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孙中山与毛泽东的民生思想

孙中山、毛泽东民生思想之比较研究

李　莹　刘春霞

(沈阳航空航天大学,辽宁沈阳　110000)

【摘　要】孙中山的民生主义实际上是一个在中国发展资本主义的社会经济纲领,也是孙中山关于近代中国发展道路的基本构想,具有一定的先进性和合理性,同时又具有明显的空想性。毛泽东没有明确定义和使用过民生概念,但在他一生的言行和著作中充分体现了对于民生的关注,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和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对民生问题的理解和实践都有过独创性贡献。两位伟人的民生思想各具时代特色,他们对民生问题的探索,犹如一根主线,贯穿了中国人民百年奋斗的历程。

【关键词】孙中山　毛泽东　民生思想　比较研究

胡锦涛在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孙中山先生是伟大的民族英雄、伟大的爱国主义者、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驱”。孙中山先生站在时代前列,“适乎世界之潮流,合乎人群之需要”,大声疾呼“亟拯斯民于水火,切扶大厦之将倾”,高举反对封建专制统治的斗争旗帜,提出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政治纲领,率先发出“振兴中华”的呐喊。这是胡锦涛站在时代的高度再次肯定了孙中山的历史的地位。在20世纪前半期的中国,产生了两位伟大的人物,这就是孙中山和毛泽东。他们以毕生的精力寻求强国富民之路,都对中国民生问题进行了积极探索,他们的思想总体上是相通的,两者都有其广泛的一致性,呈现为继承与发展的历史联系,孙中山先生是民生思想的积极倡导者,毛泽东是民生思想的继承者和部分实践者。他们民生思想由于历史背景、个人经历有很大的差异等诸多原因,在关于民生思想具体内容的认识和把握也不尽一致,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内涵和时代特征。加强对两者的比较研究,既有利于我们从总体上和更深层次上把握毛泽东民生思想的实质,也有利于我们更好地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民生思想。这对于总结民生建设的经验教训,建设既继

承优良传统,又富有时代精神的社会主义民生具有重要意义。

一、孙中山、毛泽东民生思想产生的共同点和继承性

1.孙中山、毛泽东民生思想都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任何一种思想的产生,都有其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和文化形态背景。一个人形成自己的思想观念,是同他的生存环境、生活经历、人生境遇和所受教育密切相关的。尽管孙中山和毛泽东所接受的文化教育背景不同,但是他们都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这为他们民生思想的形成奠定了文化基础。

中国自古以来就将“民生”与“国计”相提并论,就有以民为本、重视民生的政治主张。从周公的“敬天保民”到清朝的王夫之、林则徐,民生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就占有重要地位。这些民本思想对孙中山影响很大,他的思想体系中蕴涵着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诸多因素。孙中山主要侧重于对其“富民”“保民”思想的吸收,他力劝统治者“急设农里”以劝其民“垦荒”“修水利”,认为这样才能“养民”“富民”。国家还必须有“保商之善法”,使“货能畅其流”,这样才能“有以裕民”,而古代的先哲自然是提不出这种重商主张的。同时,太平天国的农民社会主义思想和国内改良资产阶级的改良思想,也都在一定程度上关注农民群众的基本生活。这些都是孙中山形成民生思想宝贵的民族土壤。

毛泽东民生思想也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虽然毛泽东民生概念同历史上的民本、民生思想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不难看出,毛泽东民生思想仍然受到古代民生思想的影响。中国传统文化的民生思想,为毛泽东民生思想提供了丰富的思想文化资源。毛泽东作为一名杰出的革命家,他更是善于从中国古代传统文化遗产中汲取有生命力的东西,毛泽东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历史征程中,继承中国古代民本思想的优良传统,创造性地把马克思主义关注人的生存境遇和自由全面发展的思想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形成了系统丰富的毛泽东民生思想。毛泽东民生思想的理论遗产,为我们今天解决民生问题提供了思想指导。

2.孙中山、毛泽东民生思想都具有社会主义思想

在辛亥革命前后,孙中山更注意吸收马克思主义理论补充自己的革命建国学说。他的民生主义思想尤其有鲜明的社会主义的色彩。孙中山在简述民生主义开头就说：“民生就是人民的生活——社会的生存、国家的生计、群众的生命便是。”“民生主义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民生主义就是共产主义,就是社会主义。所以我们对于共产主义,不但不能说是和民生主义相冲突,并且是一个好朋友,主张民生主义的人应该要细心研究的。”孙中山的民生主义和社会主义在根本问题上是一致的,就是关系和研究人民生活,如何提高人民生活。中国的实际情况决定了中国必须要重视民生问题。中国在当时还是一个政治经济都十分落后的农业国家,农民和工人阶级在中国阶级成分中还占很大的比重。因此,如何解决民生问题,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开始成为毛泽东所关注的问题。中国共产党在各个历史阶段也都采取了各种不同的措施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团结农民阶级。新中国成立后,民生问题更是一直成为国家生活的主题。

