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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关学的振兴及吕讲学

【摘要】:吕讲学与明代关学的振兴蒋鹏举有明二百七十余年,科举考试共取中89位状元。至明代吕柟,在程朱理学一统天下之际,援张载济助程朱,由程朱归依孔孟,从而关学得以振兴。关于明代关学及学风建设,近年来已引起时彦关注,如马涛《论薛瑄与明代的关学》,论述了薛瑄对关学的贡献。本文围绕吕柟之讲学实践,考察他的学术宗旨,说明其在振兴关学上所起的作用,并试图辨析历来史传中给予吕柟的评价是否确切。

img125讲学与明代关学的振兴

蒋鹏举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 副教授)

有明二百七十余年,科举考试共取中89位状元。陕西行省(含今甘肃大部)一共出了两位,其中一个就是高陵人吕柟(1479—1542)。柟字仲木,陕西高陵人,别号泾野,人称泾野先生。正德三年(1508),吕柟举南宫第六,擢进士第一,授翰林编修。吕柟虽高中状元,历官正德、嘉靖两朝,但仕途并不顺畅,一生三起三落。正德朝,因拒绝权宦刘瑾的结纳几遭暗害;嘉靖朝,因“大礼议”中批评皇帝违背礼制被下狱、贬谪。他既不依附权贵,也不向皇权低头,被誉为“真铁汉”。吕柟官至国子监祭酒、南礼部右侍郎,他“性行淳笃,学问渊粹”。处身于明代中期社会思想学术、文学旨趣、世风习俗的大变革时期,吕柟既不跟风、媚俗,也不僵化、保守。他温粹笃实,踏实稳健,出则立身刚正,勤勉吏事,纾困救难,“劝农桑,兴水利”,解民倒悬,振扬士风;处则居敬讲学,作人化俗,“绍统绪,开来学”,正士风,移民俗,中兴关学,淳朴民风。诚如前人所赞:“清修厉节,抗志守道,皭然无可疵类者,关中则有泾野先生。”(耿定向《题泾野先生语录》)

吕柟不仅人格磊落,而且学问渊粹,学术成就斐然。关学在张载之后,沉寂五百余年,虽余脉绵延未绝,却未得显扬。至明代吕柟,在程朱理学一统天下之际,援张载济助程朱,由程朱归依孔孟,从而关学得以振兴。其功不可没,清代关中学者李img126指出:“关学一脉,张子开先,泾野接武,至先生(冯从吾)而集其成,宗风赖以大振。”吕柟一生讲学不辍,躬亲实践,尤其任职南京时,“九载南都,与湛甘泉、邹东廓共主讲席,东南学者,尽出其门。”

关于明代关学及学风建设,近年来已引起时彦关注,如马涛《论薛瑄与明代的关学》,论述了薛瑄对关学的贡献。史小军的《论明代前七子的关学品性》(载《文艺研究》2005年6期),厘清了关学对重要文学派别的影响。萧无陂《吕柟与关学》(载《船山学刊》,2007年4期)就吕柟的学派归属问题进行辨析。刘学智的《冯从吾与关学学风》(载《中国哲学史》2002年3期),界定关学内涵,阐明冯氏之“集大成”作用。赵吉惠的《关中三李与关学精神》(载《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科版)》2001年3期)对关学不同于洛学、闽学的精神特质予以辨析。贾俊侠《冯从吾与关中书院的教学思想及教学特点》(载《唐都学刊》,2003年1期)指出冯氏关中书院“实行的‘德教为先’的教学思想和‘务戒空谈,敦实行’的教学特点”。这些文章或界定关学概念范畴,或挖掘理论内涵;或着眼关学的传承演变,或关注关学对文学、史学的影响;或解析关中书院的教学、学风,或论述书院的历史命运。在阐扬关学方面都有推进,利于学术的繁荣和对地域文化的探讨,同时也利于地方文化建设。但对吕柟这样一位重量级的中兴关学的教育家、思想家,对其讲学实践的关注还不够深入,对其何以且如何振兴关学的动因及实施办法还未细化。本文围绕吕柟之讲学实践,考察他的学术宗旨,说明其在振兴关学上所起的作用,并试图辨析历来史传中给予吕柟的评价是否确切。

