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文化思想的历史思辨与当代启示

毛泽东文化思想的历史思辨和当代启示

于桂荣　王文慧

(东北大学文法学院,辽宁沈阳　110819)

【摘　要】毛泽东对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做出了巨大贡献。在当前进行文化体制改革之际,深入研究毛泽东文化思想,总结借鉴其经验教训,对于寻求一条具有可操作性的中国文化现代化新路径,用先进文化引领大学生,深化高校思政课改革,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文化　毛泽东　现代化

中共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了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战略目标,为高校思政课教学增加新的重要内容。作为“中国近现代史纲要”课和“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的高校任课教师,笔者认为毛泽东文化思想是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重要思想来源,反思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第一代领导人在文化建设方面的经验与教训,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引领大学生,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和启示作用。

一、毛泽东文化思想的历史评价

1.历史贡献

毛泽东开创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批判地继承、吸收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精华的道路,实现了古今中西文化的成功整合,确立了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指导的中国新文化的主导地位。毛泽东认为,必须尊重自己的历史,绝不能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对于中西文化,主张“中国应该大量吸收外国的进步文化,作为自己文化食粮的原料”,毛泽东强调应充分利用民族文化遗产,努力借鉴外国进步文化,提出“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方针。指出：“我们应当善于进行分析,应当批判地利用封建主义的文化,而不能不批判地加以利用。”同样,“我们接受外国的长处,会使我们自己的东西有一个跃进。”但这种学习“不是套用外国的东西”“不要全盘西化”“应该学习外国的长处,来整理中国的,创造出中国自己的、有独特的民族风格的东西。”总之,“向古人学习是为了现在的活人,向外国人学习是为了今天的中国人”,实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

关注民间文化传统,是毛泽东对中国文化现代化的又一特殊贡献。毛泽东推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传统的结合,不只是漂浮在学理层次、思辨层次上,而是深植于中国民众,特别是广大农民的生活世界中,并由此来领导中国民众,特别是广大农民群众。毛泽东一方面借用中国传统文化的语言素材、历史典故等对马克思主义进行通俗的解释,赋予马克思主义以民族化的存在形式,另一方面他又非常注重对中国优秀文化传统中与马克思是主义相符的部分进行改造和提炼,最突出表现在,他对中国优秀文化传统中“民本”思想和实事求是传统的挖掘。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人民生活中本来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这是自然形态的东西,是粗糙的东西,但也是最生动、最丰富、最基本的东西;在这点上说,它们使一切文学艺术相形见绌,它们是一切文学艺术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这里,毛泽东把“民族特点”和“民族形式”看作是外来文化在中国发挥作用的必经环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结合点”,道出了问题的实质,既直接从民众赖以安身立命的自在的文化的根基人手,把文化启蒙从表层推向深层次。

综上所述,毛泽东是中国文化现代化的先驱。他所开创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批判地继承、吸收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精华的道路,基本完成了将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遗产融入了代表着人类先进文化形态的共产主义思想体系中,建立起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富有中国特色的新文化最初形态的任务。毛泽东从指导思想、方法论、文化主体和民族精神等方面,给予近代以来的古今中西之争以正确的解决,形成了新民主主义文化观。在这种新文化观的指导下,毛泽东完整地提出了新民主主义文化纲领。新民主主义革命在文化领域中的目的,就是建立中华民族的新文化,即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新文化。

2.历史局限性

在毛泽东文化思想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由于受当时社会历史条件的限制,其理论不可避免地具有历史局限性。

首先,表现在由于对现代化的理解还不够全面和深刻,因而导致了在文化建设方面的片面性。如果说西方发达国家的现代化过程,是一种随着科学技术、工业化和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制度的发展、成熟、形成而自然发展的过程,那么中国则是被逼迫式的追赶,是“落后就要挨打”的觉醒和对侵略回应的现代化进程,因此照搬照办、人为安排的痕迹很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急功近利,忽视文化本身发展规律的倾向。

