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中的日语借词研究：词语渗透及其判断标准

第一节　词语的渗透

词语渗透是指一种语言的词汇进入到另一种语言当中。根据外来语言的意义新造词叫做意译词；根据外来词的读音新造词叫做音译词；把外来词词形原封不动地引进叫做借形词。“借形词”是一种语言直接借用其他语言的词语。如字母词“NBA”直接借自英语；“X光线”是半借形词，“X”借自英语，“光线”是汉语词素。汉语中的日语借形词主要是“日语汉字词”，分日语音译汉字词和日语表意汉字词两大类。

一、日语音译汉字词

人们谈到汉语音译词时，往往只注意到来自西方语言的音译词，如“咖啡”、“沙发”、“麦克风”、“坦克”、“马达”，而忽略了日语借词中的音译词。即使看到了也多认作汉语自造的音译词，如“虎列拉”、“瓦斯”、“天妇罗”等，而忽略了它们是直接借自日语的汉语音译词。这两类看起来都是汉字表音，其实有着很大的不同。即汉语音译词是汉语所造，而日语音译汉字词是日语所造。

“日语音译汉字词”主要产生于日本的幕府至明治时期，是当其他语言（不包括汉语）的词语进入日语时，日语用汉字来据音翻译而成。日语早期的外来语大多数是音译汉字词，如：“曹达”（指“苏打”soda［荷兰语］）、“瓦斯”（指煤气gas［荷兰语］）、“虎列拉”（指“霍乱”cholera［荷兰语］）、“戈罗吗”（指“语法”grammar）等。可以说“日语音译汉字词”是日语原有之词。

随着大量外来词语进入日语，特别是日本语言政策的变化（如“当用汉字”发布，对汉字使用提出了硬性要求），日语外来词逐渐不再用汉字来音译外国词语，而是改用片假名表示。现代日语“外来语”一般指的是用片假名书写的音译外来词，如：アメリカ（美国）、カテゴリ（范畴）、スピド（速度）等。早期的音译汉字词如“独逸”、“曹达”、“瓦斯”等现在绝大多数也改用片假名来表示，“独逸”→ドイツ（德国）、“曹达”→ソダ（苏打）、“瓦斯”→ガス（煤气）。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大量日语借词进入汉语，其中就有不少是日语音译汉字词，如“虎列拉”、“独逸”、“日露”、“戈罗吗”、“窒素”、“瓦斯”、“曹达”等。它们在其后的使用过程中逐渐被汉语自创意译词代替。如：

虎列拉（日）——霍乱（汉）

独逸（日）——德国（汉）

日露（日）——日俄（汉）

瓦斯（日）——煤气（汉）

曹达（日）——苏打（汉）

日语音译汉字词对汉语的影响很小。从时间上看对汉语的渗透主要集中在19世纪中后期到20世纪初那段时间，愈往后愈少。它们对汉语的影响短暂，基本没有留传下来。

二、日语表意汉字词

汉语中的日语借词绝大部分是表意汉字词。可分三类：

第一类，日本民族利用汉字创造出来的汉字词，即“日语汉字词”。

第二类，日本民族利用古汉语现成的“词语”来意译西方语言时产生的词语。这类词即90年代中国语言学界关于日语借词讨论中提出的“回归词”。“回归词”的名称还是比较形象地概括了这一类词的特点，只是“回归词”仍应定性于日语借词。

第三类，日本民族用自创汉字表示的词，又称为“日语国字词”。

这三类表意汉字词的共同特点是都把汉字作为书面表现形式，区别只在于是借用了汉字的形和义，还是只借形；用的是汉语本土汉字，还是日语自创汉字；是用来翻译西方语言，还是来表达日语本土概念。

1.日语汉字词

日语汉字词是日语中用汉字创造出来的词语，它们占到日语借词的绝大部分。日语汉字词用的是地道汉字，但造出来的“词”却是日语的，古汉语中未曾出现过。

“日语汉字词”的产生有着内在动力。它们有的是自创新义，有的是翻译西方新义。由于汉字本身是表意的，当用汉字“表意”而非“表音”方式创造新词时，也就使得汉字在不同民族文化环境下的构词具有了能够普遍理解的可能。与汉语本土词语不同的是日语汉字词的创造者是日本民族，所表达的概念来自于日语。