一、讲学不辍,学肆而辨

吕柟年十四获超补郡廪膳生,十七八岁时,便被拔入正学书院学习。因名声显著,地方当政者欲援引为坐馆塾师,柟坚辞不就,于是在开元寺开馆授徒。这是他讲学实践的开始。此后,他先后在12处讲学,时间长达40余年。为清晰起见,笔者特综合各文献记载,把吕柟的讲学经历列表如下:

吕柟讲学经历表

综合上表,吕柟讲学主要在四地:家乡高陵、北京、解梁(今山西运城)、南京,可大致分为四个时段。其中,乡试之前,是他初涉讲学,尊奉和吸收程朱,尚无自己明确的学术宗旨,只是一般的开馆授徒。这一阶段大约有四五年。

第二阶段,在北京和家乡高陵两地讲学,自弘治辛酉(1501)乡试中举,至正德十六年(1521),约20年。进士及第前在北京的六年,他除入太学学习外,还“与三原马伯循、秦世观,榆次寇子惇,安阳张仲修、崔仲凫,林县马敬臣诸同志讲学宝邛寺。尝约曰:‘文必载道,行必顾言。毋徒举业以要利禄,毋徒任重弗克有终。’”开始有了明确人生方向,即不以科举为业,“日以进修为事”(马理《墓志铭》)。正是因为有了坚定的人生信念——不以科举为业,不惮任重道远,做事要有始有终——反而能在会试中取得第六名的好成绩,更因殿试表现出色而被钦点为状元。正德五年(1510)因担忧时局混乱和权阉迫害,吕柟第一次辞官。乡居期间他先在东郭别墅讲学,四方学者日集,吕柟声望日著。正德七年(1512),吕柟起供原职,但到正德九年正月上元节,因武宗放烟花导致乾清宫火灾,损失严重。吕柟应诏上书六事,切中时弊,皇帝却不予理睬。吕柟看到救弊无望,只好再次引疾归里。这次回乡讲学,东郭别墅已不能满足四方慕名而来众多学者,于是另辟东林书屋。这一阶段,由于两次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同志挚友的相互切磨砥砺,使吕柟逐渐明确了自己的学术取向:取张载关学改良程朱理学,由程朱归依孔孟。

第三阶段,谪判解梁的3年。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武宗卒于豹房,世宗随即登极。因吕柟声名卓著,很快被诏起用,“复馆职,纂修武庙实录”(马理《铭》)。但到嘉靖三年,由于大礼议事件中,吕柟站在与皇帝对立的朝臣立场上,委婉地批评皇帝破坏礼制,逆鳞遭黜,与另一名臣邹守益一起被下狱,不久贬谪判解梁。在解梁期间,他“不以迁客自解,摄守事,兴利除害若嗜欲”,还兴办解梁书院。明显,这一时期,他学以致用,躬行实践,把其独特的学术宗旨贯穿到实践中,并卓有成效。吕柟的声望随之日盛。

第四阶段,在南京、北京、家乡高陵讲学,约15年。这一阶段,他著书立说,躬行礼教,敦本尚实,复兴关学。

二、继承程朱,宗推张载

吕柟是河东学派薛瑄的三传弟子,“柟之学出薛敬之,敬之之学出于薛瑄,授受有源,故大旨不失醇正”。河东学派自薛瑄始就有“融合关学,修正朱学,并开始向张载气学复归。”(马涛《论薛瑄与明代的关学》)。由于地域关系,他对三原学派的开创者王恕尊敬有加,与三原学派重要人物马理、韩邦奇关系密切。这样他天然地受到关学学风的熏染,对关学尊崇有加。宗承关中学风,他注重躬行实践。这在其讲学中有具体表现。

