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商直接投资溢出机制的创新作用

第二节　链接—创新机制的作用机理

一、国际企业与东道国供应商之间相互选择、相互作用

首先，国际企业与东道国供应商之间发生相互博弈的关系。处于采购地位的国际企业占主导地位，特别是能控制东道国零售终端的大型国际零售企业，在某种程度上垄断了市场。国际企业对东道国供应商的技术、管理、品质等方面均具有较高的要求，而东道国供应商要成为国际企业的供应商，就必须要符合国际企业的质量、技术、管理方面的要求。一般情况下，现阶段东道国供应商的技术管理水平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工业企业还有一定的距离，在产品人本化、技术要求、质量要求方面还不能满足国际企业的要求，双方在矛盾中博弈，国际企业选择那些技术水平较高、质量管理严格的品牌供应商，而技术水平较低、不注重质量管理的企业被排斥在外。

其次，国际企业希望与资质较好的东道国供应商合作。处于垄断地位的国际企业更看重的是供应商的产品质量和对现代技术的应用，国际企业对东道国供应商就会进行严格的挑选，并提出较高的要求，把工业企业的产品质量、技术规定、设置管理能力等都作为考察的对象。如果信誉实力较好的东道国供应商在某些方面还没有达到要求，国际企业为了与东道国供应商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也愿意在技术、管理方面提供帮助。

再次，东道国供应商有成为国际企业供应商的动力。国际企业进入东道国以后，在东道国的该行业往往处于重要地位，能成为国际企业的供应商是东道国企业发展的重要契机，东道国大型工业企业若没有与这种国际企业建立供货业务关系，该工业企业将很难生存或进一步发展。东道国工业企业竞相争做国际大型企业的供应商，为了成为国际企业的供应商，东道国企业也会积极主动地进行技术改进，管理提升，迎合国际企业的要求。

二、东道国供应商主动满足国际企业提出的供应商标准的要求，进行技术、管理、环保等方面的改进

假如把国际企业看做一个整体，国际企业与东道国供应商将是一个合作并制衡的关系。国际企业为了降低成本都采取本土化策略，大量在东道国采购，并供应其全球其他地区的需求，因此对供应商的竞争必将是激烈的。随着在东道国国际企业数量的增加，国际企业对东道国有品牌的供应商的争夺也是大势所趋，因为国际企业要降低采购成本，就要在东道国本土采购，要采购价廉物美并具有质量保证的大批量商品，这主要集中在东道国的一些大型的比较知名的少数供应商中间，与这些供应商建立合作关系或战略联盟对国际企业在东道国的进一步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国际企业之间的竞争，不仅仅停留在市场份额方面的竞争，更重要的将是对东道国供应商的竞争。国际企业必定竞相选择有品牌的供应商，而对没有达到其要求的供应商予以摒弃。东道国供应商要么改进技术，提高产品质量，要么被国际企业抛弃。基于国际企业的要求与希望成为国际企业供应商的动力作用下，东道国供应商按照国际企业的要求提高技术，提高产品质量，加强管理，在东道国供应商满足外资企业要求的过程中，链接机制发挥作用，FDI行业间的溢出效应就发生了。

链接—创新机制是从东道国角度来分析FDI溢出效应的内在机制，该机制在FDI溢出效应过程中自成体系，具有复杂性和独特性特征。行业间的链接效应也是东道国供应商在被动情况下发生的应激反应，是外部环境作用的结果，而基于创新的链接作用机制是东道国供应商主动获取溢出效应的过程。链接—创新机制获取的溢出效应与基于被动的链接带来的溢出效应存在“质”的差别，链接—创新机制是东道国主动地、具有创造性地获取溢出的过程。国际企业采购商为了降低成本，实行强化供应链管理战略，加强对东道国供应商的管理与合作，东道国工业企业为了成为国际采购商的供应商，必须按外资企业的要求实现技术、管理、质量等方面的改进，而这些是在被动的要求下实现的。

东道国供应商不仅要满足国际采购商的技术要求，还应该把符合国际企业供应商标准的目标与自身企业长远发展目标结合起来，创新是影响FDI溢出机制发挥作用的重要因素，东道国供应商主动进行创新，包括产品创新、市场创新、技术创新、资源配置创新、制度创新等。以创新为出发点的东道国供应商在与国际企业链接的过程中，主动满足国际企业的技术、质量、品质、环保要求，同时以此为契机，追求企业的长远利益，制订企业整体战略发展规划，实现企业利益最大化，这正是东道国供应商的创新动力，如果没有潜在的目标利益，企业就没有创新的动力。

三、国际企业主动帮助东道国供应商进行技术、管理等方面的改进

从国际企业角度来说，选择了东道国供应商以后，要进一步加强合作，使供应商与国际企业能相互配合，降低采购成本。为了培养供应商，实力强大的国际企业还会主动与供应商合作，甚至帮助东道国供应商改进技术和工艺，帮助其进行培训以加强管理，有的还与供应商共同构筑研发平台，参与供应商的产品研究与开发。东道国供应商如果积极合作，处理好独立研究与合作研究的关系，建立创新机制，溢出效应此时其实已经发生了。