下面是来自日语的“法律”类“日语汉字词”：

保证、保证人、保证书、保佐人、辩护师、并制、财产权、裁判、裁判官、成文法、成文宪法、出庭、但书、当选、法律的平等、法律行为、法庭、法则、犯行、非决、工场法、公法、公法人、公民、公民权、公判、公仆、公权、公权利、公诉、公证人、关系者、归化、国籍、国际法、国事犯、国体、后见人、继受法、检事、鉴定、解任状、警察、警察署、警官、居留地、绝对的效用、觉书、看守、看守长、可决、立宪、领事裁判、领事裁判权、履约保证、落选、免除、免许、民选、名簿投票法、母法、陪审、陪审员、平等、平等权、普通法、契约、全权登、权限、人登、人权、人身权、人证、入夫婚姻、商法、审查、审判、审问、失效、时效、手续、手续法、私权、诉求、诉权、损害赔偿、所有权、谈判、特别法、特权、特许、条约、投票、未决、无记名、限界效用、宪法、宪章、宪政、相续权、相续人、小作制度、协定、刑法、行政裁判、一般法、一部主权国、一分判决、议案、议事妨碍、有夫奸、原罪、正当防卫、中间判决、仲立人、资格、子法。

这些日语借词所表达的法律概念基本来自现代西方法律体系，日语引进时用汉字来表示，汉字原有意义也程度不一地融合进了词义。

当这些新义不是来自西方，而来自于日语自身，这样的“日语汉字词”也就成了日语自创的本土词。如：

手纸：信

学长：校长

心配：当心

新干线：高速铁路

真颜：严肃的面孔

夜中：半夜

宅急便：邮政快递

当箱：饭盒

玄人：行家

人波：人山人海

2.回归词

日语在古汉语中借用了许多词语，当用它们来翻译西方概念时，意思发生了程度不一的变化。有的看得出与古汉语原词的联系，有的则变动很大。对这样的词语该如何看待，在汉语语言学界曾有过激烈讨论，后来人们逐渐取得了共识，即应该把它们看作是日语借词。这不仅是因为它们从日语传入，而且意义和用法与古汉语词语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判断一个词是否属于日语借词，不能仅仅机械地看其原始出处，更要看它们在后来新的语言环境是否获得了新义。(www.chuimin.cn)

这些词语原本借自古汉语，现在又以日语借词身份回到汉语，其间的借出借入，词形基本未变，可意义与用法却发生了程度不一的变迁，表现为：

（1）词义与古汉语词义相近。

“广场”：《汉语外来词词典》收有该词，释为“供群众活动用的广阔场地”，标为“［源］日”。其实在古汉语中已有此义：“大历十四年六月……居一年，陈兵三万，开广场以习战阵，教其进退坐作之势。”（《旧唐书·马燧传》）“居一年，辟广场，罗兵三万以肄，威震北方。”（《新唐书·马燧传》）“因秋冬之交，辟广场，会诸将，取士卒才艺绝特者而爵赏之。”（《宋史·李邴传》）

“拘留”：《汉语外来词词典》收有该词：“对特定的人进行短期的拘禁或关押，法律上的一种强制措施。［源］日，拘留。《汉书·匈奴传赞》：‘匈奴人民每来降汉，单于变辄拘留汉使以相报复。’意译英语detention。”“拘留”在古书中有较多类似用法：“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汉书·霍光传》）“常惠，太原人也。少时家贫，自奋应募随栘中监苏武使匈奴，并见拘留十余年，昭帝时乃还。”（《汉书·常惠传》）“吕布击术于阜陵，涣往从之，遂复为布所拘留。”（《三国志·魏志·袁涣传》）

这类词从历史发展来看，古代义与现代义还是有一定差异的。如“广场”在古汉语中只是指开阔的空地，而现在指城市中有一定建筑形式的开阔场地。“拘留”在古汉语中指关押、禁囚，而现代为法律用语，指有一定时间限制、处在一定法律状态下如法院未正式判决前的短期关押措施。