弘治辛酉(1501),吕柟举于乡。中举前开馆授徒所讲述内容,已不得而知。现存吕柟《泾野子内篇》开头两卷的《云槐精舍语》,是他讲学时最早的语录。语录标注有“正德年间语”字样。云槐精舍在高陵东郊,吕柟中举后赴京参加礼部试,不第,入国子监为太学生并僦馆与马理、崔仲凫等相切磨。此后主要在京师生活,至正德五年(1510)第一次辞官归里。此后辟东郭别墅为讲学场所。故《云槐精舍语》的“正德年间语”字样,应指他居京城时期或有回乡之际,有到云槐精舍讲学的经历。

云槐精舍在“邑郊东后土宫”,彼时此处槐树密植,树龄有长达二百岁的,“虬枝蟠干,矗入苍穹”,叶茂花繁时节,“昼盖日,夜映星月。时与泾云渭雾萦绾绸缪”;“花开,十里外望之,黄如金山。长夏居之,不知酷暑;风雪交零,宛非人世。时有奇羽灵禽栖鸣其上,如笙簧”(同上)。我们发现《泾野先生文集》卷36有《试云槐精舍诸士》一组策问题目。逐一分析这组题目,可以探明吕柟对士子学习志趣的引导,可以观测出他的讲学主旨。

这组策共六问。第一策就史上称颂的周之“成康之治”与汉之“文景之治”做比较,认为文帝时尚重黄老,使贾谊的治安之策未能得以尽用,赶不上成康时期,于是问:“说者谓有是君则有是臣,汉君臣如此而史氏之言,果溢美乎,抑别有其说耶?”第二策则直逼读书与学习的目的而问,指出时弊在于“读书今谓之学,亦有读其书而不知学者,往往是也”。于是问:“将读其书而废其学乎,此尤不可也。必也不失读之之法而有以得乎为学之道,其究安在?”提炼这一策的本义在于,问者认为“读书不等于学习”,联系吕柟讲学内容,他侧重于学以致用,读书不是博取功名利禄的敲门砖。启发学生端正学风。第三策,就宋朝以文官节制兵权来映带明朝出现的问题,“民贫困而文莫能恤,虏跳梁而武莫能抗。则用文同宋亦无补,而用武异宋亦无益。无亦宋之法不可行于后世,而政体不一,又别有其说耶?”这一策直接应对的是国家政策,议论时政。第四策,就颜子好学得圣人之道,与大程聪明好学却未得圣人之道辨析原因。这一策要求“愿尽言之以为共学之助”。第五策,标引汉魏唐宋之贤相,指出“夫士之读书将以修身而论世。如或知尔,则何以哉?”第六策,首先肯定“养民莫如财,卫民莫如兵”。既而陈述当代的税赋名目之繁、兵卫设置之密,但却出现“至一遇军国之需犹告乏而不能济者,其故安出?”“至一遇风尘之警犹缺伍而不能捍者,其咎安在?”估计这一条太重要了,所以吕柟恳请“是皆时务之急,诸生不可以莫之讲也”。

六策中,二、四、五策都是针对读书的根本目的而设问,尤其第二条,直截了当地指出读书不等于为学。这三条都指向学风建设,表明了吕柟反对读书仅以科举为事的空疏学风。三、六都具有鲜明针对性的时政题目。第一策则要求辨析“定论”“成见”。需要说明的是,明朝自实行科举选官,在考试方式上,科举制以书义来考核士子掌握《四书》的程度,用策论来了解对经史的掌握和应用能力,用诏诰律令检查对典章律例的熟悉情况。其实,三场考试中最重要的是第一场的四书经义,如果这场经义八股文没得到内帘官赏识,后面的策论一般得不到考官的关注。从教育内容上,与科举无关的内容都被排斥在读书人的阅读视野之外,甚至“专一经辄白首,余经、史付度外,学专而识益陋别”。这就造成教育、学术的空疏。顾炎武批评道:“(天下生员)不能通经知古今,不明六经之旨,不通当代之务。”(《日知录·拟题》)而吕柟的策问引经据史,融汇古今,着眼现实。说明吕柟反对以读书为猎取功名的进身之阶,反对生员沦为尺寸于四书五经副墨洛诵之徒。关心时务是关学的鲜明标志。关学从张载创立时起就有强烈的求实精神,张载为学不尚空谈,“语学而及政,论政而及礼乐兵刑之学”(程颢程颐二程集·二程粹言卷上》),吕柟正是汲引关学之求实学风来纠正空疏的。值得注意的是,这组策问的题目是《试……诸士》,而不是“诸生”,表明虽然他在讲学,但目诸生为友,不以师者自居。