现代化作为现代中国社会大变革的明确的发展坐标,经历了一个艰难的思想认识过程。在改革开放前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学习西方,建设西方式的体制与文明成为中国变革的方向。但对究竟实行什么样的“西化”,并无明确的认识。第二个阶段是20世纪30年代,资本主义世界严重的经济危机和社会主义苏联的凯歌高奏,中国人开始重新审视曾经笃信不疑的“西化”现代化之路。“社会主义在前苏联的胜利及其越出一国范围的发展,是世纪世界发展进程中的重大事件。从现代化理论来看,这不是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的自然形式,更不是一种‘强过渡’,而是经济发展落后的国家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的一种特殊形式,是一种国家导向的赶超型现代化。”前苏联的成就应该充分肯定的,缺点是没有明确区分社会主义现代化与资本主义现代化之不同,把姓“社”姓“资”之分加以绝对化,把前苏联的工业化模式规定为可以代替资本主义的单一模式,特别是对现代资本主义体现的现代经济特征与规律缺乏认识。1949年中国革命的胜利和西方势力在大陆的全面败退,中国对西方资本主义式的体制与文明予以全盘否定,而将前苏联的发展模式作为未来的蓝图与方向,其核心价值观是苏式社会主义,与此相应,我们没有对马克思主义之外的外来西方资产阶级文化进行认真的取舍与借鉴。当时我们理解的“洋为中用”的“洋”虽然也包含马克思主义以外的西方文化,但是限于当时的历史背景,毛泽东主要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以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具体方式寄予了思考和探索,而对如何批判、借鉴和吸收其他的外来文化除了提出了总的原则外,并没有太多具体地进行阐述。

这一时期的现代化,忽视了文化的相对独立性,过分地强调了政治对文化的决定作用。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科学地揭示了文化的本质和文化与经济、政治的关系,明确指出了经济、政治对文化的决定作用和文化对经济、政治的反作用,在建设新民主主义文化的过程中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在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特别是在毛泽东同志晚年,把文化服从于政治绝对化。传统社会主义文化在政治统帅一切之下,形成高度一体化的政治文化权威,规范着中国的政治、经济及文化生活。特别是以“阶级斗争为纲”问题提出来以后,文化变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因而也就没有可能使传统文化、外来文化与现实生活的关系得到合理的解决。

二、毛泽东文化思想的当代价值

借鉴毛泽东的文化思想,在当前必须要正确处理好三个关系。(www.chuimin.cn)

1.要正确处理好文化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关系

我国目前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和整个社会文明程度还相对较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应有与之相适应的社会意识形态和丰富多彩的文化形式。从政治及意识形态的角度,我们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作为指导思想,这无疑是必需的;但从吸纳外来文化的角度,如果仅仅局限于马克思主义,就未免有失偏颇了。“当我们迈向新世纪,着眼于未来,构建多层次、全方位、立体化的社会主义大文化时,应当看到这个大文化是由主流文化、亚文化、泛文化共同构成的。我们在弘扬先进文化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同时,如何让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自觉地、愉悦地而不是被动地接受这种意识形态,如何使大众文化也尽可能自觉地坚持意识形态性,同时能包容不同利益群体和社会阶层的价值取向,围绕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建立起一种普遍的赞同,弘扬那些代表着最广大劳动者根本利益与需要的文化产品,使之成为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文化,这是当今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

作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提出,为我们在新时期如何进行文化建设提供了新的方向,也成为高校先进文化引领的原则。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四大部分中：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思想是灵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共同理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特征的时代精神是精髓,社会主义荣辱观是基础。这就说明主流意识形态是大于马克思主义的,这里既有对传统的批判继承,体现了民族性,同时也有对时代精神的吸纳,体现了开放性和包容性,极大地扩大了主流意识形态的思想资源和思想活力,使得我们的主流意识形态不断与中国的传统文化、人类文明成果对接,不断获得活力,主流意识形态应当内化为大学生思想信仰之一。因此,牢牢把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掌握文化改革发展领导权,既是推进文化改革发展的根本保证,也是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的内在要求。同时,我们也应立足世界视野,广泛吸收世界先进文化。