3.孙中山、毛泽东民生思想都主张“节制资本”

孙中山、毛泽东都从中国经济落后,生产力不发达的国情出发,主张重视民生问题。都主张应鼓励私人资本主义发展同时还提出了“节制私人资本”的口号。孙中山指出,“凡本国人及外国人之企业,或有独占的性质,或规模过大为私人之力所不能办者,如银行、铁道、航路之属,由国家经营管理之,使私有资本制度不能操纵国民之生计,此则节制资本之要旨也。”⁽¹⁾在这里孙中山提出了“节制资本”的一个原则,即私人能力所不及或可能造成垄断的归国家经营,对私人经营的范围做了限制。另外,孙中山提出国家可以通过“收买”“赎买”“以法律收回”私营企业;直接征税,采取累进税率,多征资本家的所得税和遗产税;制定劳工法,保障劳工团体,完善养老制度、育儿制度,周恤废疾者制度,教育制度,改善工人生活,保障工人权利等措施来节制私人资本。

毛泽东继承了孙中山的民生思想,根据中国经济落后的实际,毛泽东强调在中国应该让私人资本主义长足的发展。毛泽东同样也主张“节制资本”。他反复强调,中国资本主义的存在和发展,绝不能同资本主义国家那样不受限制,任其泛滥。“孙中山的节制资本的口号,我们依然必须用和用得着”“如果认为我们现在不要限制资本主义,认为可以抛弃‘节制资本’的口号,这是完全错误的”。在如何“节制资本”的问题上,毛泽东认为对于私人资本主义应采取恰如其分地有伸缩性的限制政策,在活动范围方面,也就是孙中山所讲的“节制资本”的一个原则,即私人能力所不及或可能造成垄断的,如银行、铁道、航路等,则归国家经营。毛泽东同样重视利用税收政策限制私人资本主义,保护工人利益,改善工人生活等。应该特别指出的是,孙中山由于早年去世,没有将他提出的“赎买”私人资本主义主张付诸实施,毛泽东提出并且在现实中真正实行了对私人资本主义的和平赎买。(www.chuimin.cn)

二、孙中山、毛泽东对民生问题的认识

孙中山、毛泽东所受的教育,世界观、价值观,思想方法等方面的不同,决定了他们在民生问题上存在着差异。

1.孙中山、毛泽东生活的具体时代不同

如上文所述,孙中山、毛泽东主要都生活在革命战争年代,但是就具体年代而讲,孙中山亲身经历过维新变法时期,他经历了旧民主主义革命的结束和新民主主义革命开始的历史时期。20世纪初,中小资产阶级迫切要求在可靠的政治保障下较快地发展资本主义,孙中山是他们的政治代表。当时,民族危机加深,社会经济崩溃,农民运动和各界层人民的反帝爱国情绪普遍高涨,更加刺激了孙中山积极从西方资产阶级政治文化中吸收其曾经是革命和民主的有用成分。较之孙中山,毛泽东所经历的时代更多的是从1919年新民主主义革命开始一直到新中国的和平建设时期。社会背景不尽相同,反映在他们各自的思想当中也不尽相同。

2.孙中山、毛泽东接受了不同的思想

欧美资产阶级的改良思想是孙中山民生思想产生的最重要源泉。孙中山曾长期居留欧美国家,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合理性有了相当透彻的了解。欧美社会贫富悬殊,是一个极不平等的世界,富者富可敌国,贫者贫无立锥,文明善果被富人享尽,贫民反食恶果。这种情况,必定会引起激烈的阶级斗争,社会革命势所难免。因此,尽管孙中山羡慕欧美国家的文明、民主和富强,但他坚持认为中国不能重蹈欧美社会的覆辙,应寻求一劳永逸之计,这就是在中国实行民生主义,解决国民生计问题,使人民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毛泽东对中国国情了解是最深刻的,却缺乏对资本主义的直观认识。而自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后,毛泽东成为第一批接受马克思主义的中国人。他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为其以后民生思想的形成观奠定了基础。毛泽东民生思想正是对马克思主义民生思想的继承、丰富和发展。他们二人所接受的从西方传入的不同的思想对其以后民生思想的形成产生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而也成为了造就其民生思想中诸多不同因素的根本原因之一。