君子习文不如习行,习行不如习心。习心以忠信,而文行在其中矣。”反复强调忠信、践行,这是吕柟谆谆教诲诸生的。

对科举中式者,吕柟更是一再敦促他们关心时务。正德十四年陕西乡试后,吕柟应邀代作《陕西乡试录前序》、《后序》。两序核心论点都是要求试的举人,应言行合一。他提出国家论才取士的关键在“明当时之务”。常言有“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么“时务”是什么?如何能成“俊杰”?通过层层筛选中举,“二三子固今日之俊贤也。有司者已即其言占其行而取之矣。不知他日能酬斯志否耶?”名义上的俊贤是否成为名副其实的俊贤,关键要看日后的行动。“所谓时务者,非媚俗以同尘也,非附势以窃荣也,非避危以苟安也,非取便以合乖也,非罔人以谋利也。”他一再强调“二三子如捐行而惟言之华,弃义而惟利之图……则天下之忧何时而已也?”(同上,页49)认为兢势射利之徒,媚世蹈俗之众,危害严重,这样的人中举、及第为仕为宦影响极为败坏。读书仅为求取功名富贵,则会出现“知荣身而不知荣君,知安家而不知安国,知附上而不知附下,知避害而不知避污”之败类,这样的人入世为官,就会导致“财屈而兵羸,民怨而神恫,此皆异端之为祟也。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同上)。(www.chuimin.cn)

三、躬行实践,修正程朱

明史》本传说:“柟……官南都,与湛若水、邹守益共主讲席……时天下言学者,不归王守仁,则归湛若水,独守程朱不变者,惟柟与罗钦顺云。”吕柟果真“独守程朱不变”吗?经考察,《明史》的这个观点很值得怀疑。

吕柟讲学不同于前儒。吕柟有多部诠释经、子的著述,均以“问”“说”“抄释”之类命名。吕柟的这类著述却不同于昔日明儒之讲解经书。明儒许多人对程朱经传加以整理、集注,使之成为整齐划一的系统学说。这种做法的目的不在于弘扬学术,而在秉承皇帝的旨意,保证程朱理学的独尊地位。讲学也以灌输的方式,培养出循规蹈矩、墨守尺度的循吏,而非有思想、有辨识的人才。著书立说的目的是为了配合学校教育,以制造科举人士为目的。这种状况严重地阻碍学术进步,故黄宗羲哀叹“科举盛而人材绌”。吕柟则看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抄释”虽然形式类似于前儒,也是以经义注疏的方式写作,但其原则是“断以独见,归于至当”。“独见”则非人云亦云,“至当”则非天理认定。讲学内容虽不外当时最常见的四书五经,但讲学方式却大大不同于学校的灌输,不是一言堂,而是采用活泼的问答启发式教学,故今存的《泾野子内篇》都是师生问答、辩难的记录。他的辩难式教学,允许并鼓励学生发表见解,相互之间通过辩难得出正确认识,并指导和约束自我行为。

吕柟对于格物的内容和朱熹的看法不同。他认为朱熹的格物内容太泛,容易造成学者注重格物,忽视诚意,只在知识上下工夫,不能时时关注身心修养的弊病。他认为朱子以诚意正心告君“虽是正道,亦未尽善”(《学案》卷八,145页)。他认为格物之“物”,包容广泛,“凡身之所到,事之所接,念虑之所起,皆是物。……盖无一处非物,其功无一时看止息得的”(同上,146页)。这与张载“物吾予也”的观点一脉相承。而“所谓穷理,不是泛常不切于身,只在语默作止处验之”。于是他多次强调“下手去做”,认为“须将圣人言行,一一体贴在身上,将此身换做一个圣贤的肢骸。故今置身于礼乐规矩中,是不负父母生身之意”(同上)。这是以张载修正朱熹,他领悟并融会贯通张载学术思想的真谛,把张载学理贯彻执行到世俗生活中,用张载学说指导现实伦常礼仪。他说:“孔子之道,非有异说奇行,即斟酌二帝三王之道,以为人伦日常之用耳。”在解梁的三年他下手去做,把学理贯彻到实践中。

