会很难受,新娘离开亲人也同样会非常伤心。双方的这种难舍难分在婚礼中以礼仪的形式表现出来并加以强调。二是哈萨克族婚姻存在“哈凌玛了”制度,嫁过来的姑娘往往被看做是用牲畜换来的财产,哈萨克族妇女受着族权、夫权和教权的重重重压,而且自嫁到婆婆家后,就要肩负沉重的家务劳动,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因此,哭嫁歌表现了新娘对婚姻的惶恐和对未来前途命运未卜的歌唱。三是新娘哭泣的这种行为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真实或假装的性羞涩。笔者调查的六个婚礼个案都是自由恋爱结婚,现代哈萨克族婚礼的缔结形式决定了婚姻是两人和睦相处自愿选择的结果。再加之现代化交通十分便利,女儿想见自己的父母亲在征得婆婆和丈夫的同意后就可以乘坐交通工具轻而易举地回到家。这些原因共同影响到嫁娘,她的心理就不会太过悲伤,因此,传统《森斯玛》中所要表达的含义荡然无存,以至于这种仪式歌也从婚礼消失了。在阿克塞县的哈萨克族七场婚礼中,在新人入场仪式上,都演唱了相同的新歌《年轻的夫妇》;在阿勒泰市接亲时男方家都唱《祝你们幸福》。显然,这类新歌在婚礼仪式上演唱,逐渐被群众接受和认可,转化为一种新的仪式歌曲。相反,以前演唱的仪式歌曲,有一部分虽被保留其中,但却退居次要地位,如《加尔—加尔》。在笔者调查的婚礼中以电子琴伴奏的曲目也出现了,但在婚礼仪式中的位置不完全固定。这些新产生的仪式音乐甚至出现了与原先仪式歌交替与互换的现象,如《祝你们幸福》替代了《加尔—加尔》原来的位置与作用。四是哈萨克族婚礼歌演奏形式趋于多样化,打破了原来只有人声演唱的单一形式,加入了手风琴、电子琴演奏仪式歌的形式。五是哈萨克族婚礼仪式歌演唱和伴奏都具有相当程度的即兴性。这种即兴性主要表现为:各段乐曲都可以即兴填唱格律大致相同的歌词;每段乐曲都可以即兴反复;无论手风琴、电子琴、冬不拉伴奏或演奏都可以在规定乐调和板式的基础上即兴演奏、即兴加花;演唱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情绪在一定的框架内对旋律作即兴润色。

综上所述,哈萨克族婚俗及其仪式歌的变迁不过是在当下社会文化、时代背景下的理解,随着时间的流动,与这些时代、文化、社会有关的理解和观点也会不断地更替。甘肃省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哈萨克族婚礼及其仪式歌的变迁是相对的,继承是绝对的,传统婚俗及其仪式歌在变迁中被继承。

【注释】

(1)[芬兰]E.A.韦斯特马克:《人类婚姻简史》,33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2)贾合甫·米尔扎汗:《哈萨克族》,83页,北京,民族出版社,1996。

(3)[芬兰]E.A.韦斯特马克:《人类婚姻简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4)[芬兰]E.A.韦斯特马克:《人类婚姻简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5)[芬兰]E.A.韦斯特马克:《人类婚姻简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6)贾合甫·米尔扎汗:《哈萨克族》,81页,北京,民族出版社,1990。

(7)贾合甫·米尔扎汗:《哈萨克族》,81页,北京,民族出版社,1990。

(8)贾合甫·米尔扎汗:《哈萨克族》,84页,北京,民族出版社,1990。

(9)苏北海:《哈萨克族文化史》,494、495页,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9。

(10)苏北海:《哈萨克族文化史》,494、495页,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9。(www.chuimin.cn)

(11)苏北海:《哈萨克族文化史》,494、495页,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9。

(12)苏北海:《哈萨克族文化史》,495、496页,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9。

(13)恰秀,是糖果、包尔萨克(油炸发面团)、奶疙瘩(晾干的奶酪)的混合物。在喜事中由一名有威望的中老年妇女向大家抛洒,意为祝福。

(14)苏北海:《哈萨克族文化史》,498页,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9。

(15)阿吾勒,哈萨克族最细小的社会组织,由血缘关系最为亲密的十余户或二十余户牧民组成,大多是一个同祖父的小家族

(16)苏北海:《哈萨克族文化史》,499页,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9。

(17)巴塔作为一种祝福的民歌,意为“祷告、祝福”。巴塔习俗主要通过语言表示良好的祝愿,因而巴塔的词语以祝辞、祷辞居多,有韵文形式的,也有口语形式的,但有词无曲,主要用于吟诵。

(18)毕桪:《哈萨克民间文学概论》,50、251页,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

(19)毕桪:《哈萨克民间文学概论》,50、251页,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

(20)比斯米拉,阿拉伯语,“以真主的名义”。

(21)毕桪:《哈萨克民间文学概论》,252页,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

(22)苏北海:《哈萨克族文化史》,499、500页,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9。

(23)毕桪:《哈萨克民间文学概论》,265页,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

(24)贾合甫·米尔扎汗:《哈萨克族》,104页,北京,民族出版社,1989。

(25)简其华,王曾婉:《哈萨克民歌》,239页,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1982。

(26)毕桪:《哈萨克民间文学概论》,269页,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92。

(27)阿依甫:《从摇篮到坟墓》,107页,乌鲁木齐,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02。

(28)黏着语类型的特点是:词内有专门表示语法意义的附加成分,一个附加成分表示一种语法意义,一种语法意义也基本上由一个附加成分来表达;词根或词干跟附加成分的结合不紧密。

(29)郗慧民:《西北民族歌谣学》,121、123页,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

(30)郗慧民:《西北民族歌谣学》,121、123页,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

(31)《中国民间歌曲集成》全国编辑委员会:《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新疆卷上)》,771页,北京,中国ISBN中心,1994。

(32)谢万章:《浅谈哈萨克民歌民歌的格律及其译配》,载《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04(4)。

(33)刘富琳:《“口传心授”释义》,载《中国音乐》,1997(4)。

(34)薛艺兵:《仪式音乐的概念界定》,载《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03(1)。

(35)赵塔里木:《蒙古族额鲁特民歌在社会文化体系中的功能》,载《音乐研究》,19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