2.要正确处理好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关系

毛泽东关注民间文化,其切入点也为我们进行文化建设提供了很好的思路,但由于没有处理好文化与主流意识形态的关系,因而文化传播还是在政治权威下进行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中国,普通大众的生活世界和文化根基没有发生真正的松动,企图把一种新的文化精神外在地灌输给依旧生活在传统日常生活中的普通民众,这种文化启蒙难免要受到传统日常生活结构的拒绝而流于表面化和形式化。我国目前正处在从传统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期。“现代市场经济的确立有着十分明确的文化逻辑：它必然要求以现代性为核心的理性的、契约的、主体的创造性的文化机理和文化模式”,现代市场经济的建构正在从根本上触动和改变着传统的社会文化结构。在新的经济体制、新的生存方式、新的文化精神的冲击下,普通民众的传统日常生活结构在根基上开始松动,在普通民众中,萌生走出传统日常生活世界,投身充满竞争充满创造机遇的非日常生活世界的冲动。同时,“大众层面的文化精神和话语不再直接为意识形态所左右,它开始在消费文化、通俗文化的导引下相对独立地、自律地流动。”因此,与市场经济发展紧密相关的文化现象是大众文化的崛起。

所谓大众文化,是一种以市民大众为主要消费对象、以娱乐为主要功能、以文化的产业化为特征、以现代传媒为手段、以市场为导向的一种新型文化。它的通俗性,打破了历史上知识精英对文化的垄断地位,使文化真正为大众所享用。大众文化运动对于民族文化发展的推动作用不可低估。但与此同时,大众文化给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同时树立了多种价值标准,整个社会失去了文化权威,人们的政治、经济、道德行为失去了统一的价值标准,而高校大学生也受到相当程度影响,生活、消费和就业越来越多样化。20世纪90年代,精英文化的话语中心地位在市场经济的新一轮冲击下逆转退到边缘地带。

因此,在目前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必须正视大众文化的游离和自律,以及自觉的市民文化已初见端倪这一事实,应该通过精英文化和市民文化的整合与交汇,在普通民众的生活世界的深处挖掘和培育现代化的人文精神。一方面,要在坚持“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前提下,通过批评、监督等方式,引导大众文化趋利避害,引导广大高校学生的文化观朝着规范、健康发展。另一方面,发挥精英文化、主导文化的教化、范导功能,对大众文化的主体(包括高校学生)实施文化提升,提高他们文化需求的层次和品位,脱离低级趣味,引导其消费选择的内容及方向,进而实现在与各种文化因素的“调停”中为公众所自愿接受的目的。

3.要正确处理好文化、经济与政治的关系

我们“可以把统一的现代化进程粗略地和相对地划分为两大层面：一是以经济起飞、技术发展、体制完善等为主要内涵的社会层面的现代化;二是以文化转型、素质提高、生存方式转变为主要内涵的人自身的现代化。而正是在这后一方面,我国的现代化进程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如果从“洋务运动”开始的被迫的现代化算起,经过一个半世纪的发展,尤其是经过改革开放30多年的现代市场经济的实践,中国社会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社会化大生产为标志的现代工业体系的建立、以信息科学和生命科学为标志的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以“两弹一星”为标志的现代国防科学技术和国防工业的发展、以城市化为标志的现代居民生活方式的改变、国民经济综合实力的大幅度提高、人们生活水准和生活质量的明显改善等,表明了中国社会的现代化水平。

但上述发展并不能作为我们断言我国已经完全实现现代化的充要条件。换言之,上述内容是现代化的重要内涵,但不是现代化的全部内涵,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不能揭示现代化的最根本的内涵。从深层次上来讲,现代化是一个总体性进程,它必然涉及人和社会各个主要方面的变化。现代化不仅需要引进先进的物质技术,改革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体制和健全各项规章制度,而且还需要一场深刻的文化变革。也就是说,现代化并不限于一般意义上的社会发展或社会进化,它还是一场更为深刻、更为宽泛的文化变迁。文化运动的形成过程,一般都是从单纯的经济改革和经济现代化进入到政治改革和政治现代化,又深入到文化转型和文化的现代化,即人自身的现代化。其中文化转型是总体性现代化进程的核心。就当前而言,中华民族的复兴需要提出一个将政治、经济、文化统摄于一体的建设纲领,对三者的发展途径、目标进行系统规划和统筹推进。

参考文献

[1]　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M]//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　罗荣渠.“现代化”的历史定位与对现代世界发展的再认识[J].历史研究,1994(3).

[3]　马驰.论文化与意识形态[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4).

[4]　衣俊卿.文化哲学[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2005.

[5]　衣俊卿.文化哲学[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2005.

[6]　衣俊卿.文化哲学[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