嘉靖三年八月,他谪判解梁(今山西运城)到任。“会守缺,先生摄事,不以迁客自解免”,他“恤煢独,减丁役,劝农桑,兴水利,筑堤护盐池,行《吕氏乡约》及《文公家礼》”(《明史》本传)。建解梁书院,纠正当时士人“视圣学与举业为二”的不良风气,教诲“苟知举业与圣学为一,则干禄念轻,救世意重”(《关学编》44页)。因政举化行,解梁民风丕变。解梁书院的学风大变,名声远扬。以至于吕柟离开多年后,他制定的书院条规依然执行。《泾野子内篇》卷19的《再过解州语》,记载了吕柟从南京回乡路过解梁时受到的欢迎。

吕柟讲学解梁书院时期,聘请多位名士来讲学。《泾野先生文集》中在解梁的三组六个策问题目,都是瞩目现实,关心时政,要求诸生能“酌古准今”,不要做皓首穷经的腐儒。

特别是有一策,问孔子晚年仅用一二年时间编订了六经,但今之学者“或治一经至白首而未精,其故何欤?”这一问仅是入彀之引线,随后引出议论:先儒治一经便可“断狱”“相国”“救时”“佐天下”,对比诸生如何“穷经以致用”?这一发问方是策试目的所在。“穷经以致用”是吕柟讲学、策士的根本宗旨。这一宗旨的贯彻扬厉,是关学得以中兴的关键。

在解梁第三年(嘉靖五年丙戌,1526),解梁书院陆续刊刻吕柟的《横渠张子抄释》《周子演》《二程抄》(日后加朱子,成《宋四子抄释》),吕柟分别为序。他认为张载“诸书皆言简意实,出于精思力行之后。至论仁孝、神化、政教、礼乐,自孔孟后未有如此切者也。”取二程在于“其言行多发孔孟之蕴”。

在解梁的三年,他“以作士变俗为己任”。为政他“不虐无告,不废困穷”,讲学他“教人因材造就,总之以安贫改过为言,不为玄虚高远之论”。以踏实的实践,履行自己的理念,纠正空疏的学风和世风。

正德、嘉靖以来,讲学之风日盛。王守仁心学就在此阶段兴起。对王学主张,吕柟虽不尽赞同,却采取宽和的态度赞同王守仁积极进取的精神,且处处护佑不同学术流派的阐发不同见解,说:“不同乃所以讲学,既同矣,又安用讲耶?故用人以治天下,不可皆求同,求同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他较早觉察到“心”一旦放开,“若无礼以提防其身,则满腔一团私意,纵横四出矣”(同上)的流弊,故而对“良知”“致良知”以及阳明之学都有所评判取舍。他不仅能与心学湛若水、邹守益“和而不同”,还曾亲自去泰州拜访王艮,与之谈学论道。这些都表明其开明的学术态度,从善如流的治学精神。由于篇幅所限,关于吕柟对王学态度和认识,此处暂略,将另文详论。

吕柟通过讲学,弘扬圣贤之学,推动了学术的传播和交流。他制订学规,践履乡约一定程度上纠正学风、世风。一方面他中兴关学,使关学在沉寂五百年后得以振兴;另一方面,他开创的学风化育了关中明清之际实学的萌发。他学术思想开明,又有坚定的信念,对程朱理学批判地吸收,而非固守不变。

参考文献

[1] 明·冯从吾:《关学编》,陈俊民、徐兴海点校,中华书局1987年。

[2] 明·吕柟:泾野先生文集,明嘉靖三十四年于德昌刻本。

[3] 明·吕柟:泾野先生别集,清惜荫轩刻本。

[4] 明·吕柟:泾野子内篇,赵瑞民点校,中华书局1992年。

[5] 清·黄宗羲:明儒学案,中华书局1985年。

[6] 清·张廷玉:明史,中华书局1965年。

[7] 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中华书局196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