民生思想在孙中山“三民主义”理论体系中的地位,张謇曾说：“就中山所谓三民说之中,民生为要”⁽²⁾这一判断是符合历史事实的。与毛泽东的民生思想比较,孙中山的民生理论,显然在其整个理论体系中所占分量更重。虽然两人都把改善中国人民的基本生活作为其民生思想的起点,但是就两者所关注的民生内容而言,仍存在巨大差异。孙中山的民生思想更着眼于从发展中国的“大经济”来改善民生,更着重于从全局的角度来思考民生问题,毛泽东的民生思想更关注普通民众的衣食住行等“琐事”,从改善普通人的生活问题来思考民生问题。换言之,两人思考民生问题的视角是不同的。

首先,孙中山提出了民生主义的办法从全局的角度来思考,民生主义问题包括了吃饭、穿衣、生产、社会文化、组织结构等种种社会进步,把国家建设的基本问题概之于民生之中。民生主义是孙中山民主建国思想的核心问题,平均地权与节制资本是民生主义的两个基本点。平均地权它是民生主义的核心和建设“社会的国家”关键所在。他体现了孙中山先生对土地的关注,抓住了民生问题的要害,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耕者有其田”政策,这是防止资本主义贫富分化的一种社会政策,是孙中山对劳苦大众的深切同情和对世界潮流的敏锐观察而得出的结论。孙中山主张“节制资本”主要内涵在于限定私人资本的经营范围,它的基本内容是“国家一切实业,如铁路,电气,水道事务,皆归国有,不使一私人独享其利”。对外开放,引进外资,是民生主义思想的又一个亮点。孙中山解决民生问题这种着力于提高社会生产力、变革所有制关系、实行大工业国有的设想,符合当时的中国国情,在一定程度上有益于国家的富强和人民的衣食住行,防止贫富分化和实现民生主义。

毛泽东是对孙中山民生思想的继承,它表现的人民性更强。关心人民的生活是马克思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毛泽东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开创者,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民生思想,并在坚持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础上,提出了人民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是真正的英雄的论断。因此,毛泽东在领导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逐步形成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党的宗旨”的基本理论,提出“共产党人的一切言论和行动,必须以合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为最高标准”,并将它确立为改善民生的理念。它深刻地体现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本质及其民生思想中蕴涵的人民性的特征。但毛泽东的民生思想与孙中山的民生主义有着本质的区别。其次,毛泽东民生思想更富有实践性。毛泽东民生思想是在毛泽东领导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实践中产生的,实践性是毛泽东民生思想一个显著的特点,毛泽东十分重视发展生产力以解决中国人民的民生问题,在实践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生产力标准”,即“中国一切政党的政策及其实践在中国人民中所表现的作用的好坏、大小,归根到底,看它对于中国人民的生产力的发展是否有帮助及其帮助之大小,看它是束缚生产力的,还是解放生产力的”。毛泽东民生思想是其革命和建设思想中极具核心价值的思想支撑点。毛泽东在中国革命与建设的过程中,始终关心人民生活,着力发展经济和生产力,并把改善民生提高到事关中国革命胜利和社会主义政权巩固的政治高度。毛泽东的民生思想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提供了基本的方法,它仍然具有持久的生命力。可以说,他的革命或建设理论及实践,与他的民生思想是密不可分的。而其民生思想的深远影响更显示了它巨大的精神价值。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第三代和新一代领导集体,接过“民生接力棒”,根据不同的时期所需要解决的民生问题,提出了各具特色的改善民生的政治主张,它们共同构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生理论。

孙中山和毛泽东的民生思想虽然做出了巨大的历史贡献,但是也留下了时代的印迹,带有一些局限性色彩。由于孙中山是中小资产阶级利益的代表,吸收的是西方资产阶级学说,并且其民生思想还产生于革命年代,他提出民生思想是围绕着资产阶级革命进行的。因此,他的民生思想中带有较强的资产阶级革命色彩和资产阶级的烙印。毛泽东的民生思想也是主要形成于战争年代,这就决定了他的某些理论观点可能不适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和平建设时期的客观形势。进入和平建设新中国时期,毛泽东晚年犯了一些错误,这也难以避免地直接影响到其民生思想中也相应地产生一些错误。

他们的这些不足,正如许多事物都有他们的缺点一样,是历史与阶级产生了他们的局限,而正是由于存在着某些局限性,发展孙中山、毛泽东民生思想成为了历史的必然要求。但是,发展必须是继承基础上的发展,而不应该是否定它们的理由。他们的民生思想是丰富的精神文化遗产,值得我们借鉴和珍爱,取其精华并加以发展,便是其中之要义。

【注释】

(1)孙中山.孙中山全集：第9卷[M].北京：中华书局,1986：120.

(2)张謇.太虚以佛法批评社会主义录答问[C]//张謇全集：第1卷.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