（2）词义与古汉语词义有明显差别。词义与古汉语虽有渊源关系，存在较明显的词义引申关系，但新义与旧义之间有明显差别。

革命：古汉语中最早使用到它的是《易·革》：“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这里的“革命”一词显然指的是社会变革。《周易》中的这句话在后代被广泛引用：《汉书·律历志》：“故列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之事，以阴阳之中制其礼。故春为阳中，万物以生；秋为阴中，万物以成。是以事举其中，礼取其和，历数以闰正天地之中，以作事厚生，皆所以定命也。《易》金火相革之卦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又曰‘治历明时’，所以和人道也。”在后来“革命”基本用来指剧烈的社会变革。如《后汉书·黄琼传》：“昔高皇帝应天顺民，奋剑而王，扫除秦、项，革命创制，降德流祚。”《晋书·张祚传》：“（郎中官丁祺对君王曰）陛下虽以大圣雄姿纂戎鸿绪，勋德未高于先公，而行革命之事，臣窃未见其可。”日语的“革命”用来对译revolution，专指被压迫被剥削阶级用暴力夺取政权，摧毁旧制度，建立新制度、新政权、新型社会关系的行动。它已经成为现代政治经济学、历史学的正式学术术语。再后来又有了“思想革命”、“文化革命”、“技术革命”、“产业革命”等一般意义上的程度较深的变革。

民主：《汉语外来词词典》：“指人民在政治上享有的自由发表意见参与国家政权管理等的权利。民主属于政治范围，有阶级性。［源］日。《书·多方》：‘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意译英语democracy。”“民主”在古汉语中是词组，指“民之主人”、“民之君主”。如《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裴松之注：“夏侯惇谓王曰：‘天下咸知汉祚已尽，异代方起。自古以来，能除民害为百姓所归者，即民主也。’”而在日语中，它被用来翻译democracy，即现代社会的一种政治观念与制度。这时它已经变成词了，并传入中国使用至今。

解放：《汉语外来词词典》：“解除束缚，得到自由或发展，特指推翻反动统治。［源］日‘解放’。意译英语liberate；emancipate。”“解放”在古书中也有较多的用例：“（赵）俨取其尤甚者，收缚案验，皆得死罪。俨既囚之，乃表府解放，自是威恩并著。”（《三国志·魏志·赵俨传》）“常居墓所，山禽野兽，皆悉驯附。每麇鹿触网，必解放之，偿以钱物。”（《南史·孙怯宗传》）“五坊鹰犬等，除搜狩外，余并解放。”（《旧唐书·懿宗本纪》）“吾闻此儿有宫婢二千人，乐官千人。放鹰、走狗、嗜酒、好色，任用不肖，不惜人民，此其所以败也。我自闻其祸，即举家断酒，解放鹰犬，罢散乐官。”（《新五代史·四夷传附录》）古汉语“解放”是两个同义词的并列。“解”为解开，“放”为释放，是两个具体动词。二者虽有明显渊源关系，但与今义区别明显。

保险：古汉语是动宾词组，指“占据、依靠、凭借险要之地（以达到固守的目的）”。如：“保险自守，此示弱也。”（《三国志·魏志·邓艾传》“杨郢荆益，皆悉我有；保险诸蛮，罔不归附；商洛民情，诚倍往日。”（《魏书·世宗纪》）后者指杨、郢、荆、益诸地皆为我占有，蛮夷之人却凭借险要之地不归顺，商洛民众较以往表现出加倍的忠诚。日语用它来翻译英语的“insurance”，义为“按约定的条件或按给定的费率，通常对由可能发生的事件（如死亡、火灾、水灾、事故或疾病）所引起的损失或破坏提供补偿的一种业务，或者被这样担保的状态”。此义与古汉语显然不同，而且词汇构成也不一样，前者是词组，后者是词。尽管它们之间能找到一些词义引申线索，如“担保”义（我保险他今天之内一定能到达目的地）、“稳当、可靠”义（这种做法比那种做法更加保险）、“肯定、必定”义（他保险能考上大学），含有不易发生变动、往说话人认可的方向发展的词义特征，但古汉语的“保险”与现代表insurance义的“保险”毕竟是两个词。

这些差异有的表现为词性，有的表现为内部结构，有的表现为意义来源。由于时代的变迁，人们一般都会从时间距离上看待这些变异，而很少从它们的“留洋”经历去理解。

（3）词义与古汉语词义无渊源关系

经济：古汉语中用作动词，即“经世济民”，指从事政治活动，治理国家。如“苞虽细行不足，而有经国才略。夫贞廉之士，未必能经济世务。是以齐桓忘管仲之奢僭，而录其匡合之大谋；汉高舍陈平之污行，而取其六奇之妙算。苞虽未可以上俦二子，亦今日之选也”。（《晋书·石苞传》）而日语借词“经济”，指的是社会物质的生产、输送、贸易、交换，直至实现其价值，并回至再生产的整个过程。