国际企业帮助供应商建立生产设施，为供应商提供技术协助或相关信息。国际企业具有先进的产品技术、信息技术和物流技术，对东道国供应商在这些领域都会有所要求或提供帮助。国际企业为了树立其品牌，保持竞争优势，在产品质量、技术标准、环保标准、产品人本化等方面有较高的要求；在对供应商采购的过程中，对外部环境产生反馈，对供应商提出信息化要求，甚至帮助供应商建立信息化流程，双方在采购物流方面得以很好的合作；国际企业与供应商合作的过程中，关注东道国供应商的供货流程、数据共享，希望通过共同的预测、供应链合作降低成本，提高效益，期望能够通过双方的沟通、协调，提高物流效率。对东道国供应商来说，基于国际企业的要求和自身发展的需要，也会积极合作，按发展需要并结合国际企业的要求，引进先进技术，改进管理及工艺，接受国际企业的培训或指导，同时东道国供应商加强自身的供应链管理，提高物流效率，降低成本，使东道国供应商的竞争能力得以提升。基于国际企业的采购链接而导致的东道国供应商的技术、管理、品质等方面的提升，这是链接机制发挥作用的重要方面。国际企业为东道国供应商在管理和组织方面提供培训，提高东道国供应商的生产效率，从而产生溢出效应。

国际企业与东道国供应商可能选择并购的合作方式。新制度学派观点认为，企业是采取市场交易还是选择内部化交易取决于交易成本，如果企业内部化交易成本低于市场交易的成本，企业就会积极选择并购，实行交易内部化，内部化交易是当前国际贸易的一个重要现象⁽⁴⁾。在市场不完全和外部性等市场失灵的情况下，内部化交易可能使企业降低成本，给企业带来特有的、更多的利润。国际企业并购东道国供应商以后，不仅有资金的注入，还有技术、管理和质量规格的要求，同时在使用本土员工的过程中，实际上也实现了人才流动效应，促进溢出效应。作为供应商的东道国本土工业企业利用这个契机，建立基于创新的链接溢出机制，把国际企业的供应商标准与企业自身战略发展结合起来，通过技术创新、管理创新、流程创新等，实现自身的跨越式发展。

国际企业与东道国供应商之间实际上是一个博弈的过程，也是一个相互选择的过程，最主要的是东道国供应商处于被选择的位置。对东道国供应商来说，企业规模比较小、数量多而且比较分散。在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的规则下，不能适应者将被淘汰，在被淘汰的过程中，东道国供应商之间开始并购，实力弱小的企业由于无法适应外界的竞争环境而失去生存能力，实力较强的供应商通过并购中小供应商来扩大规模，通过整合注入优质资产或先进管理等方式，整合对方资源，实现资源配置的帕累托效率。东道国供应商由于竞争压力而导致内部的并购重组，符合国际企业的技术、质量、管理、成本等方面的需要。国际企业对东道国供应商选择的过程就是溢出效应产生的过程，如图4-4所示。

图4-4　国际企业对东道国供应商链接机制作用机理

四、国际企业与东道国供应商之间研发合作模型及其机理

国际企业与东道国供应商的合作包括研发、市场、产品等方面，彼此加强信息共享，相互之间进行技术交流，通过企业间的技术转移，有效地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国内外学者对于企业之间的水平合作研究较多，而对上下游企业之间的合作研究还不多见。我们可以建立国际企业与供应商研发合作模型，在提出合作模型的基础上，通过对协同效应情况的分析，阐明国际企业与供应商之间的协同合作，不仅可以使供应链系统利润最大化，而且能形成“双赢”局面。

假设国际企业是研发合作的倡导者。国际企业为了降低采购和物流成本，开发符合市场需求的商品，吸引实力和品质更好的东道国供应商，主动与供应商合作，共同打造研发平台。假设国际企业预算投资在市场研发方面的费用为X，东道国供应商预算投资在市场研发方面的费用为Y，国际企业为了改进东道国供应商商品以更好地接近市场需求，愿意分担东道国供应商研发费用的一定比例，假设用b代表国际企业愿意分担东道国供应商研发费用的比例。

国际企业通常需要与不同的供应商进行合作，为了便于分析，这里假设国际企业只与一个供应商合作，针对某一商品。国际企业与供应商合作研发具有非线性关系，借助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

Q_d（X，Y）=αX^β1Y^β2

α＞0的比例常数，β₁、β₂为国际企业与供应商研发费用对市场需求的影响程度，β₁、β₂＞0的常数，假设β₁+β₂＜1。

假设国际企业与供应商获得的边际收益为ρ₁、ρ₂，b代表国际企业愿意分担的研发费用的比例，则国际企业与供应商获取的利润情况：(www.chuimin.cn)