还有不少词语，古汉语意义都迥异于现代。如“主食”为动词，义为“掌管膳食、俸禄”义。如《汉书·韦贤传》“以苟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师古注曰：“尸，主也。不忧其职，但主食禄而已。”“知识”为动词，义为“了解”。“出遇知识步行，辄下从者，与载送之。”（《汉书·韦贤传》）。“物理”指事物之理。“善，演也，演尽物理也。”（《释名·释地》）。

古汉语词进入日语后承载了新的表义功能，成为与原词义距离或远或近的“日语词”。当它们以“日语借词”的身份再度回到汉语时，就成为汉语中似曾相识，有同源又有中途“出国”的汉语“新词语”。这类词语有不少，如：博士、地主、法律、干部、共和、黑板、机关、教授、解放、具体、劳力、料理、伦理、目的、人事、神道、司法、先进、写真、心得、运动、哲学、治安、主席、资本等。

“回归词”传入后与古汉语原有词形成了直接竞争，往往能在竞争中取胜，取代原有词而流传开来。个中原因很值得琢磨。“回归词”的前身有的在古汉语并未定型，少数是词，大多数只是搭配，而回归词却以固定的“词”出现于现代汉语。另外，“回归词”承载着现代意义，在现代社会知识系统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具有了表意的必要性与重要性。加上看上去十分浓郁的汉语“本土色彩”，使它取得了形似却又胜似汉语词的效果。

刘正埮、高名凯、史有为的《汉语外来词词典》收有日语汉字词839例。经笔者粗作统计，这些词在《汉语外来语词典》中有古汉语引例相证的就达150余例。例如：

白金、保险、保障、悲观、辩护士、标本、表象、博士、博物、初夜权、代表、代言人、单位、单行本、道具、登记、独占、发明、法律、反对、方程式、分配、分析、分子、风琴、风云儿、封锁、服用、浮世绘、干部、干事、干线、革命、攻守同盟、共和、规范、规则、过渡、会计、机关、机械、计划、记录、讲习、交换、交际、交通、胶着语、教授、教育学、节约、解放、经费、经济、拘留、具体、军国主义、军籍、军需品、抗议、科目、课程、劳动、劳动者、理论、理事、理性、列车、伦理学、论理学、麦酒、美化、民法、民主、目的、内阁、能力、偶然、判决、骑士、气氛、气质、牵引车、铅笔、侵犯、勤务、柔道、神经、神经过敏、神经衰弱、生产、生产关系、生产力、生命线、世纪、事变、输入、水准、私法、思想、素质、所得税、条件、同情、投机、胃溃疡、温室、文化、文明、文学、物理、物理学、悟性、相对、新闻记者、信用、形而上学、虚无主义、宣传、选举、学府、学士、询问、演说、演绎、羊羹、遗传、艺术、议决、异物、意匠、意识、意义、游弋、右翼、预备役、预算、元帅、运动、运转手、哲学、真空管、知识、制御器、主人公、主食、主体、注射、资本、资本家、自然淘汰、自由、自治领、左翼

将《汉语外来词词典》注明了“源日”的839例日语借词放到最大规模的历时词典《汉语大词典》中去查证，结合释义和例证的时代，基本可以准确判断其是否属于“回归词”。下面以“白金”、“白旗”、“白热”三词为例。《汉语外来词词典》对它们的释义是：

白金：铂的通称。［源］日。白金bakkin（《尔雅·释器》：“白金谓之银。”《汉书·食货志》：“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颜师古注引孟康云：“白金，银也。”意译英语platinum）。

白旗：战争中表示投降的旗。［源］日。bakki白旗（意译英语flag of truce）。

白热：白炽。物体加高热后发出白色的亮光。［源］日。白热bakunetsu（意译英语white heat）。《汉语大词典》对它们的释义是：

白旗：（1）古代帝王于秋季用的白色旗帜。《礼记·月令》：“﹝孟秋之月﹞天子居总章左个，乘戎路，驾白辂，载白旗。”（2）古代作战时主帅所用的旗。白色，五行为金，主征战。《逸周书·世俘》：“武王在祀，太师负商王纣县首白旗，妻二首赤旗，乃以先馘，入燎于周庙。”（3）战败投降或要求停战的旗。南朝·梁·任昉《梁武帝掩骼埋胔令》：“但于时白旗未悬，凶威犹状。”《三国演义》第三二回：“次日，城上竖起白旗，上写‘冀州百姓投降’。”（4）喻事败服罪。金近《书柜里的故事》：“两个坏老太婆，快快扯出白旗来吧，再不投降，就要轰你们的房子！”（5）招兵的旗。《三国演义》第五回：“操大喜，于是先发矫诏，驰报各道，然后招集义兵，竖起招兵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二字。”（6）军队服丧时志哀的旗。《三国演义》第一○四回：“蜀兵退入谷中之时，哀声震地，军中扬起白旗：孔明果然死了。”（7）古舞名。《敦煌曲子词·剑器词》：“排备《白旗》畳，先自有来由。”（8）借指落后或反动的东西。《天安门诗抄·烈士诗抄——答敌人审问》：“白旗倒了红旗飘，老子生死在这回。”