国际企业获取的利润：π₁=ρ₁Q_d-bY -X

供应商获取的利润：π₂=ρ₂Q_d-（1 -b）Y

总利润：π=π₁+π₂=（ρ₁+ρ₂）αX^β1Y^β2-X -Y

如果国际企业与供应商合作，则：

π_max=（ρ₁+ρ₂）αX^β1Y^β2-X -Y

s.t X≥0，Y≥0

通过求联立方程：

供应链的整体利润最大化之后，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是国际企业与供应商之间的利润分配问题。国际企业与供应商的利润分配取决于b，因此可通过协商剩余利润的分配来达到双赢的结果，建立双方都愿意合作的激励体制。这个b如何确定是一个难点，在很多情况下是双方谈判的结果。首先取决于国际企业自己的实力以及愿意为合作战略实施而支付的成本预算。国际企业是理性的，追求自身效用最大化，这里是利润最大化，如果国际企业帮助供应商支付研究开发费用为bY，能给企业带来更大的市场和利润，国际企业会支付这些费用。

假设国际企业希望与供应商合作研发，从而对供应商有一定的引导和控制，另一方面又希望b最小化，记为b_min，而供应商希望b最大化，记为b_max，双方存在一个博弈过程，双方的谈判能力决定了最后b的大小。

国际企业如果愿意与供应商共筑研发平台，进行技术、质量和管理方面的投资，在源头上把握质量关和技术关，使产品更加符合市场需求，从而获取更多的剩余利润，引导和控制特定供应商。

供应商通过研发合作获取技术、质量和管理方面的帮助，提高自己适应市场的能力，同时也希望获取一定的剩余利润，在对国际企业的供应、配送、价格、质量等方面给予优惠。最终剩余利润的分配取决于国际企业与供应商的风险厌恶程度、谈判成本和自己的实力等。借鉴Rubinstein的讨价还价博弈模型可知，无限期轮流出价博弈中，存在唯一的子博弈精炼均衡结果r*=，δ₁、δ₂分别表示国际企业与供应商的耐心程度。

国际企业获取的最优剩余利润Δπ₁=r*Δπ=

供应商获取的最优剩余利润Δπ₂=（1-r*）Δπ=

由上式可以看出国际企业与供应商成员的风险厌恶程度和谈判成本越高，获取的剩余利润也就越小，而自身的经济实力越大，谈判的主动性也越强，获得的剩余利润也越多。

五、东道国供应商在与国际企业合作的过程中，主动吸收创新，实现溢出效应

东道国供应商基于创新为出发点，借助国际企业主动与东道国供应商合作的契机，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对企业进行战略调整，基于链接—创新的效应在更高层次展开。

首先，对于技术引进和技术研发创新相结合，争取尽快形成核心技术能力。引进外国先进技术应该说不难，关键是引进的技术往往是国外已经相对落后的技术，从而会陷入引进、落后，再引进、再落后的怪圈。在与国际企业合作的过程中，东道国工业企业如果融入创新的理念，开发具有自主产权的、适合本国特点的技术，表面上是为了符合国际企业的技术要求，实际上达到了建立自身竞争优势的目的。

其次，加强内部管理，从管理中提高效率。有效的管理可以降低成本，可以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满意的员工生产出满意的产品，提供满意的服务。但西方的管理模式有时并不适合有些东道国的文化和国情，这就需要把西方先进的管理理念与东道国文化相结合，此时管理创新发挥重要作用，针对东道国员工的特点和文化背景，建立符合东道国国情的管理制度是管理溢出的主要表现。国际企业一般注重供应链管理，希望通过供应链合作降低成本，运用最先进的信息技术和物流技术，在对有些东道国供应商采购的过程中遇到很多问题，许多工业企业缺乏信息化水平较高的物流平台，在电子数据交换方面也存在问题，所以，国际企业希望供应商也能尽快信息化。东道国供应商利用该契机，进行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建立适合本国特点的信息化物流平台，加强供应链管理，实际上实现了在更高层次上的行业间的溢出效应。

再次，借助国际企业的高要求，东道国工业企业进行产品质量创新，加强产品质量管理，实现产品的人本化。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商品质量比较差，假冒伪劣商品充斥市场，甚至一些大企业的商品也存在很大的质量问题。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企业认识到产品质量是企业生存的保证，但当提升产品质量需要花费很大代价的时候，企业往往权衡利弊，可能观望等待，缺乏提高质量的紧迫感。而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产品质量不过关，很可能被国际企业抛弃，东道国供应商迫于生存与发展压力，只好进行投资，引进新设备和新技术，加强管理，进行质量控制。如果企业进行产品创新，设计、开发、生产新型的、高质量的产品，就会增加竞争力，实际上也实现了溢出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