外来词“白旗”的“战争中表示投降的旗”义在这里为第3个义项“战败投降或要求停战的旗”，从释义与例证时代看早在南朝就已出现了。

白金：（1）古指银子。亦指银合金的货币。《管子·揆度》：“燕之紫山白金，一筴也。”《汉书·武帝纪》：“收银锡造白金及皮币以足用。”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卷一：“愚意不留房缗，更不敢议。有白金五十星，聊充讲下一茶之费。”《三国演义》第九回：“［皇甫嵩］收籍坞中所蓄，黄金数十万，白金数百万，绮罗、珠宝、器皿、粮食，不计其数。”（2）清中叶后，亦指银元。清·王士禛《池北偶谈·谈艺一·严感遇》：“一日米尽，友人遗白金一饼。”（3）铂的通称。灰白色贵重金属，耐高温，可做坩埚、电极等。（4）稻名。省肥，易熟。《中国谚语资料·懒》：“懒人种白金。”原注：“白金，稻名。易熟，省粪。”“白金”外来词的词义在这里列为义项3，在古代无相关用法。

白热：物体受热达到白炽的状态。常用以形容情绪或事态发展到激烈的程度。郑振铎《埃娥》七：“埃娥是如被白热以上的地狱的火所烧灼，她愤怒得双眼全红了。”闻一多《说舞》：“在跳舞的白热中，许多参与者都混成一体，好像是被一种感情所激动而动作的单一体。”

外来词“白热”义在古代汉语没有相关用例。

可得结论，“白旗”属从古汉语借到日语，且意义未发生变化，《汉语外来词词典》将它看作日语借词有值得商榷处。“白金”、“白热”在古汉语中没有用例，属日语产生的汉字词。

“回归词”与其他日语汉字词的最大区别是前者在古汉语曾经存在，属日语从古汉语借用，后者则是日语利用汉字自创。尽管理论上区分回归词与日语汉字词还比较清楚，但落实到具体词语的判断，学界往往各执一词，莫衷一是。要真正做到准确区分，除了梳理意义渊源关系外，还应分别考察日语汉字词及古汉语词在日语文献与汉语文献的存在状况。这样做工作量固然非常大，却能清楚再现日语借词的历史变迁。

3.日语国字词

日语还自创了一些“汉字”，叫做“国字”，用它们构成的词叫“日语国字词”或“自创汉字词”。这部分内容详见本章第五节。

三、日语假名词

日本的文字体系主要有汉字与假名两大类，假名下分平假名与片假名。现代日语音译外来词时基本不用汉字而用“片假名”。用片假名表示的日语词在传入汉语时，文字形式一般会发生改变，即用汉字来替代片假名。日语汉字词与日语假名词对汉语的渗透方式是不同的，前者直接渗透，后者会发生文字更替，更替后的汉字只起着译音作用。如“斯纳库”指的是“休闲酒吧”义，译自日语的“スナック”。有时会以混合文字的形式出现，“卡拉OK”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它的原形词是“カラオケ”，以“卡拉OK”形式进入汉语，“卡拉”是汉字，“OK”是英文字母。不过此类词数量极少，能在汉语中稳固下来的更少。

现代日语外来词中科技术语比例最大，它们基本用片假名表示。假名难以进入汉语，也就直接造成了现代汉语中少有来自日语科技术语词的结果。

四、汉字音译词

汉语在吸收日语词时，有时也会使用音译的方式。“日语汉字音译词”是日语把汉字作为表音符号来翻译汉语以外的外来词，而“汉字音译词”是汉语在吸收其他语言词语时采用的音译方式。这一类日语借词多为生活类词语，如“榻榻米”、“甜不辣”、“爬金宫”、“八格牙鲁”、“欧巴桑”（台）、“妈妈桑”（台）等。此类词在汉语中生命力有限，除少数如“淋巴”、“一极棒”外，大多没有流传。